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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大結局(下)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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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局員工宿舍園,B區,三棟樓下。

薛紗紗打著傘,站在灰蒙蒙的雨中擡頭,看著面前熟悉而又陌生的灰磚老式樓房,深吸一口氣。

她穿著一身灰藍色牛仔布員工制服,慢慢擡步,刷卡,推開樓下那個通往宿舍樓的玻璃門。

一樓有個值班室,她拖著行李箱進來時,值班室的老頭打趣道:“紗紗,回來了?”

薛紗紗點點頭。

“你這回可去得夠久,”老頭拿著一只搪瓷杯走出來,問她,“這回回來收拾完東西,就要去居民區那邊報道了?”

“嗯。”

“命好。”老頭給她豎豎大拇指,上去吧。

薛紗紗笑笑,什麽也沒說,從一樓開始,一層一層上著樓梯,伴隨著樓中的廁所味和泡面味,走到九層。

她的單人宿舍位於第九層908號。

往走廊裏行進時,來來往往的同層員工們都拿一種詭異的眼神打量著她。

“唉,這就那今年拿到居民資格的?”幾個女任務者討論起來。

“薛紗紗嘛,很出名的,不是業務能力很強嗎?”

“哼,你們還不知道吧,”一個男任務者冷笑一聲,“咱系統局的那些頭兒,都跟她……那個過。”

“什麽?!”其他人滿臉驚訝,“不會吧?!”

“你們仔細想想,咱們這棟樓裏,為啥都是長的好的獲得身份認證?這裏面的操作你們不明白?”男任務者又道。

其他人恍然大悟。

薛紗紗自然聽到了他們的談話,但她懶得理會。

她走到自己房門前,掏出鑰匙,準備打開門。

拿著鑰匙準備開鎖的那一刻,她卻忽然發現,自己掛在門上那把斑駁生銹的鐵鎖,居然是打開的狀態。

薛紗紗一楞,猛然推開房間,才發現自己的單間早已成了垃圾場。

不屬於她的拖鞋、泡面桶、用過的紙巾、易拉罐以及各種大大小小的果皮紙屑,都擺在她房間,甚至占了床位。

薛紗紗忍不住,出門往樓道裏一吼:“誰幹的?!”

一群人躲在房間裏,伸著腦袋。

“他媽的給我出來!”薛紗紗又吼一聲。

“煩不煩啊,”隔壁的任務者剛從外面洗完澡回來,站在門口沒好氣道,“你不是要走了麽,用用你房間怎麽了?”

“我還沒走,那是我的房間,誰允許你們進去的?”薛紗紗問。

又有幾個任務者道:“那哪兒是你的房間,分明是局裏給你分的,你走這麽長時間,占著茅坑不拉屎,還不準別人用了?”

“就是!別老想著什麽好處都是你的!”又有人不悅道。

“行啦,少說幾句吧,”遠處又有人低聲譏嘲起來,“人家可是要去居民區的人嘍,以後還看不起我們下等任務者呢。”

“哎呦,我哪天也得整個容,好好打扮打扮,不然怎麽偶遇局裏的頭兒呢。”

“別了,您別整了,再怎麽整人家頭兒只要新鮮的雛兒,您都幾手了?”

“就是,再說您再怎麽整,也整不過某人啊。”又有人笑道。

趁著左鄰右舍說陰陽怪氣話的功夫,薛紗紗已經進屋把自己能用的東西都收進行李箱了,她砰地一聲關上門,就從那垃圾場一樣的房間出來了。

她看著那些只敢站在門裏露出腦袋說風涼話的人們,冷笑道:“自己能力不行就怪自己,何必總怨別人呢,你們平時把八卦的閑心用在提升業務水平上,這陣,早就能去居民區了吧?”

