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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1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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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硫卡司嶴的眾多總司中, 有四位位高權重,與其他人完全不在同一條水平線上。其中政治部總司馬普、武鬥部總司因睦因為經常在各種新聞節目中出現,所以民眾對他們是最熟悉的。監察部總司陶德的知名度就要小很多, 大多數普通人只知道他的名字,卻不知道他的長相。

而情報部總司妲娃洛則隱藏的更深一些, 很多人甚至不知道這個部門的存在。但對於硫卡司嶴權利層的人來說,這個名字可以說是如雷貫耳。如果說監察部陶德是一把鋒利無比的屠刀, 只要出鞘必定見血;那麽情報部妲娃洛就是一根無形的毒針,悄無聲息間就能奪人性命。

她知道你幾點起床, 幾點睡覺,跟誰見了面, 說了什麽話;她知道每個人隱藏最深的秘密,比你自己更了解你的弱點和欲望, 但卻沒有人能看透她的所思所想;她可以用一句話就能讓人丟官棄命, 也能輕而易舉地摧毀一個人所有的一切——名譽、財產、地位、驕傲、感情;她像是一個硫卡司嶴上的幽靈,很多人甚至不知道她長什麽樣子,但許多事情的背後又隱隱綽綽地存在著她的影子。一些知道妲娃洛的人畏懼她比畏懼陶德更甚。

容遠擡頭看了看,他知道這個女人在三十多年前成為情報部總司,實際上已經有六十八歲了。但此時坐在他面前的女子皮膚就好像十幾歲的女孩一般白嫩如霜,沒有半點細微的紋路。黑發過肩,淩亂地披散在背後, 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長相如同二十來歲的女子,朱唇皓齒,美顏動人, 纖長的睫毛下,一雙眼眸流盼嫵媚,煞是動人。

她穿著一件寬松的白襯衫,除了一對金色的大耳環以外,渾身上下沒有任何多餘的配飾,她的艷麗和美貌就是最好的裝飾;她的氣質中沒有年輕女孩的青澀單純,反而帶著一種品過人生百味的滄桑和成熟,由內而外散發著一種嫵媚而優雅的風情,獨具魅力。

在這樣的一個女人面前,就算是知道她的危險性,大多數男人估計也會不自覺地為她開脫。只要她一個眼神,很多人就會滔滔不絕地將不可告人的秘密全盤托出,只期望能獲得她一個或驚訝或傾慕的目光。

此時,她坐在容遠面前,用一雙秋波盈盈的眼睛看著容遠,似深情似冷漠地看著他,眼神迷蒙,唇角含笑。

容遠眨了眨眼睛,知道自己現在理應不認識她,或許應該如她所預想的一樣露出癡迷、緊張或者羞澀之類的神情,但他是在不擅長這個。沈默片刻後,容遠只說了一句:“不介意,請。”

說完後,他的註意力就放到了溫度剛好的午飯上。

他的反應出乎了妲娃洛的預料。過去,哪怕是最木訥、最死硬的人在她面前也會有所不同。但面前的【木哲】除了開始的時候多看了兩眼以外,眼神、表情、呼吸、心跳,全都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好像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不是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而是一塊石頭一樣。

妲娃洛興味地輕笑一聲。她倒不會因為別人對她不感興趣而反過來產生“這人真的太不一樣了,糟糕,好像有點動心”這類無聊的情緒,但不同尋常的反應自然意味著面前這人有不同尋常之處。

或許是他對女人根本不感興趣,或許是他存在某種生理缺陷使得身體無法產生多巴胺之類的愛情分子,也或許……是因為這個男人有著堪比鋼鐵的心性和意志力,能完全控制自己的情緒,不會因美色而產生任何程度的動搖。

妲娃洛一邊無聊的想著,一邊放棄了之前【先勾引再誘導,如果合心意的話最後直接推倒變成裙下俘虜】的計劃,上身前傾,靠近容遠,吐氣如蘭地說:“阿哲弟弟,你想知道……你的親生父親是誰嗎?”

