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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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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學一年級的六一兒童節,寧耳出演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部 舞臺劇。

那部舞臺劇改編自《白雪公主》,小公主長得漂亮卻被後媽虐待,逃到森林後沒遇到七個小矮人,反而遇到了小白兔。小白兔帶她認識了很多森林裏的小夥伴,最後王子從森林路過,與公主幸福美滿生活在了一起。

寧耳演小白兔。

邵柏翰演王子。

那時候的寧耳長得又小又白,當他模仿兔子,將兩只手放在頭頂,還一蹦一跳地給小公主引路時,萌翻了臺下的家長們,留下了不少照片。

邵柏翰的王子又帥又酷,班級裏很多女生都喜歡他。都是小孩子,當然沒有吻戲,就是邵柏翰會抱一抱公主,寧耳那時就在公主旁邊蹲著。

這種感覺很奇怪,舞臺下的人都在給王子公主鼓掌,兔子小耳在旁邊蹲著。寧耳覺得挺難過的,當時不懂是因為喜歡邵柏翰,只是他擡起頭看到邵柏翰抱別的女孩子,心裏就難過。

那是寧耳第一次和邵柏翰鬧別扭。

說是別扭,其實也就是不怎麽說話,每天放學還是一起回家的。

起初幾天邵柏翰沒發現不對,漸漸的過了兩三天,他發現寧耳每天都背著小書包,頭一坑,默默地跟在他身後,一句話不說。邵柏翰終於覺得不對了。

他哪裏知道寧耳是為什麽鬧別扭,他小時候那麽欺負寧耳,威脅寧耳不許向邵奶奶說他壞話,寧耳都沒生氣。現在怎麽就突然不理人了?

小男生非常要面子,哪裏肯低頭,邵柏翰一開始還想:你不理我,我還不要理你呢!

又過了幾天,寧耳不理他的感覺實在難受極了。邵柏翰憋不住,上學時候冷冷地說:“你要喝黑米粥麽?”

寧耳擡頭看看他,又搖搖頭。

邵柏翰:“!”連黑米粥都不要喝,到底幹什麽啊!

這是寧耳和邵柏翰之間持續時間最久的一次冷戰。

持續時間七天。

舞臺劇都演完了,寧耳心裏還是難受,但時間過得飛快,那種懵懵懂懂的青澀感情來得快,消失得也快。他打算和邵柏翰恢覆如初,繼續像往常一樣,一起上學放學。誰知道邵柏翰自己承受不住了。那天放學的路上,寧耳還沒開口,邵柏翰突然學著兔子小耳的模樣,將兩只手放在頭上,故意歪了頭,眨巴眨巴他那雙沒有寧耳圓、也沒有寧耳可愛的眼睛,說出小白兔見到公主時的第一句話——

“我是兔子小耳,你要不要和我說話?”

寧耳當時就忍不住笑了。

那時候的邵柏翰和現在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他比小時候還不可愛!

小時候至少還有點娃娃臉,做起這個動作哪怕沒寧耳可愛,也能承受的過去。現在可好,除了搞笑和別扭,沒有其他任何東西,可寧耳就是心裏暖暖的,那種莫名其妙的別扭和怒氣也消失得一幹二凈。

邵柏翰接過籃球,開始教寧耳打籃球。

“你投籃好像真的不錯,你投十個,我看看。”

寧耳拿球走到三分線,先投了五個;再走到罰球線,又投了五個。黑色的籃球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拋物線,輕輕地飛進了籃筐。

邵柏翰就站在籃球架底下,無論球以什麽角度墜落下來,他擡手一接,跳動的籃球就安份地落在他的掌心。他手腕用力,直截了當地給寧耳傳球,籃球飛速地跳回寧耳的懷裏,讓他可以一次又一次的投籃。

這麽完美的配合,十次投籃只花了三分鐘。

“酷,十次進九次,不錯啊,比我水平高。”

