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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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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句話又過來了。“拿上一瓶香露,不,要兩瓶倒進這女人的水裏,好歹辟辟臭!”說著眼睛一斜,指點著道。“你右大腿側邊有塊青色的,在廚房裏的時候,我細細的摸過,並不是撞青了,而是你從前的衣物染色不好,給沾上了色,呆會自己搓幹凈些。”

方才心中憤怒已經膨脹為氣球的遲池嗖一下全漏了氣,把自己的身子團成球球浸在木桶裏。

這男人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肯定是故意的。

拿著香露進來的宮人們很習慣在這種場合把自己當成聾子,眼珠子並未過多的放在遲池身上的邊邊角角處。

可是她們走的時候,卻很順手的把遲池放在椅子上的衣物拿走。

“餵!”

宮人們繼續是聾子。

“我等會穿什麽?”

還是聾子。

“餵餵,我那裏藏了一兩銀子。你們沒收了,我吃什麽去?!”

聾子們嘴角一陣抽搐,但腳步還是堅定的。

等屋裏人散去後,宋榮軒走到屏風內,捺起衣襟坐在椅子上看著遲池,淡淡地開口道“民間有句俗語叫,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我說的沒錯吧!”

遲池點點頭。

“內帑所用的銀子雖有一部分是我祖父輩積攢,但是我好歹已經上位六年,雖不能超越父輩,但是好歹也有一二身家吧!”

再次點頭,他老人家住的角落裏隨便掃掃,都夠她吃喝幾輩子的了。

“所以你跟了我,會愁吃喝嗎?”

剛要點頭,但是很快發現程序不對,遲池連忙搖頭。

“所以你還要銀子做什麽?我日後會少你吃還是會缺你穿的?”

遲池無比沮喪的低頭。

沒了,兒子被人沒收走了,銀子也被沒收走了,連衣物也不放過。

宋榮軒的大掌在她的臉溫柔的撫了起來,但聲音裏帶著森森寒氣:“你還是想要銀子吧!”

遲池雙目放光,豎定的點點頭,女人就該有自己的私房錢。

他的指腹在她眉眼間輕描,漫不經心道:“然後有了銀子後,繼續在外面過著逍遙自在的生活吧!”

這廝一下子就把她的後路堵住了。

遲池啞口無言。

宋榮軒笑得燦爛:“不吭聲是什麽意思?”一口白牙差點耀花了人的眼。“我一向心腸軟,日後身邊養個手殘腳斷的人也不是稀奇的事。”

遲池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極力的搖頭否認。

宋榮軒方笑著撤身。

“衣服!”眼巴巴的遲池死拉著他的衣角。“舊的衣服不好,我這裏還有替換的。”

總不能讓她光著進進出吧吧!

“你的衣服全扔了!”宋榮軒把她的手指扳開。“這裏燒了炭盤又不冷,離床只有幾步的距離,你莫非還嫌遠。”

遲池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宋榮軒大笑著轉身而去。

遲池洗浴畢,咬著牙走到床邊,順手拿起宋榮軒的袍子把自己全身擦幹凈後故作鎮定一推宋榮軒進裏面。“睡過去一點。”

宋榮軒眉毛都不曾擡一下,把書放下後,滅了燈睡下。

遲池趁著他起床吹燈的時候,一鼓作強占了面向墻壁的地方。

不久,在黑暗中,一雙長腿欺了過來橫在她的雙腿中間。

等到他的手仿佛不經意間就占領了曲線的起伏峰上,彈琵琶似的撥弄蕾尖,像是要奏一曲高山流水似的。

遲池抓起他的手,牙齒立時沒入他的掌內。

咬這一口可真解恨。

宋榮軒嘶了一口氣。

等到遲池嘗到嘴裏有了血腥味時,腦袋終於清醒了。

這不是一般人的手。

也不是菜單上的龍爪菜實則叫蕨的野生菜。

“陛下!”裝楚楚的聲,作可憐的音。

有事就陛下,無事就扮鬼嚇他。

宋榮軒心裏冷笑。

“遲池,你以為你叫這句陛下,一切都能抹去了。”

