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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左紀的溫柔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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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左晴進門時激動的樣子,顧言還以為發生了什麽大事。原來是楊飛和王宇傑來左家找左紀玩耍了。他們在隔壁商量下周末去本市一小時外的青屏山爬山看日出。

“小老師,我們也去吧,我好想看日出啊。”左晴星星眼的看著顧言。

顧言好笑:“這是你自己的事,你問我沒有用啊,你要是想去,跟你爺爺說下周不補課不就行了?”

“唉呀~~”左晴雙肩往下一耷,拉過椅子坐下,有氣無力的說:“小老師,你明明知道我爺爺巴不得我每天都在學習,上次月考,一點進步都沒有,我要是去說,他不會同意的。”

“上次你才補課兩天,成效當然沒有那麽快,但你最近已經有很大的進步了。”顧言就事論事。

“不行滴。”左晴搖頭,“我爺爺我了解,反正我去說關於玩的事情,他肯定不同意。”抿緊嘴,可憐巴巴的望著顧言,“小老師,你去幫我說吧。”

“我?”顧言覺得荒謬,“這是你們家的事,我怎麽說?”

“你就說你下周有事不能來啊,這樣我就不用補課,不就可以去了?”左晴鬼機靈的出主意,“到時候,小老師你也可以去,我們一起去玩。”

“……”顧言蹙眉,有些為難:“我給學生補課,不到萬不得已的大事,從不主動請假,都是學生自己有事請假。”

“那你就為我破一次例嘛。”左晴雙手做捧花狀,裝可愛說:“小老師,你看我這麽可愛,最近學習這麽努力,你就寵幸寵幸我嘛。我們關系這麽好,你不能對我見死不救啊。”

寵幸?

見死不救?

這小妹妹,語文也該補補了。

顧言被左晴的撒嬌弄得實在是沒有辦法,最後提議道:“我給你出一張試卷,你能做到90分以上,我就幫你說。”

“啊?90分?”左晴如遭雷擊,“我上次月考可是只考了28分啊,小老師,你定的這個90,是不是多了那麽【億】點點?”

刻意加重億字,顧言聽懂了,哂笑:“不是考你初一初二全部的內容,就考最近我教你的。”

“最近的?”左晴先是眼睛一亮,繼而還是不相信自己,“小老師,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我怎麽可能考到90分以上。”

“不試試怎麽知道?你最近進步很大,或許你能考到呢?”顧言鼓勵左晴,“試了,你就有可能成功,不試,永遠不會成功。小妹妹,要試嗎?”

“……”

左晴沈重的思考一分鐘,咬牙:“……試!”

第二天,左晴當真考了90分以上,雖然只超1分,但她真的真的真的考了90分以上!她拿著試卷,揉了三次眼睛,不停的問顧言是不是批錯了。

顧言溫和的說:“你其實很聰明,而且數學沒有你想象的那麽難,很多題都是送分題,你只要把送分題全部做對,即使做不來稍微難一些的題,也能輕易拿到這個分數。”

左晴達不到顧言的境界,她就是覺得自己創造了奇跡,怔楞完,激動的揮舞著試卷跑出去找她爺爺媽媽哥哥看。

太過興奮,門都沒有關,顧言想到自己答應左晴的事情,也站起來走出去。

左爺爺書房,傳出左晴拼命炫耀自己成績的聲音,夾雜著左紀沒有惡意的打趣:“左晴,你被人穿了吧,就你這腦子能考91?”

