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第一次落水被齊斯嘉救起來，霍誼沒有告訴任何人。

對方將他撈上來後兩個人都濕淋淋的，風一吹冷得要死。齊斯嘉一邊甩水一邊罵罵咧咧地數落了他幾句，看他頭發貼著面頰看不清表情，只是也在發抖，顯得很可憐的樣子，最後不罵了，把自己上岸前脫下的外套扔到他身上，丟下一句“下次小心點”就和朋友走了。

霍誼的心跳得很快，好在頭發亂糟糟的遮著臉了，不然齊斯嘉一定會看到他通紅的臉。

他抓著那件大上一號的外套落荒而逃，從學校小賣部裏重新買了一套校服，又到游泳館裏洗了洗吹頭發，把自己重新收拾成人樣了才敢回家。

晚上睡前，他偷偷把那件外套拿出來，上面有一股很特別的、令他安心的氣息。

霍誼覺得自己可能發燒了，不然臉上怎麽會這麽熱。

在抱著這件衣服睡了、然後這輩子第一次做了春夢之後，他原本那個“把衣服洗幹凈還回去”的主意，很羞恥地消散了。

【二】

迎新晚會那段時間是他偷窺齊斯嘉最順利的一段時間，以至於當晚會完美結束時，霍誼還有些不舍。

慶功宴的時候，他隨著文娛部女生們坐。駱采雁去纏自己的夢中情人了，而他沒有她那麽大膽，只一邊喝果汁，一邊看著齊斯嘉被圍在人群中央灌酒。

KTV裏喧鬧得仿佛妖魔亂舞。齊斯嘉臉上神色越來越不耐，酒也一杯接一杯，在林部長上去勸酒的時候，霍誼第一次鼓起勇氣跟上去了。

把齊斯嘉攙扶到空無一人的休息室後，他不著痕跡地多看了兩眼，接著便隨部長一起回去。回去後霍誼有些坐立不安，幾分鐘後，他借口去上廁所，鬼使神差又站到了休息室外面，躊躇許久，最後還是小心翼翼地、躡手躡腳地進去。

這天晚上霍誼帶著被拒絕了告白的駱采雁回家，聽著女孩子淒慘憤恨的抱怨，很不厚道地有點心不在焉。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覺得自己當真卑劣。

所以後面他喜歡的人和別人在一起了，就是對他卑劣的懲罰吧。

【三】

盡管霍誼努力掩飾了，但，並不是沒有人發現他的心思。

林部長第一次試探著問他，自己的男友是不是很帥；第二次問他，需不需要給他介紹可愛的女朋友。霍誼每次都慚愧得想要逃跑，但下一次見到齊斯嘉時，視線還是無可避免地要粘到對方身上。

第三次時林部長很猶豫地找他單獨談話，拐彎抹角說了一堆話，最後語氣委婉地說：“霍同學，我不會像其他人那樣說同性戀是心理變態……但是，你需要我給你介紹心理醫生嗎？”

甚至聽著還有擔憂關懷的感覺。

霍誼回去後雖然哭了，但其實心裏有點小小的記仇。

以至於他聽到齊斯嘉和林部長分手的時候，那一天臉上笑容都多了不少。

【四】

齊斯嘉在卸任之前，學生會給他開了個歡送會。仰慕他的學妹擠在他身邊，有點小興奮地問他喜歡什麽類型的，齊斯嘉沈吟很久，回答說喜歡活潑可愛粘人的。

這個答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掀起了軒然大波，所有人一齊“哇——”了一聲。齊斯嘉仿佛惱羞成怒，吼道：“我喜歡可愛一點的不行嗎！”

有女生追問道：“除了可愛呢？”

齊斯嘉沒好氣道：“成績跟我一樣好。”

“後面這個太難了吧！”

齊斯嘉開玩笑地說：“誰能考上B大，我就給誰個機會和我試談戀愛咯。”

霍誼覺得第一個他不可能了，第二個還能再努力一下。他努力考B大也有這麽一層原因。

他那種卑劣想法（暗戀限定）又出現了：就算到時候考不上，他……走點後門還不行嗎。

【五】

當聽到齊斯嘉親口說出那句“同性戀真惡心”之後，霍誼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努力都是一廂情願的。

他還記得要先把照片挪到別的相冊裏去，然後才魂不守舍地離開。

其他聲音都變得渺小，唯有齊斯嘉那句話在他耳邊放大回繞。當他擡眼看見耀目的車燈，聽見刺耳的喇叭聲時，車子飛速地向他沖來，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六】

霍誼很難得地又做了一次噩夢，醒來時渾身冷汗。

齊斯嘉抱著他被他吵醒，睡意朦朧地問他怎麽了，他小聲喘著氣，搖頭不說，更用力地紮進那個溫暖的懷抱裏。

霍誼想，還好噩夢過去後，美夢成真了。

【然後一個小彩蛋，嘻嘻嘻】

第一條秘密後來被齊斯嘉戳穿了。

某次他陪霍誼回去找東西，意外從某個最不起眼的地方搜出一件校服。

齊斯嘉很聰明地沒有當場詢問，而是在床上的時候慢語細磨，要他交代了個幹凈。

齊斯嘉先生表示：霍誼再把東西藏起來也沒用，他下次一定要壓著人在這件衣服上做一次，讓那第一次春夢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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