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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簡沫的腦袋,以把這個吻變得更加深刻,耿繼輝纏著簡沫舌頭逗弄,這個吻突然變得有些粗暴和急切,簡沫輕輕閉上眼睛,享受著雙唇觸碰的奇妙感受,鼻尖唇齒間都洋溢著屬於耿繼輝的味道,一種讓人安心的味道,簡沫挑起舌尖試著與耿繼輝的舌尖相觸,簡沫感覺到耿繼輝突然使勁的攔緊了自己的腰,讓自己與他貼的更緊了一些。耿繼輝覺得自己就像在品嘗一塊帶有一絲甜味的巧克力,整個唇間都是屬於簡沫的柔滑細膩。兩人的親吻一直持續到簡沫因為缺氧而在耿繼輝懷裏不停的扭動而告終,耿繼輝有點不舍的放開簡沫,看著簡沫的臉紅的要滴出血來的樣子笑著問道:“這個懲罰夠不夠!”

簡沫把頭埋在耿繼輝懷裏四處打量,看見周圍的人都帶著一臉暧昧的笑意朝著他倆看,簡沫很懊惱的“唔”了一聲然後道:“你知不知道咱們倆是在醫院的花園裏,大庭廣眾之下啊!!”

“現在覺得丟臉也晚了。”耿繼輝抱緊懷裏做鴕鳥狀的女孩,心情略好啊心情略好啊!

簡沫使勁兒的推開耿繼輝,從隨身背的書包裏掏出一大疊信遞給他道:“喏,本來想寄給你的,不知道地址所以沒辦法了,你將就看看吧!我先回家了,再在這兒呆著我就要找個地洞鉆進去了。”簡沫說完拉了拉書包帶飛快的跑了,然後又像想起什麽一樣重新跑回來對耿繼輝道:“你,不告訴我你們那的地址嗎?”

耿繼輝摸著手裏頗有厚度的信件然後朝簡沫搖搖頭道:“不能說!”

簡沫點點頭表示了解,然後對耿繼輝道:“我走了,明天等我帶好吃的來哦~”

“好!”耿繼輝看著簡沫飛一般的跑開了這個“是非之地”,心想到,沫沫這算是害羞了嗎?耿繼輝低下頭看了看手中用皮筋捆好的信件,裝作沒看到路人們暧昧的笑容,從容自若的回到了病房。

簡沫坐在公交車上回想剛才的親吻都還覺得臉上發燙,非要在這麽眾目睽睽之下嘛,真是的。簡沫想著這些略帶嗔怪的話,但心裏甜蜜幸福的都快爆炸了,簡沫想了想覺得,她要的幸福,也只有耿繼輝才能給了。

“這個病房的病人呢?”

“出院了啊!”

“什麽時候?”

“昨天晚上!”

第二天一早簡沫提著一堆好吃的東西站在空無一人的病房裏,詢問了路過的護士才知道,他們五個人昨天晚上就出院了。簡沫像被抽空了力氣般坐在病房門口的椅子上,心裏空落落的像被摳掉了一塊,簡沫拿出給幾人準備的飯菜,分給了護士站的幾個護士,自己捧著那個本屬於耿繼輝的小豬飯盒,坐在醫院的走廊裏一口一口的吃完盒子裏的飯菜,然後坐著公交車打道回府!

簡沫回到家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哭了個稀裏嘩啦。說不難受是假的,簡沫很難受,真的很難受,耿繼輝就這樣走了,沒有給簡沫留下只字片語,簡沫也不知道他的傷好了沒有,他就這樣又一次的離開了簡沫身邊,這一次,簡沫連找他,都成了奢望。

耿繼輝他們臨時接到上面傳來的命令讓他們火速去支援小莊的臥底任務。由於事態緊急耿繼輝也沒法給簡沫留個話留個條,耿繼輝想著下次見面的時候再和簡沫好好解釋吧。

此次代號為“中華利劍”的任務自然是軍方大獲全勝,耿繼輝他們高興之餘也沒忘了陪小莊去看看他的小女朋友,小莊的女朋友是邊防部隊的護士——林小影。只不過他們誰都沒料到,這一看,竟讓小莊和小影從此天人永隔。