“哼,怎麽不能?”左晴用力拍桌上的試卷,“看到沒,九十一分,小老師親自給我出的試卷,而且他說了,這張試卷是符合學校考試標準的。”

“哈哈哈,我孫女真聰明。”左爺爺高興的戴上老花鏡,擡起卷子看,那麽多的紅勾,看著就喜慶啊,“小晴啊,看來你最近有在努力學習啊。阿舒,你也看看你女兒的試卷。”

左爺爺把試卷遞給一旁的陳舒。

陳舒接過,上上下下前前後後看了好一會兒,笑容略淡,“小晴真聰明,這才補課多久呢,就有這麽大的成績了。不過也是人家小言老師教得好。”

左紀掀起眼皮,目光略深的盯了母親一眼,很快移開視線。

陳舒把試卷放回桌上,“小言呢,快把他叫來,可得好好謝謝一下人家。”

“是的是的,阿舒,你說得對。”左爺爺非常讚同。

顧言恰好走到門邊,左紀最先看到他,招呼道:“顧言,正說到你呢,快進來,你把我妹教得這麽好,我爺爺我媽要好好感謝你。”

把學生教好了,家長道謝的場面,顧言不是第一次經歷,所以比較淡定,很有禮貌的應付完左爺爺和陳舒。

彼此說得差不多了,左晴悄咪咪拽了下顧言的衣袖。顧言面色不變,適時的提起下周請假的話題。

孫女大有進步,左爺爺心裏頭也不那麽急切了,立馬同意。陳舒也直說“不來沒關系,你有事就先忙自己的。”還貼心的問顧言要不要多請一周。

顧言有點莫名,忙接話說一周就夠了。

這時,左紀扭過頭扯了一下嘴角,似乎在譏諷什麽。

顧言無意間瞄到,心裏升起一股疑惑。

但很快,左紀恢覆正常,視線轉到他這邊來。

顧言假裝什麽都沒看到,自然的別開目光。

假,就這樣請好,左晴屁顛屁顛的帶著顧言和左紀回臥室。

“小老師,愛死你了,你真好。”左晴一興奮,小嘴就把不住關。

顧言突然被告白,自個兒都還沒說什麽呢,左紀倒先替他嫌棄上了,“左晴,愛是能隨便說出口的嗎?”

“怎麽了,我就是愛小老師啊。”左晴擡杠。

左紀翻白眼:“你的愛真廉價啊。”看向顧言,“你別信她的,她對誰都這樣說,完全沒有參考價值。”

顧言當然知道不能信,不過左紀幹嘛這麽認真的跟他說?“嗯,我知道。”

左紀:“知道就好,愛情這東西,可不是嘴上說說而已,光靠嘴說的,都不是真愛。”

“……”顧言心裏的問號多了好多個,左紀這是在教他怎麽識別真愛嗎?

“哥,你得了吧,你一個母胎單身,教育誰呢。”左晴嫌棄的拆臺。

左紀臉色微窘,拍了左晴後腦勺一下,“你給我閉嘴,誰說我母胎單身了?”

“你談過?”左晴緊盯左紀。

顧言也難得好奇的看向他。

作者好像沒說過身心幹凈,所以左紀這麽好看的男生,談過嗎?

被兩雙眼睛緊緊盯著,尤其是那雙漆黑明澈的眼睛,左紀說話都磕巴了,“我……我……我這人對愛情忠貞,不是真愛,我都……都看不上眼。”

說著說著,眼睛的焦點落在顧言臉上。

顧言挑了挑眉。

沒想到還真是身心幹凈啊。

如果那個江森真是左紀的另一半的話,兩人還挺配的。

顧言幹嘛對他挑眉?

勾引?挑逗?暗送秋波?

左紀腦洞大開,隨即好奇顧言為何請假,問了句他,話題也成功轉移。

顧言說了請假理由,左晴嘿嘿一笑,挽住她哥手臂,“哥,下周我也要跟你去看日出。”

“……”左紀沒料到是這個原因,微訝,“你們要去?”

顧言說:“不是我,是左晴要跟你們去。”

“你不去?”左紀眸中的光暗淡下去。

顧言正要點頭,左晴又挽住他的手臂:“小老師,你一起去嘛,人多熱鬧,是吧,哥?”

