周茅用銅壺將熱水嘩嘩地倒入澡盆，然後用手試了試水溫。

“可以了。”他點點頭，走到保羅身旁，幫他解開衣服的扣子。

在這個世界裏，周茅的家裏是有淋浴噴頭的，但只有冷水。因為這個年代家裏裝熱水管的人並不多。

而保羅則更有舊時貴族派頭，家裏連淋浴都沒有，只有一個巨大的雕花浴缸放在一間臥室中央。每次洗澡燒水倒水清理浴缸都非常麻煩。

但按保羅說了，反正他生命太長，可以隨意浪費，所以對他來說，每天洗都是沒問題的。自從周茅和他一起住之後，他對洗澡的事似乎更有熱情了。總是一言不合就將周茅拽到浴缸裏一起泡著。

看著周茅幫他脫衣服，保羅的嘴角翹起，湊到他的耳邊輕輕說：“你真以為我回來是為了洗澡的？”

周茅的耳朵紅了，他撿起剛脫下的外套糊在保羅的臉上：“讓你洗你就洗，不要那麽多廢話。”

然後他又低頭去解保羅襯衫的扣子，一邊解一邊小聲說：“你這麽多天沒洗澡了，想幹什麽好歹等洗幹凈了再幹。”

保羅笑了，他迅速脫下衣服，然後坐到浴缸裏。周茅往銅壺裏加了些涼水，用手墊著保羅的後腦讓他躺在浴缸旁，小心地弄濕他的頭發。

“水燙嗎？”他一邊往保羅頭發上澆水，一邊輕聲問。

“水溫正好。”保羅擡起眼珠，隔著額頭望著周茅。他睫毛上沾了一些水珠，周茅輕輕地用手幫他拂去。

水熱騰騰的蒸汽使周茅白皙的皮膚泛出淡淡的粉紅色，襯衣貼在他的身體上，胸口的顏色透過單薄的衣料印了出來。

保羅的喉頭動了動。

“一起洗吧。”他翻過身，用濕淋淋的手抓住了周茅的手臂。

“不要亂動。”周茅差點將水撒到保羅的眼睛裏，有些嗔怪地說：“我昨天洗過了。今天不洗。”

而保羅卻不管周茅的回答，手上一用力，直接將周茅拉進了浴缸。大量的熱水濺到了地板上，周茅全身都濕透了，他本能地掙紮著想起來，卻被保羅死死按住。

“我受不了了。”保羅撫摸著周茅的身體，吻住了他的嘴唇：“現在就開始吧。”

周茅怔了一下，然後紅著臉嘆了一口氣。算了，早來晚來都一樣，反正躲不過。周茅無奈地想。他放棄了掙紮，用手環住了保羅的脖子。

【啊。好想寫浴缸戲。然而不行。 By 作者】

二人翻雲覆雨了不知多久，浴缸裏的水被折騰完了後，又轉移到了床上。保羅的精力似乎沒有盡頭，直到周茅精疲力竭，幾乎要失去意識的時候，他才停止。

“幾點了？”周茅躺在床上，被保羅摟在懷裏，奄奄一息地問。

保羅伸手將周茅的懷表掏出來看了一眼：“9點。”他又補充一句：“應該是上午。”

周茅無語地閉上眼睛。保羅下午5點之前必須返回警署。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天自由時間，竟大半部分用在做這種事上。

保羅似乎看出了周茅的心思。“我出來本來就是為了做這種事。”他輕輕吻了一下周茅的頭發：“除了能做|愛以外，家裏和監獄對我來說沒有區別。因為無論在哪個地方，你都一直在我身邊。”

周茅癟了癟嘴，往保羅的懷裏縮了縮：“我本來昨天想和你一起去一家點心店的。”他說，“那家店只在晚上8點後開門，有很多人排隊。賣一種點心叫血糕，只能在店裏吃，說是吸血鬼吃了也讚不絕口。”

他嘿嘿地笑了：“我想看看真的吸血鬼吃了會有什麽感想。”

保羅楞了一下，然後溫柔地將周茅摟得更緊了：“等我自由了之後再一起去吧。”

他再次親吻著周茅的嘴唇：“反正我們的時間還很多。”

周茅和保羅睡了一覺後，便返回了警署。保羅自覺回到了地下室的牢房裏。周茅整理完文件，待警署的人離開後，也向地下室走去。

到保羅的牢房之前，周茅照慣例來到倉庫，幫保羅找幾本書看。倉庫裏有不知誰留下的一大箱精裝書。箱子分成好幾層，第一層的書大部分已經被保羅看完了，周茅將這些書移走，打開第二層時，發現裏面竟有好幾本英文的原版書籍。