正準備吃飯的容遠再看看她,說:“不想。”

第一,他又不是木哲。

第二,他早已經知道木哲父親的身份。

妲娃洛笑容微微僵了一下,隨後笑道:“真是孩子話。你是怨他拋棄了你們母子嗎?可你要知道,你已經不是孩子了,你母親也已經老了。在生活面前,有些無謂的驕傲什麽的,該放下的時候就得要放下。你父親可是硫卡司嶴的大人物——維修部總司百裏雲。只要他願意承認你的身份,你和你母親立刻就能搬到十七層,過上一種人上人的生活。我保證,那比你能想象的還要幸福快活。”

她纖細柔軟的手指輕輕地從容遠的手背上劃過,停在他的手腕上,打了一個小小的圈,低聲道:“而我,能幫你認祖歸宗。”

她神色柔媚,從下方往上看的一雙眼睛宛如深邃的漩渦,低沈而略帶沙啞的聲音如同誘人投入地獄的魔女。

容遠的口袋微微一動,在他的感知中,發現豌豆被妲娃洛的動作氣得腮幫子都鼓了起來,小拳頭攥得緊緊的,一雙圓溜溜的眼睛隔著衣服生氣地瞪著妲娃洛。

容遠忍俊不禁地輕笑一聲。在妲娃洛以為他已經心動的時候,卻見他收回手,還自然而然地拿起旁邊的擦手巾擦了擦,說:“我如今的工作薪水和福利都很好,就算只靠我自己,也能給家人提供很好的生活,沒有必要去攀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更何況,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為什麽要相信你這些莫名其妙的話?”

容遠這番話說得真心實意。他把自己代入到木哲的身份中,假如是他本人真的遇到了這種場景,那這就是他想說的話。

有多大的能力,端多大的碗。強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為了錢財而放棄目前安穩且幸福的生活,投身到陌生的權勢漩渦當中,最後的結果就是能得一個全身而退都是萬中無一的僥幸。有些人或許能為自己博來一個更加富裕的生活,但他必然也會失去一些無比珍貴的東西。

但看慣了為了錢財而汲汲營營、兄弟相殘、父子反目的妲娃洛卻不相信真誠,也不相信底層的平民能在這種誘惑下毫不動心,容遠的話聽在她的耳中,卻變成了另外的含義。

第一,他暗示了自己監察部的身份,表示如果妲娃洛膽敢欺騙或者是利用他,絕不會有好果子吃;

第二,他要確認妲娃洛的身份和能量,以證明她不是信口開河地胡說,而是真的能查出木哲的身世,然後還有能力做到她許諾的事。

另外,他還強調了【自己的東西】,也就是說,他要求自己不能私下裏認親然後被那位親生父親用三瓜兩棗兒打發了,而是要公開承認他的身份,名正言順地獲得繼承權。

妲娃洛笑得意味深長。她不怕“木哲”貪心,只怕他如同表面說的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一樣一無所求。而且“木哲”表現得越精明越難搞,就表示拉攏他的價值就越大,她不但不覺得生氣,反而為此感到高興。

她笑著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說:“你現在不需要知道我是誰,但我很快就會讓你看到我的能量。很高興今天認識了你,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我們的交談會更加愉快。”

“哦,對了。”剛走出去兩步的妲娃洛忽然又回過頭來,豎起一根手指點在自己唇上,含笑道:“今天的事不要跟你的新同事們說哦!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

她像一陣風一樣來了又走了,順便還替容遠結了帳,只留下一陣香風和秘密。

對她所以為的秘密心知肚明的容遠這次總算能安靜地吃完午飯,再也沒人來打擾他。他知道妲娃洛為什麽會找上他,因為監察部歷年以來的司鑒都是從小培養,大部分是從各層收養的孤兒,也有一部分是前代司鑒的子女親屬。他一個外人破格加入了監察部,就算有一個救了監察部總司的名義,也還是顯得突兀。

而且監察部的司鑒都對陶德忠心耿耿,寧死也不會出賣他的半分秘密,整個監察部被陶德打造得宛如一個密不透風的堡壘一樣。而容遠的加入就好像在這個堡壘的側面裝了一塊並不契合的磚頭,自然就成了某些想要深入探查監察部的人眼中的突破口。

但,容遠並不認為一個底層出身-能力平常-毛頭小子-偶然走運的普通司鑒值得妲娃洛親自出面,她能派出手下的一個高級點的間諜就算是看得起他了。

所以這其中,或許還有別的因由。

是陶德在哪裏暴露了嗎

還是說……奚言心把他為其治療的事說出去了?

容遠想起當日看到的那個光華燦爛的靈魂,搖了搖頭。

相對來說,他還是更願意相信奚言心的品格。而且陶德又不是什麽演技千錘百煉的影帝,這些日子也必然會為幾天後的行動做一些準備,被人發現端倪,再正常不過了。

但如果妲娃洛……或者說她背後的某個人對陶德產生懷疑,這種情況也很糟糕,那意味著幾天後的總司會議,或許還會產生意料不到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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