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這是個一目了然的案子， 女法官還以為可以一審了事，誰知道弗萊頓居然和被告達成了一致，要求二審時公開審理， 薇薇安居然還想申請網絡直播。

而陪審團裏也是意見不一， 有些人已經被薇薇安說服了， 他們並不覺得這個男頻女頻涉及到了歧視女性。

薇薇安回去等二審通知， 但她卻並不想幹等著，雖然信譽危機已經解決了， 但為了下一步的計劃該做得準備還很多。

首先薇薇安讓尼爾去租個獨立的服務器，然後把後臺按照原來的設置弄好，所有書的封面LOGO包括用各種東西打賞打負的小標識全要加上去。德裏克也沒閑著，既然判決還沒下來，那小說世界就不應該封。薇薇安讓他跟傑伊一起去申訴， 盡快解封網站。

一片忙亂中，蘭斯洛特又出了幺蛾子， 他開通了推特賬號跟粉絲解釋小說看不了的原因，他的粉絲不算多但都是對莎士比亞感興趣才訂閱的，他們等不及催他在推特上直接發後續章節。

蘭斯洛特可能是真得很重視這些讀者，居然真發了兩章， 薇薇安得知後很想給他發個律師函， 但想到前些天他還打過電話詢問，她又忍住了。這人居然只是沒想到而已，還是打個電話吧。

蘭斯洛特接到她的電話時正在看報紙，英國太陽報， 第二版的大標題就是美國網絡小說引爭議， 配圖就是薇薇安在法院前接受采訪的照片。蘭斯洛特沒想到那個很會氣人的網站總編居然是個年輕女孩，黑色的長卷發， 小麥色的肌膚，看起來應該有拉美血統。雖然只是平面照，雖然只是露了大半張臉，但卻把女孩臉部的優勢展露無疑，他看得有點發楞，那個最強盧瑟就是她寫的嗎？完全看不出來啊。

接到電話時，他忙收斂心神，認真道：“恭喜你，薇薇安。”

薇薇安一楞，案子還沒判，何來恭喜呢？

“這案子我覺得沒什麽爭議肯定會一審判決，沒想到你能拖到二審，這樣一來話題性就更足，等你的網站改版時來參觀的人也會更多些。”

薇薇安嘆口氣，雖然她自己也覺得會敗訴改版，但大家都覺得你這就不對，就是會改版真的得令人惱火。

“好吧，那先謝你吉言了。我今天打電話來是想提醒你，你的小說已經在我的網站簽約入V了，所有V章內容不得發布到其他平臺。”

蘭斯洛特無奈道：“我當時也想過這個問題，但被他們催得急了，就幹脆發了出去，我並沒有以此盈利，應該沒問題吧。薇薇安，其實我覺得現在發些章節反而會吸引更多人，他們會好奇，好奇就會跑去看前文，現在網上好多人都對小說世界感興趣，可是你的網站已經被封了，我覺得這也算是一種特殊的宣傳吧。”

說得好有道理啊，薇薇安居然沒法辯駁，她想了想，幹脆道：“好吧，那你再多發幾章，但等網站解封後這些內容都要刪除掉。”

“當然了。”蘭斯洛特答應得很爽快。

“那再見。”薇薇安掛電話前又來了句，“哦，對了，這確實是個好辦法謝謝你。”

蘭斯洛特其實還有很多問題要問，沒想到她又利索地掛了電話，他揉揉額角覺得很無奈，確實太年輕了，應該比他還要小幾歲吧，總是這樣風風火火的。

薇薇安掛了電話，就在自己的推特上發了幾章免費章節，然後她就接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是那個起點風的作者默林。

薇薇安還以為他也想發點章節來宣傳引流，卻沒想到他提都沒提，開門見山地說：“聽說你那本書的版權賣出去了。”

薇薇安嚇了一跳，“你是怎麽知道的。”

“有人在刷這個話題啊，你沒看到？”