她邊說,邊拉著行李箱下樓,清脆冰冷的聲音又回蕩在整個灰暗骯臟的員工宿舍樓裏:

“可憐啊,可憐……一群可憐鬼。”

系統居民區過關口。

薛紗紗披著長卷發,穿著嶄新的白襯衫,打著深藍紋領帶,外搭一件黑色西裝,西裝左胸處掛著一只象征系統居民身份的銀色五瓣花胸針,她下身穿著黑色百褶短裙和馬丁靴,左手拎著一只銀色小行李箱,右手拿著自己的過關簽證,正在排隊等待過關。

“您已是正式居民,祝您在居民區生活愉快。”負責關口檢查的工作人員微笑著對她道。

“謝謝。”薛紗紗接過檢驗完的簽證,慢慢朝居民區走去。

望著居民區裏幹凈的街道,高大漂亮的建築樓,熙熙攘攘的公園廣場,她感嘆一聲。

像做夢一樣。

“紗紗。”

有人在遠處叫她。

她一回頭,就看見了自己曾經在系統局任務部的好友李曦。

“我找了半天,你在這啊,”李曦從轎車上下來,摘下墨鏡,問她,“你來得比我早,快上車吧,我帶你去你新家。”

“麻煩你了曦姐。”薛紗紗笑笑,跟她上了車。

她一路沈默地坐在舒適的轎車上,看著窗外的風景。

“這裏漂亮嗎?”李曦問她。

“嗯。”薛紗紗點頭。

“你今天回家好好休息一會兒,明天到我家來開烤肉party怎麽樣?我給你介紹帥哥認識。”李曦道。

“嗯,”薛紗紗點了一下頭,又問她,“曦姐,這個居民區簽證大廈在哪兒啊?”

“五路花園那塊,”李曦又問她,“你去那裏幹什麽?不是身份手續都辦好了嗎?”

薛紗紗有點猶豫:“我就是想……咨詢點事……”

“什麽事?”李曦問她。

“我現在是正式居民,那……還能回任務世界旅游嗎?”薛紗紗小聲問。

李曦楞了一笑,笑道:“你是沒過夠那種陰暗的日子是不是?還去什麽任務世界啊?還嫌不夠折磨?在這安心過日子就行啦。”

“不是……”薛紗紗低著頭,“那裏有我的一個朋友……我有時候,想去看看他。”

李曦眉毛一挑,瞬間就看穿了她的心思:“紗紗,你老實告訴姐,你是不是去執行任務的時候,和那裏面哪個男的……看對上了?”

薛紗紗沒吭聲。

“你可要頭腦清醒點我告訴你,”李曦鄭重提醒她,“我以前也遇上過這樣的事,也心動過,後來任務完成了,還對那男的念念不忘,不過回系統以後我就想明白了,我再喜歡那男的,又什麽用呢?”

李曦頓了頓,又道:“你已經選擇回系統了,那邊人的記憶都會被清理幹凈,你想著那男的,你以為那男的能想著你?咱們這裏,倆月就是其他世界的一年,你在這蹉跎幾月,就算以後能再回去,那男的,肯定早就娶妻生子了!”

薛紗紗聽到這樣血淋淋的事實,心就一陣陣刺痛。

“好妹妹,放下吧,”李曦拍了拍她的肩,“任務就是任務,別對人家有什麽感情,說真的,玩感情的都是傻子,你現在已經有了居民認證,房子車子票子一樣不缺,想那男的幹嘛。”

她剛說完話,就聽薛紗紗啜泣一聲。

李曦閉嘴了,她知道她只是需要時間,撫平傷口。

不一會兒,車子開到了薛紗紗的新別墅門口。

薛紗紗剛一下車,擡頭望著那紅頂白墻的漂亮別墅,恍惚間,仿佛回到了藥島狐族那片開闊的空地。

“紗紗,我就不進去了,還有點事,別忘了明晚來烤肉趴體啊。”李曦說完,就開著車離開了。

“嗯,曦姐再見。”

李曦走後,薛紗紗望著面前這棟屬於自己的別墅,深吸一口氣,慢慢提著行李箱,走入新家大門。

她在玄關處放好鞋,在新家中轉了一圈,先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又覺得肚子餓,拿著錢包手機出門,去附近超市采購食材。