毒梟馬雲飛在這次任務中被抓獲,馬雲飛陰險狡詐,在被審訊的過程中竟然以自殘來獲得自由,在小影為馬雲飛醫治的時候,馬雲飛劫持了小影,並以小影來威脅孤狼B組。

人質劫持事件場景模擬孤狼B組沒有訓練過一千遍也有八百遍,真實的戰場也上下過許多次,可是這次,他們失手了。

耿繼輝親眼看到小莊把一顆子彈送進了已經掙脫開馬雲飛鉗制的小影的身體裏。

人質被誤殺的結果是什麽?小莊註定要結束他的軍隊生涯了。

失去了最愛的人,最親的戰友,最敬重的軍隊。小莊同時間失去了所有,變得一無所有。

耿繼輝帶領著兄弟們站在狼牙特種大隊最高的樓上目送小莊離開,兄弟們個個含淚,卻依舊站的筆直,兄弟們朝小莊敬禮,直到送小莊離開的車消失在蜿蜒的盤山公路上,兄弟們才放下手來抱作一團無聲的哭泣。

任務因為什麽失敗?為什麽會失敗?少了一個人的孤狼B組暫停了一切訓練活動,隊員們每天寫反思,寫情況說明,寫事情經過,耿繼輝他們都不願意再去回憶小影中槍時那種難以置信的眼神,也不願意再去回憶小莊猶如世界末日般的悲傷,更不願意回憶同生共死的兄弟離開他們的景象,但是沒辦法,程序就是程序,不會因為任何事情而改變。而部隊則是對剩下的幾人開始無窮無盡的審查,家庭,女朋友……

高大壯拿著中性筆敲打著自己的頭,他的手裏拿著一份文件,從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來,他這分鐘很為難,非常的為難。

灰狼馬達撩開帳篷的門簾走了進來,見高大壯坐在桌子後面面色沈重不由的問道:“野狼,怎麽了?”

高大壯把手裏的文件遞給馬達道:“你自己看看吧。”

那是一份個人表格,上面貼著一寸照還有很多的詳細的個人信息,馬達看了看姓名一欄疑惑道:“簡沫?這不是森林狼的女朋友嗎?我還看過照片呢。挺好的姑娘。”

“是!挺不錯的姑娘,灰狼,你看看她的戶口所在地。”

“東海市……是本地人!”馬達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高大壯道:“怎麽……怎麽會是本地人呢?現役軍人不能和駐地女青年談戀愛,這是規定啊!這要是被上面知道了森林狼的軍旅生涯可就完了。”

高大壯拿過表格來看了看道:“這就是我為難的地方,我們又不能幹預士兵們的感情生活,但是規定我們又不能不遵守,灰狼,你去把森林狼叫來,看他怎麽選吧。”

“是!”馬達幾乎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這不管怎麽選,耿繼輝都註定要放棄一個,完全沒有雙贏的辦法。

耿繼輝不知道高中隊突然找他幹什麽,但看灰狼的臉色就知道肯定不是什麽好事。

“報告!高中隊你找我?”耿繼輝對高大壯敬完禮後以跨立的姿勢站好問道。

“嗯!”高大壯盡量讓自己看起來隨和一點:“問你點事兒,別緊張。”

“是!知無不言。”

“你和簡沫認識多久了。”

耿繼輝一楞,不知道為什麽高中隊會問他關於沫沫的問題,雖然覺得奇怪但耿繼輝也如實回答:“快一年了。”

“快一年了啊!”高中隊點點頭又繼續道:“那個,小耿啊,怎麽說呢?小莊的離開讓我們都覺得挺遺憾的,但是孤狼B組在這個時候也承受不起再有一個人離開,話雖然是這樣說,但是選擇還是要你自己來做。”

“高中隊,我不太懂你的意思。”耿繼輝聽的雲裏霧裏的,離開?沒有人要離開啊,他們都這麽愛部隊這麽愛狼牙,怎麽會自己離開。

一旁站著的馬達遞給耿繼輝一張紙道:“你看看這個。”

耿繼輝低下頭仔細的看著手中的紙張,上面是簡沫的個人資料,耿繼輝一欄一欄的看下去,姓名,年齡,出生年月……當耿繼輝看到戶口所在地那一欄的時候,他的手不可抑制的顫抖了一下。

“東海市,東海市……”耿繼輝喃喃道:“沫沫,是本地人!”

