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驗他的定力

看著天色漸漸陰沈, 馬路上起了風，顧寒嶼叫阮湘趕緊回家，暴風雨就快來了, 早點走沒準能在下雨之前回到家裏。

阮湘走了以後, 顧寒嶼把角落裏放著的一張折疊床架起來, 對商裳說：“中午客人少，你過來躺一躺, 我一個人看著店就行。”

以前每天中午，他和阮湘會輪流午休一段時間。商裳也有午睡的習慣, 見床都鋪好了，沒有推辭，過去躺下休息。

顧寒嶼坐回櫃臺裏, 看手機打發時間。曲流觴給他發了一條微信。

“水果哥, 我男朋友在你店裏買的黃桃特別好吃，我一口氣吃了三個，下回再進貨別忘了通知我。”

“好啊, 以後有進了好水果我第一時間通知你。”

“我男朋友還誇你老婆長得漂亮, 嘻嘻，你現在在幹嘛呢？”

看著這條微信，顧寒嶼下意識看向商裳, 她側著身睡在折疊床上，雖然穿的只是簡單的白襯衣牛仔褲, 身體綿延的曲線依然很誘人, 尤其是從白襯衣掀起的下擺處露出來那一截雪白纖細的腰, 隱隱能看到向上延伸的脊柱溝。

顧寒嶼琢磨片刻, 回她一句, “在店裏, 和老板娘一起吃午飯。”

曲流觴回，“這麽晚才吃午飯，好了，不打攪你，祝你天天生意興隆。”

顧寒嶼仔仔細細把和曲流觴的對話看了好幾遍，越琢磨越覺得有點意思，靈光一閃，把自己的微信頭像換成了商裳的照片，可惜沒有合影，合影更逼真。

哪知道才過了不到半分鐘，他就看到商裳發來一條微信。

“你幹嘛把頭像換成我的照片？”她質問他。顧寒嶼一楞，敢情她躺在那裏一直玩手機，回她：“我以為你睡著了，你沒睡？”

“睡著了怎麽能看到某人搞小動作。”

顧寒嶼笑了笑，她要不是偷偷看他的朋友圈怎麽可能那麽快發現他換了頭像，於是把之前和曲流觴的對話截圖發給商裳，也不讓她猜謎，直接說：“我覺得她有點入局的意思，為了把戲演得更逼真，才換了頭像。”

“你單身不是更能引她入局？”商裳嘲諷。顧寒嶼回她，“那怎麽行，我單身的話，她會有戒心，懷疑我接近她圖謀不軌，現在這樣正好，方便套磁。”

這回，商裳沒有再回話。

顧寒嶼也沒有等，把他之前拍好的水果照片發在朋友圈裏，做生意就得有點做生意的樣子，不然哪能那麽容易吸引顧客。

看手機太投入，以至於沒註意到外面突如其來的暴風雨已經接連不斷下了半個多小時，雨勢越來越大，天地一片白茫茫。

顧寒嶼聽到店外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趕忙跑出去看看，馬路上已經積水了，甚至是人行道上的積水也有越漲越高的架勢，不遠處一家小店的玻璃門被風刮壞了，玻璃碎了一地。

在門口不過一眨眼的工夫，身上的衣服已經濕了一大半，他趕忙跑進店裏把商裳叫醒，告訴她外面下了傾盆大雨，他要去附近的五金店看看有沒有賣防水用的沙袋。

“手機新聞說，路上積水嚴重，再這麽下去，店裏遲早要進水，你守著店哪都別去，我去買沙袋。”顧寒嶼隨手拿起一把傘，沖進雨幕裏。

商裳追到門口，“你怎麽去啊，走去啊？”“路上積水深，車不能開，沙袋我扛回來就行，你把店門關好了，等我回來。”顧寒嶼回頭沖她招手，示意她趕緊回店裏。

艱難地在風雨中前行，有些路段積水已經漫到小腿，顧寒嶼盡量找地勢高點的地方走，狂風陣陣卷著雨水撲面而來，讓人睜不開眼睛。

憑著記憶好不容易找到那家五金店，店門口已經占滿了來買沙袋的人，顧寒嶼擠進店裏好不容易買到兩個，傘也不要了，提起來就往肩上扛。一直站在店門口的六七歲小男孩大概是老板的兒子，看到顧寒嶼把傘丟在一旁，把傘撿起來，撐開了還給他。

“謝謝。”

“不用謝。”小男孩好奇地看著這個高個子叔叔，他的力氣可真大呀，一個人扛得動兩個沙袋。

顧寒嶼回到店裏，發現店門開著，店裏已經進水，而商裳拿著掃帚正在往外掃水，趕忙把沙袋從肩上放下來，疊放著堵在門口。

“你這樣掃是沒有用的，雨太大了，只能先堵上讓水不再往裏進。”顧寒嶼把毛巾、抹布一切能用上的東西全用上了，把門口堵得嚴嚴實實。

嫌身上的濕衣服礙事，他索性脫掉T恤，光著膀子幹活，拖把擰幹了三四次，一遍遍拖地，才好不容易把水排出去一點。

商裳見他頭上背上全都濕淋淋的，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汗水，過去把他脫下來的T恤擰幹了，搭在收銀臺上晾起來。

