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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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嵐夢咲這兩天的心情很好，這是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來的事情。
所以這幾天在學校裏跟她打招呼的同學，都會得到對方如同夏花一樣的笑容，以及溫聲細語的回覆。雖然以前她也是這樣跟人說話的，但是怎麽說的，他們就是感覺……
“……五十嵐的笑容實在是太燦爛了！”班裏的男同學一手敲擊在掌心，得出了一個眾人都知道的結論，“這一定是遇到了十分值得她開心的事情了吧！”
“就知道你這個家夥說不出什麽令人驚艷的推理。”還以為男生要發表什麽重大講話，圍著他的一眾男同學基本上都是一臉期待的樣子，結果沒想到竟然是一句沒有任何意義的話。
“這個我們大家早就知道了！”
“問題不就是五十嵐同學最近為什麽會這麽開心嗎？”
“你怎麽連我們開會的主旨都沒搞明白？”
“兄弟們，把他叉出去！”
“別別別！”最開始說話的少年頓時低聲求饒，猛然間他像是想到了什麽，“五十嵐同學現在這個樣子……該不會談戀愛了吧？！”
此話一出，圍成一圈的男同學們全都變成了懵逼的表情。
“不、不可能吧……”一臉的不相信。
“怎麽可能？！五十嵐同學是大家的，她怎麽可能談戀愛呢！！！”激情反駁。
“是哪個不長眼的搶了我的五十嵐同學！”瘋了一個人。
“嗚嗚嗚，這不會是真的吧……”又瘋了一個。
學生們之間類似這種的謠言傳得向來都是很快的，不過一小個半天的時間，就已經傳到謠言的中心，五十嵐夢咲本人的耳朵裏去了。
“所以你到底是怎麽回事？”桃井五月蓋上便當盒的蓋子，擡頭看向對面笑容就沒有停下來過的好友，“不會真的像他們所說的，你有了男朋友吧？”
“那倒沒有。”五十嵐夢咲前一句的答話讓桃井不禁點了點頭，她就說嘛，她家夢咲要真的談戀愛了，她怎麽可能不知道。然而下一秒，她就被打臉了。
“不過也差不多了。”夢咲兩肘放在桌子上，雙手捧著自己的臉頰，笑得充滿了戀愛的酸臭味。
桃井五月：？？？
“是誰？什麽時候？為什麽我一點消息都不知道？！！！”粉發少女震驚地抓過來好友的手，然後握住。
驚訝倒是其次的，桃井滿腦子現在其實是充斥著八卦的念頭。
她的好朋友！那個萬年好學生的乖乖女！居然和正常的小女孩一樣！有了喜歡的人了！！！
單純這一件事都足夠桃井五月跑出去，放他七八響的煙花來慶祝了。
“是誰！快告訴我是誰！”少女的眼神亮晶晶的，“我認識嗎？”
在桃井滿含期待的眼神之下，五十嵐夢咲微笑著，然後堅定地搖了搖頭，“你不認識，那個人也不是我們學校的。”
“外校的？”桃井睜大了眼睛。
“嗯……算是吧。”不好多說中原中也的事情，她彎了彎嘴角，然後含糊了過去，卻不知道實際上她自己知道的，也是一知半解。
“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那可就有的說了，那是個十分特別的夜晚。”在夢裏認識的這種事情肯定不能拿出來說，五十嵐夢咲正準備美化一下，給好友來一個感天動地的愛情故事的時候，她和桃井拼在一起的桌子卻是被人撞了一下。
“啊，抱歉，我不是有意……”撞上的人口中道歉的話戛然而止，夢咲偏過頭去，才發現原來是班上那位總是時不時的來找茬的松田同學。
對方前兩天遇到了連環殺人案的真兇，後來被送到醫院裏。傷倒是沒有傷到哪裏，她當時昏倒也是因為夢咲一不小心沒有控制好異能才導致的。
所以當天應該就已經出院了。
此時松田正一臉覆雜地看著五十嵐夢咲，看表情應該是已經知道了當時打電話報警又叫救護車的人是誰了。
“松田，你又想做什麽？”桃井率先警覺了起來，甚至把剛剛桌子被撞的那一下，也歸結到了是松田上門過來找茬的信號。
然而出乎意料的，平時松田那張一遇到五十嵐夢咲就停不下來的嘴，今天卻是什麽也沒有說，她直接低著頭就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桃井疑惑地轉回了頭，“……她轉性了嗎？”
“可能吧。”夢咲意有所指地說道，“說不定是突然覺得我人好，一時之間沒有辦法面對我了呢？”
桃井五月只覺得好友是在糊弄自己，可一時半會兒抓不到什麽證據，於是只好放棄。
兩個好姐妹開開心心地約好了放學一起走，五十嵐夢咲在將棋社的活動時間結束了以後，就直接去了籃球部。她這也算是熟門熟路了，然而剛走進門體育館的門，就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氛。
“……這是怎麽了？”她看著在籃球場上對峙的兩個人，一瞬間覺得好像世界都掉了個，夢咲隨便拉了個人來問，“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赤司和紫原突然開始比賽了？”
籃球部不是規定一軍正選的這幾個人，不能隨意在私底下進行比賽的嗎！
“是、是因為青峰。”被她抓住的那個球員開始解釋道，“教練特許了青峰以後可以不用來參加訓練了，只要比賽的時候人能到就行了，然後……紫原就說他也想要不來訓練，赤司不允許……就變成現在這種狀況了。”
事情的前因後果了解得差不多，可五十嵐夢咲卻還是一頭霧水的。
青峰可以不用來參加訓練？這是怎麽一回事？先前五月不還和她說青峰總是逃訓練的這件事已經被解決了嗎？怎麽現在又變成這個樣子了？
心裏有很多的話想要去問好友，然而現在桃井卻是在籃球場邊上當著裁判，一時半會兒她也不能過去打擾，只能站在外側幹著急。
可是場上的比賽卻是不能因為五十嵐夢咲一個人的意志，就停下來了。
紫原的實力雖然強，也到底怎麽也贏不過身為隊長的赤司吧？在場的許多人也都是抱著和夢咲心裏想的一樣的念頭，然而結果卻讓人瞠目結舌。
一共五球的勝負，赤司卻是從頭到尾連輸了四球。
“這是那個赤司？”
“他和紫原之間的實力差距有這麽大嗎？”
“不管怎麽說連輸四球也太遜了吧？”
“這個樣子也能成為我們的領隊嗎？”
“太弱了吧……”
周邊刺耳的議論聲一下子就傳進了夢咲的耳朵裏，她握了握拳頭，正想要去警告某些人說話註意點的時候，人群之中又是一陣嘩然。
“剛才的那是什麽？”
“我也不知道……”
“餵！你們是看清楚赤司的動作了？”
五十嵐夢咲一擡頭，眼簾之中就撞入了一個瘦削但卻鋒利的背影，就像是黑白蕭瑟的筆墨之中，筆鋒留下來的最銳利的那一抹撇捺。
“有點囂張了，敦。”赤司抱起來被彈出場外的那顆籃球，微微低頭，半張臉就陷入了陰影之中，“違反我命令的人，就連父母我也不會原諒。”
幾乎是在一瞬間，五十嵐夢咲就意識到了一件事。
這不是平時的那個赤司。