這個世界，雖然號稱是以英國為背景，但所有的語言文字都是中文。當英文書籍出現在他面前時，周茅竟產生了一種時空混亂的錯覺。

周茅仔細看著書籍。作為一個推理小說愛好者，這幾本書即使是英文他也是認得的，是埃勒裏·奎因的“悲劇系列”，分別為《x的悲劇》，《y的悲劇》和《z的悲劇》。

周茅抽出一本翻了翻。書名他認得，但裏面的內容就讓他這個擦邊過四六級的人感到頭痛了。他看了兩頁後，便將書放回箱子。

當他按著書脊將書插入箱子時，書脊上的作者名突然吸引了周茅的註意。Ellery Queen，是埃勒裏·奎因的英文寫法。

“原來‘奎因’就是‘queen’的音譯啊。”周茅覺得有趣，不由得自言自語到。

突然間，仿佛閃過一道閃電一般，無足跡殺人案的那首小詩又出現在周茅的腦海裏。

福圖納托死了

奧斯陸的黑人請來了法官

駝背的人說

我將在16個黑格中斜行

找到刪除直角的坐標系

在名為王後的兄弟的指引下

26,11,5

到他的墓地去

“在名為王後的兄弟的指引下”

周茅的按著書脊的手有些顫抖。

埃勒裏·奎因，Ellery Queen，他的名字便是王後。

而奎因這名作家，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對表兄弟合用的筆名。

按照詩的前半部分暗示《無人生還》和《主教殺人時間》來理解的話，這句“在名為王後的兄弟的指引下”無疑是指埃勒裏·奎因。

而前一句呢？周茅思索著。“找到刪除直角的坐標系”這句話，是不是暗示的並不是真正的坐標系，而是《x的悲劇》《y的悲劇》《z的悲劇》這三本書？

若真是指代這三本書的話，那“刪除直角”這個短語的意思應該是去掉《x的悲劇》和《y的悲劇》這兩本書，那麽剩下的，只有《z的悲劇》這本書了。

周茅將《z的悲劇》從箱子裏抽了出來，又拿了幾本其他的書籍，上樓從資料夾中取了寫著小詩的字條後，才回到保羅的牢房。

“今天怎麽這麽慢？”保羅見周茅進來，將他攬到自己身邊坐下。

“嗯……想到了一些事。”周茅吞吞吐吐地說，他猶豫了一下，問保羅：“你知道《z的悲劇》這本書嗎？”

保羅的表情出現了一瞬間的靜止。他看著周茅，緩緩地伸手摩挲著他的手背。

“詩中的最後一本書，你發現了。”他低下頭，低聲說。

“我發現了。”周茅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但我不知道詩中這三本書到底想表達什麽意思。”

“數字。”保羅說。

周茅疑惑地看著他。

“我在提示你。”保羅微微一笑，“數字。”

“文字暗示著數字，數字又指向文字。”他說，“這是我能給你提供的最大的提示了。”

隨即，他輕輕彈了一下周茅的額頭：“讓我看看你的小腦袋到底能不能猜出答案吧。”

“數字？”周茅思索著，又看向寫著詩的紙條。

如果說“數字指向文字”的話，那麽詩中的26,11,5表示了什麽文字呢？

周茅努力想著這三個數字是否有什麽特殊的文字，卻怎麽也想不出來。

他指尖輕輕劃過詩的前半部分，突然意識到了一點問題。

詩的前四句，在指明小說的同時，也點出了小說其中的死者。

而關於《z的悲劇》的內容，除了不知道什麽含義的數字以外，卻並沒有其他與小說相關聯的信息。

周茅想了一下，他翻開《z的悲劇》第26頁，然後尋找第11行第5個單詞。

“Warwick St.”（沃偉科街）周茅輕輕念了出來，他們這座城市裏也有一條街叫沃偉科街，是比較有名的富人區。不知道會不會有些關系。

周茅擡頭看向保羅，保羅朝他微笑了一下，並不說話。

周茅並不確定這個方式是否正確。他先將沃偉科街記到了一張紙上，姑且將其看做“數字指向文字”的答案。然後回過頭來看詩的前四句。

“文字暗示著數字……”周茅喃喃道。這些文字，又如何暗示數字呢？

“奧斯陸的黑人請來了法官”。奧斯陸指的是作者的名字，黑人則有10個小黑人，而法官，則是這部小說裏……周茅默默地數了一下，第5個死者。

而下一行駝背的人，是另一部小說裏第3個死者。

會不會死者的順序的數字，同沃偉科街一起，組成了一個地址呢？

周茅迅速拿出了戶口簿，開始查找住在沃偉科街53號的住戶。過了一會周茅便找到了，沃偉科街53號似乎是一個年紀很大的富有寡婦的家。周茅左看右看，並沒有看出什麽名堂。

他嘆了一口氣，將寡婦的名字也寫在紙上。估計這不是正確答案了，換一種方式思考吧。周茅默默地想

“茅茅。”一直沈默的保羅突然說話了。“你思考的方向是對的。但第一本小說中死者的順序你卻弄錯了。”

他註視著周茅：“法官並不是第5位死者。”

是啊！周茅猛地拍了一下腦門。法官不是第五位死者，他是小說中極為重要的角色，是最後一個死亡的。

那麽，文字所代表的數字，便不是53，而是103了。

周茅迅速翻動戶口簿，找到了沃偉科街103號戶主的信息。

約翰·格雷，葡萄酒莊園主人。育有一子一女。

目前狀態：失蹤。

周茅默默地看著戶口簿上的小字。

顯然，詩的謎題解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Z的悲劇英文原版26頁11行第五個單詞是warwick這段是我瞎編的。總之就是一個簡單的找字游戲啦。

以及無人生還雖然大家應該都看過了，我還是得小心地盡量不劇透這本小說……希望沒有劇透吧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