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於開車的時候一路還在下著小雨，打在車窗上的聲音都讓人暗生困意，溫龍辛睡的正熟

但牧於一點時間都不能浪費，藥效過了的話，就來不及了，想至此，牧於開車的速度也加快了起來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牧於總算是開到了目的點，一個簡約式別墅

當初自己會買這裏，一來是為了拍戲方便，二來，是這裏稍稍偏僻，能很好的隔絕某些瘋狂的粉絲，想不到也是因為這樣，自己死的時候連個目擊者都沒有

牧於將溫龍辛從副駕駛上扶下來，輕車熟路地從第三個花壇裏找到了鑰匙，一切好像都沒有改變過，但又有細微的改變

比如，前院的草坪都被修剪過，沒有牧於想象中的雜草橫生的模樣。這是他時隔一年半第一次回到這裏，心裏升起一種怪異的感覺

他推開高出自己很多的淺棕色大門，一切的格局都沒有變動過，甚至每一件家具都是一塵不染的樣子

他將溫龍辛放在長桌的一頭，然後找到了蠟燭，把開的燈關掉，偌大的客廳裏，就只有兩盞蠟燭來照明，牧於的臉也隱於黑暗當中

他記得，那一晚應該是這樣的

牧於若有似無的呼了一口氣，再開口，聲音已經是全然大變

“龍辛！龍辛！”

隔著長桌坐在對面的溫龍辛因為這一聲熟悉的呼喚逐漸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他強忍著困意，直起了半個身子

“阿陽？...”

藥加上烈酒，能短暫地讓他進入不清醒的狀態，牧於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

對溫龍辛這一聲久違的喚聲，牧於的眼淚都險些驚出來，但他卻不能回答，只能按照自己記憶中的對白去說話

“龍辛，今天是你的生日啊！我可是提前拍完了戲就來找你了，感不感動？一定很感動的吧，要是你這麽對我的話，我就以身相許了！”

溫龍辛聞言，用手撐著腦袋，強忍著自己不昏過去，看不清表情

“又是夢啊...”

溫龍辛簡單的四個字，卻讓牧於的心猛跳了下

又？

難道溫龍辛以前經常夢到他嗎？那麽，溫龍辛對他，是什麽感覺呢？

“阿陽...我想你了”

“......”

牧於楞住了，一時間忘了呼吸

他強忍著失控的心情，繼續把“臺詞”給說下去

“龍辛，蛋糕有了，接下來到你許願了，不要太貪心，要許一個能成真的願望”

即便是在黑暗中，牧於依舊聽見，溫龍辛那痛苦不堪的聲音

“別說了...”

“好了，許完願了，那麽要喝酒了，讓我們幹杯！”

“不行！！”

溫龍辛這一次的反應太過激烈，甚至激動地...有點不正常。牧於無聲的出了一口氣，他突然有點不敢問下去了，因為害怕，最終的答案會比想象中更殘忍...

“...為什麽呢？”

溫龍辛沒有說話

“你不說話，我就喝了”

“不！不要喝！”

溫龍辛竟一下子有了站起來的力氣，有一種無論如何都要過來阻止他的勢頭

“龍辛，你不要過來，你一過來，我就走了”

在聽到牧於這句話以後，溫龍辛竟真的乖乖站在了原地，然後體力支撐不住地跌坐回了椅子上，長椅稍稍後移了些

剛剛那個站起來的動作似乎讓他費了很大力氣，此時說話都有些大喘

“不要喝...”

“為什麽？”

“因為酒裏面有安眠藥！你喝了就會死！知道了嗎？！會死！所以我不準你喝，我不準！這是我的夢！我不準你再死一次！！”

長桌的一邊，溫龍辛竭盡全力的阻止，長桌的另一邊，牧於才發現自己臉上已經淌著淚。

“你就這麽恨我？恨到想讓我死？”

牧於最難受的不是溫龍辛害死他這件事，而是自己給了他自認為的所有的愛意，結果...

“這就是你的回應？”

“阿陽...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信了梔子的那一句話，她只叫我讓你睡著，我真的...”已然沒有後續，只有他低沈的哭聲

兩人寂靜了很久，靜到只有窗外的雨聲噠噠響

牧於顫抖著雙唇，隨之而出的卻是一首本該歡快的歌曲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只唱了兩句，牧於卻怎麽也繼續不下去了，但還是哽咽著聲音，將這首虧欠的賀曲唱完

“happy...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溫龍辛抵不過困意，整個人已經趴在了桌子上，一動不動，牧於僵直地站了起來，像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連撞到桌腳都毫無察覺，失魂落魄地走到了門邊

門外邊站了一個人，這讓牧於意識到，剛剛進門的時候，他...剛剛忘記關門了

“謝清...”