不，或者說這不是平時那個溫柔的赤司。這樣渾身的氣勢都猶如一把鋒利的劍，稍有不慎就能把人刺傷的赤司，她似乎就在這之前也見過。
只是過去的那些個時候，從來都沒有哪一個如同今天這般，在一瞬間就給了五十嵐夢咲這種令人畏懼的氛圍，就像是有一條不粗不細的繩索正當地放在了她的脖頸上面，隨時都有可能會被勒緊。
隨著最後一個球從籃框之中落了下來，這場由一方打壓的比賽到此結束。原先還處在絕境之中的赤司有如神助一般，在最後連進了五個球。
紫原保持著還跌倒在地上的姿勢，明明是無須去畏懼他人的個頭，現在卻有了種瑟縮的感覺。
“是你輸了，敦。”
“嘁。”不滿的聲音從他的口中溢出，紫原從地上站了起來，擦著周圍人的肩膀走了出去，“我知道了，以後也按時過來訓練就行了吧！”
“不，你不用來可以了。”赤司抱著籃球，改變了在比賽開始之前他還是堅持著的想法，就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真太郎和涼太也一樣，只要能保持比賽的勝利，訓練來不來都無所謂了。”
赤司交代完了一些部裏的事情，隨後就走出了籃球場。
“赤司。”他被人叫住。
轉過頭來卻看到了正往他這邊跑過來的夢咲，氣喘籲籲的，“是夢咲啊，有什麽事嗎？”
五十嵐夢咲一怔，隨後驚訝地看向了面前的少年，他剛剛……叫了什麽？
“赤司，你今天是不是……有哪裏不一樣？”
“不一樣？”赤司徹底轉過身子來，終於讓夢咲看清楚了他左邊的那只金色的瞳孔，明明唇角帶著笑，透露著無端的冷漠與犀利，“我就是我，怎麽會有哪裏不一樣呢？是你多心了，夢咲。”
＊
“你也覺得赤司他好像換了一個人嗎！”桃井猛地轉過頭，看向自己的好友，“果然這不是我一個人的錯覺，剛把在跟小紫比賽的時候，我就有種這個感覺！”
“是不是最近遇到了什麽事情呢？”五十嵐夢咲猜測道。
“什麽事情……可是最近我也沒有見到赤司在煩惱什麽。”
“或許只是因為我們不知道而已。”夢咲停下腳步來，直到現在她才察覺出一件事情來，“赤司君在我們面前表現出來的，從來都是那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煩惱時候的模樣，或許從來都不會在人前顯現出來。
兩個人沈默了一會兒，轉頭卻在前面的拐角處看見了一個小小的團子冒了出來，還沒有成年人手掌大的小腳丫踩在地上軟綿綿的，似乎還發出了啪嗒啪嗒的聲音。
“尼醬？”以為自己剛剛聽到的談話聲是自己的哥哥，小團子連忙跑過來看了一眼，結果居然是兩個不認識的人。
面無表情的小臉陡然變得沮喪，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也變得無神，小團子委屈巴巴地停在了原地。
“小孩？”五十嵐夢咲歪了歪頭。
“超可愛！”桃井五月兩眼放光，看到小團子肉乎乎的小手小肚子以後，她的眼神就像是癡漢一樣停留在了上面，“小弟弟，你是從哪裏來的呀！”
她的手不受控制地放在了小團子軟乎乎的臉上。
“尼醬……”小團子穿著淺綠色的短袖，上面印著的小老虎的圖案，正正當當地停在了他的小肚子上面。
“是和自己的哥哥走散了嗎？”夢咲蹲了下來，然後把快要黏在小男孩身上的好友撕了下來，扔到一邊去，“小朋友，你還記得之前和哥哥走散的地方在哪裏嗎？”
小團子癱著一張臉看了她一會兒，然後用手指頭指了指自己剛來的方向。大概是他長得實在是太可愛了，即使是那一張面癱臉，也讓人覺得可愛非常。
“那就讓姐姐們帶你回去吧，說不定你的哥哥還在原地等著你呢。”夢咲牽起他的小手，正準備走的時候，她又猶豫地看了下小團子那一點大的腳丫，“剛剛走過來是不是很累了？姐姐抱著你走吧？”
她低下身子，詢問地看向小孩。
“夢咲！”桃井突然叫住好友，搓了搓手，十分期待的樣子，“不如，就讓我來抱著他吧！”
五十嵐夢咲驀地啞然失笑，隨後又跟小男孩問道，“讓這個姐姐抱著你好嗎？”她指了指桃井五月，對方那副被萌得快要流鼻血的表情實在是有些不雅觀。
她本來還有些擔心小孩會被嚇到，誰知對方卻是毫不在意地點點頭，然後沖著桃井伸出了短短的蓮藕臂。
桃井被刺激得差點捂著心臟倒下。
在沿路返回去找人的路上，五十嵐夢咲一邊走跟小團子搭著話。小孩雖然不怎麽愛說話，臉上也沒什麽表現，但是卻十分的乖巧，也很有禮貌，儼然被家裏的大人教育得很好的模樣。
跟夢咲偶爾在親戚家裏看到的熊孩子完全不一樣。
“虎太郎君。”在和小團子的談話中，她算是明白了虎太郎和自己哥哥走散的原因，“這裏就是你說的那個人很多的地方了，你再看看有沒有想起一點更具體的地點？”
虎太郎和他的哥哥是被突然的人群沖散的，根據他剛剛指的方向，人能多成那個樣子的，就只有附近的這一條商業街了。
只不過幾歲小孩的記憶力不過就那麽一點，能記清楚大致的方位已經很了不起了。虎太郎看了眼哪兒哪兒都長得一模一樣的店鋪，沈默地搖了搖頭。
“這下可麻煩了。”桃井抱著虎太郎，也有點頭疼，“商業街的人這麽多，我們該怎麽去找他哥哥？”
虎太郎的表情也跟著慘淡了下來。
“那虎太郎還記不記得和哥哥來這裏是為了什麽？”五十嵐夢咲的問話，讓小團子的眼睛重新亮了起來。
“婆婆的禮物！”虎太郎揮了揮手，然後在自己的眼睛上比劃了一下，“鏡鏡！”
鏡鏡？
“……是眼鏡嗎？”好歹算是有了一個追逐的方向，夢咲擡起頭看向經常來這兒逛街的桃井，“這附近有眼鏡店嗎？”
“我記得前面好像有一家，然後更遠一點的地方——”
“虎太郎！”
少年的聲音從前面擁堵的人群當中傳來，甫一聽到這一聲呼喊，原本環抱著桃井脖子的虎太郎陡然松開了自己的小胖胳膊，對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伸了過來，“尼醬！”
“誒，等等……虎太郎君！”見小團子掙紮著想要下地，桃井不好太過用力地拘著他，一時不察就讓虎太郎從自己的懷裏跳了下來。
小孩啪嗒啪嗒地跑了過去，然後扒住了一個少年的小腿，“尼醬！”擡起頭，亮晶晶的眼眸就定格在了少年身上。
“虎太郎！太好了，我終於找到你了！”少年彎腰把自己腿邊的弟弟抱了起來，焦急的心緒在這一刻才算是平靜下來，“真的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尼醬。”虎太郎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兄長柔軟的頭發，大人似地安慰了一句，“不哭，虎太摸摸。”
兄弟兩個抱在一起互相安慰了一會兒，這才同時把視線挪到了不遠處的五十嵐夢咲兩個人。
這一大一小，一眼就能看出來是親兄弟兩個，尤其是那雙明亮的眼睛簡直是如出一轍。
“姐姐、幫虎太、找哥哥！”虎太郎年紀太小，還說不清楚完整的一句話，只能一字一頓地把事情簡短解釋了一遍。也好在鹿島龍一已經無師自通了弟弟的語言，一遍就明白了意思。