“……啊。”左紀遲疑的點頭,看著顧言白凈秀氣的臉蛋,裝作無所謂的邀請道:“要不一起吧,反正只有我跟楊飛和王宇傑,都是你認識的。”

有了左紀開口,左晴的攻勢更加猛烈。

顧言想著多融入這個世界,倒也同意了,三人聊了些要去的細節。

左紀負責給他們租帳篷睡袋,他們只需帶厚衣服就行。

下午,顧言給左晴補完課離開,恰好在前院遇到澆花的陳舒,她換了身衣服,早上是裙子,下午是旗袍,不一樣的風格,但一樣的優雅有氣質。

顧言喊了聲阿姨。

陳舒高興的拎著噴壺走過來,“小言,你要回去了啊?”

顧言:“嗯。”

陳舒:“不在我們家再坐會兒?”

顧言:“不用了阿姨,我還要去幫我媽買些東西回家。”

陳舒:“這樣啊,那阿姨我就不留你了。”

顧言點頭:“阿姨,我先走了。”

他轉身走到院門邊,陳舒又叫住他,顧言回頭。

陳舒笑著靠近,“小言,我們家小晴性子懶慣了,如果她有時候不想學習,還請你多多包涵,別逼她,我不希望她太有壓力。畢竟我們家這樣的家庭,她學不學都沒關系。我就是養她一輩子都養得起。”

顧言有點不明白陳舒說的話,左晴成績好起來,不是該高興鼓勵孩子繼續嗎,他怎麽聽著陳阿姨的意思,是別太逼左晴學習?

應是自己多想,陳阿姨許是太溺愛孩子,怕孩子勞累。顧言笑著點頭,“嗯,我知道的,阿姨你放心,我不會逼她學習的。”

顧言離開,陳舒還站在院中看他離開的方向。

眉頭微蹙,眼神厭煩冰冷。

女傭過來叫她的時候,嚇了一跳,好在下一刻陳舒恢覆慣常的溫柔笑臉,打消了女傭的疑惑。

她剛才一定是看錯了。

太太一向溫柔,怎麽會冷臉呢?

左紀默默從陽臺上走回房間,嘴角的笑弧,滿是自嘲。

從左家出來,顧言坐地鐵去附近的伊藤洋華堂超市買了一瓶醬油。

下午顧東國打電話來,說家裏醬油沒了,本來李敏芬是讓他買,但他今天晚上要加班,回不去,就讓顧言帶回去。

買好醬油,顧言又去零食區逛了下。

顧磊牙齒好多了,不過甜食還是要少吃,顧言逛了一圈,放棄了,去水果區買了些新鮮水果。

看到一個進口的哈密瓜,回想起今早李敏芬和朋友通電話時說的話:“你在吃哈密瓜啊?我也想吃。上次我買的那個一點都不甜,果然不該省錢,應該買進口的。這些年,為了這個家,我真是省吃儉用,名牌都不怎麽穿了,買東西老想著有沒有打折,唉……”

顧言果斷買了個最大的哈密瓜,有點小貴,但他存款多,不怕。

顧家,李敏芬在廚房做飯,顧磊在客廳的地毯上玩積木。

看到顧言回來,顧磊立即丟開手裏的積木,跑向他:“哥,你回來了。”

跑近了,看到他手裏的水果袋,高興的說:“哥,你買了吃的嗎?有沒有糖。”

“牙齒剛好完,你還想吃糖?”顧言把一袋水果遞給顧磊,兩人一起走到茶幾放下,“多吃點水果吧,糖這種東西,你暫時別想了。”

顧磊痛苦的叫了聲,趴在茶幾上,兩條腿擡起踢騰了下,“哥,我好想吃糖吃蛋糕啊。”

“再想也不行。”顧言摸摸他的頭,“自己忍著,忍不了就多吃水果,補充點維生素。”

顧磊有時候像個小女孩一樣,特別愛吃甜的,但他牙齒又不好,吃多了就要得蛀牙,到時候受罪的也是他自己。

“你在這玩,我去把醬油拿給媽。”顧言從購物袋裏翻找出醬油,走到廚房。

李敏芬在炒土豆絲,顧言上前說:“媽,這是你要的醬油。”

李敏芬似乎知道顧言會買,沒太驚訝,淡淡的看了眼他手裏的醬油:“放櫥櫃裏吧。”

顧言走到一邊的櫥櫃旁,彎下腰拉開櫃門,放進去。

起身,又問:“媽,有什麽要我幫忙的嗎?”

