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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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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瀨被中也暫時打暈了丟到一邊。

雖然嘴上說著要把人重力碾碎,他心裏也的的確確是這麽想的,可到底顧及著身邊還有戀人的存在,他要真的這麽做了,只怕還是會把人給嚇到了。

知道一件事和親眼見證一件事,這兩者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的。

這一點中原中也當然是比誰都清楚的。

五十嵐夢咲接受了他充滿血腥的過往,也知道他未來也不會離開這條充滿鮮血的道路,可這到底也只是知道而已。如果真的讓她見到了他殺人的樣子,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即使是中也自己也沒有辦法預測到。

所以他斂下眼睛裏的殺意,克制著力道,只讓村瀨昏睡了過去。

中也轉過頭來,看向剛剛倉忙之中被自己攬進懷裏的戀人,“你怎麽樣,受傷了沒有?”

五十嵐夢咲怔怔地看著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少年,這應該是在夢中才會有的場景,不然她該怎麽解釋一個此時應該在千裏之外的歐洲的人,是怎麽出現在這裏的?

有類似液體一樣的東西從她的眼眶之中流了出來,一顆緊接著一顆,浸濕了她的臉頰。

“……餵!”中原中也一驚,隨後慌亂地查看著五十嵐夢咲是不是真的有受傷的地方,“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疼?”

這是第二次,他看見五十嵐夢咲在他的面前哭泣。

可相比於上次他和少女還處在陌生人的狀態,這次從夢咲眼中流出來的眼淚更讓他心臟揪起來了。

像是有一個小小的針頭在他的心間存留,是被刺痛的感覺,明明不是很疼,卻讓人沒有辦法忽視。

實在是找不到五十嵐夢咲有哪裏受傷了,中原中也只能手足無措地把手指放在她的眼瞼之下,然後動作輕柔地擦拭著淚水,“別哭了……”

他放輕了自己的聲音,和剛剛面對村瀨時候的樣子,或者說跟以前他面對敵人時所有的模樣都不一樣,此時的中原中也簡直就是溫柔得不像話。

“我不是在這裏了嗎?”大概是突然明白了五十嵐夢咲一個勁兒淚流不止的原因,中也微笑著把人擁進懷裏,“沒事了,我在這裏。”

直到被人帶進了懷裏,五十嵐夢咲也終於有了這不是在夢境裏面的實感,帶著哭音的嗓子有些沙啞,“……中也?”

“是我,我回來了。”

“為什麽會在這裏……?”

“因為怎麽也找不到你啊。”中也嘆了口氣,溫柔的吐息在她的耳邊漾開,“下次不要再讓我找不到人了,我會擔心。”

“……嗯。”她垂在身邊兩側的手緩緩攀爬上了戀人的背,然後緊緊地抱住。

今天的第一縷陽光透過雲層,從天邊照了下來,明亮的光柱中,有細小的塵埃悄然圍繞在擁抱的兩人周邊,好像是在歡快地跳舞。

又再一次地——

被你救了。

=====

五十嵐夢咲和父親聯系了,因為記著中也黑手黨的身份,怎麽也是不好和父親這類政府的人接觸的,所以她準備先讓戀人離開這裏。

然而開口要說的時候,夢咲才猛然想起來,她似乎從來都沒跟中也說過有關自家父親工作的事情。

嗯……不知道中也能不能接受啊。

她看向自己的戀人,對方不知道在別墅的哪個角落裏找到了一根繩索,此時正把村瀨五花大綁起來。

中也把人打暈的時候下的力道很大,即使是這樣都沒能讓對方清醒過來。完成了綁人的傑作之後,中也回過頭來就看到五十嵐夢咲正以奇特的眼神盯著他。

“怎麽了?”他問道。

“那個中也……我剛才給我爸爸打電話了。”五十嵐夢咲舉了舉手機,示意了一下。

“這個我知道,你剛才不是跟我說過了嗎……”中也頓了一下,誤解了夢咲的意思,“啊對哦,我現在應該還不太適合跟你父親見面,那我先帶著這個家夥離開……”

“我不是不想讓你見家長的意思!”眼看著對面的少年要把她的話題扯向另外的一個方向,五十嵐夢咲連忙解釋道。然而剛把話說出口,她頓時又覺得好像不太對勁,“不是的!”