高大壯十分遺憾的點了點頭:“是的,她是本地人,部隊上的規定你明白,她和部隊,你必須選擇一個,小耿,現在不是你的領導高中隊在跟你談話,而是你的兄弟高大壯在安慰你,作為領導,我真的不希望你離開部隊,在部隊你還有大好的前途,你想想你的父親,所以你不能把時間浪費在兒女情長上,但是作為兄弟,我又希望你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我覺得你父親肯定也希望你可以幸福,說真的,我和灰狼都非常的矛盾,所以你自己選擇吧。”高大壯說完又從辦公桌上拿過一個文件袋遞給耿繼輝道:“這裏面是申請轉業的材料和表格,如果你選擇的是她,今天晚上把東西填寫好,收拾好你自己的東西,明天一早把材料放到我的辦公桌上,從此和部隊背道而馳。如果你選擇的是部隊,明天我特批你一天假,好好的去跟人家姑娘說清楚,別讓她恨你!”

耿繼輝面如死灰,連怎麽從高大壯的帳篷裏走出來的他都不知道,耿繼輝的左手拿著簡沫的個人簡介,右手拿著轉業申請的材料,他該怎麽選擇?不管選擇哪個,都必須放棄另外一個,而他,哪個都不想放棄。但是世界上沒有魚和熊掌都兼得的好事兒,耿繼輝看著明亮的太陽,狠狠的閉上了眼睛,心裏面有了答案。

耿繼輝回到宿舍的時候臉色很不好,兄弟們都關切的詢問他怎麽了,但耿繼輝只是笑著說沒事兒,兄弟們看他情緒不佳也沒再去打擾他。耿繼輝從貼身的襯衣口袋裏拿出一張照片,照片裏的簡沫笑靨如花,耿繼輝伸手摸著照片裏簡沫的臉,輕輕的嘆氣,然後把照片放進了自己的儲物箱裏。

這一幕,剛好被擡頭的老炮看了個一清二楚。

這照片從不離身的,怎麽了這是。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耿繼輝就起床整理好了自己的內務,換上了便裝。耿繼輝坐在自己的床邊,摸著床上自己折好的被子和屬於自己的軍裝,默默的出神。

清晨五點,耿繼輝拎起床邊的背包,輕手輕腳的走出了宿舍,宿舍裏的其他兄弟都還沈浸在夢鄉當中,耿繼輝不想打擾他們。

清晨五點半,耿繼輝踏上了進城的第一班汽車,車上的人很少,耿繼輝找了個靠窗的座位坐下,開始長達兩個半小時的進城之旅。

清晨八點,當城市開始一天的生活節奏的時候,耿繼輝拿著簡沫的簡歷,按照上面所填寫的家庭住址找到了簡沫家的家屬樓。那是一棟只有五層樓的老房子,外面的墻面經過時間的洗禮變得斑駁不堪,耿繼輝擡頭向樓上看去,猜測著哪一扇窗子曾經被簡沫關上打開過無數次。

耿繼輝走出簡沫家的家屬樓所在的那條小街,來到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簡沫家的附近有一家肯德基,白胡子的老爺爺朝著耿繼輝笑得和藹。肯德基對面是一個樹木茂盛的小廣場,小廣場的後面應該是一個學校吧,耿繼輝聽到若有似無的上課鈴聲這樣猜測著。耿繼輝就在那裏站著,他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越早把簡沫約出來,他和簡沫的背道而馳也就會越早到來,耿繼輝突然覺得自己很貪心,他想用這種方式多擁有簡沫一段時間,但是他也明白,該來的,總歸是要來的。