這聲音聽起來讓人毛骨悚然。

遲池傻呆呆盯著他在黑暗中的眼睛,那裏好像綠火似的閃。

“不罰你,我這皇帝也白當了。”

嗚...............遲池突然嗚咽了起來。

“你哭什麽?”剛要去咬她耳朵的宋榮軒楞了一下。

他的嘴巴還沒有動呢。

“都是你,都是你!”遲池用手死命的捶著宋榮軒。“欺負了我一晚上,連睡覺都不得安穩。不就是嘴巴不小心蹭了你一下皮嗎?好像得罪你全家似的。什麽了不起,我叫人過來替你包紮不就行了。”

說著起床點了燈,剛要扯嗓子喊人,立時被宋榮軒捂了嘴。“你不要命了。”

瞧著她的眼光好像要殺人!“想死也不能這種死法。”

遲池瞧著他擦了一把淚,小模樣像是要豁出去似的。“不就是打小板子的事。”頂多在床上躺一頭半個月的事。

他忽然之間暴怒:“真的是打板子?”

遲池呆呆地看著他還在流血的手“難道是重打的大板子?”要在床上躺一年半載的事。

宋榮軒的俊臉全黑了。“你腦子裏除了大小板子就沒有別的嗎?”

遲池只好自己下臺道。“我不叫人,就在這裏替你包一下手吧!”

說罷光著腳就要去找有什麽紗布之類的東西。

宋榮軒怒瞪了她一眼。“你給我上來。”

這龍眼瞪的,仿佛遲池不是幫他拿紗布,而在他傷口上撒鹽似的。

..........這又是怎麽了?

“就這麽光著走來走去,你以為我是太監嗎?”

流氓!

作者有話要說:受不了他們兩個。

☆、火

屋內簾幔靜靜的低垂著,在漸漸泛光下的天色下揚起了柔和的光澤。

遲池側著身子裹在被子裏,長長的睫毛安靜在覆在眼下,靜謐如畫,美麗卻單薄了些,想來那六年不好過。

宋榮軒拿手側擡了頭伸出手,在半空中頓了頓,又戀戀不舍的收了回來,只呆呆的看著她。

在模糊的光線下遲池的面容比晚上還要朦朧些,離他好像很近,又仿佛很遠。

他心中生了痛出來。

指尖兒輕輕的撫過她的唇,唇輕輕印在她腮邊。

興許覺著癢了,夢中的遲池抿了抿唇,咕嚷了句。“別鬧。”

未睡醒的音兒柔綿,仿佛低聲呢喃,自唇畔而來,仿佛帶著晨霧的水氣,攜著初醒的草香,入人心脾。

嘀咕罷覺著冷又轉了身,用手抱著宋榮軒的手。抱了一會覺著不趁手,才想撤,男人的手就不許了,她掙了兩下,到底抵不過睡夢的誘惑,眼睛沒舍得睜開,將就著睡下去。

宋榮軒將她小心卻又用力的束縛。

當初確實不知道她原是個普通人時,放縱她一瞬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但她卻是人。

想起那些跪拜在龍座下的文武大臣,口稱萬歲的時候。

其實他只是個最普通不過的俗人,想把真真切切的軀體抓在手裏,每天睜眼時除了外面的光,她的容顏也在眼內。

不要一瞬,只求偕老!

門外,稟事的內侍把耳朵湊在門外,細細的聽了一下。

確定沒有男女糾纏的喘息聲方敢敲門喚陛下。

早上,遲池醒來時,側著耳朵傾聽動靜。

窗子關得不嚴實,一絲冰涼的氣息鉆了進來,吸進肺裏剌剌的。

她瑟瑟的用手抱住肩膀,原來不知何時旁邊人己然坐起,中間的被面無可避免的空了一塊,冷氣難免鉆了進來。

宋榮軒把手裏的奏折放下,微微皺了眉頭,有些責怪地看著她,“把另外一只手伸出來作什麽?”

