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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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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兒。”李鈺走到搖籃跟前蹲下身子摸了摸雲熙胖嘟嘟的臉蛋兒,輕聲嘆了口氣,“還有吃的嗎?給我弄點來。”

蓮霧忙道:“有冰糖百合綠豆粥,奴婢給公主拿來。”

“快去。”李鈺擺擺手,看見兒子後一肚子怒氣消了,忽然覺得饑腸轆轆,餓得很。

蓮霧跑去廚房,沒多會兒的工夫便端上來四樣小菜:爽口的酸辣筍尖兒,清淡的菜心燴雙菇,涼拌的姜汁糖醋藕片,還有一碟橙汁蜂蜜苦瓜片兒。

綠豆粥裏放了百合冰糖,上等的粳米在瓦罐裏燉的軟爛,入口即化。

“好吃。”李鈺一口氣吃了兩碗。

“這臨州知縣甚是該死,怎麽連頓可口的飯菜都準備不好?讓公主受這樣的委屈。”蓮霧一邊收拾碗筷,一邊低聲嘟囔著。

李鈺一時沒註意,沒聽清楚蓮霧的話,只聽見她嘮叨臨州知縣,因而忍不住問:“你在那裏嘟嘟囔囔的說什麽呢?”

“奴婢是在罵臨州知縣。”蓮霧轉過臉來,又俏生生的把剛才的話重覆了一遍。

李鈺嘆道:“連你也認為,我和王爺來到臨州縣,他廖桐英就應該傾盡所有好生招待伺候著?”

蓮霧蹙著眉頭反問:“難道公主以為不是這樣?”

“為了讓我跟王爺高興,難道連貪汙挪用也是應該的?”

“貪汙自然不對,可他們總不至於窮的連頓像樣的飯都預備不出來吧?這又不是五年前!再說了,這臨州港不是早就引了許多大商家來落戶嗎?奴婢就不信他一個縣太爺連這點臉面都沒有。也太無能了!”

蓮霧的話一下子提醒了李鈺——雖然廖桐英身上肯定不幹凈,但若是現在就把他查辦了,那些商家在他身上押的註不就白瞎了嗎?殺一個廖桐英很容易,可是殺了他,臨州港會怎麽樣呢?

以前李鈺就聽說過,官場上沒有純黑和純白。還有古人的那一句‘水至清則無魚’。當時她還覺得這樣的話是那些貪官汙吏編造出來為自己開脫的,說這些話的人都該死。

如今真的面對這些事情的時候,連她自己都猶豫了。

再者,自己跟雲啟一起來臨州給臨州港舉行開通儀式,不也正好給了這些人貪汙的借口嗎?

公主和駙馬爺親臨,難道他們不應該好生迎接招待嗎?

澄清吏治,澄清吏治!這四個字說了幾千年,可是有哪一個朝代能夠真正做得到呢?

蓮霧看著公主靠在榻上陷入了沈思,還只當是自己說錯了話,再也不敢啰嗦,忙把殘羹剩飯收拾起來,悄沒聲兒的退了下去。

李鈺靠在榻上先是沈思,後來因為勞累而漸漸地睡去。直到旁邊的雲熙忽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她才猛然驚醒,忙往前一欠身,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聞到了一股臭烘烘的味道,於是無奈的笑罵道:“臭小子,又拉了!”

