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說的什麽話，我剛好累了讓她們先替替我，你身子不好難得到我這兒來一回，我可不要好好陪陪你，最近身子可大好了？”王夫人往旁邊瞧了一眼，彩雲還沒明白什麽意思，金釧立馬遞過一個荷包給李嬤嬤，這也是她在王夫人面前比彩雲等丫頭得臉的原因，若是別人有了那不好傳言，王夫人一準不管真假都打發了出去，可到金釧這兒卻有些舍不得了，只留著敲打一番再瞧瞧。

李嬤嬤也不退辭接過荷包笑道，“那我就謝太太的賞了，瞧我，好似專門來太太這兒領賞似的，說出去怪沒臉的。”

“這有什麽，哪個敢出去說嘴？你可是我們家的大功臣，誰不知道寶玉是吃著你的奶長大的，你也就是身子骨不好，不然我還不肯放你家去歇著呢！”

王夫人這麽一說，李嬤嬤如同見了腥的貓，立馬抓住了話頭接到，“可不是嘛，我要是還在裏頭當著差，也能替太太多分分憂，唉！太太這管著家裏的大小事還要操心著二爺院子裏的事，我瞧著都心疼，可您不管又不行，一個錯眼瞧不住那些丫頭們就要上了天了。”

李嬤嬤偷眼見王夫人並沒什麽生氣的樣子，就接著說道，“瞧著這些日子太太忙咱家娘娘省親的事，沒顧得上管她們，她們一個個玩瘋了似的鬧的不像樣，我今兒去瞧寶玉見寶玉不在，那一群的大小丫頭都聚在他屋裏頭瘋玩，一地瓜子皮，松子、栗子殼。”

王夫人聽到這兒就有些皺眉，她索來是討厭寶玉屋裏的那些丫頭的，覺得一個個長得太漂亮不像是個做丫頭的，偏寶玉喜歡老太太又護著，用老太太的話說。我就是喜歡漂亮的瞧著舒心，我身邊的丫頭都是漂亮的也沒見那個壞了心肝去，她這個做兒媳婦的還能說什麽？

好在那一屋裏還有個自己能瞧的上的，襲人就挺好，老實肯幹又細心，關鍵是她雖是老太太賞下的卻和自己一條心。很好嘛！於是皺眉問道，“襲人呢？怎麽不管管她們？”

“襲人呀！今家去了。太太不知道？我還當你準了假了呢！我聽下面的小丫頭說寶二爺還親自上她家接去了呢！太太你…”

“什麽？你說寶玉上她家去了？胡鬧，今兒他不是跟著老爺一道去東府聽戲了嗎？怎麽偷偷溜出去了？是哪個不要命的跟著的？知道信也不回來回我？這大年下哪都亂的很，若是出了什麽事不是要了我的命嘛？何況那襲人一個賣身的丫頭家能在什麽好地方，再染了什麽病回來可怎麽得了？”王夫人一聽這話就急的打斷了李嬤嬤的話，若此時不是大年下，說不得就要招太醫過來給寶玉瞧瞧病了!

李嬤嬤見王夫人急了忙給了自己一個大嘴巴，跪下道，“都怪我給太太添堵了，太太快別生氣。是我沒說清楚，早些年他家裏賣了襲人的時候是挺落魄的，可自打襲人跟了寶玉之後，他房裏的銀錢都是襲人管著的，多少可能也幫襯了他家裏點，這會新買了宅子。搬到不錯的地方住著了。”

“你說什麽？誰跟了寶玉了?你給我說清楚了？”王夫人這廂尖銳的聲音驚的那邊玩鬧的眾婆子、丫頭都不敢出聲，連出手了一半正要扔到桌子上的牌都停到了半空中不敢放下。

“襲，襲，襲人呀！”李嬤嬤跪在地上裝出害怕的樣子不動聲色的給襲人上著眼藥，“這，這寶玉院子裏的丫頭都知道的事，我還當太太也是知道的。她和寶玉早就…”

李嬤嬤頓了一下小聲說道，“我們還當她是過了明路的，只等著將來娶了寶二奶奶就提身份呢！”

“糊塗！糊塗！”王夫人氣的連連拍桌子，“寶玉才多大呀？怎麽可能懂這些事？我有病這會給她提個通房勾著他不好好讀書？”

說罷又指著李嬤嬤罵道，“我要你是做什麽的？你不好好看著哥兒，有不對的地方你不及時來報我，反而幫著她瞞著，若不是這次說漏了了嘴，你要到什麽時候才打算回我？”

李嬤嬤抖著身子，“太太真是冤枉死我了，二爺早就嫌棄我老了，說不用我這老婆子守夜了，我早就回家閑了有年頭了這裏面的事我怎麽會知道呀！”

