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誼的生活能力相比以前好了很多。剛來的時候，他連茶是什麽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在冒蒸汽的水是熱的，如果生活殘障能力評分，他大概能得9.5分。現在他學會了燒水，學會了做一點家務，和吳媽一起呆在家裏的時候還會笨拙地給她打下手。

很多他原本害怕的東西，現在害怕的程度都減輕了。他跨年夜敢和齊斯嘉出門玩，也能在很多人在場的時候不說話，裝出正常的樣子。

但即使如此，齊斯嘉仍不敢放他一個人待著。這幾天吳媽走了，放假的時候還好，但等收假了該去上班了，齊斯嘉就犯愁了。

不方便臨時另外找人照看他，又不能自己一有事就把他送回霍家，顯得自己這個伴侶很沒用。齊斯嘉考慮了很久，最後問他：“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去上班？”

霍誼呆了一下，點頭如搗蒜。

齊斯嘉自己一間辦公室，還有小隔間，大部分時候沒有其他人在場，霍誼在辦公室裏可以放心地玩。這天晚上他就準備得很興奮了，不斷問齊斯嘉上班好不好玩，上班要做什麽呀，然後掰著手指數，往自己的書包裏裝了一堆東西，最後鼓鼓囊囊的都塞不下了，旁邊還坐著一只新的小熊玩偶。

他求助地看齊斯嘉：“小熊進不去……”

齊斯嘉把小熊抓起來，塞進他懷裏：“你抱著就可以了。”

假期第二天，員工們總會來得比較晚。為了不讓霍誼被太多人看到，齊斯嘉特意提早了出發時間，到公司的時候還沒有多少人。

已經到了的員工看著他面無表情走進來，面無表情跟他們說早上好。與這個漠然形象不符的是，他一手提著個包，身後還走著個抱著小熊的漂亮青年。

青年靠他靠得很緊，亦步亦趨地跟著他，也不敢擡頭看其他人，兩個人一起快步進了辦公室。

外面安靜了幾秒，接著爆發了低聲的討論狂潮。

齊斯嘉在裏面關上了門，霍誼松了一口氣，問他：“我是不是很乖呀？”

“乖乖乖，”齊斯嘉摸他的頭，“你可以自己玩，但是我工作的時候不要吵我，懂了嗎？”

他辦公室裏也沒什麽好玩的，霍誼只能躺在小沙發上玩游戲，手機發出輕快的游戲背景音。齊斯嘉坐了兩分鐘，忍不了這聲音，要求他戴上耳機。

霍誼聽話遵從，結果玩了一個小時後膩了，丟下手機跑過來：“我想你啦，親我一下！”

齊斯嘉要他低頭過來，在他臉側親了一口。

霍誼換了一個游戲玩，時不時情不自禁隨著走勢發出驚奇和焦急的低呼。齊斯嘉這邊正核實數據，在家裏被吵他不介意，但一進入工作狀態被打擾，他的暴躁指數就會成倍上升，下意識一眼瞪過去。

但這是霍誼，他不能罵。

他只好黑著臉站起來，過去揪掉霍誼的耳機。正玩游戲到高潮的人仰起臉，不解地看他，然後下一刻，另一只耳機裏“叮”的一聲，他的小人就死了。

霍誼頓時小臉垮下來：“輸啦……”

齊斯嘉不僅沒有安慰他，還把另一只耳機也摘掉，皮笑肉不笑：“到兩小時了。”

霍誼莫名覺得現在的他有些可怕，不怕死地湊上去，軟綿綿地搖他的手：“嘉嘉讓我再玩一會兒嘛……”

“還吵不吵？”

霍誼花了幾秒鐘才明白他什麽意思，討好地承諾：“不吵啦！”

霍誼如願以償，又多玩了半小時。這個游戲難度比較高，到了一定進度的時候他就過不去，小人一連死了十來次，他又覺得被欺負了，氣哼哼把游戲關掉，主動拿過來上交。

齊斯嘉挑眉：“這麽自覺？”

霍誼理直氣壯地說：“嘉嘉收完手機，也要收我。”

齊斯嘉笑也不是，氣也不是，只能一邊說他狡猾，一邊攬他坐在自己腿上。霍誼這下滿足了，趴下來盯著他算數字，就算枯燥又看不懂，也覺得心裏甜甜的。

齊斯嘉剛把早上的工作處理完一階段，開始和霍誼玩幼稚的游戲，這時候一個電話打了過來，他以為是合作方，結果一看卻是霍闌。

霍闌張口便問：“你把小誼帶出門了？”

“今天家裏沒人，我帶他來公司，”齊斯嘉道，“怎麽了嗎？”

那邊沈吟片刻，道：“記得看好他，最近不太太平。”

之前喬西就這麽說，現在霍闌也這麽說，齊斯嘉哪怕是個傻子也該覺得奇怪了。他把眼神熱切想和哥哥講電話的霍誼攔住，示意他從自己身上下來，然後走到隔間關上門，問：“到底發生了什麽？”

霍闌還想避而不談，齊斯嘉又接著說：“我之前就想問了。霍先生，你和你父親那麽寵愛他，為什麽要讓他在國外治療兩年多，寧願經常飛過去看他也不把他接回來？你們不會不知道，國內治療環境對他更好，喬醫生和小誼的護理照顧得再周到，也不可能勝過比他在國內的時候。你們又為什麽要對其他人隱瞞他現在的狀態？”

“你不該問這麽多。”

“都到了安全受到威脅的地步，我不能知道原因嗎？”齊斯嘉道，“他現在聽不到，你放心。”

霍闌依舊冷靜：“你該知道的是，你要照顧好他，而不是把他丟在一邊來和我講電話。”

“他在我辦公室裏，安全得很，”齊斯嘉不耐煩了，“霍先生，霍哥哥，你既然把他嫁給我了，你就該給我一點信任。不把我當做你們家的人，很正常，可以，我也沒有那個資格。但是你至少要把我當成霍誼的伴侶。身為他的結婚對象，我沒有權利知道使他受威脅的事嗎？”

空氣安靜了大概有半分鐘。齊斯嘉等得心急了，霍闌才開口道：“喬醫生在A國當地受到庇護，把小誼送到那裏，可以保護他不被查到，受到牽連。”他頓了一下，緩緩道，“受到威脅的是我。幾個月前我把那個威脅排除了，才放心讓小誼回來。只不過——我沒想到還有一兩個漏網之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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