小說世界從她到馬丁都各自在忙著，還真沒人發現。看來漢斯也想趁現在炒一炒，大家會去研究他的公司，研究他為什麽要買一本沒有下文的小說，大家會說他被騙了，做了冤大頭，現在把他貶得越低，等以後打起臉來就越爽快，看來這位是很認真地讀了《最強盧瑟》，而且對她對她的網站都充滿信心。

薇薇安一邊打電話，一邊開電話，看著那個明顯是被刷起來的話題湧進來不少路人，心中也是佩服。

默林道：“恭喜你賣出版權。”

薇薇安一天兩次被人恭喜，還真地生出點喜意，她笑著道：“多謝，這只是個開始，你的那本也很有潛力，會賣出去的。”

默林被她戳中心思，也笑道：“好，我也很期待，希望你這本能一切順利。不管我發現除了這個話題，小說世界的話題裏並沒有多少水軍的影子，雖然被封了，但這不是一個機會嗎？為什麽你不好好利用。”

薇薇安當然不會說因為她人手不夠，錢也不夠，只好道：“因為還有更好的機會。”

“你確定？”

“當然了。”

默林笑道：“好，那我坐等了。”

音影帝國的話題確實被炒起來了，暫時搶了小說世界的風頭，這時出版業終於有人坐不住了，燈塔出版公司的總編約伯在臉書和推特上同時發文，為篇短文用詞激烈又風趣，帶著濃濃的鄙視之意，表達了對小說世界的不滿，他覺得小說被玷汙了。

然後立馬有數位實體書作者和出版業同行轉發了他的短文。

其中有位筆名摩多的現代詩人，他轉發並說：“無論網絡如何發達，電子產品如何便捷，紙質書籍都不會被湮沒，閱讀和寫作只有在書香筆墨間才能找到樂趣。”

薇薇安看到這條，馬上點讚轉發，“讚同前半句，但我覺得閱讀的樂趣在領悟，寫作的樂趣在創作，只要用心，創作可以用鍵盤，閱讀也同樣可以用電子屏。（笑臉）還有現在大部分實體作家也是用電腦或打字機來創作的吧，不管怎樣書香筆墨永遠不會被淘汰但也不必拘泥於此。”她還艾特了蘭斯洛特的推特，“感覺你可以看看他的小說，生活在現代執著於羽毛筆的詩人。”

薇薇安最初的那批粉絲不多，但都是從網吧和直播中積累起來的，他們對電子產品的熱衷自然不用說，這時就有人跑去那個現代詩人那裏懟了，“請問你這條推特是拿筆寫的嗎？你剛出的詩集是拿筆寫的嗎？為什麽印出來是鉛字，為什麽不全都手寫，幹嘛要印刷，你不是要用筆墨和讀者溝通嗎？”

薇薇安看得無語，不過也沒法管，那個摩多被氣得不輕，看了蘭斯洛特發的那幾章小說，幹脆跑去挑刺。蘭斯洛特十分無奈，他對薇薇安的判斷還真是沒錯，太會惹麻煩了。

這對薇薇安來說只是個小插曲，她才沒空去看他們怎麽爭執的。漢斯急著簽約，她得去洛杉磯一趟，臨行前德裏克終於帶回個好消息，網站可以解封了。

薇薇安讓尼爾群發了郵件，卻發現馬丁有點心不在焉，她問道：“有什麽事嗎？”

馬丁瞪著無辜的大眼，嘆口氣，“薇，我那本書能出版了。”

“哪本？”

“天空下！”

薇薇安一楞，隨即笑道：“那恭喜啦，是件大好事呢，現在沒時間幫你慶祝，但我可以從洛杉磯給你帶份禮物，怎麽樣？”

馬丁更覺得心虛，尼爾這時道；“薇，這混蛋是想離開小說世界，他來這裏就是因為走投無路，現在搭上了出版社自然不需要在這裏當編輯了。”

“不是。”馬丁忙辯解道：“不只是這樣，主要是我對小說世界的一些小說也沒法接受。”