見王夫人臉色依舊難看哽咽的哭道，“太太是知我的，我可是一心為了哥兒呀！我奶他這麽大也是同太太一樣一心盼他好的！事到如今我也不瞞著太太了。我今兒來就是為了這一樁，我原是不知道這內裏的事的。只是今打算回家時遇到了寶玉院子裏頭的一個小丫頭，聽說寶玉陪著襲人回了家心知於禮不合就多問了幾句。結果太太你猜怎麽著？”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讓我猜？我上哪猜去，快快同我說了，一字都不能差，我說不得還能饒了你。”王夫人覺得自己的肺都快燒著了，氣炸了，怎麽可能呢？她家珠兒當初就是因為被那克父克夫的李氏勾著胡鬧，加上考場太累沒好好休養過來才去了的，為著這個看她寶玉看的多緊呀！連書都不敢逼著他讀，他怎麽就不知不覺的做了這等事了喲？真是要了她的命了！

王夫人拍著胸口，覺得有些喘不氣，又覺得不太可能是真的吧？不曾聽到一點風聲呀？何況平日裏見襲人那丫頭還算不錯，那邊的眾婆子一瞧都趕快圍 過來，拍後背，倒茶，還有指著李嬤嬤罵的！

李嬤嬤也不管那麽些，她既然打算好了，就想明白了也豁出去了，故而也不理風言風語哭道，“我問那小丫頭怎麽二爺也跟去了？那小丫頭就說了這有什麽的？襲人姐姐都同二爺在一起了，家裏就是贖她她也是不會出去的，今不過是讓二爺陪著她回家裏走一趟，讓她家裏老娘、哥哥瞧著二爺對她好，安安心等著二奶奶進門罷了！

我聽說這事的時候也猶豫的不行，不知道要不要來回太太，可又想著那襲人歷來就是個有手段的，現在就能勾著二爺給她扒瓜子，剝栗子的，還能將二爺的私房錢弄回家，將來時間越久越不好對付，等未來的二奶奶進門說不得會是大阻力，而且，而且太太們都不知道她們的事，若是有了庶長子…”

啪，王夫人抓進手邊的靠枕就打到了李嬤嬤頭上，罵道，“找死！混說什麽？”

那李嬤嬤跟了王夫人這麽久自是能摸透她的脾氣的，也不狡辯，只一個勁的磕頭道，“太太明查呀，老奴是一心為著二爺好，生怕讓那些狐媚子壞了二爺的名聲，於仕途有礙或是不好說親，不然也不會大過年的來招太太生氣，我實在是忍不得了，太太明查呀！”

周瑞家的自來收了襲人不少好處，又瞧不上沒權勢的李嬤嬤，聽了這話就冷笑道，“我瞧著你就是來觸太太的黴頭的，就聽了一小丫頭的那麽三兩句話你就跑到太太這亂嚼舌根子？真是活的不耐煩了？你說你好好的不在家裏歇著抱孫子，跑進來瞎攪什麽？”

林之孝家的自然也是在的，她歷來也是瞧不上寶玉那院子裏的丫頭們，以前她閨女在那院子裏的時候也沒少讓她們欺負，若不是覺得她這麽大的人對付幾個小丫頭太掉份，再一個也想讓自家閨女歷練歷練，早就動手腳收拾她們了，今兒見有人出頭她當然樂意做個扔石頭，推墻的，接著周瑞的話就說道，“周大妹子這話可不對，李姐姐也是一心為主有什麽錯？覺出不對的地方就應該來回了太太，不能藏著瞞著。回到太太這兒查明了才好，若是沒有差錯自是好的，只借這個機會敲打敲打那些已經大了的丫頭，防著她們帶累壞了二爺！若是是真的，那也要趁早打發了將苗頭掐斷了，等控制不住了就晚了！”

李嬤嬤忙又磕了個頭道，“正是這個理，求著太太找懂燕喜的嬤嬤瞧瞧那些丫頭們吧！若是沒有事就算是老奴多心挑事，您好好罰我！若是真有不對，我也算是為著二爺盡了一份力。”

王夫人沈吟了一下，瞧著李嬤嬤那通紅的額頭嘆了口氣道，“罷了，你先起來吧！我知道你是個好的，這些年是有些委屈你了，難為你還這麽替我那孩兒著想，不管怎麽著這次我都要謝謝你了！”

“不敢不敢。”李嬤嬤借著金釧的手站起身來，小聲的問道，“那，那這燕喜嬤嬤的事？”

王夫人咬了下後牙根狠狠道，“查，我到要瞧瞧是不是有那個不要命的敢壞了我的寶玉！寶釧，去叫魏老嬤嬤來，對了，將她媳婦也叫進來，悄悄的不準叫人知道。”

說罷又瞧了一周圍在她周圍 的丫頭、婆子說道，“今兒在這兒可都是我最得用的人，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你們都知道吧？”

一圈人忙道，“太太放心，我們省得，不會亂說的。”雲雲。

王夫人滿意的點點頭，這些都是她的心腹，也不怕她們傳出什麽去，就道，“你們都散了吧！李嬤嬤、周瑞家的，林嫂子留下，別的都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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