奶娘和丫鬟忙端了溫水來,幾個人一起把小家夥收拾幹凈換了幹凈的尿墊和繈褓,李鈺方把小東西抱進懷裏,伸出手指輕輕地勾著他圓圓的小下巴,低聲嘆道:“兒子啊,你長大了會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小嬰兒被母親的手指碰到了脖子低下的癢癢肉,忍不住裂開小嘴笑了。

“笑的真好看。”李鈺的心情也隨著孩子的笑顏而蕩漾起來,低頭親了親兒子的額頭,嘆道:“兒子啊,你娘我這輩子也就這個樣了,不夠光明磊落,甚至還滿肚子的陰謀詭計,算計這個算計那個,牽掛這個牽掛那個,每天累死累活,自討苦吃。你將來長大了可別學你娘我,你要活得瀟灑自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就好,一生快活到老就好。”

小家夥依然咧嘴笑著,小手不停地搖著,仿佛去抓什麽,卻總是抓不到。

母子二人正玩得高興時,銀鳳衛寶鳳進來回道:“回公主,櫻井先生求見。”

“櫻井?他怎麽找到這裏來了?”李鈺不由得蹙起了眉頭。

寶鳳躬身道;“公主若是不想見,屬下就去回了他。”

“不。”李鈺擺了擺手,說道:“叫他進來吧。”

“是。”寶鳳應了一聲轉身出去。

奶娘忙上前來把雲熙抱走,另有丫鬟擡走了搖籃,蓮霧忙去旁邊泡茶。

櫻井隨著寶鳳踩著船艙的木地板‘咚咚’的走到李鈺金錢,掀起袍角跪下去,大禮參拜:“櫻井一郎參見大周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歲,千千歲。”

“櫻井先生請起。”李鈺微笑著擡了擡手指著下手的錦墊,“請坐。”

“謝公主殿下。”櫻井一郎謝坐後,轉身走到錦墊跟前,按照本國的禮儀跪坐在錦墊上之後才擡頭打量船內的布置,方驚訝的發現這艘船裏的榻幾擺設跟他們倭國竟有幾分相似,只是這些家私制作工藝更加精良,木料也更加的講究。

李鈺朝著一旁吩咐道:“給櫻井先生上好茶。”

蓮霧答應著,親自捧上一杯李鈺專門帶在船上的蘭香型鐵觀音。櫻井認識蓮霧,知道這是大公主身邊的人,於是忙雙手接過茶來,朝著蓮霧欠了欠身:“謝謝姑娘。”

“先生客氣了。”蓮霧微微一笑,欠身退去了一旁。

李鈺也端起自己的茶輕輕地啜了一口,方微笑開口:“先生的消息果然靈通的緊,居然找到了這裏來。”

櫻井一郎朝著李鈺拱了拱手,說道:“不瞞公主,小的三天前就到了臨州港,專門在此等候公主大駕。只是沒想到公主竟然沒留在廖大人那裏用飯,一個人回到了船上。”

李鈺淡淡一笑,說道:“這有什麽好奇怪的?我記掛著孩子,所以就回來了。”

“原來如此,是小的疏忽了,小的忘了公主不但是大周的攝政公主,還是一個母親。”說著,櫻井又朝著李鈺欠身賠禮,“請公主不壓怪罪。”

李鈺微笑道:“本宮沒有怪罪的意思,這事兒櫻井先生不明白也是常理,畢竟你們男人跑南跑北的,家中子女自然有妻子照看,不像我們女人走到哪裏都放不下心。”

“公主說的是。所以公主是大周第一人,在小的心裏,沒有誰能比得上公主。”櫻井拿出把馬屁拍上天的架勢來恭維李鈺。

李鈺笑著搖頭:“櫻井先生剛剛說專程在臨州港等著本宮,可不僅僅是為了說幾句漂亮話讓本宮開心吧?”

“公主明鑒!小的找公主,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跟公主談。”櫻井立刻把拍馬屁的架勢收起來,換上了一副嚴肅認真的表情。

李鈺側了側身子靠在一旁的靠枕上,方輕笑道:“咱們都這麽熟了,也不用繞什麽彎子,有什麽事情你就直接說吧。”

櫻井忙躬身說道:“小的求見公主,是因為小的受我國內政大臣藤原大人的囑托,想向公主求購一批貨物。”

“求購?”李鈺微微蹙了蹙眉頭,心想若是普通貨物,這櫻井絕不會找上自己,於是斂了笑意,蹙眉問道:“你們想要求購什麽?”