回來後她給自己煎了顆雞蛋,煮了碗面,就坐在餐廳上吃起來。

不知怎的,越吃越覺得心中憋得慌。

她端著碗從一樓到三層閣樓,挨個兒轉了一圈,還在二樓露臺上望了會兒窗外整齊的街道和打扮得體的行人。

心中卻還是一陣陣悶。

從二樓露臺下一樓時,薛紗紗站在通往一樓的樓梯上,突然恍惚。

“你看這樓像不像客棧?”一個熟悉的聲音驀然在耳邊響起。

薛紗紗看著別墅中嶄新的一切,慢慢搖了搖頭。

新家,一點兒也不像客棧。

可是,她好想回那個客棧看看啊……

突然之間,她忍不住流下眼淚。

情緒一瞬間崩塌。

薛紗紗雙腿一軟跌坐在樓梯上,抱著臉就開始放聲大哭。

腦海中不斷回憶起自己在靈墟聖境的一切。

那張臉日日夜夜時時刻刻都浮現在她的腦海中。

她受不了,壓抑著不去想那像夢一般的經歷,卻忍不住不斷回想。

乃至於這裏的的一切,都讓她感覺到漂浮的虛假。

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她想回去。

可陽澈已經不記得她了。

怎麽辦。

第二天。

“餵,曦姐,今晚烤肉聚會我可能了來不及了,抱歉啊。”薛紗紗站在居民區簽證大廈一樓,一邊用冰袋敷著眼睛,一邊給她打電話。

“你在哪兒啊,剛來就有事?”李曦不解問她。

“我在……”

“A6987號顧客,請到三號窗口,辦理您的業務。”薛紗紗剛要說話,簽證大廈辦理等候區的喇叭就突然響了起來。

“你去簽證大廈了?”李曦一聽,連忙問她。

薛紗紗沒回答。

“薛紗紗你可想明白,”李曦的聲音嚴肅起來,“幾萬個任務者這輩子都掙不來一個居民認證,你要是把自己的機會扔了,又變成任務者回到那個世界,你就是豬頭你懂嗎?”

薛紗紗依舊沈默。

“我都說了你一離開任務世界,那裏面的人就不會記得你,你上趕著去那裏幹什麽?你從辦理居民認證轉移到重新變成任務者抽簽回到那個世界,少說半年。這半年在人家那個世界就是三年,人家肯定早已經娶妻生子了!你動動腦子好不好,還是說你想回去做小三?”李曦在電話那邊恨鐵不成鋼。

“我知道,”薛紗紗聲音平靜,“我已經想通了,曦姐,所有事情我自己承受。”

“你承受個屁!薛紗紗你是瘋了!”李曦聽到她這番話,不免激動起來,“你這叫賤!”

“對,是我賤。”薛紗紗承認道。

可不回去,她真的會瘋。

李曦說不動她,氣惱地掛了電話。

薛紗紗嘆一聲氣,默默放下手機,轉頭看著明亮的玻璃窗外太陽夕落,她一人在繁忙的業務大廳,慢慢等待著。

無論什麽,她都認了,就這樣。

她閉上眼。

等了一晚上,終於輪到到她辦業務了。

“什麽?”業務員聽到她要轉移自己的居民認證資格時,不解得下巴都要掉下來。

“你確定?”業務員又問她一遍。

薛紗紗點頭。

“轉給誰?”業務員這才沒脾氣地問,“任務者編號多少?”

薛紗紗想了想:“AN43754。”

業務員快速輸入這串編號,看到裏面跳出來的人的信息,向她確認道:“姓馮,叫馮彧,對嗎?”

