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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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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容遠一招打敗斯諾之後, 中心城來了一位超級強者的消息就迅速地傳到了所有大大小小的勢力頭目耳中, 或多或少地,他們都投入了許多關註。在容遠暫時入住那棟二層小樓的半個時辰內, 周圍許多房屋都換了主人,取而代之的, 是無數雙盯著小樓的眼睛。

白想和米歇爾先後離開後,許多人都默認容遠已經加入了呼嘯騎士團——這在他們看來是理所當然的, 四大中總有一個能把這把無雙寶劍收入囊中, 區別只在於到底是哪一個罷了。騎士團得此強援,勢力必然大漲, 不知接下來哪一家會在勢力劃分中吃虧。不過不管怎麽說, 四大還是四大,這是中心城穩定的基礎,輕易不會被改變。

——一般人都是這麽認為的。

也有人覺得, 白想只是近水樓臺先得月了,如果不是容遠從南邊進了城被白樂那個白癡先下手為強,那現在的局勢還不好說。

又有人說,四大中現在只有兩家接觸了那個新人, 其他兩家還沒有動作, 而且霸軍家族真正的實權人物還沒有出面,所以不要以為呼嘯現在就能穩操勝券了。新人歸屬、誰勝誰負,那還都是未知數。

四大的勢力增減,跟獄星許多人的切身利益甚至生死都息息相關,而這一波風起雲湧的關鍵, 就在於容遠的站位。因此盯著小樓的人是超出想象的多,就連許多沒有歸屬身份自由的居民,在陽臺曬太陽晾衣服的時候,也會掃兩眼那棟漂亮的小樓,猜測裏面的那人在做什麽,在想什麽。

所以,當容遠回到小樓的時候,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他從黑市帶回來一個孩子。

東城。

“孩子?”偌大的餐廳裏,男人放下手裏的刀叉,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肉汁,問道:“是從那裏出來的?”

“是。”旁邊一個妖嬈嫵媚的女人兩股戰戰地說:“下面人以為他死了,就扔到了獸欄,誰知道……”

“誰知道那孩子居然聰明到騙過了你們的眼睛,然後自己又活著爬回來了?”男人冷冷地問。

嫵媚女害怕地幾乎跪下了,但卻不敢否認,戰戰兢兢地說:“是……”

“以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這種事,但從來沒有鬧出過什麽亂子來,想必也是下頭的人少了警惕,在扔垃圾的時候疏忽了。”旁邊一個戴眼鏡的男人替女人辯解道:“那孩子應該就是生命力頑強了一點,算不上什麽人物。”

男人沈默一會,他對眼鏡男很是看重,進而對他的話的接納程度也就高得多,於是他對女人說:“自己去刑房領罰,這次的事就這麽算了。但如果以後再出了什麽紕漏,你從哪兒來的,就滾回哪兒去!”

女人打了個哆嗦,臉上露出深深的恐懼,急忙保證道:“是是是,再不會有第二次了!四少放心,我回去就把下面的人都梳理一遍!”

“滾吧。”

“是。”

在男人背後,嫵媚女含著淚水,沖著眼鏡男充滿感激又柔弱的笑了一下,這才離開。

門關上後,四少又吃了兩塊肉,突然問道:“好看嗎?”

眼鏡男笑道:“傾國傾城。”

“直接上就行了,難道她還敢拒絕你?”四少無所謂地說。

眼鏡男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搖頭說:“你不懂,這叫情趣。”

四少嗤笑一聲,道:“無聊。”

眼鏡男笑了笑,又道:“那邊怎麽處理,要我找人去警告一聲嗎?”

“為什麽?”

“不知者無罪嘛!新來的,不懂規矩,教一教就好了,免得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眼鏡男道:“白老大把唯一的兒子都留在那邊,對那人的看重非比尋常。而且老爺子也有打算把他納進家族,現在撕破臉,將來恐怕不會好看。”

“白老大已經老了,白樂根本撐不起大局,就算白老大現在為他鋪路,也已經晚了。”四少邊吃邊慢悠悠地道:“至於老爺子的想法,那是老爺子的,我有我的做事方法。更何況……你真以為他不知道嗎?”