耿繼輝站在公共電話亭前摘下話筒,往投幣口塞進了一個硬幣,硬幣與電話金屬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耿繼輝深吸一口氣,開始在數字鍵上按下那串他早就爛熟於心的電話號碼。

聽著話筒裏傳來的“嘟……”聲,耿繼輝心裏有些抽痛,人算不如天算,他想過無數次給簡沫打電話的景象,卻從沒料到,他第一次撥通簡沫的電話換來的是從今往後再也沒有資格和勇氣在數字鍵上再按下這串數字。

“誰啊?這麽早。”突然間話筒裏就傳來簡沫慵懶且略帶有抱怨的聲音,一聽就知道被打擾了好夢,很不爽的感覺。

耿繼輝突然覺得自己一下子語塞了,直到簡沫有些奇怪的“餵”了好幾聲後耿繼輝才開口道:“沫沫,是我。”

“哎?哎?怎麽是你啊?你在哪啊?沒在部隊嗎?”簡沫仿佛突然清醒般有些急促的發問。

耿繼輝一時不知道該從哪回答起,只好說:“我找你有點事。你出來吧,我在你家門口的這個公共電話亭等你。”

“好好,你等我十分鐘,哦不不不,五分鐘,我馬上下來。”

耿繼輝剛想對電話說你別著急的時候,電話那頭突然傳來的忙音讓耿繼輝只有苦笑著放下電話話筒。

簡沫出現的真的很快,耿繼輝掛掉電話還沒有五分鐘他就在街的那頭看見嘴裏咬著梳子,手上抱著外套和背包,頭發披散,連鞋帶都還沒系上的簡沫。

簡沫把背包扔在地上,用極快的速度穿好外套拉好拉鏈撿起地上的背包背好,又蹲下穿好一直拖沓著的帆布鞋仔細的系好鞋帶,把梳子從嘴裏解放出來隨便梳了梳頭發綁了個最簡單的馬尾辮,簡沫把梳子放進背包,又對著街邊店面的玻璃使勁的拍了拍臉,爭取讓自己看起來臉色好看一些,簡沫看了看自己的裝扮,嗯嗯,不錯,對著玻璃裏的自己笑著敬了個禮,簡沫才快步的朝電話亭方向走去,簡沫不知道的是,她剛才所有的動作全部都落入耿繼輝的眼裏。原來耿繼輝聽鄧振華說他原來的女朋友,那出個門費勁的不行,梳頭洗臉化妝挑衣服,不折騰個一兩個小時那是不肯罷休的,但是簡沫怎麽就跟那些人不一樣呢,素面朝天的就出了門,在耿繼輝的記憶裏,他好像從來沒有看到過簡沫化妝的模樣,也從來沒看到過簡沫穿高跟鞋和裙子的模樣,簡沫最多的裝束就是普通的襯衣外套牛仔褲帆布鞋,可是耿繼輝覺得這樣很美很真實,沒有那些脂粉氣息,他真的很喜歡。

簡沫遠遠的就看見耿繼輝站在電話亭那裏,她小跑到耿繼輝面前擡頭朝他笑道:“怎麽樣?還算守時吧,說五分鐘就五分鐘。”

耿繼輝笑著用掌心蹭了蹭簡沫的臉蛋道:“吃早飯了嗎?”

“當然沒有啊,接到你的電話我就趕快下來了,哪裏還來得及吃早餐呢。呵呵~不過沒事兒,那邊有個肯德基,我們去那吃個早飯吧。對了小耿,你呢?吃早飯了嗎?”簡沫圍著他轉了一圈繼續道:“穿便裝也很帥嘛!”

