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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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情搭在輪椅上的手微緊，初雅能看到他手中正握著什麽，卻看不分明，也不想看分明：“案子已經了結，無情公子來此莫不是又有什麽初雅能幫忙的？”話雖是這麽說，但初雅是打定主意若無情真的要她幫忙，無論要幫什麽她都會拒絕，在外已久，不得不說她的耐心差了許多。
聽出初雅的些許不耐，無情卻仿佛證實了什麽般松了口氣，再看向初雅時神色再不覆前些時日的覆雜：“正因為案子已了，我才猜想雍姑娘打算不辭而別，無論如何這終究是神捕司的案子，雍姑娘善心幫忙又受了傷，我想總該在雍姑娘走前來道聲謝。”
“既是如此，無情公子這聲謝我就收下了。”初雅也不客氣，雖則她來此地並不是為了神捕司的案子，幫忙一說也只是她想去試探東菀詩的借口，不過既然誤打誤撞“破了案”，一聲謝而已，她自認還是當得起的。
突然之間已是無話可說，想起東菀詩，初雅便道：“方才見了東姑娘，倒忘了問一句她今後打算如何安排，無情公子可知道？”
“神捕司會暫時收留東姑娘，其餘再做打算。”
那一瞬間，初雅竟突兀想起東菀詩近似瘋狂的那一句“我要你的一切都歸我所有”，片刻怔忪後僅僅是一句：“如此也好。”便沒了下文。
無情詭異得逗留了許久，即使與初雅無話可說他也不打算離開，直到最後將初雅送出了城。
“少主，無情公子這次來是為了什麽？”
“他不是說了嗎，他來道謝。”
“道謝？”哪裏像了？
“別人的心思念想多說何益，走吧，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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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璣谷中的歲月才是初雅真正的心之所念，在外許久又焦急回來，她不堪重負的身體根本禁受不住，才回來第二天就病倒了，一病三月方才轉好，之後又斷斷續續養著，再沒出谷一步。初琦常來陪她，初宜年歲漸大功課繁重，卻也常抽空來找她說話，只怕她寂寞。
這日陽光正好，初雅與初琦在花園中閑聊，還吩咐了只她們兩人說話，旁人都不許靠近。
璇璣谷這一代的三個傳人，如今可以說是一大半都已經受不住“璇璣少主”的身份了。初琦雙腿殘疾，初雅剛入谷時她還能行走，後來離了輪椅再不能行動，本以為好歹算壓制住了病癥，可這些時日看來癥狀竟又有蔓延之勢再難治療，連她自己都笑說若有那麽一日全身癱瘓還不如提前備下一副藥讓她了結了自己。初雅卻是從前奔波忙碌再受不住了，她那雙眼每日裏看不清的時間越發長久，初雅不掩飾，谷中上下也不再作戲裝著對她的狀況一無所知，她已經做得足夠多了，只等著和當年初琦把少主之位傳給她那般再傳給初宜了。
“說起來，我這病養了這麽久，人都快養傻了。”初雅輕笑，“近來，總是不停想起從前的事。”
“從前？”初琦雖是疑問，語調卻是平和。
“是啊，想起從前剛來這裏的時候。”
“那時候啊……”初琦也笑，笑聲中亦是懷念。
當年在山谷中最先發現重傷之人的是初琦，救人也並非全是心善，還帶著一分磨練醫術的心思在裏頭，左右這人看起來也就這一兩天了。那時的初琦並不輕賤人命，卻也沒有多少尊重，自幼相隨的麻痹之癥讓她被家人拋棄，讓她知道自己終有一日會痛苦得斷了聲息，她如何有那仁心去在意素昧平生之人的性命？但初琦一時之念，救回這樣一個她以為必死的人，結果她們卻都活下來了。她有了活下去的勇氣，找到了可以托付心願的人，而她如自己所願活下來，代她擔起她珍之視之的璇璣谷，她們之間，其實根本說不清是誰幫了誰。
