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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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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早讀課, 寧耳收拾東西, 和王平換了位子。

王平就是邵柏翰原來的同桌, 他長得粗壯,卻非常好心,還幫寧耳搬了書。

搬書的時候, 王平說:“寧耳,聽說你和邵哥以前就認識?你和我換位子也好,我坐他身邊都有點方。咱們上學期期末的那個籃球賽, 我是後衛, 和六班比賽的時候,我被邵哥打得心態差點就崩了。邵哥太猛了, 惹不起惹不起。”

六班和十三班比賽的時候,寧耳也在比賽, 沒看到現場。但看著王平至今都心有餘悸的表情,恐怕真的是對邵柏翰產生了什麽心理陰影。

王平好奇地問了一句:“對了, 高一時候我們二胖向來說一不二的,怎麽這次還真讓你和邵哥坐一起了?”

二胖是班主任的外號,王平高一就是十三班的學生。

寧耳哪裏知道答案, 他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可能是想讓我幫邵柏翰融入新班級?”

王平哈哈一笑:“你自己不也是新加入我們十三班的麽。”

寧耳也笑了起來。

寧耳把所有東西都搬到座位上後,發現邵柏翰已經從辦公室回來了。他坐在位子上,單手撐著下巴,目光悠長地看了眼遠處的王平,又轉過來看他:“小耳, 你剛才和老王聊什麽呢?”

寧耳老老實實地說:“王平說他也不大想和你坐一起,他看到你就方。”

邵柏翰眸光一閃:“就這些?”

就這些為什麽那個傻大個笑得這麽開心,你還和他一起笑了,我都看到了!

寧耳想起來:“誒對,還有。”寧耳轉過身,認認真真地盯著自己這個竹馬:“邵柏翰,你是怎麽說服周老師,讓他給我調位子的?”

寧耳問是問了,其實邵柏翰不回答,他心裏也大約有個答案。

小時候寧耳曾經聽爸媽說過,邵家很有錢,他們很奇怪為什麽邵柏翰不回海城上學,反而被留在燕城這個三線小城市。

後來寧耳長大了,漸漸也察覺出來,邵柏翰和其他很多學生是不一樣的。

小學一年級的時候他們班和隔壁班鬧矛盾,原本是一個男生被隔壁班人欺負了,結果鬧到最後,演變成兩個班打群架。

一年級的小朋友根本打不出什麽架,卻也搞得頭破血流,有人受傷。

邵柏翰沒受傷,寧耳卻受傷了。

當時的邵柏翰脾氣還比較不好,有點冷,不愛搭理人。兩個班打架,他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可別人卻要來惹他,挑釁他,改編那種順口溜一樣的兒歌罵他們班的男生都沒種。邵柏翰沒忍住沖進去也要打架,寧耳為了拉住他,被人打了一拳,打在下巴上,紅了一大片。

邵柏翰看見了,直接從地上拿了一塊大點的石頭,在打到寧耳的那個學生頭上砸出了一個洞。

兩個班級打架的後果,就是涉事學生全部被請了家長。

全場只有一個學生流血了,就是被邵柏翰打的。

寧耳永遠記得,他和邵柏翰被留在教導主任的辦公室裏等家長的時候,邵柏翰就冷冷地站在那裏,不說話。他那張臉上寫滿了生氣和不屑,見寧耳看著自己,眼睛往寧耳的下巴上瞅了一眼:“還疼不疼?”

寧耳乖乖搖頭。

邵柏翰抿了抿嘴唇:“我沒錯,你也沒錯。知道麽?”

寧耳什麽都不懂地繼續點頭。

受傷孩子父母先到了學校,硬是要邵柏翰給個說話,賠錢道歉,還要休學,否則他們要讓學校開不了門。但第二天,邵柏翰就正常來上學,也沒有任何處分,一切好像沒有發生過。

這件事以後,寧耳和邵柏翰的關系越來越好,邵柏翰也漸漸地會和其他人說話。

這次換座位,邵柏翰也肯定是動用關系,才讓班主任松口。

寧耳這樣想到。

邵柏翰撐著下巴,輕輕地“哦”了一聲:“你這麽好奇?”

寧耳點頭。

邵柏翰一臉正經:“因為老師來讓你來幫我熟悉校園啊。我是轉校生,你是老學生,你要幫助我,關愛同學,知道不?”

寧耳:“……”

你都轉校一個多月了,哪裏還需要熟悉校園,這種話誰會信啊!!!