“不用,你出去吧。”李敏芬冷淡的說。

顧言抿了抿唇:“好吧,我就在客廳,你要是需要我做什麽,喊我就行。”

晚飯,只有三人。

吃完,顧言主動收拾碗筷去洗。

李敏芬倒也沒攔著,收拾完餐桌,去沙發上坐著休息。

看到桌上的新鮮水果,身體前傾,打開塑料袋看了下,有蘋果、沃柑、車厘子,甚至還有……哈密瓜。

李敏芬幾乎是瞬間聯想到早上她和朋友打電話,顧言從她身邊經過的場景。

不管理性思考,還是感性思考,她都無法欺騙自己這是顧言自己想買的。

“媽,我想吃哈密瓜。”顧磊躺沙發上摸了會兒飽鼓鼓的肚子,起來又想吃東西了。

李敏芬嗔他:“才吃完飯,還想吃什麽。不準吃了,不然會把你肚子撐壞的。”

顧磊小嘴一癟,“可我想吃嘛。”

“想吃也不行。”李敏芬舍不得兇兒子,力度適中的捏捏他臉蛋,“先休息會兒,等你把肚子裏的消化完再吃。”

“好吧……”顧磊心不甘情不願,看著哈密瓜的樣子,像是要流哈喇子,“哥哥今天買了好多水果,還有媽媽你最愛的哈密瓜,哥哥一定是專門給你買的。”

顧磊突然來這麽一句,李敏芬楞住,“你知道媽媽最愛吃哈密瓜?”

顧磊點頭,“當然知道了。”

“你記得?”

“嗯。”

李敏芬還以為自己兒子不可能記住這些生活瑣事,沒料到,他竟然記得,這一刻,李敏芬心裏頭又酸又澀又高興,抱起顧磊重重的親了一下。

顧言出來看到,以為是他們親母子在享受親子時光,沒有過去,而是沈默的朝樓梯走。

顧磊看到哥哥,大聲喊了下。

李敏芬扭頭,見顧言要上樓,脫口而出,“顧言,你不過來坐會兒?”

顧言“嗯?”了聲。

李敏芬面色有些不自在,“那個,過來坐會兒,休息一下吧,別一吃完飯就去房間裏悶著,對身體不好。”

