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打算清算四王八公了，這次怕是還有賈家。”允祿並沒有什麽瞞著七七的，哪怕是朝堂上秘而不宣的事，只要七七問他就會說。

“這次就有賈家？那宮裏的賈元春呢？”七七一驚，她雖知道當今早晚要收拾到賈家的，卻沒想到這麽快。

“聽說前兩天那位落了胎，如今一日不如一日，不過是吊著命罷了，瞧著也挨不過多少日子了！”允祿雖遠離京程，可消息卻一點都不落後。

“什麽？”七七摸著她已經鼓的不小的肚子低聲驚呼，“誰做的？莫不是…”

“不是，四哥雖想動賈家，卻不至於對自己的孩子下手，最多是沒有幫著護著就是了。這宮裏每年有多少人懷了龍嗣，能生下的又有幾個?落胎的事還不是平常！”允祿對這種事習以為常，他在宮裏的時候見的多了，當年若不是他幾個哥哥都大了，並不在意他們這些小不點，怕以她額娘的手段也不一定能平安生下他們哥幾個，當初他阿瑪的後宮爭的最厲害的時候，他沒有排上齒序就沒了的哥哥可不少。

七七感慨了兩句皇家胎兒沒人權，就叫陰小九幾個守在京裏多註意一下宮裏和賈家的消息，若出了什麽事，先關照一二再過來回消息。

事情沒出允祿的意料，他同七七說完那番話沒幾日京裏就傳來了賈元春薨了的消息，隨後接著而來的就是賈府被抄和賈母病逝。

“抄賈府的有一條是謀害皇嗣，說是宮裏的貴妃做了什麽不好的事，不過我瞧著就是個借口，人都死了自然是怎麽說都行。那元春只按著嬪的位例下葬了，賈家的一些舊故鬧了兩日，但沒掀起什麽大風浪，想著那些人也是瞧著勢頭不對想最後博一下，可惜沒成功，也是他們發現的太晚了，平日裏又不修德行。沒多少人願意幫著他們。”陰小九給七七帶回了京裏最新的消息。

七七半靠在床上一手摸著肚子一手咬著果子問。“那賈府的人都如何了？”

“家被抄了，主子們都被關到了獄神廟，丫頭下人們都被拉出來賣了。我按著你的意思將鴛鴦、入畫等舊日裏關系不錯的幾家子都買了下來安置在府裏了。小紅也去將她爹娘、哥嫂沾親帶故的一大家子都買了下來，還有茜雪也去買了她叔叔一家，我瞧著在外頭有些親朋故友的也不少，好多都被買下來了。

我們買下的人都讓宮嬤嬤瞧著給安排了。只有鴛鴦求了情說要給賈府的老太太守完了大孝再入府當差，宮嬤嬤也答應了。”

七七聽了點了點頭。素日裏賈母對鴛鴦不薄，鴛鴦那有情有義的剛烈性子這麽做也是情理中的，“老太太的身後事是誰幫著辦的？宮嬤嬤派人去幫著打點了沒？”

“當然派人去了，是按著親友的最高規格置辦的。宮嬤嬤說人去了萬事空。不好的事都過去了，咱不能瞧著人落難了就不理讓京裏的人在背後說道我們莊親王府，禮數要盡到了。賈老太太的身後事是薛家太太牽頭張羅的。孫大奶奶家和咱們府上的人幫的忙，大舅奶奶和綺姑娘也去幫著忙了幾日。只不過到底人走茶涼的有些冷清，不說別個，就是他們史府都只派了個管事出面，主子沒一個出頭呢！”陰小九很是瞧不上，還是實在親戚呢，還不如個外八路的。這會兒子躲還有什麽用了？躲也躲不到哪去，說不定下一個被抄的就是他們史府了！哼！

“他們史家就那樣，鳳姐兒她們在獄裏你們有去關照過嗎？”七七對史府沒什麽好印象也不想多提，反正他們的結局也好不到哪去。

“去了，宮嬤嬤讓晴雯帶著人趕做了好幾床被褥給送了進去，也有派人去打點了銀子。他們瞧在我們莊親王府的面子也不會多加為難的，我聽晴雯說，小紅、茜雪、鴛鴦她們你今兒，我明兒的給裏頭送吃的，好像還碰上了那個挺有意思的劉姥姥，大老遠的也趕過來送了點吃食，要我說那史家還不如個鄉下的老婆婆有情有義，還沾親帶故的呢，一次都不曾露面。

孫大奶奶，還有咱們大舅奶奶都派人去打點過，他們在裏面雖沒有自由心下惶恐些，可卻比別人家好多了。更何況還有薛家太太呢！如今她閨女作為賈府的新媳婦也在哪裏頭關著呢，她哪裏能放心的下，大把大把的銀子散的可不少，只求人家好好關照一二呢！”提起這樁婚事，陰小九不免的有些幸災樂禍，說是沖喜，結果賈寶玉是給沖好了，卻迎來了更大的禍事。聽說薛家給薛寶釵不少的陪嫁可全都給抄了，她都有些懷疑當今是不是就等著薛家送上這筆橫財才一次性下手都收到自己私庫裏呢！