“是貴國精良制造的火銃。”櫻井說完,看見李鈺的臉色陡然變了,忙補充了一句:“價錢不成問題,只要公主願意,價錢隨公主開。”

李鈺看著櫻井沈默了片刻,忽然笑了。

櫻井看李鈺笑得燦爛,心底便有些壓抑不住的欣喜,忙問:“公主這是……願意賣給我們?”

李鈺搖了搖頭,說道:“我只是挺好奇,你們的內政大臣為什麽要不惜代價一定要買到我們制造的火銃?”

“事情是這樣的——天皇陛下病重,內閣幾大家族之間因為擁立新一代天皇的問題起了強烈的沖突,而天皇陛下卻遲遲不肯下詔書……於是沖突越發不可收拾。內政大臣藤原大人想要力挽狂瀾,就必須出狠招。而之前,小的聽說大周王朝建造出了十分精巧方便的火銃,也有幸在通州港見識過大周海軍訓練的場景,所以便向藤原大人推薦了這種神器,大人聽說後也覺得很好,所以想要不惜代價以盡快的速度購置一批回去,用貴國的話說就是——今早撥亂反正,讓我們的百姓在英明的新天皇領導下安居樂業。”櫻井簡短解說道。

李鈺從這寥寥幾句話裏聽出了現如今東倭的朝政內幕。

因為大雲朝和大周朝是歷史上不存在的朝代,所以她也沒辦法用歷史事件去對比現在的東倭以及周邊的這些小國。想著反正先把自我強大起來,周圍這些小國家聽話就好好地往來,不聽話就揍丫的。

想不到的是,東倭的內政大臣竟然在這個時候提出這樣的要求。

是幫還是不幫呢?

聽說這件事情的第一反應是不幫,反正因為這個好戰的民族,大周海疆這麽多年都沒安靜過,現如今他們打內戰,自己也剛好休養生息,擴建海軍強大海防。

但細算起來,這也算是一個機會。如果幫了這個藤原,說不定不用一兵一卒就可以借藤原只手收拾了這個小國家,讓它變成大周的屬國,年年稱臣,歲歲納貢,想起來也挺爽的。

李鈺擡手揉著下巴,從心裏搖擺不定,左右為難。

“公主殿下?”櫻井等了半天沒等到消息,忍不住又問了一句:“小的雖然很少回本國,但大周朝有一句老話叫‘葉落歸根’,所以小的在這裏請求公主能伸出援助之手,幫藤原大人解決這個難題。小的和藤原大人將永遠記住大周和公主殿下的好,永遠跟大周友好往來,保證之前那些滋擾事端不會再出現。”

李鈺輕笑搖頭:“你這個承諾實在是太輕飄飄了,說心裏話我一點都不相信——因為你目前來說只是久居琉球島的東倭人,又不是東倭天皇。而且,據我所知,就算是天皇,也沒辦法約束那些浪人吧?”

“呃……”櫻井頓時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李鈺又笑道:“這些家國大事,也不是你我在這裏私下商議幾句就能定下來的。你呢,回去再跟你們藤原大人好好地商議商議,我也回去跟父皇說一說。這事兒我們下次見面再談,如何?”

“公主殿下和大周可以等,可我們藤原大人……實在是不能等了。公主想要什麽條件盡管說,藤原大人已經授權小的對這件事情全權做主。而且,據小的所知,皇帝陛下對公主言聽計從,只要公主說可以,皇帝陛下是不會反對的。這是救人於水火的事情,還請公主殿下早做決斷。”說完,櫻井朝著李鈺恭敬地磕頭,並以額觸地固執的等著李鈺的答案。

“我要的可多。”李鈺笑著搖了搖頭,嘆道,“只怕你真的不能做主。這事兒最好是本宮跟你們藤原大人親自見面談。”

“公主殿下?!”櫻井擡頭,殷切的看著李鈺,“若是藤原大人來大周,公主會願意考慮合作嗎?”