“嗯?”

“那個容遠,就算他一開始不知道其中的深淺,但等他把人帶回去以後,你以為會沒有人警告他嗎?”四少道:“別忘了,白樂還在那邊呢!”

眼鏡男皺眉道:“你是說……他是故意的?”

“不排除被人利用的可能……但是,有人不安分了,那是肯定的。”四少陰冷地道:“家裏這麽長時間沒有大動靜,難免會有人覺得我們是睡著了的老虎,想要試試看能不能拔一兩根毛下來。趁此機會,把那些伸出來的爪子剁掉,也好讓某些人知道——所謂‘四大’,不過是往他們臉上貼的金,這中心城還輪不到他們說話。”

安靜片刻,眼睛男又道:“萬一……我是說萬一,那個容遠真的砸了盤子呢?”

四少被他逗笑了,說:“你以為他真能做到?”

眼鏡男道:“小十七對他評價挺高的。”頓了一下,他又補充道:“高的離譜。”

“十七腦子是有,但對武力的認識還不夠。”四少不屑道:“當年的盧卡將軍怎麽樣?號稱是帝國最強的戰士,連續七屆軍演的冠軍,結果失去裝備和機甲之後,不一樣差點被一群土著給打死?就算那容遠有些詭異的能力,但憑他一個人,難道還能敵得過千軍萬馬?”

眼鏡男笑道:“說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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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一隅。

綠色的藤蔓糾纏牽連,搭出一道綠瑩瑩的走廊。一簇簇半透明的淺藍色小花墜在藤蔓間,陽光透過葉片的縫隙照在白石路面上,有種安逸靜謐的美好。這裏不像是在獄星,倒像是在正常世界的某個花園走廊裏。

但這走廊裏坐著一個須發皆白的老頭,老頭懷裏還趴著一只獄星罕見的肥貓,這就比較煞風景了。更糟糕的是,旁邊還站著一個滿身油汗、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生生把這美景的檔次拉下來至少三個等級。

“我用了五十年的時間才建起一座學院,又用了整整一百五十年的時間,才搭了這麽一個涼棚。在這整個星球,也只有這裏才比較像一個大學城了。”老人說道。

“啊?”中年男人一臉懵逼,什麽跟什麽?

老人嘆口氣,道:“我難得坐在這裏享受一會兒,你就跑來跟我說這麽煞風景的話題?”

“這……這個……”中年男人結結巴巴,心道:【享受風景難道真的比這件事還重要嗎?】

老人仰靠在一張長椅的椅背上,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過了許久,才道:“我在這裏大半輩子,建起這座學院就是我最大的成就,剩下的,就是養養花,種種草,培養些好看又不實用的東西了。有些事情,我明明知道,卻假裝自己聽不見,看不到,連想都不敢想,就怕夜裏睡不好覺。”

“赫曼院長……”

“多少年了……”赫曼長嘆道:“終於有人,又敢撩一撩霸軍家的這根胡須了。”

“但……但是,”中年男人擦著頭上的汗,說:“霸軍在紅獄星已經延續一千多年了,勢力之深難以想象。二十年前那個想要揭穿這件事的年輕人,他的下場到現在都沒人敢提。那個容遠……”

“怎麽,你覺得他會出事?”赫曼問。

“這……這不是肯定的嗎?我們,我們還是做點什麽吧?”

赫曼沈默許久,才道:“呵呵,做什麽?”