薛家的事七七也聽說了，不過她心裏清楚薛家的家底，這些個還不至於傷筋動骨，何況大頭還在她幹姐姐哪呢！當初答應薛爹的事她都做到了，至於現在薛姨媽為了她女兒、女婿怎麽敗家，也不是她能管的了。有人打點就好，大人先不說，大姐、柱子這些孩子卻是無罪的，不過聽允祿說當今也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想來除了那府裏賈珍等幾個頭上有大罪名的，別的人很快就給放出來了。

“你回去盯著那裏面的情況，瞧過些日子他們放出來後都是怎麽安排的。”

七七想著鳳姐兒在外頭還有些私房，除了她別人怕也是會在外頭留一手的。至於李紈作為寡婦，她的嫁妝和私產是會被返還的，也不用擔心。何況還有她嬸子和兩個妹妹在外頭，她大嫂子那品性也不會瞧著她們母子兩個不管的。

至於王夫人、寶玉，寶釵不是還有薛姨媽那個大財主呢嗎？想來也不用別人擔心。

七七取出當日探春交給她的小盒子遞給陰小九，“等她們出來，你找個機會將這裏頭的銀子交給趙姨娘，就說是探春南下前留給她們的。”

七七本來還打算若是賈府真出了事，就拿些銀子和兩個鋪子給賈母的，就算是替賈敏和黛玉盡孝了。可賈母這一去她也省了，免得不知道便宜了那個。如今賈府經過她這只蝴蝶情況已經好了很多了，至少被抄了家之後還都能有個依靠，能有個照應，也都有些暗自的家底在，不至於過不下去。好好盤算一二勉強也能算得上富戶，守著祭田好好教育柱子，賈蘭這些下一代，也不愁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七七想著賈府的諸事突然覺得好像有些不對，細一琢磨忙問陰小九，“惜春呢？怎麽不聽你提一句她的事？”

舊日賈府裏一起煮茶賞雪畫梅的姐妹們，如今只留下惜春一個還在賈家，怕也跟著一道被關了吧！

聽七七問起惜春，陰小九臉上露出一絲不自然，她一直壓到最後才打算說這事，是因為她羞愧呀！主子給的差事沒辦好。“那個，那個惜春姑娘出，出家了！”

“什麽？出家了？這是怎麽回事？她沒跟著賈府一起被關嗎？”七七真是被驚到了，雖說她一直知道惜春有這種念頭，也有佛根悟性，可沒料到她真的小小年紀就走了修行一途。

“主子你別著急聽我慢慢說。四姑娘沒有被那些抄家的人帶著，我聽說自打賈府的二姑娘嫁了，三姑娘南下，寶玉病了被接出大觀園，和寶釵成親後也並沒回去住。四姑娘跟珠大奶奶也並沒有什麽話說，所以常去大觀園的那座姑子庵裏找那小妙玉的尼姑論經，賈府被抄家的時候她正好在，也不知是被人忽悠的，還是被嚇的亂了分寸稀裏糊塗的就剃度了，被當成小尼姑同妙玉一道給趕了出去。”陰小九有些不好意思，等她發現不對，通過入畫給的消息找到惜春和妙玉等幾個小尼姑的時候，她們差點被騙到那些藏汙納垢，專門做色情生意的姑子廟裏。

“那你找到惜春了嗎？她怎麽說，願意還俗嗎？”七七有些頭大，她是知道惜春的一些心思的，怕這次的事是她自己的主意比較多，而且既然已經剃度了，估計也就不願意還俗了。

果然，陰小九也很是頭疼的搖了搖頭，“我勸了，不管用，也讓入畫、鴛鴦幾個跟她關系不錯的人去勸了。連孫大奶奶都出面了誰也沒勸動她！而且大哥也說她有佛根，不走這一途有些可惜，若是好好修行加上有人指引說不定有她的造化，主子，你瞧？”

七七嘆了口氣，既然她執意要走這條路，別人要攔也攔不住，“回頭你再問問，若她真的想好了，你將她們幾個一道送去感業寺吧！那是皇家專管的寺廟，下屬的庵堂裏待遇好也清靜一些，離我們也近，平時照應一二也方便。怎麽？還有什麽為難的?”

“那個。”提起另外幾個小尼姑，陰小九的臉色更難看了，“那個，二十一阿哥前些日子來了，說想要那叫妙玉的小尼姑過去，說是幫著他一好兄弟要的人。主子，你瞧？”

“給他給他，瞧著那些小尼姑中有誰願意走的一道給他，願意留下的再同惜春一道送去感業寺！”七七頭上有些冒黑線，這叫什麽事呀！也就小二十一能幹的出來，真是欠收拾，回頭還是要告訴允祿好好調理調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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