越發把被子拉上蓋住她臉以下所有的地方。

被面明黃的游龍翔雲,昨夜的熏香,猶自裊裊。

遲池惺忪著眼呆了片刻,恍惚著坐起身,被面游龍的頭從她的高峰滑下後,才發現衣衫在昨晚己失。

扭頭一看,帷帳半卷,宋榮軒正披著袍子坐起,倚著床頭,膝上蓋著被子,從奏章後斜過眼看到後在被子裏輕輕的踢了她一腳,有些不耐煩,“還不快再躺下”

“ 唔”了一聲,有些發怔的聲音:“壞透了。”

“朕哪裏壞了?”

“就是壞。”剛說完,遲池一個激靈,覺著有些不妙起來,連忙要起身,宋榮軒按下她,怒斥了一聲,“又坐起來,可知男人早上最怕女人這副光景。”

遲池連忙躺下,面沖著墻壁處。

“昨夜你的睡相委實不好,明知道自己沒有穿寢衣,仍然把雙腿大剌剌的擱於被面。”

正要把肩縮回去的遲池,猛地聽這麽一句話,被嘴裏的口水嗆住,咳嗽不止。

宋榮軒見她咳的臉色通紅,伸手拍著她的背,“朕把你的腿移過去,誰知你的手不甚老實,把被面都扒下。”

他不說猶罷,一說遲池咳嗽哪能止住,幾乎咳得要背過氣去。

良久,她順了順氣歇了一會方道:“陛下沒對妾做些什麽事體吧!”

宋榮軒哼了一聲,“你打著呼,跟男子似的.....又沒有龍陽之好..誰要...”哪個誰要,他也沒有說下去。

遲池裝著聽不見,速速用被子蒙頭,只求快快入睡。

不久晨光於帳前移動了起來,門口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接著門被推開,自有人輕手輕腳前來伺候洗漱。

帳子全部被掛起後,宋榮軒依舊把被子蓋至遲池的肩上。

宮人回稟。“昨晚連夜將遲姑娘的衣物拿去趕了。因是夜黑無處找,只備了兩套。”

雖然行宮裏頭的東西舊,但也算周全,只是遲池的衣物來不及趕,跟著宋榮軒過來伺候的宮人見遲池眉眼間與楊真真相似,但所得之情卻比後者來的多,有了眼色,便派人連夜進了城,因無令,又不敢驚動宮中,只命人各處搜羅並趕了衣服過來。

“兩套夠了,只是前頭念你們趕,也不細究,如果後頭的不好,你們就去領罰吧!”剛說完,遲池就看了他一眼,倒讓他一時先住了嘴,這衣物之事到底是女子念叨的事,如果是男子一管,倒有些不像話。

宮人手腳利落的伺候宋榮軒凈了身,那頭衣物便被送了過來。

“放下吧!我自己來。”遲池拿著被子圍著上身,挪著身子把新衣服拿過一一穿上。

發現和往日的一樣,怨不得他們昨夜把自己的衣裳都拿走。

更見披風是玫紅緞面不是什麽貂皮類的,更是心生歡喜。

宋榮軒退後兩步,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她,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果真人靠衣裝。”

說罷伸手摸了摸她身上的衣服,又摸了摸手,笑著回道:“出去的時候還得帶個手爐。”