薛紗紗點頭。

“確定要轉?”業務員問她。

薛紗紗繼續點頭。

業務員又在鍵盤上一通操作,最後重重按下回車鍵,對她道:“好了。”

從簽證大廈回到自己家時,她已經看到自己的東西被管理部門的工作人員從別墅中搬出來了。

薛紗紗拖著行李箱,又快步朝居民出關口走去。

走在路上,她望著路上那車水馬龍幹凈漂亮的馬路,那繁華熱鬧的商場商業街,那漂亮別致的聚會公園,心中無比平靜。

曾經夢想的一切,現在都在她心裏成了包袱。

人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

滴滴滴……電話突然響起。

屏幕上顯示的是一串陌生號碼,薛紗紗接起電話,瞬間就從聽筒處聽到了個頹喪又熟悉的聲音:“薛紗紗。”

是馮彧的。

“你把居民認證還給我幹什麽?”馮彧問。

“本來就是你的東西。”薛紗紗道。

馮彧沈默許久,問:“你什麽意思?”

薛紗紗一笑:“沒什麽意思,只是想折磨你罷了。”

“你……”馮彧聲音顫抖。

“若是不用投機取巧作弊的方法,只憑自己的本事,你怕是一輩子,都拿不到居民認證吧?”薛紗紗笑道,“把你的居民認證拿走,讓你一輩子頹喪,連你最討厭的攻略任務都不做了,我可心中不安。”

“你……”馮彧聲音依舊顫抖。

“有了這居民認證,你起碼還會為一點微薄的希望,繼續去執行攻略任務是吧,我還記得,系統給你的指定的攻略對象,都是男性,”薛紗紗繼續笑道,“那祝你,任務愉快。”

說完,薛紗紗不顧馮彧的罵聲嘶喊,掛了電話。

她一擡頭,就看見前方的居民區出關口,出現在眼前。

三年後。

春日的午後,花香從窗外悄悄飄進來,鳥兒啼叫沒完沒了,陽澈躺在寢殿榻上,手中蓋著本翻開的書,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

“聖尊。”有個人突然進入,驚擾了他的夢。

陽澈睜眼,看著穿白衣侍衛服的溫平渺,問他:“怎麽了?”

溫平渺低著頭,呆楞楞地向他稟報:“妖族又來犯了。”

陽澈揉揉眉心:“沒完沒了,下去安撫吧。”

溫平渺又道:“這回來的不是一群,是一只。”

陽澈躺在榻上,聲音慵懶:“那也安撫。”

溫平渺沒說話。

“怎麽了?”陽澈這才坐起身,看著他。

溫平渺又道:“我們本看她主島邊徘徊,想要給她銀子趕她走,卻不料她妖力驚人,和侍衛們打了起來。”

“所以?”陽澈問。

“淩先生把她抓起來,暫且放在了後山籠中。”溫平渺又道。

陽澈無奈:“你們這樣做,不是更要挑起妖族和修士的矛盾嗎,它們已經在我身後追了三年要族長,我都沒法交代,現在更說不清了……”

溫平渺忙道:“屬下馬上去放了她。”

“別,”陽澈道,“把它從後山接出來,關到我後院去。”

溫平渺擡頭看著他,不解。

“我跟它談談,”陽澈道,“它們要是再這樣鬧下去,也沒辦法,得嚇唬嚇唬,讓它們消停點。”

“淩先生說希望您殺一儆百。”溫平渺又道。

陽澈搖頭:“不能殺,只威懾就夠了,威懾完你再去送點東西給狐族,安撫一下。”

溫平渺又道:“淩先生說,您對狐族過於心軟。”

陽澈一笑,煩躁地手指揉著眉心:“就當我是吧,別當他的傳話筒了,下去吧,此事我不想再談。”

溫平渺剛要轉身,卻又遲疑半刻。

“怎麽了?”陽澈看出他的遲疑。

溫平渺又道:“淩先生要我囑咐您一件極其重要的事,但您不讓我當傳話筒。”

陽澈想了想,無奈道:“你說吧。”

溫平渺道:“他說今日安排了昆侖族三女與您見面……”

