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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 2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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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顯站著等了一會,把屋裏打量了一周之後, 累了, 席地而坐:“我站不住了。還要有多久?”

一般人進入高大、以黑色為主基調, 輔以奇異恐怖的彩繪地獄圖的判官廳時, 都感到命懸一線生死攸關的緊張驚懼,他沒有。李顯平靜, 輕松的快要癱軟, 如果這裏有一張床,他立刻會躺下。

旁邊的判官主動講解:“你得多等一會。殺人能免罪的項目只有一項——對方虐待、準備殺人。只有一種皇帝不必為自己生前國家發生的大事負責,那是傀儡。”

李顯:“我好像就是。”

“我們指的是被權臣強行奪權,生死未蔔的皇帝。你是心甘情願讓出權力。”

嬴政現在在看地府為他寫的史。人和人性格能力全都不一樣, 遇到同一件事的反應也不同, 受到同樣的傷害, 會留下的後遺癥也不同。有些人能化傷痛為力量, 戰勝恐懼, 掌握自己, 有些人則不能。這固然可憐, 卻不是放寬審核標準,洗脫罪責的原因。

李顯怎麽能在經歷過武曌的事情之後, 還對皇後充滿信心呢?前些年還聽呂雉感慨了好幾次, 別人飛鳥盡良弓藏, 連皇後帶大臣一勺燴,李顯讓皇後掌勺。這和劉邦當年叫呂雉清除功高蓋主的大臣不一樣,這次被清除的是包括李旦和太平公主在內全部忠臣。

“韋香兒所做的惡事, 你需要承擔一半的責任,李裹兒所做的惡事,你也需要承擔一半——尤其是那些看都沒看就任命的官員。這些官員作惡,覆制一半上供給提拔他們的皇後公主,李顯再承擔四分之一。”

調來六個度支部門的人,讓他們分成兩組分別進行龐大的計算。這個龐大的計算體系非常公允,譬如一個人被任命之前很好、初期也很好,到中後期才開始變壞,那麽提拔他的人如果不知道,就不需要負這麽多責任,而負責審查官員評級的人負責,如果事後知道了卻沒有做出相應的懲罰或為其隱瞞,那就沒跑了。

這龐大的追責體系被控制在三~四層之內,每個人最多只需要對他任命的人所任命的人(所任命的人)負責,再多就算強加之罪。關於皇帝們的資料已經封存了幾大倉庫,始終拖延就是這個原因。

李顯靜默了一會,點點頭:“倒是公允。但我不知道她們做了什麽。”

我只想好好愛她們,把自己有的都給她們,我不能保護妻女,就只能在事後加以補償。雖然不是好皇後,也不是賢德的公主,可我……我不能一登基就拋棄曾經同甘共苦的妻子女兒。

嬴政頓覺氣血上湧,修行多年依然不能以平常心來面對離奇的蠢貨:“你應該做什麽,難道自己不清楚?”帝鎮中大部分皇帝都在孜孜不倦的尋求出路,劉徹除外,他現在耐心觀看歷史進程。李淵一開始就聯系舊部和宗室,李世民先想著招攬唐軍,去外面打天下,失敗之後也開始指點宗室,暗中布局。武曌弱一些,也和郭聖通一起經營唐宮脂粉、布料,又隔著屏障向她請教如何練武。

那些出身武周宮中,負責為則天皇後研制胭脂水粉的人都經營不過她們。在這樣的家世中,即便曾經蟄伏,也應該一鳴驚人。

另一面判官說:“別人是三年不飛,一飛沖天,你是三年不飛,翅膀都軟了。”

李顯靜默了一會,淡淡的說:“江山不穩,與諸君有何幹系?”

你們不滿?也沒見你們鬼神顯靈啊。沒見有鬼神去驚擾天後,去告誡酷吏,在那之後我已對鬼神不抱希望。人間的事你們不管,等到人死後卻要受罰,天地果然不仁。

判官拍桌:“你江山不穩,我們就得加班!”就不能做一個純粹的人,一個純粹的昏君或是純粹的明君嗎?那樣輕松多了。

“閻君派人去人間傳播過,帝王將相死後也要被裁斷功過,來決定去處。但說這話的人被殺掉了,你別埋怨我們沒告訴人間,都是那些自欺欺人的權貴和僧道,都說貴人能升天。

想的倒是挺好,要是權貴都能升天,相聚在一起,什麽天堂也得被毀了。”

嬴政點了點桌子,制止左右這種丟人現眼的言論。帝鎮也沒那麽糟。

屋中隨即恢覆了靜默嚴肅。兇兇閻君時常和下屬談話,但從不在工作期間。

李顯良久的靜默,覺得自己對皇後和女兒理應很好,或許應該略加節制……可是又怎麽忍心呢。就連立皇太女的事我都有些動搖,左右為難,是滿朝文武全都反對,只得不了了之。他試著問:“來俊臣和李昭德現在何處?”這兩個人同時被斬,分別去了什麽地方?