“十分感謝兩位的幫助！”他把弟弟放下來，恭敬地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旁邊的虎太郎有樣學樣，也跟著兄長鞠躬，只可惜太過用力，差點讓自己整個人翻了一個，摔倒在地上。
還好有龍一在旁邊扶了他一把。
和鹿島家的兄弟兩個分別以後，五十嵐夢咲轉頭就和桃井坐上了回家的電車。桃井儼然還沒有從虎太郎的可愛當中清醒過來，拉著夢咲一個勁兒地在說小團子的身體究竟有多麽的柔軟。
“夢咲真的就沒有這個感覺嗎！”桃井瞪大了眼睛，覺得好友的反應實在是過於平淡了。怎麽會有人拒絕這麽可愛的小團子呢？
“……虎太郎的確是很可愛啦。”夢咲反而覺得其實是桃井的反應太過激動了，“但是應該也不至於到你這種程度吧？”
“怎麽會！”桃井決定誓死扞衛萌物的尊嚴，“虎太郎明明就有這——麽——可愛！而且還很乖，比我親戚家的那些個熊孩子強多了！”
“嗯……這點我倒是不否認。”
不過，可愛的人啊……五十嵐夢咲的腦海裏下意識地浮現了另外一個人的身影，“大概是因為我見過比小虎太郎還要可愛的人吧……”
“謔？”
她轉過頭來，“你怎麽這幅表情？”
“這話應該我來問你吧？”桃井一臉揶揄地笑著，拿手肘碰了碰她的手臂，“笑得這麽開心，該不會是想到了你的心上人吧！”
“誒？”夢咲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好像的確有些上翹，“有這麽明顯嗎？”
“超明顯的吧？！”桃井五月一手叉腰，一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圈成了一個圓，放在了右眼上面，“任何有關情感上的事情都瞞不過我這雙眼睛的哦！而且你感情實在是太外露了，都跟我提到哲君的時候有得一拼了！”
桃井說到黑子時候的表情？
五十嵐夢咲試著想象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那還是算了吧！”
=====
同一時刻，東京某家精神疾病研究院。
空蕩蕩的走廊中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最終停在了一間十分平常的病房門口。
一只明顯應該是屬於男性的手搭在了門把上，然後輕輕轉動了一下，隨著“吱呀”的一聲，門旁的轉軸擰動，病房的門被打開。
這是一間不算太大的單人病房。
裏面睡著一個特殊的病人，於上個星期東京警視廳的刑警送進來，據說是一樁牽扯到好幾條人命的案子的嫌疑人。
院長在當初接到人之後就直接把他安排在了一個單間裏，是為了防止他與醫院裏的其他病人發生沖突。而至於這位特殊的“病人”精神上到底有沒有問題，目前還在醫生們還在討論。
原因無他。
這位“病人”雖然在表現上和普通的病人無二，可眼神實在是太過明亮，就像是一個正常人的眼睛一樣。
所以醫生猜測這可能是他在裝病，只是目前卻還抓不到足夠的證據。
躺在病床上的人正是前不久被逮捕在案的w.a.。
從外面進來的人一步一步地靠近病床，看向這位手上沾染了好幾位女性鮮血的兇手，對方還在呼呼大睡之中，狀態實在是不像一個要進局子的犯人。
他看了一會兒w.a.的睡姿，走向窗戶的邊上，直接拉開了窗簾，隨後又扯了把椅子坐在了還未睡醒的w.a.的身邊。
許是外面的陽光太過刺眼，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就把w.a.從昏沈的睡夢之中帶醒了。
皺著眉頭，他睜開了眼睛，眼珠下意識地轉動了兩圈，當他看到自己床邊似乎有個人影的時候，迷蒙的睡意一下子就被嚇沒了。
而等到看清楚那人的面貌之後，w.a.卻直接從床上彈了起來，掀開被子就要往外沖。
“你要去哪兒？”身後的人不過一句普普通通的話，卻猶如鋪天蓋地的網繩朝他襲了過來，讓他覺得自己已經無路可逃了。
＊
w.a.有一個秘密。
別人不知道，但他自己卻是要比誰都清楚。過去的那幾個月當中，他所犯下的全部罪行都是另外一個人在背後指引著的。
在成為警方難以追捕的犯罪者之前，他其實只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每天老老實實地去公司報道上班，工作做得好就被上司誇獎，做得不好就要被罵，甚至扣獎金。
和社會上最大眾的那群人沒有任何的區別。
沒有存款，沒有房，沒有車，長相也不被人喜歡，所以這麽多年了他都沒有一個願意跟著他的女人。
每天只能看著人流中來來往往的那些，穿著或正式或火辣的女人，然後偷偷地在心裏想象自己和她們在晚上打得火熱的場景。
直到有一天——
他被一個人找上了門。
從此他就變成了殺人如麻的犯罪者——w.a.。那人給他規劃好情景，給他準備好兇器，甚至還在他犯下每一樁案子的同時，為他作好了不在場證明。
在這場長達幾個月的鮮血之中，他做的其實只有舉著刀殺人，以及在殺人之前紓解自己的**而已。
而站在他背後的那個人才是真正的兇手。
兩個人狼狽為奸，一直到了他選擇對一個高中生下手卻又失手的那一個案件前。
對那個長相好看的少女下手其實只是w.a.自己一念之間閃過的念頭。彼時他已經連著犯下了六起案件卻沒被警察抓到，過度膨脹的自信讓他覺得，即使沒了背後那人的出謀劃策，也完全可以自己犯下案子。
為了讓事情萬無一失，他還跟蹤了少女兩天，結果還是他差點被人發現了。
而他這一“不聽話”的舉動似乎也惹怒了背後之人，他們之間的聯系一下子就被單方面地切斷了。
w.a.也試過從此以後金盆洗手不幹了，繼續回去當自己的上班族。可這麽長時間的殺戮，已經養壞人他的胃口，不過忍了幾天，他就忍不住自己去尋找獵物了。
這一次倒是很順利。
他成功地殺害了一位女性，那一瞬間鐵銹的味道帶給他的快感竟然要比他觸碰女性的身體還要大。
即使是當時又差點被人抓到也沒有辦法阻擋w.a.的這一沖動，於是沒過兩天，他又接著下手了。
只是這一次，上天終於開眼，不再眷顧他這個兇手了。
——他被抓住了。
被警察抓住的那一瞬間，w.a.的心裏浮現了很多的念頭，有對自己的悔恨，也有自己一定會被處以絞刑而死去的恐懼，
他殺了那麽多人，即使是再不懂法的人，也會說他這個人合該被千刀萬剮。
可他不想死。
想著自己主動坦白會不會減輕自己的罪責，或許可以從處以死刑變更為終身□□，他張口想要把為自己出謀劃策的那個人也供出來。
然而就在他要開口的那一瞬間，腦海裏有根弦就像是突然被人崩斷了一樣，等到他再有自己的意識的時候，他人已經躺在精神病院，被迫讓醫生按著打了一針的鎮定劑。
那一瞬間，他突然就明白了，那個人的視線從來都沒有離開過他的身上。他像是在他的腦子裏下了某種暗示一樣，只要他一開口提到，他就會變成一個瘋子。
w.a.不敢再說任何關於那個人的事，只是卻也不敢回到警視廳裏被警察關押著，於是就一直裝瘋賣傻，在醫院待到了現在。
“你、你想要做什麽！”他驚恐地往後退，以前在他看來對方還正常的面孔，此刻卻像是長著血盆大口，朝他來索命的閻王一樣。