“我需要知道你們國家現在具體是什麽情形,然後再父皇和幾位大臣商議過才能做出決定。櫻井先生你應該明白,本宮只是個公主而已,在我們大周,公主只有尊貴的身份,卻沒有什麽政治權力。現在父皇是對本宮寵愛有加,一些小事也不跟本宮計較,但這是在一定的範圍內,這個範圍決不包括隨便勾連友邦藩國的權臣。”

櫻井聽了這話,也只好不再堅持,又磕了個頭,說道:“是,小的明白了。小的會盡快告知藤原大人,接他來大周與公主見面。”

“好,如果藤原大人在兩個月之內來我大周,可來東陵找本宮。”李鈺淡然笑道,“我希望他能拿出十分的誠意來跟本宮談這件事情,不要讓本宮失望。”

櫻井忙應道:“公主放心。藤原大人必有十二分的誠意與公主合作。”

送走了櫻井一郎,李鈺長長的嘆了口氣,起身出了船艙走去了船尾。

此時是午後申時左右,夏日傍晚的海面上金光嶙峋,海風帶著淡淡的腥味吹拂著臉頰,仿佛母親溫柔的撫摸。

李鈺擡手拔掉發髻上的玉簪,讓一頭的長發隨風吹散開來,又脫掉鞋子光著腳踩在加班上,慢慢的走到船舷邊,握著船尾的欄桿迎面朝著風吹來的方向,深深地吸帶著海味的空氣緩緩地閉上眼睛,調集所有的思維去挖掘自己腦海深處塵封已久的有關倭國的歷史事件。

許久之後,她挫敗的嘆了口氣,無力的垂下了頭。

時隔多年,她能想起來的東西真是少的可憐。而且就算是這點可憐的歷史知識也不一定是對的。

“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雲啟從她身後靠進,伸手攬住了她的腰身。

李鈺擡手拍開雲啟的手,不高興的哼道;“別抱我,我的腰都成了水桶了。”

“哪有。”雲啟的手再次敷過去,順便在她腰間的軟肉上捏了捏,輕笑道,“不過是豐滿了一點而已,手感剛好。”

“你什麽手感啊?明明胖了這麽多。”李鈺扭了扭腰,想要從他懷裏掙開卻被抱得更緊。

旁邊的銀鳳衛都紛紛撇開視線,各自望天望海。

“還因為廖桐英的事情不高興啊?”雲啟低頭吻了吻她的耳垂,含糊的問。

李鈺搖了搖頭,輕聲嘆道:“他不過是個小人物兒而已,一個七品官,想要收拾也不過擡擡手的事兒。現如今倒是有一個很棘手的大事,真是不知道該怎麽辦。”

雲啟摟著李鈺轉身,把她從欄桿上拉開,自己靠過去,低聲笑道:“什麽事兒把我們的公主殿下都為難成這樣?說出來讓駙馬爺我來聽聽。”

李鈺便把櫻井來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雲啟,之後,又沈聲嘆道:“這個櫻井身為一個海外的商人,居然對我們的火銃有著細致的了解。你說這說明什麽?”

“難道是兵工廠裏有內奸?這不可能啊!那些人可都是精挑細選的。”雲啟皺眉。

“不一定是兵工廠——應該說是兵部。我覺得兵部或者大周朝中有一只大鼴鼠。”李鈺搖頭道。

雲啟沈默了片刻方冷笑道:“這件事情說難也不難,我們先應付一下藤原,然後順著藤原便可以把這只鼴鼠除掉。”

“我的人給了鐸兒。銀鳳衛做不了這件事情,要看你的了。”李鈺蹙眉看著雲啟。

雲啟點頭道:“好,交給我。”

“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藤原很快就會到東陵找我。這件事情必須盡快讓父皇和鐸兒知道。”

