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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峰回路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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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月決絕的回頭,連閉眼都要花費不小力氣,手中的紫金權杖仍然在不斷吸食他的生命,他還是緊緊握著。

“蕭!月!”奚季嶼自空中強行落地,恨不得吃了蕭月的肉,扒了蕭月的皮。

秘術,果然是秘術!他體內力量沸騰翻湧,卻半點也使不出來,若是再這樣下去,他也只能承受內力暴烈之苦,最終化為任人宰割的魚肉。

平日高高在上的帝王單膝跪地,強撐著要站起來,白得近乎透明的臉好似要消失在虛無的空氣之中。他大口的喘息,甚至身體都在顫抖,臉上卻仍是要吃人的森冷,仿佛此刻的煎熬沒有半點。只有在擡頭的瞬間,看著血色光體的來源,花羨落安靜的躺在裏面,睡得很沈,面容安詳。

奚季嶼胸中一陣鈍痛,搖搖晃晃站起身,視線還是看著那女子,毫無動搖的看著,似乎這樣就能得到力量。

四周變得十分安靜,蕭月方才一聲令下,四鬼將已經被巫師團團圍住不能進退,連防禦都吃力無比,更別說保護奚季嶼。

“季嶼,救我……”

“季嶼,救救展懷,救救我們的孩子……”

“季嶼,不要走,救救我們……”

“季嶼……季嶼……我的季嶼……”

一陣陣呢喃忽然流竄在空中,那是花羨落的囈語。她現在正是在做夢,夢見自己被鮮血匯成的河水吞沒了。花展槐就在她的身旁掙紮,不停的喚她“娘!娘!救我!”

河岸上,一身幽蘭立在黑色之中,帶有一絲幽藍的眸靜默的註視著她,沒有動作,只是看著,看著……

無限的恐懼襲來,心好像要碎裂一般,她拼命的求救,拼命的呼喊,他好像聽不見,還是站著。最後,他轉身,越來越遠,再也看不到他了,再也看不到了……

莊周之夢,出於人心,也能淹溺人命!

蕭月擡頭,神情恍惚,柳眉彎彎,溝壑縱橫的臉上是說不盡的覆雜。他突然笑了,笑得張狂至極,沙啞的聲音與花羨落的低聲呢喃交織。

我們終不過都是可憐人……

“聽見了嗎?奚季嶼?這是她的夢,你就是她夢中的惡鬼!她的心結!是你拋棄了她!”蕭月嘶吼,面對搖搖欲墜的男子,眼中血色更甚,吃力的將手中紫金權杖高舉至空中:“一切都會過去!一切都會過去!”

奚季嶼還在仰望花羨落,聽到蕭月的吼聲,身形一震,幾個踉蹌,覆單膝跪倒,眸色恢覆清明,沒有嗜血的火焰,卻是載滿了另一種糾錯的情感。他已然分不清是什麽,只覺的痛,覺得難受。

她到底經歷了什麽?或者說,他到底帶給了她什麽?竟讓她在夢裏都在乞求,那個裝作堅強,眸眼清澈的女子,怪不得那麽瘦,那麽小心翼翼。

是啊,從陽世追隨到陰世,她需要多大的決心?多大的毅力?誰知面對的,是一個失去記憶的他,狠狠折磨她的他……

血光中的花羨落開始高舉雙手掙紮,往前伸,想要抓住什麽,而虛空,她能抓住麽?

“季嶼,不要走,救救我們,救救我們……我已經沒有勇氣了,我走不下去了,你救救我,好不好?”她哭,她哽咽,她反覆的問:“好不好?好不好……”

一句句如刀子一般剜在奚季嶼的心上,他痛得額頭都是冷汗,濡濕了墨發。

“羨落姑娘……”詩序咬牙,之前蕭月下的藥性越來越強了,她已然看不清面前的景物,除了素袍翻飛的蒼老男子。

一步步挪過去,詩序撐不過混沌的頭腦,她只能爬,拖著身子,不顧泥濘,不顧自己,她不能讓蕭月再錯下去。至少,花羨落和花展槐是無辜的。

終於,她爬到了,纖弱的手指緊緊抓住蕭月的衣角,氣若游絲:“公子……”

蕭月艱難的回身,一眼看到腳下的詩序,笑得無力。

“公子,放棄好不好?跟我一起,浪跡天涯……”詩序斷斷續續的說著,想要笑,唇角分明上揚了,清淚卻止不住從眼角滑落。

不管是怎麽樣的公子,她都愛,就像當初他的不離不棄。哪怕這件事過後整個陰世都容不下他們,她也要愛……

“詩序……晚了,都晚了。”蕭月哆哆嗦嗦的笑了,眸光暗淡,手中的紫金權杖“哐啷”一聲砸在地上,先前的光芒也消失了,徒留淡淡的光暈在寶石上纏繞。

“但,我們還有來生。”他倒下去,頭重重的砸在地上,花白的長發鋪散一地,自後腦勺浸染了鮮血,慢慢蕩漾開來。

他背負的太多,此生都不可能放下,唯有來生……

詩序鼻涕眼淚直流,爬到蕭月的身邊,躺下去,緊緊挨著蕭月的頭,拿出匕首,顫抖著猛力插在左胸上,唇角爬上一抹釋然。

一切都要結束了,呵呵……

此魅魍魎四將抵不過巫師,皆癱倒在地,偌大的曠地上,只剩看著蕭月的屍體驚愕的巫師,仰望的鬼兵,不省人事的花展槐,單膝跪地的奚季嶼,仰面囈語的花羨落。

忽然,牌坊後面走出一人,容貌妖艷之至,身段裊娜,是甲妃。

她著一身青色沙袍,邁著蓮步,目光憤恨的盯著曠地上的幽蘭,笑起來像牡丹,世上最艷麗的那一朵。

因愛生恨,要說這陰世誰最讓蕭月放心會殺了奚季嶼,使陰世易主,除了她,沒有更好的人選了。當初甲妃絕望出都,就被蕭月的人籠絡了,她滿心瘡傷,幾欲尋死,是蕭月救了她,然後慢慢培養她對奚季嶼的恨,讓她成為另一個仇恨的果實。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沒有回轉的餘地。剩下的巫師們皆盯著甲妃,哪怕是主家親手培養,他們也要小心,畢竟這是主家最後的心願。

奚季嶼的腦海裏仍是花羨落,內力暴烈的他斷然什麽都不能做,除了強迫自己凝聽空中的呢喃。他想聽,又痛,但怎麽辦?他就是想聽。

生與死也不過是一瞬,他其實看透太多,從小的步步為營,到現在的權利通天,都是虛無。唯一屬於自己的,是誰都拿不走的,心心念念只系心於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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