寧耳抱著球,臉上有點臊,小聲地說:“我只會投球……”

邵柏翰走到籃球場邊上,將黑白的運動服脫下。他穿著薄薄的籃球背心,朝寧耳挑了挑眉:“光會投籃不夠,來試試,1V1。”

一到正式上場開始動了,寧耳就徹底露相了。

邵柏翰手上帶出一個花動作,寧耳還沒看清楚,啪嗒一下,球就給搶走了。甚至有一次寧耳都沒看到邵柏翰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一只長長的手從他的身後鉆出,將球往旁邊一打,寧耳再低頭,球又沒了。

和江晨練球的時候,寧耳至少還能看出一點頭緒。和邵柏翰打球,他連邵柏翰的影子都看不到,整個人暈頭轉向,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寧耳從小就有點倔強,越是困難的事,他越要去做,否則昨天也不會一個人練球三個小時。

他睜大眼睛,用盡全力地死死盯著對面的邵柏翰,豆大的汗珠順著他的臉線往下滑落。邵柏翰的頭發也有點濕,籃球在寧耳的手中一下下地砸著地。

忽然,邵柏翰側過頭,碎發順勢滑落。他勾起唇角,露出一抹邪邪的笑容。

寧耳楞了一瞬。

砰!

籃球又被搶走了。

好氣啊!!!

寧耳氣炸了!!!

怎麽還帶使用美男計的!!!

心裏更感覺不服氣,寧耳轉過身:“再來!”

邵柏翰抱著籃球,笑瞇瞇地搖頭:“不來了,這樣訓練不出效果。小耳,你控球的能力有點差,別人很容易從你手裏搶球。來,我先教你怎麽拍球控球。你轉過去。”

寧耳不明所以地轉過身,背對著邵柏翰:“我會拍球的。”

邵柏翰帶著笑意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哦,你確定你會?”

寧耳倔強地點頭:“對,我會,拍球那麽簡單,我怎麽可能不會。”

“那這樣呢?”

寧耳的身體突然僵住了。

一個溫暖的胸膛從他的身後靠過來,緊緊貼著他的後背。

邵柏翰單手拿著球,另一只手從後方輕輕地抓住了寧耳的手,因為身高比寧耳高出很多,導致他現在看上去仿佛將寧耳抱在了懷裏。他微微垂首,熱氣柔柔地噴在寧耳的耳邊:“小耳,我教教你……該怎麽拍球。”

寧耳的臉紅成了蘋果。

邵柏翰手把手地拉著寧耳,仔細地教他拍球、控球。

明明就是普通的拍球而已,寧耳不覺得自己不會,可是當邵柏翰拉著他的手,再用他的手去拍球時,寧耳忽然覺得,這顆籃球完全在他的掌控裏。以往他是追著籃球跑,現在他讓籃球聽他的使喚,他怎麽走,籃球就怎麽跑。

邵柏翰是真的厲害。

寧耳楞楞地看著邵柏翰,過了一會兒,邵柏翰發現他的視線,朝他笑了笑:“怎麽了?”

寧耳快速地轉過頭。

打完球已經是晚上八點多。邵柏翰去教學樓拿包,寧耳在操場等他。

兩個人離開學校時,操場上已經空無一人。邵柏翰真的沒再騎車,他單手背著包,很瀟灑地走在寧耳的前面,就像小時候一樣,寧耳走是屁顛顛地跟在他後面。

走出校門的時候,邵柏翰仿佛察覺到了什麽,他停下腳步轉過頭:“怎麽走那麽慢?”

寧耳怔怔地看著他,趕緊小跑跟上去,和他並肩走。

這種感覺和前幾天一起回家時候不一樣。

迎面吹來涼爽的晚風,吹幹兩人身上的汗。寧耳抱著籃球靜靜地走著,走了一會兒,他聲音微弱地問:“你還記得小學一年級演的那場舞臺劇?”