“太子現在已經去燕州的路上了,你確定要把這件事情告訴他?”雲啟不解的問。

李鈺肯定的點頭,說道:“這事兒必須告訴他。畢竟他才是大周未來的皇帝,而父皇……他對這些事情素來不怎麽上心,告訴他也只是告訴一聲,真正做決斷,只怕還是要鐸兒來。”

雲啟酸溜溜的笑了笑:“你對你這個弟弟可真是不一般。”

“那是我弟弟啊!”李鈺伸手去揉了揉雲啟被夕陽鍍了一層金色的美顏,笑道:“難不成你連他的醋也吃?”

雲啟依然不樂意的扁了扁唇角:“尋常姐弟哪有你們兩個這樣的?說話都把我趕出去。”

“喲,這事兒你還記著呢?”李鈺好笑的看著眼前這人,“心眼兒就這麽小呢?”

“這是我小心眼兒嗎?這換成是誰都會不痛快吧?”雲啟理所當然的吃醋。

“好啦,都跟你說了,是他非常為難的事情,等以後有機會我再跟你細說。”李鈺踮起腳尖在他臉頰上輕輕一吻,“不許吃醋了,再吃就成了醋壇子了。”

雲啟沒說話,只是低頭吻住她的唇,不停地輾轉加深,一直親了個夠才放開。

晚上用飯的時候,李鈺問雲啟:“慶典儀式的事情安排的怎麽樣了?”

“你既然不喜歡他們,就不要理會這件事情了。這幾日只管留在船上好好地休息,等後天慶典完成之後我們即刻啟程去東陵。”

“那廖桐英的事情呢?”

“我自有安排。”雲啟給她的碗裏添了一勺湯,嘆道:“你就不能少操點心,把事情都交給我去辦?”

李鈺端起碗來吃了一大口飯,方道:“算了,這次本來你才是欽差,我不過是被你拽出來陪玩兒的,你愛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吧,我不多問就是了。”

“這就對了。”雲啟滿意的笑了笑,又給她夾菜。

如此,雲啟晚上回船上來陪李鈺和孩子,一早由穿戴整齊上碼頭去應付廖桐英以及那些地方官員以及被廖桐英以臨州港為噱頭引來的那些商家們。

廖桐英不止一次的提起公主殿下,都被雲啟輕飄飄的帶過。

等到慶典儀式開始這日一早,廖桐英再次看見西南王一個人過來,一邊把人請上早就收拾出來給欽差大臣喝茶休息的閣樓上並親自遞上香茶,忍不住問道:“王爺,公主殿下不參加這次慶典儀式嗎?”

“公主另有要事,不方便參加這次儀式。”雲啟淡淡的笑了笑,反問:“怎麽,有本王在,還不夠嗎?”

“不是不是!王爺誤會了。”廖桐英忙陪著笑臉拱手,“下官是覺得,公主殿下來都來了,卻不露個臉,實在是遺憾。”

雲啟淡淡的笑道:“你這個人並沒有什麽大毛病,就是有些得隴望蜀。”

“是,是,王爺教訓的是,下官一定改。”廖桐英點頭哈腰的應道。

“時間差不多了?”雲啟站在窗前,看著一隊舞獅子的雜耍班子從腳下的街道上一路歡快的舞著往碼頭的方向去,問道。

廖桐英從懷裏拿出一只西洋表來看了看,笑道:“還要等一會兒。王爺,今天來的賓客裏還有您的至親,下官一只沒跟您說,就是想給您一個驚喜。”

“哦?什麽至親?”雲啟蹙眉,心想著世間哪裏還有我的什麽至親?

廖桐英朝著門口拍了拍手,一個盛裝打扮的中年婦人陪著一個青色綢衫的年輕姑娘從外邊進來。

雲啟看見來人,忍不住楞住:“玥晗?你怎麽會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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