“你是被約伯洗腦了吧。”薇薇安有些為難，馬丁用熟了，她確實不太想換人，“馬丁，如果我們小說世界鬧這麽大，出版業卻一點反應都沒有，那你才應該走，因為那證明我們的小說世界對他們一點威脅都沒有。”

她見馬丁若有所思，又道：“還是等我從洛杉磯回來再談吧，網站馬上要解封，你和德裏克幫尼爾把全新的網站上線，然後看看有沒有BUG，再安撫一下現有的簽約作者。”

馬丁點頭答應，薇薇安這才去了機場。

漢斯。阿克曼確實很重視和薇薇安的合作，專門派了車過來接她，還幫忙定了五星級酒店，兩人的簽約很順利，薇薇安提出要自己來做編劇，漢斯也痛快地同意了，等簽完約還讓助理拿來了香檳，“應該慶祝一下的，順便再發條推特，薇，不是我說你，你有這樣的臉蛋，為什麽不用呢？現在的那些粉絲啊網友啊都是看臉的，你常在推特上發點照片，他們自己就會把你捧成美女老板美女作家。”

薇薇安很無奈，“我要賣的是文字不是臉。”

漢斯哈哈大笑，“原來還是個孩子，哈哈，我要賣的是才華，薇，你不要搞笑了。”

薇薇安呵呵兩聲，“我說的是文字不是才華。”

漢斯只覺得她太有意思了，“好好好，你要賣的是文字，不過做為老板能不能跟我這個合作商合張影？”

“合影之後呢？炒緋聞嗎？”薇薇安調侃道。

不過她還是跟漢斯碰杯留念了，怎麽說這也是她成為老板後的第一次合作，她確實很重視。

漢斯簽了合同馬上又合了影馬上安排了一系列動作，想要借助輿論幫薇薇安促成公開審理，顯然他很清楚薇薇安想要做什麽。

而NOFW那邊也同意了公開審理，到這時候薇薇安又有點緊張了，她覺得自己把自己架到了風口浪尖。她以前的人生太順了，還真沒經過大風大浪，但現在一步步走過來，看著自己已經解封的小說網站和賣出去的版權，她很有成就感，這一關一定要闖過去。

小說世界已經重新上線，尼爾還在網站上掛出了投票。

令薇薇安意外的是投讚成票的人居然還不少，她還以為這些美國人都會談歧視就色變，不分析不思考就給自己扣上歧視女性這一頂大帽子。

雖然來網站的人越來越多了，但註冊作者或是讀者的人並不多，看來還都在觀望。

第二個周末，二審開庭，薇薇安趕到法庭時更熱鬧了，她吸引上次的教訓，簡單說了兩句表示自己沒有歧視之意，就排開眾人進了休息室。

傑伊見儀態大方，面對記者也越來越熟練，不由讚道：“不錯，很有老板的樣子。”

薇薇安也笑了起來，不管有沒有老板架子在媒體面前總是要強撐一下的。這次法庭裏的人比上次多了一倍不止，還有專門的記者席，有兩家媒體進行了網絡直播，雅虎就是其中一家，薇薇安心中好笑，上次是她想掏錢找他們宣傳，現在這些人搶著來幫她宣傳了。說起來還真要感謝這個婦女組織。

弗萊頓今天換了身套裝，這次的妝容更正式也更具威嚴，薇薇安沖她點頭時，她居然回應了。薇薇安松了口氣，看來這位女士對她沒有那麽大的敵意了，難道說她也覺得這是個雙贏的好機會。

開庭後雙方又各自把觀點陳述一遍，薇薇安一開始想的是在法庭上可以輸，只要把小說世界炒起來就可以，可是現在網絡上的投票讓她對勝訴反而有了點信心。

觀看直播的人不少，但傑伊和對方律師的辯論並沒有讓這些人興奮起來，直到弗萊頓站起身時，刷評論的才多起來，“哇，女神啊，好想看她懟人。”