“做什麽？”那人背對著的陽光，容貌被陰影遮了個完全，他輕笑，“我當然是來讓某個可怕的、拒不認罪的兇手，來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來了。”
“你！”w.a.又往後退了退，直到他的後背貼到了冰涼的墻壁之上，“不可能！這裏可是醫院！”
“只要我大聲叫人，馬上就會有醫生護士趕過來，你以為你能對我做什麽嗎！”
“護士？你說得對，她們的確是有些麻煩。”他歪了歪頭，“所以在進來這個屋子找你之前，我已經先讓這層的那幾個護士去給病房裏的每一個病人打了鎮定劑，然後再給自己打一針了。”
“所以你的呼喊……是沒有用的喔。”
w.a.的瞳孔皺縮，他整個人順著墻壁滑了下來，完全沒有抵抗的意識了，“你……到底想怎麽樣啊……”
手上沾染了那麽多無辜之人的鮮血，僅為了滿足一己私欲。w.a.大抵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體會到，之前他面對的那些受害者曾經感受到的心情。
就像是一條被人按在案板上的魚，已經到了絕境之中了。
“都說了，我是讓你來認罪的。”那人蹲了下來，瞳孔與他平視的那一瞬間，發出了淡淡的銀色光芒，“只不過……”
w.a.的表情猛然間變得木訥了許多。
“只不過認罪的過程當中，就是沒有我罷了。”
“是……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個人做的。”男人的雙眼無神，“等到下一次刑警過來審訊，我就會真相全部都說出來。”
“全部都是我一個人做的……我認罪。”
“這樣才是乖孩子嘛。”那人站起身來，眉眼笑得彎了起來，“那麽現在，你可以上床好好地睡一覺了。”
“是……我該睡覺了……”
w.a.像是一個只會聽從命令的機器人，站起身來，繞過面前的人，然後板直著身體從床上躺了下去，最後還不忘給自己掖好被角。
“呵。”看著重新陷入睡夢之中的w.a.，那人的嘴角溢出一聲冰冷的笑，隨後轉身離開這間病房。
今天的天氣很好，太陽照在人身上暖呼呼的。然而即使這樣溫柔的陽光，全力傾灑在他的身上，卻也似乎完全驅散不盡環繞在他身上的冷漠。
“五十嵐夢咲。”驀地，他喃喃出一個人的名字，“把我的棋子拆了，最後還無意識地差點讓我也栽進去了。”
如果不是習慣性地給人下了暗示的話，只怕是他這次就真的要栽了。
……有趣。
他擡頭，耀眼的陽光刺得他瞇起了眼睛，他真是對這個人越來越有興趣了，“下一次就不如……把游戲的中心放在你身上吧。”
然而，此時剛剛到家的五十嵐夢咲，卻還不清楚未來即將要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跟在廚房的母親打過了一聲招呼之後，她就直接上了樓，然後迫不及待地撥通了在橫濱的某個人的電話。
自從上次從橫濱回來，這還是她第一次打了中原中也的手機號碼。平時在夢裏覺得自己可以撩天撩地的人，如今打個電話卻又覺得畏畏縮縮了起來。
就連今天的這一通電話，事實上也是五十嵐夢咲昨晚在夢裏騙來的。
嘟……嘟嘟……
兩聲撥通音之後，手機那頭傳來了一個人明顯的呼吸聲。還沒等到夢咲來得及說句話，電話那邊的人帶著怒意的聲音就順著電波，傳進了她的耳朵裏。
“都說了我不知道什麽案件的事！你要找太宰那家夥就去找他，能不能不要再打給我了啊！”
中原中也覺得自己簡直就要崩潰了。
就在剛剛，他突然接到了一通據說是來自東京警視廳的電話，差點把他這個工作在“某知名港口公司”的橫濱良心市民給嚇一跳。
一番試探性的溝通交流過後，中也才知道這是打電話要問他關於某個案件的事情。一開始他還覺得有點摸不著頭腦，直到他聽到了對方口中不小心說出的某個稱呼……
那一瞬間所有的事情都有了緣由。
中原中也憤怒地掛斷了電話，並且在心裏進行了第不知道多少次的，對搭檔太宰治的“貼心讚美”。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內，他又陸陸續續地接到了好幾通東京警視廳的電話，都說是要找太宰先生。
這一下子完全點著了港黑重力使心裏的怒火。
最終在他接通了一個小時內的第十二通電話之後，他爆發了。
“……”電話對面先是傳來了一陣詭異的沈默，以為是自己的怒吼有效果的中原中也正要劃到紅色的按鍵的時候，手機裏面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中也？”那聲音太過熟悉了，熟悉到昨天晚上的夢裏，他還聽過很多次。
“五、五十嵐？！”中也連忙又把手機貼在自己的耳邊，怕少女誤會自己是在兇她，他又連忙解釋道，“抱歉！我剛剛沒看來電顯示，以為是今天一直騷擾我的那個人。”
“騷擾你？”五十嵐夢咲的聲音經過電子產品的傳導，似乎有些失真，“難道是中也的某個追求者嗎？”
“什麽追求者！你想到哪裏去了！”少年駁斥的聲音，不知道怎麽的，五十嵐夢咲甚至還可以想象得到，如果中也此時在她的面前的話，應當是什麽樣的表情。
一定很可愛吧？她還有閑心開個小差。
“說起來，我剛剛似乎聽你說到了什麽案件……”還有太宰這個名字。
emmmmm應該不會這麽巧的吧？
“是我認識的一個家夥搞的鬼啦！”提到這個人，中也就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嫌棄的口吻順著手機劃到那邊的人的耳朵裏，“名字是太宰治，平時就是喜歡幹些讓人討厭的事，可恨的是因為首……老板的要求，我還不得不得和那個混蛋共事！”
嗚哇……還真的就有這麽巧呢。
五十嵐張了張嘴，正想要說前不久她遇到了太宰治的事情的時候，轉念又聽出了少年語氣裏的煩躁，“你很討厭那個叫太宰治的人嗎？”
“討厭？不，不是討厭。”中也冷笑道，“是恨不得那家夥趕緊去死，消失在我的眼前！”
“……”那她還是不要說，自己曾經見過太宰治的這件事情好了。
長長的一段沈默卻沒想到引來了中也的誤會，他頓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五十嵐？抱歉，我是嚇到你了嗎？”
“不我剛剛……”夢咲原本要解釋的聲音突然停頓了一下，然後直接轉了個彎，變成了嚶嚶嚶，“是啊，中也剛才好兇啊，怎麽能打打殺殺呀！而且，其實連最開始的那句話我也被你嚇到了呢！”
“……”這回沈默的輪到中也了。
“五十嵐。”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開口，他圍繞著自己的辦公桌轉了一圈之後，才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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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幾天在學校裏跟她打招呼的同學，都會得到對方如同夏花一樣的笑容，以及溫聲細語的回覆。雖然以前她也是這樣跟人說話的，但是怎麽說的，他們就是感覺……