遲池見他披著頭發,便按他坐下替他通了頭發。

開了縫的窗,透著雪光,雪卻不曾下。

朝陽明晃晃的照著大片白大片白的大地,蒼涼而溫暖。

行宮看著很有些年頭了,長期不住主子,總帶著一股無望的黴味兒。

厚厚的紅墻又高又冷,上面若無似無的長滿了青苔,看起來冷清清,哪怕就是在陽光照進來的時候,被掃去雪的石板上都冷冷泛著冷光,壓迫得人氣都喘不過來。

外面路過的宮人們對這間房的一舉一動都非常的註意。

因為住在裏面的女人一直神鬼莫測。

且不說陛下還是身為太子的時候,就說如今呢,裝神弄鬼的欺君,惹得平時瞧著不好相與的陛下差點發了狂。

誰知這些事發生後,大家都以為陛下定會大發雷霆,誰知她倒無事人一個。

打開門後,腳才踏出去的遲池能感覺到那些目光,臉色有些兒潮紅。

宋榮軒用力握了下她的手,松開。

遲池怔了一下,不知何時他的掌心帶了粗硬的繭,給人的存在感極強。

心不由砰砰的跳。

眼見他的身影快要廊裏盡頭了,定了定神,便跟著上去。

跟她一樣緊張的還有秋海仙。

該來的總算來了,想到自己謀劃了那麽久卻過不了死關,剎那間竟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才剛想完,外間的舒明己是進來道:“娘娘,那邊好像來人了。”

此話一出,秋海仙倒沒多大驚訝,只鎮定支使她。“來人便來人了,不過這屋子有些黑,你點個燈吧!”

為什麽點燈,舒明看著大亮的天色,但是到底不違背她的意思,置了一盞燈過來。

誰知秋海仙把整盞燈都扔在帳子裏頭,油落了一被,那燃著的燈芯就著要油迅速火紅一片。

火光中,她的神色一如既往的猙獰。

----------秋海棠,我命由我不由天,想拿我的命,你下輩子吧。

.................

“起火了,起火了。”

正在用早膳的遲池被驚起時,宋榮軒卻依舊坐的好好,還把她按下。

天空漸漸的通紅起來。

遲池更是吃得心不在焉。

宋榮軒目光直視她“你覺著人活著好,還是死了好。”

當然是活著好。

但是遲池直覺這種話不是宋榮軒想聽的,陪笑道。“有些人活著的時候比死了更難受些。”

宋榮軒楞了一下,空中的氣流差點凝固起來。過了一會,語氣依舊是討人厭的不疾不徐。“叫人去救火吧!”

隨著他的音落,行宮裏嘈雜聲頓起。

在外面繁雜中,宋榮軒鎮定自若,微微一笑伸出手撫撫遲池的額角,仔細地打量她疑惑的神色,說:“行宮年久失修,多是朽木,起了火也不是什麽稀奇事,不過因著空曠,倒是燒不死人。”

他的聲音分外柔和,遲池放松了心情,把剛才的緊張拋開,笑道:“我最怕死人了。”不會死人就好。

☆、宮1

京城的今天擁有一個安靜的早晨,在這座大城市某個偏僻院落裏,路面下了些微雪,一腳踩下去居然是坑坑窪窪的坑,裏頭不知積著多久的陳物,墻面剝落,雪面上則是隨處可見的垃圾。

葛朗在外笑道:“開門!” 才扣了門環,裏頭的人聽到動靜,上來開了門。

一進去卻別有天地,院落裏頭占地極廣,冬日的陽光在外圍的小刀小劍上跳躍,遲子托著腮坐在旁邊,卻是不言不語。

葛朗覺著他小大人的模樣,笑道:“是不是剛哭完鼻子?”

遲子有些呆。片刻後扭開了臉。

誰知被他無視的葛朗手裏提著一只鐵籠子進來,笑道:“和你一樣的家夥。”裏頭卻是一只豎著蓬松大尾巴的小狗,目光炯炯地瞪著他,身上的毛像炸開似的。

“男孩子都喜歡小狗。從小養,帶著出門溜著又好玩又聽話。”葛朗見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看,分明是看上了,不由笑了,命人擡了一張小桌子出來,將籠子放在桌上,再把小狗拿了出來,命人拿了肉湯和飯來餵,又攛掇著讓遲子對這小狗更上心呢:“你不給這小東西取個名字?”