“還沒,那我們就去肯德基吧,剛好我有點事情想跟你說。”耿繼輝握住簡沫的手帶著她朝肯德基走去。

簡沫走的稍快一些,於是兩人就變成了是簡沫拉著耿繼輝在往前走的模樣,簡沫的步伐有些快,連左腳上的鞋帶松了都沒有發覺,耿繼輝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於是開口道:“沫沫……”

簡沫聽見耿繼輝的聲音笑著回頭,那一剎那,耿繼輝聽見自己的心裏“叮”了一聲,仿佛聽見了花開的聲音,耿繼輝覺得在簡沫笑容裏,自己的整個世界一下子變得更明亮了。耿繼輝突然緊緊握住簡沫的肩膀讓她整個人面對著自己,耿繼輝有些急切且慌張的喊道:“沫沫,我……”耿繼輝的心裏那一剎那有一種沖動,他想說沫沫,我選你,我選你。但是耿繼輝的腦海裏突然跳出來的是國旗,軍徽,他的兄弟,他爬過的每一坐大山,翻過的每一道懸崖,他想起自己的父親,想起和兄弟們在一起發過的每一個誓言,許下的每一個承諾……他不能,不能因為自己的心而叛離祖國叛離軍隊,但是如果他真的選擇了簡沫,他肯定一輩子都不會安心的,比起叛離祖國叛離軍隊,耿繼輝寧願選擇,叛離自己的心。

簡沫見他明明很急切卻又欲言又止的模樣疑惑道:“怎麽了?”

耿繼輝平靜了一下自己的心,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奇怪的對簡沫說道:“鞋帶散了。”耿繼輝忘了,他學的偽裝偵查是深深刻進腦海裏的,簡沫當然看不出來任何破綻。

簡沫低頭一看驚訝道:“哎呀真的呢。”說完就準備蹲下系鞋帶。耿繼輝比簡沫快一步,先蹲下來幫簡沫把松了的鞋帶系好,耿繼輝站起身來對簡沫道:“好了。”

簡沫笑得很甜很好看,她輕聲對耿繼輝說:“你對我真的好好。”

看著簡沫的笑臉,耿繼輝的心頓時像被錘子重重的敲了一下,悶悶的發著疼,於是他開始一言不發,拉著簡沫朝肯德基走去,簡沫只當他是害羞,並沒有發現他有什麽不正常的地方,簡沫興高采烈的挽住耿繼輝的手臂,和他一起往肯德基走去。

兩個漢堡,兩杯加滿了冰的可樂,簡沫端著餐盤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開始慢條斯理的咬著漢堡,而耿繼輝繼續一言不發的看著簡沫一口一口的把漢堡吃完,簡沫也沒有很在意,吃完飯再聊嘛一樣一樣。

當簡沫吃完最後一口漢堡的時候,耿繼輝拿起紙巾幫簡沫擦幹凈她嘴角邊不小心沾上的醬漬才緩慢的開口道:“沫沫,給你看兩樣東西。”

“什麽?”簡沫吸著冰涼的可樂有些含糊不清的問道。

耿繼輝推開桌子上的餐盤,把兩張紙放在了簡沫的面前,簡沫低頭一看,一張是貼著自己照片的個人簡歷,一張是部隊轉業申請表。

簡沫放下可樂疑惑道:“這是什麽意思?你要轉業啊?為什麽?”

“不是,沫沫。”耿繼輝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才繼續道:“部隊有規定,現役軍人不能和駐地女青年談戀愛。”

耿繼輝話說到這兒事情已經十分的明了,簡沫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耿繼輝的意思,簡沫突然拿過可樂抽出吸管打開杯蓋咕咚咕咚的咽下去大半杯可樂,太過冰涼的感覺讓簡沫打了個寒噤,喉嚨也刺刺的發著癢,耿繼輝見簡沫這樣皺了皺好看的眉頭道:“沫沫,我不知道該怎麽選……”耿繼輝話音未落,就看見簡沫拿起他的轉業申請表手指上下翻飛撕了個粉碎塞進了剩下的半杯可樂裏,耿繼輝看到可樂的褐色漸漸滲入白色的紙張裏。耿繼輝一下子放松了下來,突然明白自己今天來找簡沫只不過是想減少一些自己心裏對簡沫的負罪感,其實自己心裏從來都不矛盾的,該選什麽該怎麽選,他的心裏早就有了答案。

簡沫看著杯子裏被撕的粉碎的表格對耿繼輝笑的有些疏離:“知道該怎麽選了嗎?”