“……五十嵐的笑容實在是太燦爛了！”班裏的男同學一手敲擊在掌心，得出了一個眾人都知道的結論，“這一定是遇到了十分值得她開心的事情了吧！”
“就知道你這個家夥說不出什麽令人驚艷的推理。”還以為男生要發表什麽重大講話，圍著他的一眾男同學基本上都是一臉期待的樣子，結果沒想到竟然是一句沒有任何意義的話。
“這個我們大家早就知道了！”
“問題不就是五十嵐同學最近為什麽會這麽開心嗎？”
“你怎麽連我們開會的主旨都沒搞明白？”
“兄弟們，把他叉出去！”
“別別別！”最開始說話的少年頓時低聲求饒，猛然間他像是想到了什麽，“五十嵐同學現在這個樣子……該不會談戀愛了吧？！”
此話一出，圍成一圈的男同學們全都變成了懵逼的表情。
“不、不可能吧……”一臉的不相信。
“怎麽可能？！五十嵐同學是大家的，她怎麽可能談戀愛呢！！！”激情反駁。
“是哪個不長眼的搶了我的五十嵐同學！”瘋了一個人。
“嗚嗚嗚，這不會是真的吧……”又瘋了一個。
學生們之間類似這種的謠言傳得向來都是很快的，不過一小個半天的時間，就已經傳到謠言的中心，五十嵐夢咲本人的耳朵裏去了。
“所以你到底是怎麽回事？”桃井五月蓋上便當盒的蓋子，擡頭看向對面笑容就沒有停下來過的好友，“不會真的像他們所說的，你有了男朋友吧？”
“那倒沒有。”五十嵐夢咲前一句的答話讓桃井不禁點了點頭，她就說嘛，她家夢咲要真的談戀愛了，她怎麽可能不知道。然而下一秒，她就被打臉了。
“不過也差不多了。”夢咲兩肘放在桌子上，雙手捧著自己的臉頰，笑得充滿了戀愛的酸臭味。
桃井五月：？？？
“是誰？什麽時候？為什麽我一點消息都不知道？！！！”粉發少女震驚地抓過來好友的手，然後握住。
驚訝倒是其次的，桃井滿腦子現在其實是充斥著八卦的念頭。
她的好朋友！那個萬年好學生的乖乖女！居然和正常的小女孩一樣！有了喜歡的人了！！！
單純這一件事都足夠桃井五月跑出去，放他七八響的煙花來慶祝了。
“是誰！快告訴我是誰！”少女的眼神亮晶晶的，“我認識嗎？”
在桃井滿含期待的眼神之下，五十嵐夢咲微笑著，然後堅定地搖了搖頭，“你不認識，那個人也不是我們學校的。”
“外校的？”桃井睜大了眼睛。
“嗯……算是吧。”不好多說中原中也的事情，她彎了彎嘴角，然後含糊了過去，卻不知道實際上她自己知道的，也是一知半解。
“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那可就有的說了，那是個十分特別的夜晚。”在夢裏認識的這種事情肯定不能拿出來說，五十嵐夢咲正準備美化一下，給好友來一個感天動地的愛情故事的時候，她和桃井拼在一起的桌子卻是被人撞了一下。
“啊，抱歉，我不是有意……”撞上的人口中道歉的話戛然而止，夢咲偏過頭去，才發現原來是班上那位總是時不時的來找茬的松田同學。
對方前兩天遇到了連環殺人案的真兇，後來被送到醫院裏。傷倒是沒有傷到哪裏，她當時昏倒也是因為夢咲一不小心沒有控制好異能才導致的。
所以當天應該就已經出院了。
此時松田正一臉覆雜地看著五十嵐夢咲，看表情應該是已經知道了當時打電話報警又叫救護車的人是誰了。
“松田，你又想做什麽？”桃井率先警覺了起來，甚至把剛剛桌子被撞的那一下，也歸結到了是松田上門過來找茬的信號。
然而出乎意料的，平時松田那張一遇到五十嵐夢咲就停不下來的嘴，今天卻是什麽也沒有說，她直接低著頭就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桃井疑惑地轉回了頭，“……她轉性了嗎？”
“可能吧。”夢咲意有所指地說道，“說不定是突然覺得我人好，一時之間沒有辦法面對我了呢？”
桃井五月只覺得好友是在糊弄自己，可一時半會兒抓不到什麽證據，於是只好放棄。
兩個好姐妹開開心心地約好了放學一起走，五十嵐夢咲在將棋社的活動時間結束了以後，就直接去了籃球部。她這也算是熟門熟路了，然而剛走進門體育館的門，就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氛。
“……這是怎麽了？”她看著在籃球場上對峙的兩個人，一瞬間覺得好像世界都掉了個，夢咲隨便拉了個人來問，“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赤司和紫原突然開始比賽了？”
籃球部不是規定一軍正選的這幾個人，不能隨意在私底下進行比賽的嗎！
“是、是因為青峰。”被她抓住的那個球員開始解釋道，“教練特許了青峰以後可以不用來參加訓練了，只要比賽的時候人能到就行了，然後……紫原就說他也想要不來訓練，赤司不允許……就變成現在這種狀況了。”
事情的前因後果了解得差不多，可五十嵐夢咲卻還是一頭霧水的。
青峰可以不用來參加訓練？這是怎麽一回事？先前五月不還和她說青峰總是逃訓練的這件事已經被解決了嗎？怎麽現在又變成這個樣子了？
心裏有很多的話想要去問好友，然而現在桃井卻是在籃球場邊上當著裁判，一時半會兒她也不能過去打擾，只能站在外側幹著急。
可是場上的比賽卻是不能因為五十嵐夢咲一個人的意志，就停下來了。
紫原的實力雖然強，也到底怎麽也贏不過身為隊長的赤司吧？在場的許多人也都是抱著和夢咲心裏想的一樣的念頭，然而結果卻讓人瞠目結舌。
一共五球的勝負，赤司卻是從頭到尾連輸了四球。
“這是那個赤司？”
“他和紫原之間的實力差距有這麽大嗎？”
“不管怎麽說連輸四球也太遜了吧？”
“這個樣子也能成為我們的領隊嗎？”
“太弱了吧……”
周邊刺耳的議論聲一下子就傳進了夢咲的耳朵裏，她握了握拳頭，正想要去警告某些人說話註意點的時候，人群之中又是一陣嘩然。
“剛才的那是什麽？”
“我也不知道……”
“餵！你們是看清楚赤司的動作了？”
五十嵐夢咲一擡頭，眼簾之中就撞入了一個瘦削但卻鋒利的背影，就像是黑白蕭瑟的筆墨之中，筆鋒留下來的最銳利的那一抹撇捺。
“有點囂張了，敦。”赤司抱起來被彈出場外的那顆籃球，微微低頭，半張臉就陷入了陰影之中，“違反我命令的人，就連父母我也不會原諒。”
幾乎是在一瞬間，五十嵐夢咲就意識到了一件事。
這不是平時的那個赤司。
不，或者說這不是平時那個溫柔的赤司。這樣渾身的氣勢都猶如一把鋒利的劍，稍有不慎就能把人刺傷的赤司，她似乎就在這之前也見過。
只是過去的那些個時候，從來都沒有哪一個如同今天這般，在一瞬間就給了五十嵐夢咲這種令人畏懼的氛圍，就像是有一條不粗不細的繩索正當地放在了她的脖頸上面，隨時都有可能會被勒緊。
隨著最後一個球從籃框之中落了下來，這場由一方打壓的比賽到此結束。原先還處在絕境之中的赤司有如神助一般，在最後連進了五個球。
紫原保持著還跌倒在地上的姿勢，明明是無須去畏懼他人的個頭，現在卻有了種瑟縮的感覺。
“是你輸了，敦。”