顧寒嶼堵好了店門，回身去看店裏，雖然還有積水，但比之前已經是好多了，起碼水不再能湧進來。

看到商裳用手絹紮著頭發，似乎比平常多了幾分溫婉和接地氣，他有片刻失神，在他印象裏，他很小的時候，他媽媽休假在家裏洗衣服時也會這樣用手絹紮頭發。他一直覺得用手絹紮頭發的媽媽很漂亮。

商裳見他盯著自己看，並不知道他的思維已經歪到哪個國度，輕嗔：“管好你的眼睛。”

顧寒嶼忍俊不禁，抹一把臉上的汗水，大步向她走過去，表情和肢體語言都充滿了侵略性，商裳本能地往後一退。

顧寒嶼故意逼近，讓她退無可退，等她一臉倉皇、縮著肩不敢挺胸的時候，雙手環住她的腰把她抱起來放到櫃臺上坐著，笑謔：“我不僅管不住我的眼，還管不住我的手，你坐著，別忙了，雨水那麽臟，你的腳在水裏泡久了會腫。”

不等商裳細想，他早已把手收回去，商裳驚嘆於他手臂蹭到她腰時的那種力量感，目光追隨著他，見他轉身去搬動地上的水果箱，一個個疊放到貨架上，解釋：“我搬了上面的幾箱桃子，下面那些箱子裏裝的都是榴蓮，太重了我才沒搬。”

“搬不動就別搬，這一箱榴蓮得好幾百，摔壞了更不值。”男人到底力氣大，他很快就把十幾箱水果碼放好了，直起腰來休息擦汗。

商裳看著他挺直的後背，擺了這麽多天水果攤，風水日曬，他曬黑了不少，但是骨骼線條很有力度，薄薄一層肌肉勻稱緊實，寬肩窄腰恰到好處。

“也請你管好你的眼睛。”顧寒嶼無意中看到她的目光，反唇相譏。

商裳見他拿起晾在一旁的T恤往身上套，忙阻止他：“衣服還沒晾幹呢。”“沒事，穿上一會就幹了。”顧寒嶼到門口站了站，雨水帶來的涼風很快吹幹了他身上的汗，反而有點冷。

感覺背上有根手指在摳自己，顧寒嶼瞬間像觸電一樣顫栗，從頭酥麻到腳，納悶地回頭，“你幹嘛呢？”

“破了個洞。”商裳有個怪毛病，看到衣服上的破洞總忍不住去摳摳。

“破個洞你不給我補也就罷了，越摳不是破洞越大。”顧寒嶼有時候挺不能理解這大小姐的腦回路。這是摳破洞嗎，擺明了是在考驗他的定力。

阻止商裳繼續破壞自己衣服，顧寒嶼問她：“要是天黑了雨還不停怎麽辦？回家還是在店裏？我看手機上說地鐵已經全部停運了，部分地鐵口雨水倒灌，很多車輛困在下穿涵洞裏，路上也有好多車熄火了。”

“還是趁著天還沒黑先回去吧，這雨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停。”商裳特別想回家泡個熱水澡。

“也好，這種天氣回家至少得走一個小時，不如我們現在就走。”顧寒嶼看看天色，也覺得大雨到夜裏都不一定能停。

關掉所有電源，把門鎖好，兩人打著傘走在雨裏。馬路上汪洋一片，出門就能看海，雨還不停往下倒，商裳打著傘，緊緊攥著顧寒嶼胳膊，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被水沖走了。

“走得這麽吃力，我背你吧。”顧寒嶼怕她磕了碰了，帶著她走得都是人行道中間的路。

“不用，我自己能走。”商裳拒絕他背。

雨越下越大，風越來越冷，回家的路始終看不到頭，路上很多車輛和行人被困，到處都是水，完全看不清那裏是平地哪裏有臺階，有好幾次，兩人差點摔倒，好在互相扶持，才沒有跌一身水。

水已經漫到商裳的膝蓋，她走得更艱難了，身體也因為寒冷抖動地像風裏的樹葉子。

“顧寒嶼，我冷。”商裳漸漸有些攥不動顧寒嶼的胳膊，氣息也越來越無力。顧寒嶼這才發現她的臉蒼白得沒有血色，身體也瑟縮著，趕忙握住她手臂、撫摸她額頭，上上下下試探體溫。

身體冷得像冰，顧寒嶼一把抱住她，“你怎麽不早說，失溫會死人的你知不知道。”“喘不上氣來。”商裳張著嘴巴努力呼吸著，雨天潮濕的冷空氣讓她哮喘病發作了。

顧寒嶼慌亂地抱起她往路邊一家藥店飛奔，好在藥店離得不遠，他抱著她沖進去時，店裏尚有幾個店員正在把貨架上的藥從低處往高處搬。

“救人，有沒有治哮喘的藥，她哮喘病發了。”顧寒嶼拼盡全力蹚水過來，累得氣喘籲籲。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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