“是啊，我也好崇拜她。”

“我也喜歡她，不過這件事她有點反應過激了吧。”

“什麽叫反應過激，好端端的分什麽男頻女頻，本來女作者在寫作圈裏就是弱勢，還要分出來讓她們只寫愛情小說。”

“你是不是理解錯了，誰說只讓她們寫愛情小說了？”

網上又吵了起來，法庭上，弗萊頓也在闡述她的觀點，這次她直指薇薇安，“她是一個只雇傭男性員工，只招聘男作者的老板。她的行為很明顯瞧不起女性，她在網站上分出男女頻的原因一目了然。”

薇薇安一楞，剛才律師的攻擊只是把她做的事羅列出來，現在被弗萊頓拉上因果關系，聽起來好像還真是那麽回事。

她馬上起身，“我再次重申，本人並沒有歧視女性的思想和主觀行為。在招聘員工上的不妥之處我也已經道歉並改正，小說世界的男頻女頻對女作者來說是一種保護，我們要的是平等和尊重，但前提是要保證我們女性的獨特性，在女頻女作者可以寫任何類型，她們不需要去隱瞞自己的身份。”

網上一些看熱鬧的表示：“咦，這個被告好像很漂亮啊。”

“真沒聽說過看庭審還有看臉的。”

“不管這小CEO說的話也挺有道理的。”

“什麽就CEO了，別亂用好嗎？沒聽見前邊陳述嗎，她的網站連她在內就四個人。”

庭審現場，薇薇安還在說著：“所以我覺得小說世界的男頻女頻並無不妥之處，更沒有歧視的意味。這只是一個平臺，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當然了這樣分類確實有點簡單粗暴，所以我準備在網上征集小說分類，在男頻和女頻兩個類別下再分出具體類型，這個分類的投票是所有女性都可以參與的，希望你們不要浪費自己的權利。”

女法官看她的眼神有點不善，小說分類有什麽可征集的？這可是法庭，居然跑這兒給自己打廣告來了。只是她又看看弗萊頓，今天這位好像也沒多少戰鬥力，難不成兩邊已經達成了和解，促成公開庭審就是為了一起炒作？

弗萊頓今天的攻擊點確實很保守，或者說她自己也已經就想通了，男頻女頻的分類就是歧視女性嗎？

薇薇安一直表示自己沒有歧視女性，反而給女性創造了一個更好的環境，真是這樣嗎？

網上的人們也議論紛紛，最後陪審團的人居然也有一部分被薇薇安說動了，想進軍出版業的女性作者換個硬朗點的男性化的名字會有更多機會，這是不爭的事實。薇薇安網站的出現沒準可以改變這種現象，讓更多人認識到女性作者文字的魅力。

審判結果出乎意料，小說世界的分頻行為並沒有歧視女性，但法人薇薇安。楊有明確的歧視女性行為，處以罰款並公開道歉。

薇薇安雖然覺得自己很冤，但這個結果真的是比他們想象的要好很多，一開始大家都說她會敗訴，她甚至都已經想好了要把男頻女頻撤掉，現在可以保留，而自己只需要兩萬元罰款加道歉，她自然沒有異議。令她沒想到的是弗萊頓居然也沒有別的表示。

退庭時薇薇安被弗萊頓的助理叫到了休息室裏，老太太直接了當地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多管閑事，太煩人了？”

薇薇安搖搖頭道：“當然不會，您的努力大家都有目共睹，而且這件事情確實也有我的責任。”

弗萊頓指指自己身邊的沙發，讓她坐下，“其實我很希望NOFW早點解散，當它解散時就說明男女真的平等了，可惜我是等不到這一天了。”

“您別這樣說。”薇薇安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突然有點酸酸的。

“薇薇安，這場官司帶給你的利益不會小，我只希望你真的能做到你今天所說的，我會一直盯著你的。”

剛被感動的薇薇安又覺得後背毛毛的，被這樣一位人物盯著，壓力好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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