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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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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這是……”靈樞將初雅遞給她的香囊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卻理不出個究竟。

“姑姑可覺得這香味熟悉?”初雅坐在一旁,手中握著杯盞,神色淡淡。

靈樞緊了緊眉,那若有似無的味道還真有幾分熟悉。

“姑姑不記得了也難怪,畢竟事發突然。”初雅隨手接回香囊,在燭火上將其點燃,眼看它終於消弭於無形,才不經意地提起,“之前中的毒已經被清幹凈了,這事不必讓娘親知道。”

靈樞一驚,待細看時香囊已經全毀,一室焦味再尋不著半絲香氣,卻是郁氣難消:“這些人竟敢暗害少主!”

“姑姑,查無實據,何必如此氣惱。”初雅似在勸解。

“少主!”靈樞再開口時頗有些怒其不爭的意味。

初雅卻依舊無動於衷:“姑姑不是希望我與從前的事情再無牽扯嗎?”她眸中神色轉冷,“既如此,這些緣由追究又有何益,不過徒增困擾,於事無補。”

靈樞神色微動。

“神捕司既已查清了案子,想來不日便可重新啟程,沿途又要勞煩姑姑了。”初雅不動聲色道。

“夜色已深,少主早些安置吧。”靈樞站起身來,輕嘆道,“少主且寬心,我會安排妥當的。”

靈樞走後,初雅伸出手來,掌心脈絡紊亂,依稀有些陳年傷痕,淺淺淡淡地布在掌心。明明都留了痕跡的,卻偏偏,什麽都沒留下。很可笑,對不對?

初雅倏地合攏五指,再不細看,眼前漸漸有些模糊,無需看向窗外她便知曉,夜果然已經深了。

出城的那一天,沫兒來了客棧,小心翼翼地護著小腹,求見初雅。沫兒最先遇上的不是璇璣谷中任何一人,而是鐵手,鐵手甚至沒有經過任何人的同意就把沫兒帶去了初雅的屋子,只是,初雅卻不在。

“雍姑娘或許是不願見我了吧。”沫兒有些黯然。

“沫兒姑娘不要多心,雍姑娘或許在靈樞姑姑那裏。”鐵手勸著,又帶著沫兒走向靈樞的房間。

“無情公子該勸誡一二才是,你這位師弟的脾性,說好聽了是耿直,說不好聽了就是自以為是。”靈樞臉上的神色不大痛快,連帶語調也有些冷。

初雅與她此刻坐在不遠處的石桌旁,草木掩映,也難怪鐵手不曾發覺。按說她們多少是帶著人出來的,沫兒要見初雅怎麽都該通傳一聲,更別說男女有別,鐵手就這樣大喇喇地杵在初雅房門外,半絲避忌也無,看得靈樞很是不虞。

無情沒有答話,只看著靈樞交予他的信件,冷血見他如此,更是沈默。

“諸葛先生的親筆信,公子可看明白了?”初雅淡淡問起。

無情將信置於石桌上:“世叔既然說要瞞著我,你們又為什麽讓我知道?”

“是我做的主。”初雅道,“公子早已有所猜測,一味瞞著也沒什麽意思,倒不如說個清楚,免得到時候在璇璣谷裏惹出什麽不快來。”

無情便又是一臉無動於衷的漠然。

初雅眼見無情是沒什麽其它反應了,便站起了身打算回房,突然又想到了什麽遂出聲道:“笑兒,幫我請沫兒姑娘過來。”

“少主還要見她?”

“不如,姑姑也一塊來?”初雅帶笑問著。

“沫兒近日可好?”

舞瑤已被定罪,沫兒已經贖身,初雅這一問本是隨意,卻直直揭開沫兒傷疤,令她難堪得很。她咬了咬唇,道:“相公待我很好。”

“這樣,沫兒也算不再身不由己了。”初雅淡淡的,一如往日,“沫兒來見我,是為的什麽?”

“我……”沫兒遲疑了一瞬,還是說了出來,“我想請雍姑娘為我開一張安胎的藥方。”

“哦?”初雅聽後似乎只是好奇,靈樞卻已微蹙了眉。

“還請雍姑娘成全。”沫兒話已出口,便不再吞吐。

初雅逸出輕笑;“你相公能為你贖身,想來家世也是不差的,城裏大夫也不少,何必需要我這個雲游大夫為你開方子?更何況十月懷胎脈象隨時有變,一張藥方如何保得了長久母子安康?”

沫兒名義上還是個清倌,而且是費了大力氣養出來即將要登臺的清倌,鴇母自然獅子不開口,贖身出微翠院必然是一大筆錢,但肖府卻是輕輕易就把沫兒帶了回去。

“即使沒有往日交情,我是大夫,自然也可以為你開張方子防範當下。”初雅站起身,隔著面紗直視著沫兒,“可是沫兒,你覺得這樣真的有用嗎?”