耿繼輝看著有些陌生的簡沫,啞口無言。

“知道了的話,這個我就拿走了。”簡沫向耿繼輝揮了揮自己手中的個人簡介繼續道:“我先走了,對了,這個,別浪費!”簡沫拿起耿繼輝面前的可樂打開杯蓋又喝了個底朝天,連裏面的冰塊簡沫都嚼碎了咽下去,簡沫捂著嘴巴咳嗽了兩聲眼睛通紅的對耿繼輝笑道:“我先走了。小耿,再見。”

耿繼輝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看著那杯喝空了的可樂,杯子裏面沒有冰塊卻依舊散發著寒氣,一如耿繼輝被掏空了一半的心。耿繼輝在那個位置上坐了很久,泡在半杯可樂裏的表格已經快和那半杯可樂融為一體,耿繼輝仿佛又聽到那個學校的鈴聲,應該是下課了吧,耿繼輝想道。耿繼輝擡頭朝窗外看去,街上來來往往的每個人依舊神態自若,沒人知道他們心裏有怎樣的傷,這時一位母親牽著一個小男孩走進了肯德基,小男孩的聲音很大,他對他的媽媽說:“媽媽,小廣場那邊有一個姐姐一直看著這邊再哭,我們問她怎麽了她也不說話。”

“哦,別管她,寶寶,你要吃什麽?”小男孩的母親沒有把這事兒放在心上,只是和藹的詢問小男孩要吃什麽,耿繼輝坐在位置上楞了幾秒鐘,然後挪開板凳,飛快的朝對面的小廣場跑去。

透過層層的樹葉,耿繼輝看到了那個蹲在地上抱著自己的手臂哭的不能自已女生,耿繼輝握緊了拳頭狠狠壓制住自己想要沖過去把她抱進懷裏的沖動,這個時候,女孩擡起了頭,和耿繼輝微紅的眼睛撞了個正著,女孩楞住了,就這樣和耿繼輝四目相對了很久,然後女孩起身擦幹凈眼淚,對著耿繼輝做了一個口型,然後轉身離去。耿繼輝看到那個口型後,眼睛裏突然酸澀的不行,耿繼輝知道,女孩做的口型是三個字,那個他從來沒有對她說過的三個字——我愛你。

從那以後,耿繼輝再也沒有見過簡沫,偶爾午夜夢回的時候,耿繼輝總是覺得那個時候他要能把簡沫緊緊的抱進懷裏該有多好,哪怕只是抱一下,該有多好。

晚飯之前,耿繼輝歸了隊,遵守時間,遵守規定。那個時候026的兄弟們都在宿舍裏擦槍,見小耿穿著便裝臉色蒼白的走進來,一個個的面面相覷——他們都已經知道了耿繼輝的事情,看耿繼輝這樣,幾個人心裏都跟明鏡似的——耿繼輝肯定是和簡沫分手了。兄弟們都想問問耿繼輝事情怎麽樣了,但看耿繼輝面色不佳,幾個人都忍著心裏的話繼續各幹各的。耿繼輝脫下便裝,換上軍綠色的帶著少尉軍銜的屬於狼牙的作訓服走到鄧振華跟前兒聲調十分平靜的問道:“有我的事兒嗎?”

鄧振華被他平靜的有些不正常的語調驚了一下然後結結巴巴的回答道:“沒……沒有。”

耿繼輝點點頭,走回自己的床鋪前,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小沓用皮筋綁的好好的信件,然後平靜且淡定的走出了宿舍。這時,宿舍裏正在擦槍的幾人齊齊的松了一口氣,強子把槍放在地上折好手裏沾滿機油的絨布對幾個人說道:“小耿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都看出來了。”老炮道:“而且我覺得小耿出去……”老炮話音未落,就聽見馬達的喊聲:“小耿,小耿你這是幹什麽?”