“行了,下去吧,”陽澈沒聽完就打斷他,“回去轉告他,我的事他不用操心,他若是喜歡那三女,自己去娶便好。”

溫平渺:……

“好的,那屬下告退。”溫平渺說罷,就退出了陽澈寢殿。

看著溫平渺走以後,陽澈才打個呵欠,伸伸肩背,從榻上下來,把書本歸於原位。

在主殿上見了些人,處理了些事後,他就去了自己寢殿後院。

狐族的事,他本想溫和解決,卻不想它們比自己料想的精力旺盛,鬧了三年,還不依不饒。

他也是無奈,只能威懾了。

就從後院這只硬闖的狐貍開始吧。

陽澈去了後院,一群侍衛已經在那裏守候,見了他便先行禮:“聖尊。”

“溫平渺讓你們帶來的狐貍呢?”陽澈問。

一個侍衛把手伸向一邊:“聖尊這邊請。”

陽澈走了幾步,遠遠便看見一只籠子。

籠子裏關著個穿水藍裙的女子。

“是個女人?”陽澈皺眉。

“她身後有尾巴,也自報過是狐族。”侍衛解釋道。

陽澈點點頭,憂心地走過去,往籠前一站。

女人更不好對付,若是他分寸掌握不好,狐族肯定又要借機做文章。

“聖尊,劍給您拿來了。”一旁的侍衛忽然向他遞上一把劍。

陽澈眉毛一挑,看向侍衛。

侍衛忙無奈道:“是淩先生要我們送來的……”

陽澈把劍還回去:“不能幹這種事,算了,本尊突然沒心情了,這女子,你們給她發點銀子,送她一張護身符,放她走吧。”

“聖尊,這……”

“這怎麽行……”

周圍的侍衛都慌了。

陽澈看著眼前金絲籠中躺在地上,蜷縮著背對著他的女子,冷聲對他們道:“有問題麽?”

侍衛們立刻不敢說話了。

陽澈看了一眼那女子,又轉過身去,準備離開:“以後淩先生的話,你們不必理會,對待狐族,我有我的……”

他說著說著,話音猛地一頓。

剛才看到那籠中女子的一幕幕瞬間從眼前劃過。

從那一幅幅快速劃過的記憶畫面中,他突然發現個東西。

釵子……是只朱釵……

朱紅五瓣蓮墜流蘇……好像……

陽澈突然回頭,定睛一看。

隨後眼神中流露出異常的驚訝。

她到底是什麽人,怎麽會戴這樣的釵子?

看著女子似在沈睡,陽澈手指一動,將她激醒。

女子像受了驚一般,猛然動了一下,發出一小聲驚叫。

陽澈聽到這叫聲,屏住呼吸。

“你是何人,轉過身來。”他目光嚴肅,緊緊盯著這女子背影。

女子聽聞這話,身後的尾巴忽然炸了起來,隨後卻不自覺地上翹,輕微搖擺。

女子慢慢轉過來,坐起身。

“頭擡起來。”陽澈又命令她道。

女子擡起頭。

直直看向他。

陽澈恍惚一刻。

他呆呆望了她半晌,神色中的驚訝,始終沒有退卻。

“聖尊,您……”侍衛們都擔心起來,小聲叫著他。

女子雙眼中盛著眼淚,呆呆望向他。

陽澈註視著她那一雙亮晶晶的眼。

許久過後,他喉結滑動,才用沙啞的聲音低聲問:“你叫什麽?”

女子答:“姓薛,名紗紗,紗幔的紗。”

“多大了?”他又盯著她問。

“十七。”薛紗紗看著他,答。

“十七……”陽澈楞了一陣,深吸一口氣,終於咽下所有情緒,又問她,“你是狐族人?”

“是。”薛紗紗輕輕回應。

陽澈想了半天,又突然道:“你知道最近你們狐族鬧得又多厲害嗎。”

薛紗紗:?