寧耳絕對不信這話,但邵柏翰不說,他也沒去多問。

上課時間到了,他乖乖地坐下來,認真聽課。

高二的課程安排還算輕松,但是強化班每個學生的桌子上全都堆滿了教科書。

燕中沒有美術課,只有音樂課,且到高二就停課不上,只有高一有。對於高二學生來說,唯二可以算做副課的就是計算機和體育。計算機的課本又厚又重,其餘九門課每門課的書也很重,除此以外還有各種各樣的資料、習題本、練習本。

每個學生的桌肚裏塞得滿滿的,桌子上還擺放了一大堆。

寧耳的私人資料不多,也在桌子上擺出了一座小山,其他資料多的學生面前都是兩座小山。

透過小山堆,寧耳認真聽課,時不時地低頭做筆記。他做了一會兒筆記,隱隱約約察覺到一道奇怪的視線,轉頭看去。

寧耳耳朵有點燙。

“邵柏翰……你看我幹什麽。”

邵柏翰一只手拿著筆,在指尖輕輕地轉著,雙眼卻直勾勾地盯著寧耳。

片刻後,他低沈的聲音響起:“你上課一直這麽認真,要記筆記?”

寧耳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了實話:“現在不比高一了。咱們下個月就結束高中課程,進入高考覆習階段,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隨便。你也要好好聽課,別抄作業了。強化班的學生都很厲害,我在燕中一年只考過兩次年級前十,很多時候都是五十名開外。”

邵柏翰:“我一直不記筆記。”

寧耳想了想:“那也可以……”

“我從來不知道筆記要怎麽記,你借我看看?”說著,邵柏翰突然把身體湊了過來。

寧耳和邵柏翰坐在教室最後面的角落,邵柏翰突然這麽湊過來,嚇了寧耳一跳。他湊得好近,半個身體越過來,整張臉都靠到了寧耳這邊。寧耳低頭的時候,能清楚地看到邵柏翰臉上細小的絨毛。

他看見邵柏翰低眸看了看他的筆記,然後也不坐回去,直接轉過頭,對他笑了一下:“字寫得不錯嘛,小耳。”

這距離太近,溫熱的呼吸噴在寧耳的下巴上,刺得他心頭發癢,臉上發燙,說不出話來。

邵柏翰趁熱打鐵,很不要臉地伸出手,搭在了寧耳的肩膀上。

寧耳身體一顫。

邵柏翰勾著他的脖子,半個人賴在了他的身上,朝他輕輕地笑著。

“小耳,你的字這麽好看,筆記借我抄抄……好不好?”

寧耳被他這麽摟著,幾乎要摟到了懷裏。他紅著臉,完全開不了口。

“邵柏翰,你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

一道嚴厲的女聲響起,邵柏翰臉上的笑容突然一僵,慢慢站了起來。他看著黑板上的電磁場曲線圖,淡定地開口:“電子從第一象限進入磁場……”

回答完問題,邵柏翰坐下來。他轉首又想去看寧耳的筆記,卻見寧耳的桌子上幹凈一片,筆記本居然不見了。他驚訝地看向寧耳,寧耳不看他,說:“我……我物理課一般也不怎麽記筆記,你要記筆記的話,可以自己記。”

邵柏翰:“……”

下課鈴響,物理老師高聲說:“邵柏翰跟我過來一趟。”

邵柏翰正想著怎麽再去接近小耳,聞言楞了一會兒,跟著物理老師走出教室。

物理老師是個五十多歲的女教師,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盯著邵柏翰看了一會兒:“上課的時候不要做一些奇怪的小動作。我不知道你和寧耳關系有多好,但在我的課上,你們要好好聽課。”

這居然是看見邵柏翰那臭不要臉的行為了。

邵柏翰點點頭,先糊弄過去。

這老師說得簡單,但確實有道理。

高二以後不比高一,寧耳上課的時候都不再走神,一直很專心地聽課。邵柏翰第一堂課調戲了寧耳一下,到第二堂課,寧耳將椅子搬到了桌子最邊緣,邵柏翰別說湊過去了,手都要伸直了才能碰到寧耳。

邵柏翰:“……”

邵柏翰自我檢討了一下,不動聲色地拿出手機,打開備忘錄,記錄下第一條註意點。

『上課時間不動手動腳』

邵色狼很委屈地開始給自己定規矩。

寧耳本來就是燕中校草,現在邵柏翰轉學過來,也被許多女生關註。他們兩個坐在一起的事,很快傳到了隔壁十二班,又傳到了一部其他普通班。

開學第二天的第三堂課,寧耳正低頭做上節課老師布置的作業。邵柏翰轉頭看他,視線炙熱專註,寧耳怎樣也忽視不了,寫作業的速度慢慢下降。

他死死握著筆,努力地又寫了幾個字母,終於還是忍不住:“邵柏翰,你不做作業?”