感覺到養母對自己的態度緩和,顧言順從的應下。

顧東國加班回來,看到妻子孩子坐在沙發上,邊看電視,邊吃水果的和諧畫面,疲憊的精神陡然緩解許多,臉上終於露出個由衷開心的笑容。

就這樣,因為一個哈密瓜,搖搖欲墜的顧家又包裹上一層虛假的和睦。

一周很快過去,與左紀他們約定的登山看日出就在明天。

顧言跟父母說了明天去青屏山後,回屋收拾東西。

青屏山還未被政/府開發,外地人基本不知道,所以去的人不像名山那麽多,尤其是周末這種時間,除了離得近的人,就只有他們這種專門去登山的驢友。

青屏山海拔有三千來米,上到山頂特別冷,早晚能到零下,必須穿羽絨服。

雖說紮帳篷的地方不在山頂,但山裏的夜晚,溫度照樣很低,不穿厚點,晚上有你受的。

顧言拿出衣櫃裏的羽絨服,正在思考是否帶秋褲,微信進來一條信息:【你記得帶羽絨服和秋褲。】

是左紀發來的。

沒想到他還挺細心,竟然專門發信息來提醒。

他這個領頭的隊長,看來很負責嘛。

顧言完全想岔,左紀其實只給他一人發了這溫馨的提示。

那邊,左紀發完了,略顯緊張的等待回音。

好在沒讓他等太久,顧言很快回過來:【你以前去過嗎,晚上能有多冷,睡帳篷冷嗎?】

雖然沒有聲音,但左紀自己腦補出顧言說這話時的表情,一定是微微瞪圓眼睛,一臉期盼。

嘴角無意識上翹:【我給你們一人租了兩個睡袋,對我來說,倒是不冷,至於你,我不知道你怕冷不。】

顧言自我感覺良好,【我不怕冷,你帶秋褲嗎?】

左紀超帥:【我不帶,我從不穿秋褲。】

其實顧言也不怎麽穿,看左紀都不帶,他想著,他也不帶,【那我也不帶秋褲了。】

左紀超帥:【你不怕冷?】

顧言:【不怕。】

左紀食指點了兩下手機屏幕,【隨你吧,要是你冷了,到時候咱倆擠著一起睡,我不嫌棄你。】

顧言:【我嫌棄。】

左紀超帥:……

聊不下去了!

次日一早,顧言背著黑色旅行包出門,李敏芬從客廳追到前院柵欄,叫住顧言:“顧言,你等等。”

顧言回頭,“怎麽了媽?”

李敏芬抿了下唇,眼神不自在的看了下左右,然後快速從荷包裏摸出什麽東西,走到顧言面前,強勢的塞到他手裏,“出門在外自己小心點,別去危險的地方,電話要隨時保持暢通,別開靜音。”

叮囑完,她急急忙忙的回屋。

顧言緩緩張開右手,看到裏面一沓厚厚的紅色鈔票,楞怔住。

以前李敏芬對‘顧言’如何,他不知道,但他來的這段時間,李敏芬是從沒給過他零花錢的,都是顧東國給。

這還是李敏芬第一次掏錢給她。

顧言出發的腳步變得輕快。

在附近的地鐵站等著左紀租的車過來。

他們很準時,不到約定的八點半,顧言就看到一輛七座的保姆車緩緩駛來。

左晴坐的副駕駛,看到顧言,歡喜的探出頭揮手打招呼,顧言笑著回應了下。

左紀坐的第二排,等車停下,主動開車門,“你還挺準時的嘛。”他往裏面坐了一個位置,把自己的讓給顧言。

顧言取下一方的書包帶,彎腰坐進去,“守時是一個人素質的基本體現。”

“顧言,你可以啊,一早就拽文嚼字的。”最後一排的楊飛打趣。

顧言哂笑:“只是說個事實而已。”回頭把車門關上,對左紀說:“走吧。”

左紀跟司機說開車。

當開過一處別墅時,左紀很聰明的問了句,“那是你家?”

顧言點頭,“嗯。”

王宇傑他們那排沒有車窗,他把手蒙在眼側,瞇著眼看別墅大門,“顧言,你家可以啊,那麽有錢,平時看你不顯山不露水的。”

同學間,難免有點這種打趣,顧言謙虛道:“父母買得早。”

後面又是幾句揶揄,楊飛和王宇傑一唱一和,加上左晴偶爾搗亂,都在說顧言家裏有錢,還做家教賺外快,必須請客。

顧言好脾氣的應下。

唯獨左紀有些沈默,單手撐在車窗上,眉目深思。

雅苑別墅。

顧言原來住這裏,就是不知道是第幾棟。

車是租的,司機師傅送他們到青屏山山腳下,就掉頭回去了,等明天下午五點,又會來這裏接他們。

幾人背上自己的行囊,慢慢走向上山的入口處。

路上,有很多他們這種登山者,也有當地居民家的孩子出來玩,還有入口處一排的小吃攤。

左晴一個女孩子,沒有背帳篷睡袋爐頭那些,只背著自己的粉色書包,裏面除了一件厚衣服,全是吃的,但她還不滿足,看到小吃,腳都挪不動。

顧言說了要請客,大方走過去,讓左晴想吃什麽拿什麽。

左晴一蹦三尺高,激動的抱了下顧言,然後就大肆掃蕩了。

楊飛王宇傑二人也湊熱鬧過來吃。

只有顧言和左紀沒吃。

顧言付完錢,走到一邊的樹蔭下等待。

左晴那三人正坐在小吃攤擺出來的矮桌上,那裏人多,顧言懶得過去。

左紀也沒過去,三人叫完顧言叫他,被他拒絕了。

走到顧言身邊,左紀無奈的說:“你別什麽都順著左晴,她最愛蹬鼻子上臉了。”