“雍姑娘,求你成全我。”沫兒神色堅持。

沫兒會來求初雅,其實也是走投無路的了。肖府再如何,比起微翠院出身的沫兒,都是清白人家,為了沫兒有了身孕,不得不納了她,就算那當家之人如何厚道慈善,沫兒的出身永遠上不得臺面,更何況,肖府的當家夫人是個厲害角色,沫兒只擔心她無聲無息便了結了自己與腹中胎兒,她舍不得這個孩子。

“初見時我就知道,沫兒是聰慧之人。”初雅示意沫兒伸手為她把脈,然後走至一旁略微沈吟便開出藥方遞給沫兒,“今後如何,還望沫兒好自為之。”

沫兒接過藥方時,面上劃過一絲驚異,顫了一下道:“雍姑娘,我……”

“沫兒有著身孕,我就不留你了,也免得讓你傷神。”初雅示意笑兒送客,再沒給沫兒機會多說一個字。

“少主似乎變了。”靈樞從頭至尾一言不發,此刻低聲慨嘆。

“人心易變,這世上本就是這個道理。”初雅收起案上另一張紙,淡淡道,“這些都無關了,姑姑我們該回去了。”

“少主所言甚是。”

重新啟程之時,初雅半絲波動也無,仿佛這城中種種均與她毫無幹系。

行至半途,儀墨開口道:“少主,那些人還跟著我們。”

初雅依舊闔著雙眼,全無打算。

儀墨的視線轉向靈樞,靈樞也是輕搖了搖頭,讓她們不要輕舉妄動,也沒作出任何打算。儀墨依漫遂一徑沈默,收斂了心思註意那些偷偷隨在他們一行人身後那些人的動靜。

半晌,初雅突然出聲:“把馬車停下。”雙眸依舊未曾睜開,依漫聞聲便到前頭去囑咐停下馬車。

“少主?”靈樞發覺初雅依舊紋絲不動,不由發問,“少主有何打算?”

“就說我身體不適受不得顛簸,停下稍事休息,讓神捕司的人去解決跟在後面的人,我們靜觀其變。”初雅側了側身子,斜倚在車壁上,看來也確實有幾分不適。這一路,她也的確是累了。

靈樞便撩開車簾走下馬車,去與無情等人提及此事,不一會便走了回來,回來的卻不止是她一人:“少主,無情公子知道你身體不適,前來探望。”

初雅心知這話是假的,想來這位無情公子是有話要問,便由著笑兒撩起車簾,淡淡對上無情。

見著初雅略微蒼白的神色,無情眉心微皺:“雍姑娘,可否把話說清楚?”神捕司是辦案的,雖與江湖有些牽扯可終究不是江湖之人,不能妄動幹戈,傷人性命。在無情看來,這跟蹤者顯然是和璇璣一門有關的事情,因為璇璣一門與江湖中人休戚相關,她們卻說要拜托他們去處理,這樣的事,無情自認不能答應。

初雅卻是輕笑,似乎聽不出無情的拒絕之意:“無情公子,我璇璣一門都是柔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又如何應付得了這些事?更何況……”淡淡笑意中摻雜了些別的什麽,“這也未必是我們惹出的事情,我們行至此從未提過出身為何,但神捕司重開至今辦案無數,未必沒有仇家上門。事實如何,總要問了才知道,無情公子覺得呢?”

本來站得有些距離卻架不住好奇心偷偷靠近來的追命憋著笑,比來時更快地退回了鐵手冷血身邊,然後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鐵手看得有些錯愕,被追命彎腰大笑時還搭著肩做支撐的冷血則面無表情地把追命的手甩開。

“無情也遇上對手了。”追命好不容易覺得笑夠了,這才把他剛聽來的話告訴了鐵手冷血,然後得出這麽個結論,“我還以為世上只有一個桑姑娘可以讓他無話可說。”

“你也別老提這個名字了。”對這個早已經不知所蹤的人,鐵手其實有些不耐,因為就算桑芷妍之後有所彌補,她終究是殺了曾經的藍天幫幫主藍破天和霍正的兇手。前者是他未婚妻藍若飛的父親,後者是他失散多年好不容易見到的大哥。此仇此恨,不共戴天。桑芷妍之後所為,也不過互為抵消罷了,他終究不能原諒。

追命聳了聳肩,也只能不再多說。一個兩個都不讓他提,可是雍姑娘的感覺真的很像桑姑娘啊,難道他不說他們就不覺得了嗎?尤其是無情,肯定是這麽想的,要不然以他的性格就算那是世叔找來的幫手他也不會這麽照顧,大家都在裝聾作啞偏偏還要拉著他也一起,這算什麽啊!

到最後,竟是無情說不過初雅,只能讓冷血和鐵手一起去看看後面跟蹤的人是怎麽回事。他自己則和追命、金銀劍一起,在原地和初雅她們一起等候結果。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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