“嘁。”不滿的聲音從他的口中溢出，紫原從地上站了起來，擦著周圍人的肩膀走了出去，“我知道了，以後也按時過來訓練就行了吧！”
“不，你不用來可以了。”赤司抱著籃球，改變了在比賽開始之前他還是堅持著的想法，就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真太郎和涼太也一樣，只要能保持比賽的勝利，訓練來不來都無所謂了。”
赤司交代完了一些部裏的事情，隨後就走出了籃球場。
“赤司。”他被人叫住。
轉過頭來卻看到了正往他這邊跑過來的夢咲，氣喘籲籲的，“是夢咲啊，有什麽事嗎？”
五十嵐夢咲一怔，隨後驚訝地看向了面前的少年，他剛剛……叫了什麽？
“赤司，你今天是不是……有哪裏不一樣？”
“不一樣？”赤司徹底轉過身子來，終於讓夢咲看清楚了他左邊的那只金色的瞳孔，明明唇角帶著笑，透露著無端的冷漠與犀利，“我就是我，怎麽會有哪裏不一樣呢？是你多心了，夢咲。”
＊
“你也覺得赤司他好像換了一個人嗎！”桃井猛地轉過頭，看向自己的好友，“果然這不是我一個人的錯覺，剛把在跟小紫比賽的時候，我就有種這個感覺！”
“是不是最近遇到了什麽事情呢？”五十嵐夢咲猜測道。
“什麽事情……可是最近我也沒有見到赤司在煩惱什麽。”
“或許只是因為我們不知道而已。”夢咲停下腳步來，直到現在她才察覺出一件事情來，“赤司君在我們面前表現出來的，從來都是那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煩惱時候的模樣，或許從來都不會在人前顯現出來。
兩個人沈默了一會兒，轉頭卻在前面的拐角處看見了一個小小的團子冒了出來，還沒有成年人手掌大的小腳丫踩在地上軟綿綿的，似乎還發出了啪嗒啪嗒的聲音。
“尼醬？”以為自己剛剛聽到的談話聲是自己的哥哥，小團子連忙跑過來看了一眼，結果居然是兩個不認識的人。
面無表情的小臉陡然變得沮喪，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也變得無神，小團子委屈巴巴地停在了原地。
“小孩？”五十嵐夢咲歪了歪頭。
“超可愛！”桃井五月兩眼放光，看到小團子肉乎乎的小手小肚子以後，她的眼神就像是癡漢一樣停留在了上面，“小弟弟，你是從哪裏來的呀！”
她的手不受控制地放在了小團子軟乎乎的臉上。
“尼醬……”小團子穿著淺綠色的短袖，上面印著的小老虎的圖案，正正當當地停在了他的小肚子上面。
“是和自己的哥哥走散了嗎？”夢咲蹲了下來，然後把快要黏在小男孩身上的好友撕了下來，扔到一邊去，“小朋友，你還記得之前和哥哥走散的地方在哪裏嗎？”
小團子癱著一張臉看了她一會兒，然後用手指頭指了指自己剛來的方向。大概是他長得實在是太可愛了，即使是那一張面癱臉，也讓人覺得可愛非常。
“那就讓姐姐們帶你回去吧，說不定你的哥哥還在原地等著你呢。”夢咲牽起他的小手，正準備走的時候，她又猶豫地看了下小團子那一點大的腳丫，“剛剛走過來是不是很累了？姐姐抱著你走吧？”
她低下身子，詢問地看向小孩。
“夢咲！”桃井突然叫住好友，搓了搓手，十分期待的樣子，“不如，就讓我來抱著他吧！”
五十嵐夢咲驀地啞然失笑，隨後又跟小男孩問道，“讓這個姐姐抱著你好嗎？”她指了指桃井五月，對方那副被萌得快要流鼻血的表情實在是有些不雅觀。
她本來還有些擔心小孩會被嚇到，誰知對方卻是毫不在意地點點頭，然後沖著桃井伸出了短短的蓮藕臂。
桃井被刺激得差點捂著心臟倒下。
在沿路返回去找人的路上，五十嵐夢咲一邊走跟小團子搭著話。小孩雖然不怎麽愛說話，臉上也沒什麽表現，但是卻十分的乖巧，也很有禮貌，儼然被家裏的大人教育得很好的模樣。
跟夢咲偶爾在親戚家裏看到的熊孩子完全不一樣。
“虎太郎君。”在和小團子的談話中，她算是明白了虎太郎和自己哥哥走散的原因，“這裏就是你說的那個人很多的地方了，你再看看有沒有想起一點更具體的地點？”
虎太郎和他的哥哥是被突然的人群沖散的，根據他剛剛指的方向，人能多成那個樣子的，就只有附近的這一條商業街了。
只不過幾歲小孩的記憶力不過就那麽一點，能記清楚大致的方位已經很了不起了。虎太郎看了眼哪兒哪兒都長得一模一樣的店鋪，沈默地搖了搖頭。
“這下可麻煩了。”桃井抱著虎太郎，也有點頭疼，“商業街的人這麽多，我們該怎麽去找他哥哥？”
虎太郎的表情也跟著慘淡了下來。
“那虎太郎還記不記得和哥哥來這裏是為了什麽？”五十嵐夢咲的問話，讓小團子的眼睛重新亮了起來。
“婆婆的禮物！”虎太郎揮了揮手，然後在自己的眼睛上比劃了一下，“鏡鏡！”
鏡鏡？
“……是眼鏡嗎？”好歹算是有了一個追逐的方向，夢咲擡起頭看向經常來這兒逛街的桃井，“這附近有眼鏡店嗎？”
“我記得前面好像有一家，然後更遠一點的地方——”
“虎太郎！”
少年的聲音從前面擁堵的人群當中傳來，甫一聽到這一聲呼喊，原本環抱著桃井脖子的虎太郎陡然松開了自己的小胖胳膊，對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伸了過來，“尼醬！”
“誒，等等……虎太郎君！”見小團子掙紮著想要下地，桃井不好太過用力地拘著他，一時不察就讓虎太郎從自己的懷裏跳了下來。
小孩啪嗒啪嗒地跑了過去，然後扒住了一個少年的小腿，“尼醬！”擡起頭，亮晶晶的眼眸就定格在了少年身上。
“虎太郎！太好了，我終於找到你了！”少年彎腰把自己腿邊的弟弟抱了起來，焦急的心緒在這一刻才算是平靜下來，“真的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尼醬。”虎太郎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兄長柔軟的頭發，大人似地安慰了一句，“不哭，虎太摸摸。”
兄弟兩個抱在一起互相安慰了一會兒，這才同時把視線挪到了不遠處的五十嵐夢咲兩個人。
這一大一小，一眼就能看出來是親兄弟兩個，尤其是那雙明亮的眼睛簡直是如出一轍。
“姐姐、幫虎太、找哥哥！”虎太郎年紀太小，還說不清楚完整的一句話，只能一字一頓地把事情簡短解釋了一遍。也好在鹿島龍一已經無師自通了弟弟的語言，一遍就明白了意思。
“十分感謝兩位的幫助！”他把弟弟放下來，恭敬地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旁邊的虎太郎有樣學樣，也跟著兄長鞠躬，只可惜太過用力，差點讓自己整個人翻了一個，摔倒在地上。
還好有龍一在旁邊扶了他一把。
和鹿島家的兄弟兩個分別以後，五十嵐夢咲轉頭就和桃井坐上了回家的電車。桃井儼然還沒有從虎太郎的可愛當中清醒過來，拉著夢咲一個勁兒地在說小團子的身體究竟有多麽的柔軟。
“夢咲真的就沒有這個感覺嗎！”桃井瞪大了眼睛，覺得好友的反應實在是過於平淡了。怎麽會有人拒絕這麽可愛的小團子呢？