顧言淡淡一笑:“出來玩沒關系,反正玩得開心最重要。”

左紀哂笑:“你看著怎麽比我還像她親哥。”

“有嗎?”顧言做了個有點疑惑的表情,然後不知想起什麽,唇邊一點一點漾開溫暖的笑意。

他面相真的很神奇,不是很有沖擊力的大帥哥長相,但特別耐看,尤其最近一段時間,氣質大變,笑起來總有一種潺潺流水的靜謐親和感。

左紀楞住:“……”

艹,怎麽有種心動的錯覺?

半小時後,左晴楊飛王宇傑三人終於吃完買的所有東西。

一行人背起書包,開始爬山。

青屏山並非是一座山的稱呼,而是一群山的稱呼,要上到山頂,需要繞過一座又一座的大山。

光是爬到紮營的上峰段,都需要六小時左右。

日頭很曬,幾人走走歇歇,到中段一處有公共廁所的地方,楊飛提議休息會兒。大家都很同意,找了塊樹下的大石頭,疲憊的坐下,拿水出來喝。

太陽大,左晴早就拿出遮陽帽帶上,但瓷白的小臉還是被熱氣蒸得粉撲撲的。

豪放的灌了大半瓶礦泉水,左晴歪倒在她哥身上,“哥,好累啊。”

左紀沒戴帽子,額頭微微滲著汗珠,但氣息還算穩當,喝完水,重新拿起大腿上的折扇扇風,看左晴喘得不行,他扇風的力度大了些,不動聲色的照顧著妹妹,嘴上卻道:“誰讓你跟來的。”

“我跟來是跟來,我累是我累。這又沒有因果關系。”左晴白他哥一眼,撇著折扇,“扇大點。”

“有風就不錯了,要求還多。”嘴上吐槽,動作倒是很誠實。

“你們要上廁所嗎?”背靠左紀的楊飛問。

王宇傑說:“我要上。”

左晴立即從左紀身上起來,“我也要去。”

顧言:“我不去。”

左紀:“我也不去。”

楊飛跳下大石頭,“那我們走吧。”

三人結伴走向公共廁所。

這裏雖然尚未被開發成旅游區,但因為來玩的人越來越多,相關部門已經將這裏當成森林公園來修建,爬山途中好些公共廁所,都有專人打掃,免費供游玩的人使用。

他們走了後,大石頭上就左紀和顧言,背對而坐。

左紀扭回頭,“顧言,你要扇子嗎?”

他們幾人中就顧言沒帶扇子。

昨晚他也是忘記提醒他了,或者他該多帶一把的。

顧言拿濕紙巾在擦額頭,回頭道:“不用了,我不熱。”

“不熱你擦什麽汗。”左紀揶揄他,扭著身子難受,索性盤起一條腿,半轉過身子,扇風的方向朝著顧言。

涼風拂來,顧言因燥熱擰起的眉心舒展下來,看左紀在給他扇風,有點不好意思,“你不用給我扇。”

左紀:“誰說我給你扇了。”

顧言:“……”

左紀嘴硬:“我這是給我自己扇風的姿勢,你要是覺得扇到你了,你可以挪開點。”

顧言:“……”

傻X才挪。

顧言坐得穩如泰山,甚至仔細觀察,上半身在微微傾斜向左紀。

左紀假裝活動脖頸,頭轉到別的方向。

嘴角按耐不住的勾起愉悅的弧度。

扇風的力度更加賣力,像是永動機不知道累一樣。

然而,左晴回來讓他給她扇的時候,他直接把扇子扔給她:“自己扇,慣得你。”

幸好左晴不知道左紀對她和對顧言的雙標,不然鐵定大義滅親!