“來俊臣在肉店地獄,三文錢可以打一個時辰。李昭德好像是歸隱田園去了。”

“李昭德時常開文會雅集,常有新作流傳。”

李治和李弘在判官廳外的長街上徘徊了兩次,既想知道他的去向。地府規定鬼魂不能知道要去投胎的親人究竟是直接去投胎,還是先下地獄了賬——除非是去了肉店地獄——這既讓人心懸,又讓人心安。他們知道林林總總有幾個皇帝,幾十個自立為王的家夥大概沒去什麽好去處。

若拿李顯的執政來說,平心而論,那真是糟糕的一塌糊塗。可是誰能對親人秉公執法呢?李旦覺得哥哥對安樂公主的寵溺太過分了,他也不敢說,等他當了皇帝,一樣大肆補償金仙、玉真兩個女兒,給她們修造蓬萊山隱居修道,讓她們隨意擇進士中的年少英俊的人嬉鬧,一樣勸不住。

……

明日是宴會既定的時日。

扶蘇穿了一件白錦圓領袍,頭上黑紗襆頭,鬢角查了一只金簪,金簪頭上是白玉雕琢的花片。人間流行這樣打扮,他也覺得起居方便,騎牛也方便,撐船也方便,不用更衣。

劉盈也是同樣打扮,手裏拿著小鏡子照了照:“白衣服顯的膚色發黃,我的臉色是不是不太好?唐朝這些男人簪花傅粉,我還是不適應”敷粉其實很好,但當前流行的男妝女妝都過於濃艷,胭脂太紅了,還往臉上嘴上抹,嘖嘖。男人的臉白好看,嘴唇可以塗淺色的香膏,但是不能有小紅嘴巴。

船只在河流上擦身而過,熱情的美女們沖著船上的俊俏郎君揮揮手,送過去一陣香風。

劉盈不為所動,仰頭對撐船的扶蘇哥哥笑了笑。扶蘇也對他笑了笑。

美女們只好深感遺憾的劃船去更遠處旅游。

棄船上岸時已近黃昏,鎮外的天色陰暗如常,鎮內的夕陽淒冷。

滿地草木稀疏,落花成片,看不見幾個人影,帝鎮形同空城。

李旦正坐在椅子裏,斜依在扶手上,望著夕陽餘暉扔在回憶兄長。李顯在帝鎮戰戰兢兢的熬了數年,就為了告訴我這裏的險情?對面的韋後已經被廢為庶人,怎麽還會出現在這裏?我就是摔扁了一只金杯,母親就要瞪我,她還是很兇啊。

李弘劈柴之餘過來陪他坐了一會:“現在挺好的。”

“我知道。我只希望始終如此。”

李弘啞然:“你不必怕母親,她雖然生氣……也不能如何。”

李旦瞅了一眼哥哥,心說你死的恰是好時候,對於可怕的事情只是道聽途說,沒親眼目睹,更沒有感受過。我很堅強的!我現在啊,實在是太優秀了。

扶蘇和劉盈沒有過去打招呼,只拎著籃子回到自家三樓點燃油燈,這油燈雖然沒了顏色和味道,光芒卻依舊明亮柔和。“咱們來秉燭夜談!這兩年各忙各的事,很久沒在一起好好說話。”

扶蘇欣然同意:“好啊。”

□□應用於武器能傷害鬼魂,人間使用時會傷害活人體內的魂魄麽?

那些死後不久就被掘墓的人,他們在陰間的陪葬品沒有消失開始說起,探討起是不是封閉墓門的時候,所有的一切就從人間轉到冥府,哪怕第二天就被偷了,也沒關系。那麽冥冥之中,到地府的是什麽東西?人間存留的又是什麽東西?——這是地府千年未解之謎。

瞎聊了半天,終於等到天色全黑,拿了籃子裏的東西插在地上,用火石火鐮一打。

當即迸濺出萬道火花,狀如火樹一樣,在夜空中璀璨耀眼,映的半邊天明。先是高高的沖起一丈高,隨即分為兩翼,乍一看好似大火鳥。

“漂亮!!”

循著亮光被吸引過來的帝後們也不僅感慨:“玉樹瓊花。”

“如朱雀展翅。”

“市面上沒這麽好看的。”這正常,最好的東西從來不在市場上買賣。

李世民打了招呼:“扶蘇公子,數日不見,怎麽突然回來了?”