陽澈盯著她道:“你們狐族因為沒有族長的事,天天給主島找麻煩,知道麽。”

薛紗紗看著他,沈默。

“我忍不了狐族了,”陽澈又道,“既然你是狐族人,今日我便要用你,給狐族一個教訓。”

薛紗紗突然有點害怕。

他要幹什麽……

陽澈看著她,忽然往前走了幾步,站在她籠子前,又蹲下來,盯著她。

薛紗紗看著他的眼神,緊張又害怕。

“你長得不錯,”陽澈突然道,“狐族的女子是不是都如你這樣?”

他剛說完,又自顧自道:“哦,對了,狐族好像只有你這一位女子吧,其他都是些乳臭未幹的毛獸。”

薛紗紗楞楞盯著他。

“既然如此,那便只能是你了,”陽澈看著她,突然笑了笑,“本尊近來孤獨,身邊還缺個暖床女人,你的容顏倒是配得起本尊,這樣吧,從今日起,你就去寢殿給本尊暖床,聽見了嗎?”

薛紗紗張著嘴,驚訝地看著他。

陽澈受不住她的目光,又轉過身去,對侍衛們道:“狐族最近真是欺人太甚,不給點教訓是真不行,吩咐下去,把這件事傳開,就說他們狐族的女人,本尊收了,若是以後再鬧,本尊就收了它們全族。”

侍衛們:……

您剛才還說要放她走的……

“楞著幹什麽?”陽澈問不滿地看著侍衛們,“快去辦,再找幾個侍女,把籠子裏這個打扮打扮,送我床上去。”

“哦,是,是。”侍衛們連忙道。

陽澈吩咐完,心臟忽然跳得厲害,想了想,也沒回頭看薛紗紗,便離開了。

薛紗紗不知怎的,等他離開,就哭了。

晚上。

薛紗紗泡在暖池裏沐浴,幾個侍女在她周圍撒著花瓣,伺候著。

“您看水溫行不行?”侍女們沒好氣地問她。

“行。”薛紗紗道。

侍女們又粗魯地抓住她身後的尾巴,嚇得薛紗紗忙往旁邊一躲。

“別動我那裏。”薛紗紗立刻道。

侍女什麽也沒說,卻轉身就翻了個白眼。

薛紗紗自己洗著身子,越想越慌,又問身旁的侍女:“月兒姐,你們聖尊他……成親了沒有?”

那個叫月兒的侍女忙道:“您可別這麽叫我,我擔不起。”

薛紗紗聽著她陰陽怪氣的聲音,又耐心問了一遍剛才的問題:“我只想知道,聖尊成親嗎?”

“尚未,”月兒這才道,“薛姑娘若是想嫁給我們聖尊,最好先自行斷尾,靈墟聖境誰人不厭狐族,聖尊雖然表面上對它們好,心裏想必也是厭煩,您若不想招聖尊煩,最好就把尾巴斷了,免得以後,惹是生非。”

薛紗紗不再跟她說什麽,自己洗自己的。

他沒成親,就好。

她松了一口氣。

沐浴過後,侍女又拿來一堆衣裳給她挑,薛紗紗看著那些衣裳,又開始緊張起來。

等會兒他是要……睡她吧?

他早就不記得她了,睡了……應該能增進感情吧?

那就挑個他喜歡的衣裳吧。

薛紗紗細心地在那一堆衣裙裏挑了起來。

她努力回想著之前和他在一起時,他對她每件裙子的評價,想從中找點衡量標準,卻在回憶了很久後才發現,好像她穿哪件裙子,他都誇特別好看。

那她選哪件?

薛紗紗有點喪氣,繼續猶豫著。

一旁的侍女看不下去了:“您快點吧,您國色天香美麗動人,整個靈墟聖境都沒見過幾個賽得過您的,您穿什麽不一樣?”