“……虎太郎的確是很可愛啦。”夢咲反而覺得其實是桃井的反應太過激動了，“但是應該也不至於到你這種程度吧？”
“怎麽會！”桃井決定誓死扞衛萌物的尊嚴，“虎太郎明明就有這——麽——可愛！而且還很乖，比我親戚家的那些個熊孩子強多了！”
“嗯……這點我倒是不否認。”
不過，可愛的人啊……五十嵐夢咲的腦海裏下意識地浮現了另外一個人的身影，“大概是因為我見過比小虎太郎還要可愛的人吧……”
“謔？”
她轉過頭來，“你怎麽這幅表情？”
“這話應該我來問你吧？”桃井一臉揶揄地笑著，拿手肘碰了碰她的手臂，“笑得這麽開心，該不會是想到了你的心上人吧！”
“誒？”夢咲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好像的確有些上翹，“有這麽明顯嗎？”
“超明顯的吧？！”桃井五月一手叉腰，一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圈成了一個圓，放在了右眼上面，“任何有關情感上的事情都瞞不過我這雙眼睛的哦！而且你感情實在是太外露了，都跟我提到哲君的時候有得一拼了！”
桃井說到黑子時候的表情？
五十嵐夢咲試著想象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那還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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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刻，東京某家精神疾病研究院。
空蕩蕩的走廊中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最終停在了一間十分平常的病房門口。
一只明顯應該是屬於男性的手搭在了門把上，然後輕輕轉動了一下，隨著“吱呀”的一聲，門旁的轉軸擰動，病房的門被打開。
這是一間不算太大的單人病房。
裏面睡著一個特殊的病人，於上個星期東京警視廳的刑警送進來，據說是一樁牽扯到好幾條人命的案子的嫌疑人。
院長在當初接到人之後就直接把他安排在了一個單間裏，是為了防止他與醫院裏的其他病人發生沖突。而至於這位特殊的“病人”精神上到底有沒有問題，目前還在醫生們還在討論。
原因無他。
這位“病人”雖然在表現上和普通的病人無二，可眼神實在是太過明亮，就像是一個正常人的眼睛一樣。
所以醫生猜測這可能是他在裝病，只是目前卻還抓不到足夠的證據。
躺在病床上的人正是前不久被逮捕在案的w.a.。
從外面進來的人一步一步地靠近病床，看向這位手上沾染了好幾位女性鮮血的兇手，對方還在呼呼大睡之中，狀態實在是不像一個要進局子的犯人。
他看了一會兒w.a.的睡姿，走向窗戶的邊上，直接拉開了窗簾，隨後又扯了把椅子坐在了還未睡醒的w.a.的身邊。
許是外面的陽光太過刺眼，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就把w.a.從昏沈的睡夢之中帶醒了。
皺著眉頭，他睜開了眼睛，眼珠下意識地轉動了兩圈，當他看到自己床邊似乎有個人影的時候，迷蒙的睡意一下子就被嚇沒了。
而等到看清楚那人的面貌之後，w.a.卻直接從床上彈了起來，掀開被子就要往外沖。
“你要去哪兒？”身後的人不過一句普普通通的話，卻猶如鋪天蓋地的網繩朝他襲了過來，讓他覺得自己已經無路可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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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有一個秘密。
別人不知道，但他自己卻是要比誰都清楚。過去的那幾個月當中，他所犯下的全部罪行都是另外一個人在背後指引著的。
在成為警方難以追捕的犯罪者之前，他其實只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每天老老實實地去公司報道上班，工作做得好就被上司誇獎，做得不好就要被罵，甚至扣獎金。
和社會上最大眾的那群人沒有任何的區別。
沒有存款，沒有房，沒有車，長相也不被人喜歡，所以這麽多年了他都沒有一個願意跟著他的女人。
每天只能看著人流中來來往往的那些，穿著或正式或火辣的女人，然後偷偷地在心裏想象自己和她們在晚上打得火熱的場景。
直到有一天——
他被一個人找上了門。
從此他就變成了殺人如麻的犯罪者——w.a.。那人給他規劃好情景，給他準備好兇器，甚至還在他犯下每一樁案子的同時，為他作好了不在場證明。
在這場長達幾個月的鮮血之中，他做的其實只有舉著刀殺人，以及在殺人之前紓解自己的**而已。
而站在他背後的那個人才是真正的兇手。
兩個人狼狽為奸，一直到了他選擇對一個高中生下手卻又失手的那一個案件前。
對那個長相好看的少女下手其實只是w.a.自己一念之間閃過的念頭。彼時他已經連著犯下了六起案件卻沒被警察抓到，過度膨脹的自信讓他覺得，即使沒了背後那人的出謀劃策，也完全可以自己犯下案子。
為了讓事情萬無一失，他還跟蹤了少女兩天，結果還是他差點被人發現了。
而他這一“不聽話”的舉動似乎也惹怒了背後之人，他們之間的聯系一下子就被單方面地切斷了。
w.a.也試過從此以後金盆洗手不幹了，繼續回去當自己的上班族。可這麽長時間的殺戮，已經養壞人他的胃口，不過忍了幾天，他就忍不住自己去尋找獵物了。
這一次倒是很順利。
他成功地殺害了一位女性，那一瞬間鐵銹的味道帶給他的快感竟然要比他觸碰女性的身體還要大。
即使是當時又差點被人抓到也沒有辦法阻擋w.a.的這一沖動，於是沒過兩天，他又接著下手了。
只是這一次，上天終於開眼，不再眷顧他這個兇手了。
——他被抓住了。
被警察抓住的那一瞬間，w.a.的心裏浮現了很多的念頭，有對自己的悔恨，也有自己一定會被處以絞刑而死去的恐懼，
他殺了那麽多人，即使是再不懂法的人，也會說他這個人合該被千刀萬剮。
可他不想死。
想著自己主動坦白會不會減輕自己的罪責，或許可以從處以死刑變更為終身□□，他張口想要把為自己出謀劃策的那個人也供出來。
然而就在他要開口的那一瞬間，腦海裏有根弦就像是突然被人崩斷了一樣，等到他再有自己的意識的時候，他人已經躺在精神病院，被迫讓醫生按著打了一針的鎮定劑。
那一瞬間，他突然就明白了，那個人的視線從來都沒有離開過他的身上。他像是在他的腦子裏下了某種暗示一樣，只要他一開口提到，他就會變成一個瘋子。
w.a.不敢再說任何關於那個人的事，只是卻也不敢回到警視廳裏被警察關押著，於是就一直裝瘋賣傻，在醫院待到了現在。