邵柏翰在玩指尖陀螺,眼神卻直勾勾地盯在他的身上:“小耳,我們現在算是同桌了吧?”

寧耳沒明白他想說什麽:“是啊。”

邵柏翰突然湊過來:“那算我贏了?”

寧耳嚇得趕緊往後一縮,差點掉下椅子,邵柏翰一把抱住他的腰,將他拉了回來,笑瞇瞇地說:“之前咱們那個賭,算是誰贏了?”

寧耳終於明白邵柏翰想說什麽了。

明明就是邵柏翰動用關系才讓他們倆坐在一起,憑什麽說是邵柏翰贏了!

寧耳很不服氣:“是我贏了。開學第一天的時候我沒和你坐在一起。”

邵柏翰厚著臉皮:“但我們現在坐在一起。”

寧耳:“你……你不可以這樣。”怎麽可以作弊走後門!

邵柏翰看到寧耳氣呼呼的樣子,被可愛到不行,但欺負過一陣後,還得安慰一下,好好順順毛,他說:“那這樣,我委屈一點,就算我們倆都贏了?你以後借我抄作業,我也答應你三個條件?怎麽樣,夠貼心了吧。”

寧耳:“……”

你根本不委屈,也一點不貼心!

寧耳將自己的英語作業交給邵柏翰後,邵柏翰朝他眨了眨眼,低頭開始抄作業。寧耳心裏很氣不過,正想著該怎麽反駁邵柏翰,一個學生走過來:“寧耳,門外有人叫你。”

寧耳和邵柏翰一起擡頭。

那學生嘿嘿笑了一下:“咱們年級的級花來找你,有艷福啊。”

邵柏翰立刻黑了臉,寧耳也驚訝地看向教室外。

寧耳走出教室,見到了劉曉萌。

劉曉萌在燕中的成績一般,不可能進強化班。自從暑假畫展一別後,寧耳再沒見過她。如今的劉曉萌剪了短發,很有清純的學生氣,她站在十三班的門口等寧耳,看到他後,將自己的頭發挽到了耳後,輕輕低下頭:“寧耳,下節課是自由活動課……你能陪我去小超市走一趟嗎?”

教學樓走到小超市有點距離,走慢點,來回一趟需要十分鐘。

寧耳不知道劉曉萌來找自己想做什麽,他奇怪地站在劉曉萌身後,沒和她並排走,以免引起誤會。

劉曉萌一次次地放慢腳步等他,他一次次地刻意走在她身後。

兩人走到宿舍區的時候,劉曉萌突然停住腳步,轉身看向了寧耳。

這是一個很偏僻的位置,高大的梧桐樹將天空遮蔽。穿著白裙的女生站在樹蔭下,仰頭看著寧耳,她定定地看了好一會兒,嘴角翹起來一笑,露出兩個甜甜的小酒窩:“寧耳,你不喜歡我。”

寧耳猛地呆住。

這……這到底是想幹什麽?該不會……

劉曉萌直接告白:“我喜歡你。”

寧耳:“!”

躲在樹後跟了兩人一路的邵柏翰:“!!!”

劉曉萌看著寧耳驚呆的表情,眼睛裏寫滿了失落,但很快她就笑了起來:“沒關系,我只是想和你說一聲。畫展以後我想了很多,我大概已經知道,你一點都不喜歡我。我現在也打算不再喜歡你了,所以只想告訴你一聲,讓你知道我喜歡你。”

劇情變得太快,寧耳還沒從級花向自己表白的狀態中走出來,就收到了劉曉萌的“不再喜歡”宣言。

他懵懵地說:“對……對不起。”

劉曉萌笑著搖搖頭:“沒什麽,你不喜歡我我又不能強求。”

兩人繼續往小超市走,路上的樹越來越少,根本擋不住人。

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跟在他們身後,很想聽清楚他們的話,但實在隔得太遠,聽不到一點聲音。

邵柏翰眼角輕輕抽搐,目送著寧耳和劉曉萌離自己越來越遠。

劉曉萌顯得落落大方,寧耳也不再那麽扭捏。

他確實沒想到劉曉萌會對自己表白,但人家女生都不在意了,他自己卻在意,那就太小氣了。為了緩解氣氛,寧耳開了個玩笑:“我以為你喜歡的是邵柏翰。”

劉曉萌十分詫異:“你怎麽會這麽以為,我和邵柏翰小時候就不熟,他轉學還轉得那麽早。”

寧耳想了想:“可能是因為……你們兩一起演過那個舞臺劇?”