薛紗紗:……

她猶猶豫豫,索性選了個料子少的。

既然選不出漂亮的……那就選個性感的?性感的能讓他有心動的感覺嗎……應該不會吧?只能有沖動。

薛紗紗又想改改自己的選擇,其他衣裳卻迅速被侍女們拿走了。

“小梅會幫你穿衣,這些衣裳我們就收走了。”侍女們面無表情地說完,又抱起一堆衣裳,離開了。

她們一邊往出走一邊低聲道:

“果然是狐貍精,就知道選最不要臉的那件。”

“可不是嗎,還問我聖尊有沒有成婚,她以為自己憑著身體上位,就能成尊夫人了。”

“真是癡人說夢,可笑哈哈哈哈……”

薛紗紗聽著她們的話,已經麻木了。

這半年來,她聽的嘲諷可太多了。

反正她也想通了,冷嘲熱諷不就是嫉妒嗎,那些人就是看不慣她優秀才說的。

隨他們吧,說再多,該是她的,還是她的。

這麽想完之後,她的衣裳也傳好了。

前胸漏了一大片風光,光潔的長腿也在那幾片紅色布料做成的衣擺間若依若現。

這樣真的……沒問題吧……薛紗紗有點擔心。

但沒得選了,夜也快深了,她化好妝,就躺在了床上。

唔,他當了聖尊,果然這待遇不同了,床比他們以前睡得軟,被子也變成金絲線縫的了,整個寢殿的風格,都變得華麗許多。

薛紗紗把頭埋進被子裏,又暗暗想。

他的人,會不會也變了,喜好也變了

會不會,不會愛上她了?

她想著想著,就慢慢困了,將睡未睡時,她漂亮的眼慢慢合上,快要成一條縫時,猛然聽到大門被推開了。

一個沈穩又熟悉的腳步聲,正在朝她靠近。

她立刻閉上眼,心咚咚咚跳起來。

燭燈突然一下就滅了。

陽澈脫了衣裳,就躺在靠外的床榻上。

薛紗紗聞到了他身上剛沐浴過的一股好聞清香。

唔,還有一點淡淡桃香,原來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還在。

薛紗紗想著想著,突然在黑暗中聽到耳邊響起一個低沈聲音:“做本尊的床伴,連被子都不分給本尊麽?”

她還未反應過來,懷中的被子都被搶去了大半。

隨即她整個人又被一只手強有力地一攬,直接趴在了他的懷中。

薛紗紗不敢掙紮,也不敢說話。

心跳得更快了。

“以後這被子不許一個人蓋,聽見了?”陽澈對她道。

薛紗紗小聲嗯了一句。

陽澈忽然用手指把她的下巴勾起來,往上擡了擡她的臉:“低著頭幹什麽?”

薛紗紗接著窗外照進的月光,看著他的眼,亮亮的,一直註視著她。

裏面仿佛藏著什麽,她卻猜不透。

“看夠了?”陽澈問。

薛紗紗沒說話。

“看夠了,就該我檢查你了,”陽澈說完,就低頭吻上她的唇。

薛紗紗整個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吻,吻得汗毛豎起,渾身發麻,像是觸電一般。

“嗯……”她不知怎麽了,有點難受,又有點舒服。

陽澈用唇在她唇上斯磨了很久,這才放開,又道:“嘴唇還挺軟的,親起來倒是舒服。”

他說著,聲音中帶了微微的喘。

薛紗紗也有點喘,被他放開唇後,才呼吸才順暢了起來。

可是她也沒順暢多久,突然又屏住呼吸。

尾巴突然被他拿住了。

她整個人都像被按下開關一樣僵硬了身子。

“放松,”陽澈摟著她,感受到她的僵硬,又道,“這是本尊的例行檢查,怎麽,你排斥?”