一路走走玩玩,到紮營的地方,差不多下午五點半。太陽從東到西,暈染出一片晚霞。山風吹來,非常涼爽。

左晴把粉色的書包直接扔地上,跑向不遠處的小河溝,“哥,我去玩水了。”

“你幾歲了,還玩水。”左紀念叨中,左晴已經撒歡跑了。

左紀無奈又寵溺的搖搖頭,撿起左晴的粉色書包,拍打下書包底,“我妹這麽邋遢的女孩子,你們會喜歡嗎?”

他問楊飛王宇傑,顧言神奇的不在範圍之內。

楊飛哪敢吐槽彪悍的晴妹子啊,“小晴妹妹性格挺直率的,很可愛。”

王宇傑點頭附和,“是啊是啊,小晴妹妹這種女孩,很受歡迎的。你說是吧,顧言?”

喪失求生欲的王宇傑把目光轉向顧言。

顧言眺望向左晴,她正蹲在小河邊脫鞋,估計是要進去嬉水,她身邊還有其他的女孩子在那玩。

微微一笑:“是挺可愛的。”

氣溫一下子驟降,尤其是左紀周圍。

楊飛沒眼力見抱臂哆嗦了下:“這山風吹著真涼。”

看眼天色:“快天黑了,山裏黑得快,上一秒白天,下一秒就深夜了,我們趕緊紮營吧。”

左紀紮完自己的帳篷,又給左晴紮,顧言忙完,過去幫忙,“我幫你吧。”

“不用,我自己就行。”左紀拒絕。

顧言以為他是客氣,蹲下去,自顧自的伸手過去,“我們一起吧,弄得快。”

“不用。”左紀拂開顧言的手,力氣也不是多重,但拒絕意味很濃,顧言微楞,掀起眼皮看他。

左紀還沒發現自己的問題,語氣略酸:“怎麽,這麽想幫我妹紮帳篷,你喜歡她?”

“啊?”顧言懵逼,隨即笑出聲,無語道:“你突然臉拉著,是以為我喜歡你妹妹,要追她?”

左紀抿嘴不說話。

顧言更樂,“你這哥哥也太謹慎了吧,先不說我不喜歡女生,光是你妹妹才讀初二,我就沒辦法喜歡這麽小的女孩啊。”

顧言以為左紀是妹控,不喜歡別的男孩子覬覦他妹妹,但左紀耳朵裏,卻只有他那句,他不喜歡女生。

“你不喜歡女生?”左紀問。最近顧言都不追他了,他已經無法肯定顧言只喜歡他,只喜歡男生。

顧言頓了下,大方承認,“嗯,我是同。”

這個世界對同性戀很寬容,他無須遮掩。

左紀嘴角綻開一抹迷人的笑容,“我也是同。”又加強力度補充:“只喜歡男的。”

顧言感覺左紀看他的眼神有點過於直白,略不自在的“喔”了聲。

左紀倒是身心舒暢,語氣輕快:“你不是要幫忙嗎,來吧,我們一起。”

顧言:“……”

左紀的臉,還真是比翻書還快。

弄好帳篷,天色瞬間黑完,左紀讓王宇傑去把玩瘋的左晴叫回來,晚上住山裏,蟲蛇多,不小心就會發生意外。

他則把營帳燈打亮,開始擺弄爐頭氣罐。

出門在外,大家都不矯情,就煮方便面吃。

別說,在這種氛圍下,朋友聚在一起,烤著火,吃著東西,真的非常香。

“第一次覺得□□方便面這麽好吃。”王宇傑發出感慨。大家接連附和。

吃完,幾人本想開黑玩。

但摸出手機看到微弱的信號後,果斷放棄。

左紀去拿書包裏的紙牌,五人圍在一起玩三公。

小賭怡情,一把一塊。

這純屬拼運氣,而顧言如有神助,幾乎每局都贏,王宇傑去撩顧言的羽絨服衣擺,“顧言,你沒藏牌吧,怎麽這麽厲害。”