“你、你想要做什麽！”他驚恐地往後退，以前在他看來對方還正常的面孔，此刻卻像是長著血盆大口，朝他來索命的閻王一樣。
“做什麽？”那人背對著的陽光，容貌被陰影遮了個完全，他輕笑，“我當然是來讓某個可怕的、拒不認罪的兇手，來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來了。”
“你！”w.a.又往後退了退，直到他的後背貼到了冰涼的墻壁之上，“不可能！這裏可是醫院！”
“只要我大聲叫人，馬上就會有醫生護士趕過來，你以為你能對我做什麽嗎！”
“護士？你說得對，她們的確是有些麻煩。”他歪了歪頭，“所以在進來這個屋子找你之前，我已經先讓這層的那幾個護士去給病房裏的每一個病人打了鎮定劑，然後再給自己打一針了。”
“所以你的呼喊……是沒有用的喔。”
w.a.的瞳孔皺縮，他整個人順著墻壁滑了下來，完全沒有抵抗的意識了，“你……到底想怎麽樣啊……”
手上沾染了那麽多無辜之人的鮮血，僅為了滿足一己私欲。w.a.大抵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體會到，之前他面對的那些受害者曾經感受到的心情。
就像是一條被人按在案板上的魚，已經到了絕境之中了。
“都說了，我是讓你來認罪的。”那人蹲了下來，瞳孔與他平視的那一瞬間，發出了淡淡的銀色光芒，“只不過……”
w.a.的表情猛然間變得木訥了許多。
“只不過認罪的過程當中，就是沒有我罷了。”
“是……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個人做的。”男人的雙眼無神，“等到下一次刑警過來審訊，我就會真相全部都說出來。”
“全部都是我一個人做的……我認罪。”
“這樣才是乖孩子嘛。”那人站起身來，眉眼笑得彎了起來，“那麽現在，你可以上床好好地睡一覺了。”
“是……我該睡覺了……”
w.a.像是一個只會聽從命令的機器人，站起身來，繞過面前的人，然後板直著身體從床上躺了下去，最後還不忘給自己掖好被角。
“呵。”看著重新陷入睡夢之中的w.a.，那人的嘴角溢出一聲冰冷的笑，隨後轉身離開這間病房。
今天的天氣很好，太陽照在人身上暖呼呼的。然而即使這樣溫柔的陽光，全力傾灑在他的身上，卻也似乎完全驅散不盡環繞在他身上的冷漠。
“五十嵐夢咲。”驀地，他喃喃出一個人的名字，“把我的棋子拆了，最後還無意識地差點讓我也栽進去了。”
如果不是習慣性地給人下了暗示的話，只怕是他這次就真的要栽了。
……有趣。
他擡頭，耀眼的陽光刺得他瞇起了眼睛，他真是對這個人越來越有興趣了，“下一次就不如……把游戲的中心放在你身上吧。”
然而，此時剛剛到家的五十嵐夢咲，卻還不清楚未來即將要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跟在廚房的母親打過了一聲招呼之後，她就直接上了樓，然後迫不及待地撥通了在橫濱的某個人的電話。
自從上次從橫濱回來，這還是她第一次打了中原中也的手機號碼。平時在夢裏覺得自己可以撩天撩地的人，如今打個電話卻又覺得畏畏縮縮了起來。
就連今天的這一通電話，事實上也是五十嵐夢咲昨晚在夢裏騙來的。
嘟……嘟嘟……
兩聲撥通音之後，手機那頭傳來了一個人明顯的呼吸聲。還沒等到夢咲來得及說句話，電話那邊的人帶著怒意的聲音就順著電波，傳進了她的耳朵裏。
“都說了我不知道什麽案件的事！你要找太宰那家夥就去找他，能不能不要再打給我了啊！”
中原中也覺得自己簡直就要崩潰了。
就在剛剛，他突然接到了一通據說是來自東京警視廳的電話，差點把他這個工作在“某知名港口公司”的橫濱良心市民給嚇一跳。
一番試探性的溝通交流過後，中也才知道這是打電話要問他關於某個案件的事情。一開始他還覺得有點摸不著頭腦，直到他聽到了對方口中不小心說出的某個稱呼……
那一瞬間所有的事情都有了緣由。
中原中也憤怒地掛斷了電話，並且在心裏進行了第不知道多少次的，對搭檔太宰治的“貼心讚美”。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內，他又陸陸續續地接到了好幾通東京警視廳的電話，都說是要找太宰先生。
這一下子完全點著了港黑重力使心裏的怒火。
最終在他接通了一個小時內的第十二通電話之後，他爆發了。
“……”電話對面先是傳來了一陣詭異的沈默，以為是自己的怒吼有效果的中原中也正要劃到紅色的按鍵的時候，手機裏面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中也？”那聲音太過熟悉了，熟悉到昨天晚上的夢裏，他還聽過很多次。
“五、五十嵐？！”中也連忙又把手機貼在自己的耳邊，怕少女誤會自己是在兇她，他又連忙解釋道，“抱歉！我剛剛沒看來電顯示，以為是今天一直騷擾我的那個人。”
“騷擾你？”五十嵐夢咲的聲音經過電子產品的傳導，似乎有些失真，“難道是中也的某個追求者嗎？”
“什麽追求者！你想到哪裏去了！”少年駁斥的聲音，不知道怎麽的，五十嵐夢咲甚至還可以想象得到，如果中也此時在她的面前的話，應當是什麽樣的表情。
一定很可愛吧？她還有閑心開個小差。
“說起來，我剛剛似乎聽你說到了什麽案件……”還有太宰這個名字。
emmmmm應該不會這麽巧的吧？
“是我認識的一個家夥搞的鬼啦！”提到這個人，中也就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嫌棄的口吻順著手機劃到那邊的人的耳朵裏，“名字是太宰治，平時就是喜歡幹些讓人討厭的事，可恨的是因為首……老板的要求，我還不得不得和那個混蛋共事！”
嗚哇……還真的就有這麽巧呢。
五十嵐張了張嘴，正想要說前不久她遇到了太宰治的事情的時候，轉念又聽出了少年語氣裏的煩躁，“你很討厭那個叫太宰治的人嗎？”
“討厭？不，不是討厭。”中也冷笑道，“是恨不得那家夥趕緊去死，消失在我的眼前！”
“……”那她還是不要說，自己曾經見過太宰治的這件事情好了。
長長的一段沈默卻沒想到引來了中也的誤會，他頓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五十嵐？抱歉，我是嚇到你了嗎？”
“不我剛剛……”夢咲原本要解釋的聲音突然停頓了一下，然後直接轉了個彎，變成了嚶嚶嚶，“是啊，中也剛才好兇啊，怎麽能打打殺殺呀！而且，其實連最開始的那句話我也被你嚇到了呢！”
“……”這回沈默的輪到中也了。
“五十嵐。”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開口，他圍繞著自己的辦公桌轉了一圈之後，才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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