姐妹間言笑晏晏，靈樞卻步履匆匆而來，說是雍瑾宛要見她們三姐妹，初宜已從藥圃趕去，只等著她們二人了。初雅聞言起身，與初琦一道前去。
雍瑾宛的神色並不好，見著三姐妹到齊，只把手中的信紙遞給初琦：“都看看吧。”
初琦一目十行地看完，卻是無言，正要遞給坐在身邊的初雅，初雅聽到紙張聲響靠近，卻搖了搖頭：“姐姐說給我聽吧？”
聞言，雍瑾宛與初琦都不由自主地看向初雅的眼睛。心知她目中所視又變得模糊甚而一片虛無，初琦微頓，而後道：“是神捕司的諸葛正我，說是神捕司將有喜事，他打算帶兩位新人一起來一趟璇璣谷。”
“是他的大弟子和東菀詩？”初雅在外所作所為沒打算瞞上半點，殺了的人、沒殺的人，她們師徒四人都清清楚楚，因而此刻提起東菀詩的名字，她們也並不陌生。
“初雅，你怎麽看？”初琦將信紙重又疊好，擱在桌上。
“沒什麽，他們想來就來，見不見就是我們的事了。不過我倒挺佩服東菀詩，她還真把神捕司上下的人心都收攏了……”初雅似笑似嘆，想來這必定是那位桑芷妍從前怎麽都做不到的事情吧？
初宜靜坐一旁，初琦曲指輕敲桌面，雍瑾宛慢條斯理地品著已出味的茶，都是一言不發等著初雅的決定，而非模棱兩可的一句想來就來想不見就不見。初雅心知肚明，卻始終不願開口表態說定些什麽，一時便是僵持。
“待他們來，便見一見吧，只當為那位無情公子覆診。”雍瑾宛眼見著初雅並不願在這事上多做牽扯，幹脆一錘定音。
既有了論斷，初琦三姐妹對此並無異議。原本是三人各有去處，初琦回房後不久，初宜卻也跟了進來，進門就說她是見著二姐姐回了房才來的。初琦知她有話要說，便等她之後的說法，卻沒想到初宜竟問出這樣一句來：“大姐姐，無情哥哥來，會不會問二姐姐以前的事？”
初琦先是不解，片刻後蹙眉不語。
“大姐姐？”
初琦伸手捏了捏初宜的小臉：“神捕司的大弟子是個聰明人，他自然知道何時何地該說些什麽話。”話音微頓，“若他不知道，教他便是。”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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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出初雅的些許不耐，無情卻仿佛證實了什麽般松了口氣，再看向初雅時神色再不覆前些時日的覆雜：“正因為案子已了，我才猜想雍姑娘打算不辭而別，無論如何這終究是神捕司的案子，雍姑娘善心幫忙又受了傷，我想總該在雍姑娘走前來道聲謝。”
“既是如此，無情公子這聲謝我就收下了。”初雅也不客氣，雖則她來此地並不是為了神捕司的案子，幫忙一說也只是她想去試探東菀詩的借口，不過既然誤打誤撞“破了案”，一聲謝而已，她自認還是當得起的。
突然之間已是無話可說，想起東菀詩，初雅便道：“方才見了東姑娘，倒忘了問一句她今後打算如何安排，無情公子可知道？”
“神捕司會暫時收留東姑娘，其餘再做打算。”
那一瞬間，初雅竟突兀想起東菀詩近似瘋狂的那一句“我要你的一切都歸我所有”，片刻怔忪後僅僅是一句：“如此也好。”便沒了下文。
無情詭異得逗留了許久，即使與初雅無話可說他也不打算離開，直到最後將初雅送出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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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陽光正好，初雅與初琦在花園中閑聊，還吩咐了只她們兩人說話，旁人都不許靠近。