“阻止他繼續追究啊!”中年男人理所當然地道。

“然後呢?”赫曼又問。

“那個……”中年男人說不下去了。

“勸他把那個孩子的屍體交上去,然後向霸軍負荊請罪?”赫曼嘲諷道,“或者是,把孩子扔回獸欄,當做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

“那個……”中年男人頓了半晌,艱難地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那孩子……那孩子聽說已經不成人形了。讓他解脫,未嘗不是善事。保不住的,就要撒手,讓能活著的人好好活下去。”

“說這種話,你的良心不會痛嗎?”老人沒有痛心疾首,只是疲憊地問道。他看著眼前那些如同藍色精靈一樣的小花,看了很久,才又對滿臉不服氣的中年男人道:“除了呼嘯那群根底最淺、腦子裏還都長滿肌肉的白癡,整個中心城能說得上話的人,有幾個不知道極樂城是霸軍的產業?但有人敢去碰嗎?沒有!有人敢去打聽它的位置和細節嗎?就算是看到了線索,都避之唯恐不及吧?為什麽?不是因為我們這些無期囚徒都變成了冷血無情的怪物,而是因為——我們都是懦夫!無恥無能的懦夫!有血性有骨氣的人,都被他們殺死了。剩下的,不是你我這樣的懦弱之徒,就是和他們同流合汙之輩!”

“你我生在此世,已經和垃圾沒有區別了。難道看到一個敢於向暴徒揮劍的勇士,還要抓住他的手腳,把他拉進泥潭裏,讓他變成和我們一樣的垃圾?”

“但是只要能保住他的性命,就是好的結果,不是嗎?”中年男人面紅耳赤地分辨道。

“你想保住的,究竟是那個年輕人,還是你自己?”赫曼反問道。

“我……”

“我知道霸軍的人都是瘋子。”老人心平氣和地說:“如果那個年輕人真的做出些什麽,他們不光會讓他付出代價,還會把雷霆手段對準所有懷疑的人。學院發展到現在,根深葉茂,樹大招風,被波及的可能性很大。你害怕,我可以理解,也可以原諒。但是……”老人犀利的目光看向中年男人,道:“我對你很失望。”

“我……我也是為了學院……”中年男人臉漲得通紅,眼神閃爍地說。

“你放心。”老人重又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說:“真要有那一天,我拼上這把老骨頭,也不會讓你們受到牽連的。”

中年男人神情一松進而又是滿臉羞愧,訥訥地解釋了兩句自己並不是這樣的想法,但老人已經不肯看他了。他訕訕地站了一會兒,尷尬地轉身離開。

待中年男人走遠之後,老人忽又睜開眼睛,看著地上的白色光斑,瞇著眼睛自言自語道:“容遠……容遠……難道真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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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

眉眼比女人還要嫵媚幾分的男人挑著手指,細細地塗著紅色的指甲油,漫不經心地翻了個白眼,道:“別聽風就是雨的,沒出息!”

“那人就是善心大發領回去一個孩子,不代表他跟極樂城作對;就算他跟極樂城作對,不代表呼嘯就要挑戰霸軍的權威——說不定他們一聽到霸軍的名字就認慫了呢?退一萬步說,就算呼嘯和霸軍真的幹起來了,跟我們又有什麽關系?”

他吹了吹指甲,上挑的鳳眼說不出的風流,道:“男人越瘋狂,需求就越大。到時候,說不定我們的生意會更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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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遠一進城,就引起了各方矚目,又因為他領回杞根的舉動,觸動了很多人那根敏感的神經。

中心城為此暗潮湧動,氣氛忽然就變得緊張起來,尤其是呼嘯和霸軍的管轄區域邊緣,忽然雙方就增添了不少武力對峙,連平時的物資交易就減少了許多。底層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也從空氣中嗅出了那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各種離譜的猜測滿天飛,暗地裏甚至開出了盤口。知情的人閉嘴不言,不知情的人卻玩的很嗨。

但所有人都以為,這只是一個征兆,一個開始。也許這個小小的蝴蝶翅膀會掀起滔天巨浪,也許只是一陣微不足道的小風,不管是哪一種結果,都需要時間去發酵、醞釀,需要權衡、選擇、談判,最後才能決定到底要不要翻臉。

然而容遠,並不打算按照任何人的設想去行動。

他已經站在了極樂城的門口。

動如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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