扶蘇笑道:“陰間半明半暗,放煙花的效果不佳,特意回來試試。還有一點,一百年前我我種了人參,差不多該收了入藥。”百年人參對於鬼來說沒什麽用,給阿嫣拿去煉丹。

李淵若有所思,難怪武士彟買了大片牧場,在其中種了許多梧桐、檀樹,原本以為是為了圈地,原來是等著過幾百年拿了好木料去賣。

又邀請他們倆明日也來蒞臨宴會。

扶蘇正為此而來:“好啊。還有兩枚火樹,若不嫌棄,就當我們的禮物。”

稍稍的客氣了幾句,當即收下,又離開了,不多時李世民去而覆返:“這東西有危險嗎?”

扶蘇笑道:“唐太宗果然明察,這原本是研究的武器。匠人們認為硫磺火屬陽,能灼傷鬼體,試了一下確實不假,但只能灼傷剛死一個月左右的新鬼,和人間的煙花爆竹差別不大,又容易躲,容易誤傷隊友。制了幾百枚,只能當煙花放,沒別的用處。”

他這就放心了。

半夜時分楊堅和獨孤伽羅也回來了,鎮外的光線不變,穿過壁壘的一瞬間,立刻進入黑夜。恰巧今天沒有月光,一路上樹影重重,顯得格外危險,幸好路上平坦沒有設陷阱。

夫妻二人絮語到半夜,議論李唐為什麽要宴請自己,請柬上寫的語焉不詳,難道他們知道了什麽?

如今的宴會也不必固定時間,人都到齊了就差不多。

皇帝們把桌子椅子從倉庫裏拎出來,皇後們把這一個月陸陸續續買的食物、攢的祭品都拿了出來,白玉盤甜點堆疊、瑪瑙盤水果羅列、赤金盤中肉肴豐盛、再按照人數擺上高足金杯即可。

武曌主動站起來:“我去請他們過來。”

由遠及近的登門通知,扶蘇又挖了一顆又白又胖自帶異香的人參,他種了一排人參,到現在長得個個都像大胡子白蘿蔔,比想象中更大,水分更足。

“辛苦了。夫人讓我給你帶一封信。昨夜怎麽沒來?”

武曌笑道:“昨夜沒得空閑,一會來。”

李治拉著老婆孩子在一起增進感情——賭博,帶懲罰機制。

輸了的起來跳舞或是講笑話,一開始是都哄著高宗高興,到後來活躍了一些,的確快樂。

劉徹剛做完晨練,繞著帝鎮跑了兩圈,揮劍劈砍了半個時辰,仗著鬼魂不會生病,散著衣襟賞菊吹風,汗水順著胸口往下流。武曌平靜的看了一眼:“我家高祖請您前往赴宴。”

劉徹點點頭:“知道了。”

劉盈笑道:“怎麽滿面疑惑?她看慣了吧。”

劉徹疑惑了很多年,從武媚娘第一次見到自己開始,她從來不臉紅,眸正神清沒有遐想。這可不正常,或許是在我面前緊張吧。但到後來她不緊張了,她也不害羞,也不被吸引。他對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每次出去憑欄喝酒時,總有路人女凝望過來,過來搭訕的也不少。“誰知道呢,我看她也不算動人。”

武曌又去敲楊堅的門,獨孤伽羅依然是隋妝打扮,古人有不食周栗的,她則是堅決不做唐妝和唐朝衣服。開門見是武曌,微微一怔。

二人已是舊鄰居,卻幾乎沒說過話。

武曌忽然低聲問:“獨孤皇後在鎮外一切都好?”

獨孤伽羅心領神會,果然和我們猜測的一樣:“武皇後,狡兔有三窟;僅得其免死身。”她引用孟嘗君的故事,建議她要格外小心,不要因為一時安全就放松戒備。

武曌問:“孫輩隆基果是明君麽?”很顯然,如果他是昏君,祖宗們會毆打他。如果他是明君,是唐朝的幸運,可在他來找我尋仇時,未必有人來幫我。嘖,李弘現在倒是努力練武,可他不該受困於此,李妙兒又不成器。靠自己靠自己。

“當前來看分毫不差,姚崇十計,有貞觀之風。”

簡略的說了幾句話,等到席間推杯換盞,開始聊起無意義的話題,說起盜墓、地府對盜墓懲罰的那麽輕、雖然放在墓裏卻消失的石床和墓志銘、又說起遇到了哪些故人。

人間盜墓是死罪,按殺人那麽判,陰間卻按照盜竊判,令皇帝們格外不滿。幸好大部分盜墓賊都有命案在身,也跑不到哪兒去。

雖然都是盛裝打扮,奈何環境不行,也沒有樂舞伴奏,這頓飯吃的頗為清凈。

李淵不慌不忙的問:“文帝是我的舊主,也對我有恩。如今看到你們在鎮外清閑自得,我心中舒服很多。”