璇璣谷這一代的三個傳人，如今可以說是一大半都已經受不住“璇璣少主”的身份了。初琦雙腿殘疾，初雅剛入谷時她還能行走，後來離了輪椅再不能行動，本以為好歹算壓制住了病癥，可這些時日看來癥狀竟又有蔓延之勢再難治療，連她自己都笑說若有那麽一日全身癱瘓還不如提前備下一副藥讓她了結了自己。初雅卻是從前奔波忙碌再受不住了，她那雙眼每日裏看不清的時間越發長久，初雅不掩飾，谷中上下也不再作戲裝著對她的狀況一無所知，她已經做得足夠多了，只等著和當年初琦把少主之位傳給她那般再傳給初宜了。
“說起來，我這病養了這麽久，人都快養傻了。”初雅輕笑，“近來，總是不停想起從前的事。”
“從前？”初琦雖是疑問，語調卻是平和。
“是啊，想起從前剛來這裏的時候。”
“那時候啊……”初琦也笑，笑聲中亦是懷念。
當年在山谷中最先發現重傷之人的是初琦，救人也並非全是心善，還帶著一分磨練醫術的心思在裏頭，左右這人看起來也就這一兩天了。那時的初琦並不輕賤人命，卻也沒有多少尊重，自幼相隨的麻痹之癥讓她被家人拋棄，讓她知道自己終有一日會痛苦得斷了聲息，她如何有那仁心去在意素昧平生之人的性命？但初琦一時之念，救回這樣一個她以為必死的人，結果她們卻都活下來了。她有了活下去的勇氣，找到了可以托付心願的人，而她如自己所願活下來，代她擔起她珍之視之的璇璣谷，她們之間，其實根本說不清是誰幫了誰。
姐妹間言笑晏晏，靈樞卻步履匆匆而來，說是雍瑾宛要見她們三姐妹，初宜已從藥圃趕去，只等著她們二人了。初雅聞言起身，與初琦一道前去。
雍瑾宛的神色並不好，見著三姐妹到齊，只把手中的信紙遞給初琦：“都看看吧。”
初琦一目十行地看完，卻是無言，正要遞給坐在身邊的初雅，初雅聽到紙張聲響靠近，卻搖了搖頭：“姐姐說給我聽吧？”
聞言，雍瑾宛與初琦都不由自主地看向初雅的眼睛。心知她目中所視又變得模糊甚而一片虛無，初琦微頓，而後道：“是神捕司的諸葛正我，說是神捕司將有喜事，他打算帶兩位新人一起來一趟璇璣谷。”
“是他的大弟子和東菀詩？”初雅在外所作所為沒打算瞞上半點，殺了的人、沒殺的人，她們師徒四人都清清楚楚，因而此刻提起東菀詩的名字，她們也並不陌生。
“初雅，你怎麽看？”初琦將信紙重又疊好，擱在桌上。
“沒什麽，他們想來就來，見不見就是我們的事了。不過我倒挺佩服東菀詩，她還真把神捕司上下的人心都收攏了……”初雅似笑似嘆，想來這必定是那位桑芷妍從前怎麽都做不到的事情吧？
初宜靜坐一旁，初琦曲指輕敲桌面，雍瑾宛慢條斯理地品著已出味的茶，都是一言不發等著初雅的決定，而非模棱兩可的一句想來就來想不見就不見。初雅心知肚明，卻始終不願開口表態說定些什麽，一時便是僵持。
“待他們來，便見一見吧，只當為那位無情公子覆診。”雍瑾宛眼見著初雅並不願在這事上多做牽扯，幹脆一錘定音。
既有了論斷，初琦三姐妹對此並無異議。原本是三人各有去處，初琦回房後不久，初宜卻也跟了進來，進門就說她是見著二姐姐回了房才來的。初琦知她有話要說，便等她之後的說法，卻沒想到初宜竟問出這樣一句來：“大姐姐，無情哥哥來，會不會問二姐姐以前的事？”
初琦先是不解，片刻後蹙眉不語。
“大姐姐？”
初琦伸手捏了捏初宜的小臉：“神捕司的大弟子是個聰明人，他自然知道何時何地該說些什麽話。”話音微頓，“若他不知道，教他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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