謝清站在門口，未說話，身後淅淅瀝瀝地下著雨

“你都知道了？...”

謝清沈默了有一分多鐘，最終給牧於的卻只有短短的幾個字

“......嗯，很抱歉，我聽完了”

牧於一只手抹開兩行淚，擡起頭，眼睛紅的可憐，他全然不知，自己這番模樣其實也依舊狼狽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瞞了你這麽久，我現在沒有心情解釋，你當我是怪物也好，外星人也隨你便，現在你...讓我單獨待一會”

牧於說完，一把將謝清推開，獨自走了出去，雨水打落在臉上的一瞬間，竟讓他有一種解脫了的心情，畢竟，身體和心一樣涼的時候，好像就沒那麽難受了

但他也就享受了一兩分鐘，然後就被一個不識趣的家夥礙了興致，他擡頭，是一件紅黑相間的格子西裝

然後就直勾勾的看著這件衣服的主人——謝清

“沒帶傘，將就一下”

謝清的表情說不上是彎彎笑眼，但卻沈靜平和地讓人安心

牧於撇開眼，不理會，也沒有拒絕

自己本該生氣的。

牧於不說話，謝清也安安靜靜地跟在他身側，就像一個絕對忠誠的騎士

就這樣走了十幾分鐘，牧於覺得兩個大男人這樣有些奇怪，總算是主動開了口

“不走了”

“嗯，我開車來了”

“回家...”

“好”

折騰了一整晚，牧於在坐到副駕駛上的時候已經沒有任何精力來支撐自己，沈沈地睡了過去，謝清雖然不忍心，但還是不得不把他叫了起來

“直接睡會感冒的，很快就到家了，堅持一會”

牧於不答話，但也不睡了，像一只可憐的小狗似地縮在自己的位子上

牧於雖然是說回家，但謝清還是把他帶回了自己的家，牧於也沒有拒絕，但是到了謝清家卻不願意洗澡，謝清拿他沒辦法，只好給他換了一身幹凈的衣服

謝清的衣服有些大，牧於穿在身上領口也松、袖口也松、衣擺還長，但他並不在意，漫不經心地坐在椅子上，讓謝清幫他把頭發擦幹

“你等等，我去倒一杯姜湯給你，喝完就可以睡了”

謝清隨手把毛巾放在一邊，便下了樓，回來的時候，牧於已經不見了

他知道牧於肯定是自己回房了，於是便端著姜湯走到牧於房間門口，輕輕敲了敲門，像是怕擾了他

門反鎖了，但卻沒有人答話

“牧於，要是你半夜不舒服，就來找我，我在隔壁”

謝清說完，果然也走了，牧於躺在床上看了看對面的鐘

“兩點半...”

早就是半夜了

雖然他在車上是很困，但是躺在柔軟的床上，卻睡不著了，甚至一閉上眼，都是過去種種

他一邊自責，自己對溫龍辛的喜歡太過霸道。一邊憤怒，為什麽自己會得到這樣的回應

各種各樣不可名狀的心情通通湧現出來，牧於簡直要瘋掉

外面的雨竟已經從細雨轉為了暴雨，這種讓人心生困意的雨點拍窗的聲音卻只能讓牧於感受到無止境的孤獨

他緊了緊被子，將自己整個人縮在裏面

分針不斷地在三六九刻之間變動，於是本就不多的淩晨就這麽被牧於睜著眼過去了。終是一夜無眠

牧於不知疲倦地爬起來，準備回自己家先冷靜幾天在做打算

他開門的動作很輕，謝清的房間並沒有什麽動靜，他松了口氣

牧於穿著棉拖鞋，走路不帶一點聲響地下了二樓，但是這段樓梯還未走完，牧於就看見謝清兀自撐著腦袋坐在一樓的沙發上

走近才發現謝清是在小憩，於是他下腳更輕了。面包機的聲音也顯得格外清脆

謝清緩緩睜開眼睛

“你醒啦？我做了三明治，牛奶還在煮，要等等”

謝清一邊說著一邊就拉著牧於到了旁邊的沙發上，想來昨晚他也陪自己折騰了大半夜，又這麽早起來，牧於再怎麽樣也不能把氣撒他身上

“...嗯”

還是吃了早飯再走吧

牧於沒有合過眼，臉色並不好，呈現出一種病態的蒼白，謝清不自覺地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額頭，幸運的是，沒有發燒

謝清煎了一個雞蛋和火腿片夾在面包裏，鹹淡剛剛好，香氣四溢，本想著應付兩口的牧於竟不知不覺吃完了

這之後，謝清又很貼心地送來了一杯溫熱的牛奶，有食物下肚，手裏也暖暖的，不得不說，糟糕的心情稍微緩解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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