兄弟幾人對視了一眼,連忙把手頭上的東西放下沖出了宿舍。

訓練場上,耿繼輝什麽裝備都沒穿就在那裏翻越各種障礙,手掌被麻繩磨的通紅,有的地方還脫了皮滲出鮮紅的血跡,新來的菜鳥們都在一旁看著,有的菜鳥還讚嘆耿繼輝可真是個厲害的教官,瞧瞧人家的軍事素質,都這麽厲害了還練。只有026的兄弟們知道耿繼輝的心裏難受,只有用懲罰肉體的方式來緩解內心的傷痛,鄧振華和史大凡讓菜鳥們緊急集合然後來了個武裝越野十公裏。

耿繼輝跑了許多遍的障礙,接下來就是無窮無盡的捶打沙袋,直錘到左右手關節處冒血都沒有罷休,026的兄弟們想去勸耿繼輝卻被馬達攔住了,馬達說這種事情勸是勸不好的,只有靠自己走出來。

夜漸漸的降臨了,訓練場上只有耿繼輝一個人在揮汗如雨的捶打沙袋,沙袋上星星點點的分布著褐色的血跡,耿繼輝突然狠狠地捶打了一下沙袋,然後用兩只手撐在沙袋上低著頭任汗液流進腳下的沙地裏。

史大凡從遠處走來,背上背著醫藥箱,手裏拿著耿繼輝放在訓練場邊上的那一沓信件,史大凡看了看第一封信件上的字,寫著“耿繼輝收”。沒有寫地址,沒有寫郵編,什麽都沒有,只有“耿繼輝收”四個字。信封上的字寫的很漂亮,一看就知道是女孩子的字體,史大凡知道,這些信全部都是簡沫寫給耿繼輝的。

“既然這麽寶貴,不好好收起來丟在路邊幹嘛?”史大凡把信遞到耿繼輝面前說道。

耿繼輝擡起頭來看了看史大凡,想伸手接過信件,史大凡卻把信件收了回去道:“這手上血呼淋啦的,來,先包紮傷口吧。”

史大凡讓耿繼輝把手伸出來,自己從醫藥箱裏拿出酒精繃帶給耿繼輝把傷口好好的包紮好。

“我,對不起她。”耿繼輝仿佛在喃喃自語道。

“我相信她不會怪你的。”史大凡剪斷繃帶繼續道:“她這麽愛你。”

耿繼輝抱住自己的頭說道:“我沒有對她說對不起,我什麽都沒說。”

史大凡收拾好醫藥箱道:“我先過去了,你自己在這兒坐一會兒也快回來吧。小耿,我希望你能自己走出來。”

史大凡說完把信件放在耿繼輝跟前兒便離開了,耿繼輝抽出一封信拿出信紙,開始一個字一個字認真的讀起來。

信裏滿滿的都是簡沫對耿繼輝的想念,耿繼輝甚至能透過信紙看到簡沫的一顰一笑,一喜一怒,那些表情,那些和簡沫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都像放電影一樣在耿繼輝的腦海裏重覆播放,耿繼輝突然有點恨自己為什麽會有這麽好的記憶力,為什麽會記得如此清楚,他的沫沫,哦不,現在的沫沫可以屬於任何人,但是,不會再屬於他了。

心抽痛到不行,耿繼輝捂住眼睛躺倒在地,任眼淚從指縫中慢慢滲出,那些無法用眼淚訴說的痛,全部倒流回心裏,留下一個又一個深深的烙印,再也無法抹平。

這一天過後,簡沫的信件和照片被耿繼輝放進櫃子的最底層,從此不見天日。做完這些後耿繼輝還是耿繼輝,嚴厲的教官,026的好兄弟,只不過,簡沫變成了026最大的禁忌,從那一天開始,再也沒有一個人提起。

這天,基地來了新的醫生,是久未謀面的杜菲菲,小影去世後,杜菲菲打了請調報告自請到狼牙特種大隊服役,美名其曰體驗生活,實際上,小菲只是想在小莊生活過的地方找到小莊的影子。

耿繼輝奉大隊長之命帶著小菲在基地裏到處轉轉。

小菲看著耿繼輝一絲不茍的跟她介紹這兒介紹那兒,陪著她整個基地到處逛,小菲有些不好意思,於是提出休息一會,耿繼輝點點頭同意了,小菲看著耿繼輝剛毅的側臉問道:“看到我來,很意外吧?”