王子和公主似乎天生就該在一起。

寧耳總是這樣認為。

劉曉萌撲哧笑了出來:“沒,我一點都不喜歡邵柏翰。”

雖然這樣不大好,但寧耳心裏輕松了許多,他想起來一件事:“其實邵柏翰也喜歡你的。可惜你不喜歡他。”

劉曉萌:“……”

過了片刻,劉曉萌問:“你剛才說誰喜歡我?”

寧耳:“邵柏翰喜歡你啊。”

劉曉萌很囧的表情:“江晨喜歡我還差不多,邵柏翰一點都不喜歡我,一點一點都不喜歡我。我還覺得他有點討厭我呢。”

寧耳:“啊?”

女孩子的心思縝密如絲,劉曉萌開始給寧耳分析起來:“其實寧耳,上學期你去邀請我看畫展的時候,我真的以為我們兩有可能。但那天江晨來了以後,我就發現了,你只是想撮合我們。我們女生對這種事情還是挺敏感的,我想了一個暑假,這次找你……”

頓了頓,她繼續說:“這次找你也是想有個結果而已。我和江晨上周一起去看周傑倫的演唱會了,他挺好的。”

寧耳瞬間明白:“你和江晨?”

劉曉萌擡起頭笑著:“沒,我們沒在一起。我現在不算喜歡他,但和他在一起挺開心的,我有點想試試。”小姑娘眨眨眼,“你別告訴江晨。”

寧耳點頭不說話。

寧耳本來以為劉曉萌是個單純簡單的女生,沒想到她這麽厲害,在感情方面如此敏銳。

劉曉萌直接點出,當初寧耳所謂的胃痛其實是在騙她,想給她和江晨制造機會。又懷疑畫展的票根本不是寧耳買的,是江晨買的。

都說女生在戀愛方面簡直是福爾摩斯,寧耳十分認同,但又想到:“……邵柏翰真的不喜歡你?”

劉曉萌用力搖頭:“他肯定不喜歡我。”

寧耳茫然地想著:那為什麽那天他一定要去看畫展?

兩個人走到小超市,買了瓶水,就再回教學樓。

走到教學樓下,一個人要去西邊,一個人要去東邊,不需要走同一個樓梯。

劉曉萌的教室靠得近,她笑著朝寧耳招招手,自己轉身走向東邊的樓梯。寧耳沒想太多,徑直地走向西邊的樓梯,卻不知道在他轉身以後,劉曉萌剛走到樓梯口,她的兩個閨蜜就走過來,輕輕地安慰因為失戀已經哭出來的級花。

寧耳拿著一瓶脈動,走到了西邊樓梯。他還沒踏上臺階,手腕被人猛地一拉,整個人被拉到了樓梯下方的陰影裏。

寧耳驚愕地睜大眼,擡起頭,只見邵柏翰俯首看著自己,嘴唇抿成直線。

“她跟你表白了?”

寧耳瞬間回神:“你怎麽知道?你偷聽我們說話?”

邵柏翰故作鎮定:“就不許我也去小超市買東西了?”

寧耳才不信。

邵柏翰居然偷偷摸摸地聽別人說話,這種行為太過分了。他擡步就要離開,不打算理會這個人,誰料邵柏翰居然直接抱著他的腰將他又拉了回來,按在墻上,被陰影覆蓋。

自由活動課的時候,來來回回上下樓梯的學生非常多,熱鬧的聲音從兩人的頭頂傳過。狹小逼仄的樓梯間裏,邵柏翰的身體覆了上來,寧耳被他擠得無處逃脫,心臟撲通撲通直跳,越跳越快。

黑暗中,他只能看清楚邵柏翰那雙明亮的眼睛。

這人惡劣的笑的時候,眼睛會亮晶晶的。可如今,他眼睛裏陰沈沈的,非常嚴肅。

良久,他低沈地問道:“你和她……怎麽說的?”

寧耳這才明白,邵柏翰並沒有聽全他們的話。

但他並不想告訴邵柏翰。

寧耳抿著嘴唇掙開了邵柏翰又要離開,但邵柏翰死死地拉著他的手腕。

寧耳掙紮了好一會兒,怒道:“邵柏翰!”

下一刻,一個寬廣溫暖的懷抱迎了上來,有力的手臂一把勾住寧耳的腰身,將他摟到了自己懷裏。邵柏翰死死地抱著他,將臉龐埋在他的肩窩裏,聲音微顫,輕輕地說:“小耳,不要和她在一起……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邵柏翰:就很氣!小耳是我的!!!我的!!!

寧耳:他又摸我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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