楊堅知道他們想知道什麽,把酒杯輕輕放下,撫須露出隱士的微笑:“功名利祿誤了多少人的前程。生死之間,一切都似真似幻。武曌,我聽說與禪宗神光、六祖慧能素有往來,如今你也不記掛他,他也不記掛你。正是本來無一物,何必惹塵埃。”

獨孤伽羅:“我們住在廟旁,常去聽經。”

唐朝的帝後們給佛寺捐錢供奉,也讀經,但記的不多。這種時候是專業人士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武曌端著酒杯和他們侃了半個時辰的佛理,她深入研究過佛經——初期為了在廟裏升職。

其他人看著眼前的肉食,只覺得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楊廣本想嘲笑她,當過尼姑,睡過和尚,號稱自己是彌勒佛轉世,真可謂佛子。忽然皺皺眉頭,心裏也覺得這話像劉欣說的,奇怪,我不過是追著他揍過兩次,怎麽會學的他的怪癖呢。

趙飛燕施施然來遲:“聊完了嗎?有完沒完了?我對佛經不感興趣,到想見見天魔舞什麽樣,比我如何。”誇耀的很厲害,但釋迦摩尼在菩提樹下打坐時,魔女跳舞沒能讓他意亂情迷,應該是不如我。

眾人起身移步去她家裏,看她跳舞。

她先跳了一曲張若虛的詩:“…燕入窺羅幕,蜂來上畫衣。情催桃李艷,心寄管弦飛…”

隨後又是武曌那首讚美死後生活遠景無限的歌,趙合德一曲歌罷,看眾人神色都有異,不由得暗自感慨,這詩實在不錯,忒有深意,大概只有皇帝丞相才寫的出來。

李世民橫抱著琵琶,用撥片彈奏,情不自禁的看了一眼武曌。這試探有點過於明顯,沒告訴她計劃是什麽,她果然猜不出來。

宴席間李淵李世民都沒有追問楊堅現在在做什麽,別人也不好多問,等到日暮西斜,酒已喝幹,宴席散去。

隋文帝夫妻出了李淵家的院門,拱了拱手,身子一輕順風飄走。

李世民目送他們離開,不到片刻,長孫皇後拿來一件半灰半白,色澤斑白臟乎乎的大氅,他接過來往身上一裹,同樣順風而起,遠遠的墜在二人身後。

李旦:“哇!太宗會飛?”他試著蹦了一下,還是落地了。

又蹦了一下,這次竟然沒有落地。

李弘恰到好處的接住他,抓著他的腰把他舉起來。

二人:“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武曌驚詫道:“原來如此。”難怪試探的不認真,也沒有盤問,原來是親去跟蹤。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李淵對李治點點頭,好小子,真沒洩密。

劉徹嘆了口氣:“好計謀。”可惜我們當時時間差的太遠,要跟蹤嬴政太不容易。

過了兩個時辰,李世民回來了:“倆人沒去廟裏,去了未城。城裏不能禦風,落地再跟著,跟到閻君殿前就跟丟了。”十二位閻君各有城池,除了都城位列中央之外,另外十一個大概形成一個圓形。各自有奇怪的名字,有時候還更換。為了便於記憶,他們就以子午流註來命名。未城正是哪位怕老婆的閻君所轄城池。

只有又雙管齊下,一邊畫了楊堅的真容圖,讓閑散懶惰的宗室們盯著他,一邊又親自暗暗跟蹤,最終把底細摸的清清楚楚。

獨孤伽羅現在去做了個判官,楊堅則有了個神奇的職務——他監視李唐宗室是否有異動。

李淵摔了扇子:“是誰這樣會用人!”

正在說話間,李隆基廢後的祭文來到帝鎮中,稟告先祖,沒說無子,說王氏涉及巫蠱。

李旦不由得嘆氣:“他不該如此。”王氏溫柔賢孝,寬容儉樸,除了無子之外頗有長孫皇後之風,她父兄也出力不少,又謙遜。無子無寵,她詛咒皇帝能依靠何人?是詛咒寵妃武惠妃吧。他隱晦的看了一眼天後,心說難道要重蹈覆轍?

此時已是開元十二年。

眾人都緊張起來,通常來說,一個皇帝為了寵妃廢後,在立寵妃為皇後,就要亂了。

尤其是,這個寵妃姓武!!是武則天的侄孫女!!武周時期曾被她撫養過!!

皇帝們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武曌看他們如臨大敵的盯著自己:“……”

李淵回家來怒沖沖:“開元通寶是我發行的!你們都知道吧?”

眾人當然都知道。

李淵氣的頭疼:“今天聽見幾個愚夫,說李隆基發行開元通寶……這群不肖子孫都想瓜分朕的功勳!”

李世民懷疑他在罵自己,於是抱住難得出關的女兒蹭蹭臉:“修煉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 我對我自己的速度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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