“不意外。”耿繼輝看著遠方繼續道:“你找不到小莊,只有來這兒找小莊的影子。”

小菲對耿繼輝的直言不諱絲毫不介意,只是低下頭笑道:“有這麽明顯嗎?我對他。”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說說你吧,我對你的女朋友可是記憶猶新啊,很漂亮的女孩子。”

耿繼輝沒有回答小菲的問題,只是說:“走吧,還有好多地方沒去呢。”

小菲也不是那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見耿繼輝不願意回答小菲也只是點點頭,跟著耿繼輝朝另外一邊走去。

轉眼間,杜菲菲來到狼牙也一月有餘,本來就和026倉庫幾人認識的她如今也和他們變得更加熟絡起來。這天,老炮嗓子疼去醫務所找杜菲菲看看,杜菲菲站在藥櫃前邊幫老炮配藥邊與老炮閑聊,不知怎麽的兩人就聊到了耿繼輝身上。

“我和小耿的女朋友還有一面之緣呢,你別說啊,小耿的艷福不淺呢,那女孩可漂亮了。”杜菲菲說完這些後發現老炮並沒有搭腔,於是疑惑道:“怎麽了?”

老炮嘆了口氣道:“杜醫生,這事兒你知道了也好,小耿在你還沒來之前就和簡姑娘分手了,他把簡姑娘的照片和信都放在箱子的最底下,他都這樣做了我們也只好裝作從來都沒認識過簡姑娘,我們也不在他面前提起簡姑娘,小耿吧,表面上看起來和沒事兒人一樣,實際上他心裏還是放不下。”

“分手了?”杜菲菲驚訝的看著老炮:“怎麽會呢?吵架了?”

“要是吵架就好了。”老炮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水繼續道:“簡姑娘雖說活潑開朗,可到底是個懂事的姑娘,小耿呢,他這麽喜歡簡姑娘,自然也舍不得跟她吵架生氣,他倆分手是因為部隊規定問題,你知道的我也就不說了,高中隊給了小耿選擇,第一個是部隊,第二個是簡姑娘,結果是什麽,我也不多說了。”

現役軍人不能和駐地女青年談戀愛。杜菲菲當然知道,只是沒想到耿繼輝和簡沫的愛情竟然是夭折在這上面,杜菲菲收回心思把手中的藥遞給老炮笑道:“這個一天三次,這些是三天的量,要是三天之後嗓子還疼,我再給你配點兒。”

“謝謝你啊杜醫生,另外我剛跟你說的那些……”

“我明白!”杜菲菲打斷了老炮的話繼續道:“我不會在小耿面前提的,你放心。”

老炮點點頭離開了,杜菲菲坐在桌子後面,雙手交疊放在下巴底下,一臉的若有所思。

東南軍區大院門口……

簡沫撐著雨傘站在東南軍區大院門口對面的街上,透過細密的雨絲看過去顯得軍區大門有些縹緲,簡沫想起上一次來這兒的時候自己是多麽期待和盼望,而現在,剩下的,只有回憶了。

簡沫不怪耿繼輝,真的不怪,她清楚的知道部隊在耿繼輝心裏是多麽重要,如果簡沫是耿繼輝的心,那部隊就是耿繼輝的命,如果剔除了心便可以保命那為什麽不剔除心選擇好好活著呢?

簡沫伸出手在半空中寫了一個“耿”字,然後輕聲道:“再見,祝你幸福。”

與耿繼輝和李東梅的合照靜靜的躺在簡沫的包裏,照片的背後是簡沫清秀的字體——

一願郎君千歲。

二願妾身常健。

三願不如梁上燕,歲歲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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