“我不是說想讓你立刻見家長……也不是……我只是覺得現在好像有點快……不對!我要說的話題不是這個……”

“撲哧——咳、咳咳!”中也努力掩蓋著唇邊的笑意。

原本還在胡思亂想的腦子頓時沒什麽時間去亂想了,他溫柔下了眼神,“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父親應該很快就過來了吧?我現在就帶著這個家夥離開,有時間的話我們再見面……”

“不,你恐怕不能把他帶走。”五十嵐夢咲硬著頭皮繼續說道,“而且讓你離開的原因主要是在於我父親的工作,他是政府的人,目前在異能特務科。”

“所以如果沒有完全的準備的話,你們兩個人實在是不好見面的。”夢咲看著自己的戀人,在看到對方聽了自己的解釋一瞬間變得呆滯的表情之後,眼裏的歉意更加明顯了。

“等等,你說的是異能特務科?”中也終於回過了神。

五十嵐夢咲點了點頭。

“那你父親也是……異能力者?”

“這倒沒有。”她搖了搖頭,解釋道,“爸爸他只是裏面的一個普通職員。”

“這、這樣啊……”中也沈默了一會兒,給了自己一段反應的時間,“那這個人我不能帶走的原因,也是因為你的父親?他知道所有的事情?”

“對的。”夢咲用手指撓了撓臉頰,“異能特務科也已經知道他的存在了,如果讓你把他帶走的話,恐怕我父親就沒辦法交差了。”

“我明白了。”中也無奈地扶額,緊接著又嘆了口氣,“難怪你敢以身涉險,幹這麽危險的事情,原來是已經有了對策。”

不……事實上她的對策還沒有來得及施展出來,就已經被村瀨察覺到,然後人就被村瀨綁走了。

不過這話只是在五十嵐夢咲的嘴邊一轉,沒有說出口來。總之事情也算是解決了,她也不想再平白惹得戀人多擔心一層。

於是就承認了下來。

然而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在她承認之後,中也的情緒看起來卻並沒有很好,反而讓人覺得有些失落的模樣。

“中也?”

“啊,我沒事。”中原中也露出笑容,他指了指隨意被他扔在地上的村瀨,“讓你和這家夥待在一起可以嗎?如果他在你父親趕來之前,醒過來了怎麽辦?”

“這個沒問題的,我等一下直接把他拽進夢境裏面就好了,這樣他就不會在中途醒過來了。”

“那就好。”中也放心下來,“那為了一會兒不直接碰上你的家人,我就先走啦。”

少年的身邊浮起了一層紅黑色的光芒,那是他發動異能力時的標志。像是突然又想到了什麽,他又靠近了五十嵐夢咲,有些啰啰嗦嗦地囑咐道,“事情都解決以後,你等到回到家裏了記得跟我打個電話,不要讓我擔心。”

“好。”夢咲再次點頭。

“那我這回就真的走了——?!”中原中也猛地低下頭,看向五十嵐夢咲扣住自己的手腕的那只手。

“你怎麽了,中也?”五十嵐夢咲有些擔憂地望著他,“你看起來心情好像不太好,是我做錯了什麽嗎?”

剛找到這裏的時候,中也的樣子雖然看起來很生氣,但情緒卻並沒有像現在表現得這麽低沈,所以一定是她剛剛有哪裏說錯話了,才讓戀人的心情變得不好。

思及至此,五十嵐夢咲拉住中也手腕的力道都加重了一些,她鄭重地看向心上人,“中也,如果是我剛剛有哪裏讓你感到不快了,請一定告訴我。”

“我不想和你之間還存在著什麽誤會。”

中原中也一楞,隨後擡手摸了摸頭頂上的帽子,“被你發現了啊……我難道就表現這麽明顯嗎?”