一被捏住尾巴,薛紗紗心裏就生了無端的不安,卻抵著那股不安,對他小聲道:“輕點。”

陽澈在黑暗中暗自笑了笑,把她往懷裏抱緊了些,一只手握著她絨絨的小尾巴,一下一下,一如從前般,溫柔地撫摸著。

“嗯……”薛紗紗突然感覺到些,舒服,輕哼了一聲。

“這麽快就服軟了?”陽澈一笑,“原以為你會很抵抗呢。”

薛紗紗什麽也沒說,默默把臉埋在他懷裏。

陽澈又道:“尾巴這關算是過了,畢竟聽說狐族的尾巴碰不得,現在你既然讓本尊碰了,還碰得舒服,那麽看來……”

陽澈低下頭,又用手指把她的臉擡起來,對她低沈道:“你還真是一只小狐貍精。”

薛紗紗聽到這話,心在顫抖。

“最後還有一處,我要檢查。”陽澈又對她道。

薛紗紗不知怎的,突然有點恐慌。

她看著陽澈,緊張地等待著。

陽澈那張薄唇幾次張開,卻又什麽都沒說,想了許久,他才勾勾唇角,又道:“算了,先問問你。”

薛紗紗依舊盯著他。

“身子給人碰過沒?”陽澈又道,“本尊的床伴,得幹幹凈凈的。”

薛紗紗聽到這句話,心就被揪起來。

“不許撒謊,本尊是可以檢查你的。”陽澈道。

薛紗紗想起和他未成婚前的那一次,心裏突然泛出酸水來。

她一來到這個世界,身體就自動恢覆成以前在這世界的樣子了。

若是說讓他碰過,他肯定覺得她在騙他。

可若是說沒讓人碰過,肯定會被他發現……

“有沒有,說。”陽澈見她不答,又問。

薛紗紗不知該怎麽回答,心中已經開始想象等會兒他知道事實,把她推下床的樣子了。

她想著想著,眼眶就濕潤了。

“怎麽不說話了?”陽澈又問。

薛紗紗忍不住哭了出來。

陽澈這才一楞。

怎麽哭了?

薛紗紗邊哭邊道:“身子被人碰過,你碰的,你貴人多忘事,記不起來,嫌棄我,就扔了我吧……”

她邊哭邊說,越說哭得越傷心。

陽澈不記得她,肯定又會像以前初見她那般討厭她吧?

她不想被討厭,可是沒有辦法啊……

哭著哭著,她突然感覺到後腦勺被人撫上了。

緊接著,她的嘴唇也被人堵上了。

她楞住了。

唇被狠狠折磨一番放開後,她才驚訝地看著陽澈。

陽澈抱著她的腦袋,靜靜看著她,突然柔聲說了句:“小傻瓜。”

薛紗紗呆了一下。

她接著又聽他說:“我錯了。”

“什麽……”薛紗紗喃喃。

“我不該拿這事開玩笑,”陽澈看著她,忍不住又抱緊了她,“我錯了,媳婦你打我吧,我錯了……”

薛紗紗楞住了:“你……”

“等你三年了,以為你不會來了,”陽澈突然哽咽,“你怎麽還是這麽小這麽嫩,怎麽會被人關到籠子裏捉來?”

“你若是想見我,拿著朱釵敲主殿大門就行了,你這個小傻瓜……”陽澈說著說著,說不下去了。

薛紗紗完完全全楞住了。

“夫君……”她慢慢吐出這兩個字。

陽澈還抱著她,雙肩顫抖。

“你,還記得我?”薛紗紗又不敢相信地輕聲問。

陽澈摸著她的頭發,好一陣才強行平息下情緒,道:“當然記得。”

薛紗紗雙眼驟然睜大:“怎麽會……”

陽澈又道:“我讓馮彧改的,紗紗,我不會忘了你的,這輩子都不會。”

“你怎麽知道……”薛紗紗胸膛劇烈起伏。

“還記得你那晚喝醉給我畫別墅圖的事嗎?你什麽都告訴我了,包括這一件,”陽澈笑了笑,“丟失記憶這事,我可一直記著。”

“夫君……”薛紗紗忍不住,放聲在他懷中哭起來。

所以他是在不知她會不會回來的情況下,等了她三年?

薛紗紗不敢往下去想。

“你才是傻瓜,大傻瓜……”薛紗紗哭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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