邵柏翰轉頭看他:“你說什麽?”

“小學一年級拍的那個舞臺劇,你剛才說了我的臺詞。”

邵柏翰這次聽清楚了:“當然記得啊。你每次一出場,下面的家長就使勁鼓掌,我怎麽不記得。”

寧耳微微紅了臉。

他當時穿著小白兔的衣服,還傻乎乎地一蹦一跳地走,又把兩只手放在頭上,特別蠢的樣子,只要他出場,臺下的家長就哈哈大笑。當時的照片他現在還有幾張,藏在家裏不讓別人看,因為實在太傻了,他一臉蠢蠢的樣子,特別認真地去演戲,可越認真,越像一只傻兔子。

寧耳轉移話題:“演公主的那個女生你還記得麽?她也在咱們燕中,是七班的,就在你們班隔壁。”

邵柏翰淡淡道:“不記得了。”

寧耳楞住:“她長得很漂亮的,小時候就漂亮,現在還漂亮,你記不得了?她叫劉曉萌。”

邵柏翰不以為意:“我要記得她幹嘛。”

寧耳急了:“你當時和她排過好幾次戲呢,你還抱過她。”

邵柏翰轉過身看他,眼睛裏全是笑意:“那我還抱過你呢,我記得你就夠了,記她幹什麽。”

寧耳憋紅了臉,不再說話。

回到家的時候,寧耳正準備拿鑰匙開門,邵柏翰卻拉住他:“你等等,我去拿個東西。”

寧耳奇怪地看他,邵柏翰飛速地進了房子,很快跑出來。他拉起寧耳的右手,將剛剛拿出來的創口貼撕開,輕輕地貼在寧耳的食指上。

“這種小傷口按理說是不用管的,但你這幾天練籃球不一樣,臟東西容易進去。我前年就是打球的時候破了個小口子,沒去管,結果臟東西進去,感染流膿了。唔……比你這個深一點,但你也要貼創口貼。”

寧耳支支吾吾地點頭,創口貼剛貼好,他就飛快地開門進屋。

邵柏翰拿著創口貼撕下後的廢紙,靠著門框上,揮揮手,笑著看他:“明天早上不要遲到了。”

寧耳:“嗯!”

第二天是周四,兩人又練習了幾個小時。

周五就要籃球聯賽了,周五下午,高一年級一共二十四個班全部集中到了籃球場。

寧耳站在四班的人群裏掂起腳找了找,只見邵柏翰被六班的男生簇擁在中間。他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耐克籃球服,額頭上綁了一個黑色的運動頭帶,碎碎的頭發被綁了朝後,落下一半在額前。

邵柏翰抱著雙臂,臉色冷冷地站在人群裏。他身旁的學生好像很激動地在朝他說什麽,他表情敷衍地應付了幾句。忽然一個擡頭,邵柏翰發現寧耳的視線,他挑起漂亮的眉,朝寧耳笑了笑。

寧耳刷的一下低下頭,不再看他。

下午一共四節課,第四節 課是高一的活動課。每個班級派出體育委員到前面去抽簽,決定今天籃球初賽的預備對手。

江晨站在寧耳的身旁,雙手合十,不斷祈禱:“別和六班對上,別和六班對上。”

寧耳問他:“你不是咱們學校的最佳MVP麽?”

江晨無語道:“和六班對上必輸啊!我還想進決賽呢。”

四班的其他學生也像江晨一樣,一邊祈禱,一邊忐忑地看著自家體育委員。他們家體委去得晚了,抽簽順序排在倒數第三位。其他班的體委一個個地報出了自己抽到的號碼,等輪到四班體委時,居然只剩下二班、六班和七班沒有對手了。

四班學生緊張得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體委深吸一口氣,把手伸進箱子,拿出一個小球。

“七班!是七班!!!”

四班直接歡呼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邵柏翰:那我還抱過你呢。

寧耳:誰……誰要你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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