“這麽說的意思,我果然是哪裏讓你感覺不高興了吧。”夢咲的嘴角往下拉平了一些。

“不,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自己。”中也看著少女認真的眼神,突然認命般地嘆了口氣,然後把人帶進自己的懷裏,溫熱的體溫讓兩個人都變得暖和了起來,“本來是不想跟你說的……”

“因為如果就這麽說出來的話,你大概也只會覺得是我孩子氣了。”

“不會的哦。”夢咲回抱住他,這是他們今天的第二個擁抱,卻依舊讓她覺得心動不已,“我知道中也無論做什麽,一定都是有你自己的考量的,所以讓我聽聽吧。”

“……”

良久的沈默之後,中原中也突然動了一下,他蹭了蹭戀人的頸窩,讓自己好埋藏得更深,“其實我只是有點吃醋而已。”

“吃醋……?”等了半天也沒想到等到的是這麽一個答案,這讓五十嵐夢咲或多或少地有點意外。

她停頓了一下,剛想要問原因的時候,腦子裏卻在電光石火之間想到了一個念頭,抱著應該不太可能的想法,她猶豫地問出了口,“是因為出了事之後,我第一時間找的是爸爸,而不是你……所以吃醋了嗎?”

又是一段長時間的沈默。

夢咲感覺掛在自己肩膀上的腦袋輕微地點了點頭,中也的聲音在旁邊響了起來,“是。”

居然……真的是……

五十嵐夢咲的心情頓時有點覆雜,雖然電視劇裏總有這種老丈人和女婿互不對付的劇情出現,然而她萬萬沒想到這竟然還能真的發生在她自己的身上。

還沒見面就已經這樣了,要是真的見了家長……等等!

她都在胡思亂想些什麽啊!!!

五十嵐夢咲頓時把自己腦海裏那堆亂七八糟的想法給打散了,她想了想,還是解釋道,“抱歉,中也。不過我是在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才選擇這麽做的。”

“中也是黑手黨吧?”

“?”中原中也似乎有些不明白,這兩者之間能有什麽樣的牽扯。

“其實在那天,中也你跟我說了自己全部的事情之後,我有偷偷查過橫濱的港口黑手黨,看起來好像很有名的樣子。”

“中也的實力這麽強,我想即使是在這麽大的組織內,應該也是很受首領的重用的吧?”

“所以……如果讓你隨隨便便就來管我個人的私事的話,一次兩次還好,如果次數多了,說不定還會因此讓你的首領對你產生怨言。”

“既然這樣的話,那到不如趁早就把這些事情都分開,我也不會對中也產生過度的依賴心理。”

“而且,還有更加重要的一點。”夢咲沈默了一下,然後才繼續說道,“如果總是讓中也插手我的事的話,說不定還會有人說一些閑話,比如說我只是看上了你的地位、金錢、實力……”

“並不是真心喜歡你,而是存了利用你的心思——”

“這算什麽屁話?”一直窩在她肩膀的少年突然開口道,中也很少在她的面前說這類的粗話,這次大概是生氣了,所以才沒有忍住,“你對我的感情是不是真心的,難道我本人會不明白嗎?”

“可別人不一定會……”

“別人的想法不重要。”中也離開了夢咲的肩膀,擡起頭,兩個人的視線交纏,“我只在意你的想法,所以你也只在意我的就好了。”

“而且別人要說你利用我,就讓他們說去好了。他們只是不知道我們之間的感情,而且更不知道的是……”中也把額頭抵上了她的,“我心甘情願。”

“夢咲。”曾經好像一直沒有辦法說出口的親密名字,在這一刻就如此簡單地被說了出來,“我承認,我沒有辦法將完整的自己完全交付於你,因為我還有港口黑手黨。”

“但我可以向你起誓的是,除去我的工作,以及我熱愛的城市之外的所有,剩下的一切都是你的。”

“還有,另外一件事。”

戀人額頭上的溫度正源源不斷地往五十嵐夢咲的額頭上傳來,十分的溫暖。她看見自己的身影清晰地在那雙漂亮的藍色眸子裏落了下來,戀人溫柔的目光幾乎要將她溺斃。

如果這是海洋的話,她大概也情願就這麽沈溺在這片深海裏的吧。

在閉上眼的時候,她終於聽到了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這麽跟她說道——

“請利用我吧,我甘願被你利用。”

清醒著的,且危險到無人靠近的雄獅,終於找到了可以束縛住自己的枷鎖。他把自己鎖住,然後把鑰匙交付給了自己領地內唯一的住客。

住客的名字是五十嵐夢咲,是他的戀人。

這個枷鎖,名為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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