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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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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鈴一響,教室立馬充斥了更為活躍的喧鬧聲,鳴人急切又忐忑地邁出步子,踩在地面上,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因為之前的表現,即使有人會抱有好奇的情緒,名為“阿九”的插班生最終也是無人問津。她神情懶散地拖著下巴,桌上的課本根本就沒有翻開過的跡象。

事實上,鳴人知道她似乎是發了整整一節課的呆,姿勢一點也沒有變過。

走得近一些的時候,他反而放滿了腳步,這才突然地看到,阿九的手微微蜷著,有點而因為忍耐產生的顫抖。

課本的封面上連名字都沒有寫,卻清晰而有力地寫著“去死”兩個字,字跡的邊緣劃破了紙張,有著毛糙的痕跡。

那究竟是什麽時候寫上去的呢?這一切看得他有些心驚。

平時他根本就不會註意到這麽多細節。可是從那一天開始,所有關於阿九的事情,他總是特別的敏感,就仿佛自我防禦般的舉動——那絲恐懼,總是纏繞在心間了。

鳴人伸出手來,想要觸碰她的肩膀,看似對周圍漠不關心的阿九,卻異常敏捷地側過臉,揮出了手。兩人的手背在空氣中撞擊出清脆的“啪”的一聲,尷尬又尖銳。

“不要碰我。”她說。

有幾個人註意到這裏的動靜,眼神停留了一下,很快又移開了,繼續原先的談話。

鳴人一只手護著發紅的手背,半是畏懼半是疑惑地看向她,走也不是,問也不是,就這麽僵硬地站住了,耳根微微發熱。

看他這樣不明所以又傻乎乎地站著,阿九的神情稍微變得煩惱起來,“你沒發現嗎?我討厭你啊。”

她閉起眼睛,傲然地擡起下巴,“就是不想看到你的臉,我才離開的。那些跟你說過的話,都是騙你的。”

“為什麽?”鳴人驚愕地吸了口氣,“我到底那裏不對?我要怎麽做你才能原諒我?”

“那麽你把一切恢覆原狀吧。”她看一眼明顯一頭霧水的鳴人,視線移到一邊去,“……反正你永遠不會明白。”

是的,何止是“不明白”,鳴人完全不明所以,只能心虛地將下巴往裏收回一點,避開她直視的目光。

阿九自嘲地彎了彎嘴角,“滾……”

她最後一句話陡地提高了音調,隱隱帶著不甘的嗚咽,“快點給我滾啊!”

那惱怒而悲愴的神情,令鳴人仿佛一瞬間跌入了冰窟,結冰的墻壁上借不到一絲阻止下落的力道,只能增加從指間傳來的冰冷,順著血液,緩緩流遍四肢。

我做錯了什麽嗎?他木然地後退一步,毫無知覺地從教室後門走出去,走過校門口那架秋千,走過平常走慣了的小路,沒有目的地向前走。

沒有人詢問他的異常,更沒有人試圖攔住他。

除了一個路上遇到的,十分不起眼的女孩子,正好攔在他路前,怯弱地問他,“那個……”

鳴人淡漠地看了一眼她純白色的眼睛,那昭示著她日向一族成員的身份。

村子裏的人都有意無意避著他,難得有主動搭話的,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回答什麽好,只想將一切都向她傾吐出來,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但他的煩惱很快就被打消了。

“大小姐!”一名成年男子,沖刺過來擋在他們之中,背對著鳴人護住了那個女孩子,小聲訓誡而不失恭敬地彎下腰,“……不要接近那個孩子。”

“可是……”她只來得及低語一聲,就被那人牽著手帶走了。

啊啊,又是這樣,小孩子們被大人們教導著“不要接近”“不要搭話”“不要管他”。那些不明的厭惡情緒在村子裏不斷傳播擴大,因此鳴人沒有任何一個同齡的朋友,連玩伴都是很難得的。

鳴人很清楚的知道,整個村子對他的厭惡情緒隨著他年齡的增長與日俱增,仿佛這份厭惡,是從他出生那一日就開始積累一般。

越是長大,對世事的感悟越是加深,整個村子的厭惡帶來的傷害就越發深刻和明顯,四周的敵意刺痛著他的神經。所以他才越發想念,那個有著很多不好的阿九。

至少,她肯陪在他身邊。

今天她卻親口說出“討厭你”這樣的話出來,比起陌生人的一句討厭,她的話更具殺傷力,直接穿透心靈的防壁,不偏不倚地刺得他難受起來。

做錯了什麽呢?做錯了什麽呢?做錯了什麽呢?

明明什麽都沒有做過,就被所有人討厭和疏遠。

那麽阿九呢?為什麽自己也會遭到她的討厭呢?

蜻蜓的尾巴在水面輕輕一點,飛離之時,圈圈漣漪緩緩蕩開,將水中倒影攪動得模糊起來。

鳴人坐在河岸邊,即使揉亂了頭發,也始終想不出答案,“如果有誰來……告訴我就好了。”

……

直到臨夜的露水沾濕了衣褲,也沒有人來。

一路上跟著他的只有月光,而最明亮的,是寂寞。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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