顧言沒好氣的打開他的手,“別亂摸,願賭服輸,你是不是輸不起?沒錢了,你可以下場。”

“就是就是。”左晴護著顧言,“小老師運氣好,是他的實力,傑哥,你要是輸不起,就說出來。”

“我去,我什麽時候說輸不起了,我就是好奇。”被懟了,王宇傑含冤的看向左紀,“紀哥,你給我評評理。”

左紀在洗牌,不動聲色的瞟了眼顧言,說:“輸不起就下場。”

“你們都欺負我。楊飛……”

“勿cue。”

王宇傑還沒說完,楊飛就殘忍的打斷。

王宇傑僵住,小表情又委屈又滑稽。

大家狂笑,越笑越大聲,把其他在玩的紮營者目光都吸引了過來,氣氛屬實歡快。

但就在這個時候,左晴忽然尖叫一聲,拔地而起,用力的做了個甩手的動作。

只見一道黑影飛到顧言手背上,有點紮手,他略顯受驚的盯過去。當看到一條毛毛蟲,全身剎那間僵住,臉色煞白,唇瓣迅速褪色。

他怕軟體蟲!

恐懼的壓下尖叫的欲望,顧言故作鎮定的甩掉手背上的蟲,急退三四步,聲音盡量鎮定,“怎麽會有蟲?”

“好惡心啊。”左晴並不怕蟲,只是剛才事發突然,驚到了,這會兒緩過來,走過去拿腳踢了踢爬動的蟲子,“哥,你沒帶驅蟲劑嗎?”

“帶了啊。不過我只噴了帳篷周圍,這裏沒噴。”左紀一點不怕,“我們移過去點玩吧。”

都是不怕蟲的,也沒人特意去踩死毛毛蟲。

把位置移開一些,楊飛拿電筒照了下四周,確定沒有可疑東西了,招手叫站立不動的顧言,“顧言,過來繼續玩啊。”

天黑,沒人發現顧言的臉色不對,“不用了,我有點困,不想玩了,你們四個玩吧。”

“你不玩了?”王宇傑驚訝,“這時間還早呢,手機又沒什麽信號,你不玩牌做什麽?”

“我有點困,想睡了。”顧言盡量淡定:“我回帳篷了,你們玩。”

不再給他們勸說的機會,顧言迅速鉆進自己的帳篷,拿手機電筒照亮,謹慎小心的觀察帳篷裏有沒有蟲。

沒發現,但他的心還是難以平靜下來。

真沒想到這種地方會有蟲,太可怕了。

顧言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背,一個激靈,連忙找出礦泉水,腦袋鉆出帳篷,洗手。

眼前出現一雙球鞋。

顧言擡頭。

“你手過敏了?”左紀不像王宇傑他們那樣粗心,他是沒看到顧言臉色不對,但他聽出了他聲音與以往不同,遂過來看一下。

蹲下身,看他被毛毛蟲碰過的地方,已經一片紅,似乎在發癢,顧言想去撓,左紀抓住他的手腕,“別撓,越撓越癢。你等著,我去拿藥。”

楊飛王宇傑左晴知道顧言有些過敏,都過來關心他。

左紀拿藥回來,把三人趕走:“把牌收了吧,今晚別玩了,都回帳篷早點睡,明早還要起早去看日出。”

沒了娛樂支撐,三人的確有點睡意泛濫,乖乖的回自己帳篷。

顧言帳篷外,他擡著手機電筒照在手背上,左紀一手握著他的手指,一手在用棉簽給他的手背抹藥。

動作溫柔細致,與他平日裏的玩世不恭截然不同。

顧言心裏詫異,不停的用餘光瞄他。

左紀眉心微蹙,眼裏的光,有些讓人看不懂的溫柔。

溫柔?

顧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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