誰知遲子沈默片刻,低聲道:“不要。”

葛朗不由皺起眉頭來:“你不是喜歡嗎?”

遲子垂下眼:“喜歡又怎麽樣,這裏又不是我的家,日後我走了,誰來養它。”

那只狗的眼珠子溜了幾下,興許是餓了,低著頭對著遲子的小手指舔個不停,一邊舔,一邊還慌張地四處張望。

遲子忙斂了心神,把手指抽回。

小狗又嗚嗚咽咽的湊上去。

葛朗看了遲子一眼,道:“你不會把碗放在它跟前啊!”

遲子拎起小狗放在碗的跟前。

那小狗看了他一眼,才低下頭嗅了一下碗,一邊吃一邊時不時擡起狗頭來瞧他。

葛朗見遲子的目光難舍難離,讓人拿了自己的弓箭出來,又讓他們在遠處放了一處靶子,上頭還放了一個果子。他立在一邊瞄準了開弓,十有八九都中靶心。然後又把手擡起,方要對著果子開弓,見遲子擡頭看他,隨便看了他一眼:“你覺著我能不能射中果子?”

遲子點頭:“自然能。”果子雖小,但靶心也小。

葛朗也不放在心上:“這個難度委實不大。”命人抱了那小狗放在靶子的旁邊,又把果子固定在它的頭上。小狗頭頂著果子,自然到亂竄,可是葛朗手一松,又是一下箭離去,結果自然是中了,他低頭得意地看著捂著眼睛的遲子。“怎麽樣?”

怎麽樣?放下手後的遲子默不作聲上前把小狗抱起後,把中了箭的果子狠狠的摜在地上。

然後站在葛朗的跟前罵了一句。“壞蛋!”

卻是腳步不動,扭開了臉道。“我要學。”

“哎呀!大少爺開竅了!”葛朗興奮地拍他的肩頭,雙眼發光,總算完成了對遲子的止淚大業。

“我以後學會了不會像你一樣隨便射狗狗。”遲子用力推開他:“壞蛋!”

葛朗笑著拍他的小肩頭:“你不是不要它嗎?還為它擔心什麽?”

遲子一怔,隨即使勁打了他一拳:“誰說我不要了!”

他人小,其實力氣也小,葛朗安心逗他,愁眉苦臉地地道:“大少爺,你踢得我腿痛,如今可是動不得了。喲喲!”又擠眉弄眼的抱著腳跳。

遲子審視了一下他的神色,半信半疑,神色漸漸浮上了些內疚,轉身叫人去拿藥給他。

葛朗放下抱腿的手,差點一時繃不住險些笑出了聲,誰知再次轉身的遲子用力狠狠地踩他的腳。“壞蛋,就知道你騙我。”

哼!!

別拿他當五歲的小孩唬,明明已經七歲了!

只是可惜娘親不在身邊,看不到他打假的一面。

行宮的火滅完後,因為秋海仙的手腳全部燒傷,宮人過來請示。

“陛下,娘娘的傷要不要請太醫?”小聲問他。

宋榮軒搖搖頭,肘部支在桌上,撐著下巴,不動聲色地看著窗外。

戴著板指的大拇指碰了碰下巴,頭也不回,對宮人說:“這裏沒有什麽娘娘?”

“是的陛下。”

宋榮軒淡淡地說,“小小庶人如果想死,就由得她去死吧。”

宮人點頭說:“是。”

煙滅後,有些殘留的嗆味飄了進來,宋榮軒不由拿手捂了鼻子,吩咐說,“關窗吧!”

門口,剛吃完飯就出去的遲池回來,隨她回來的幾個宮人提著她的東西進來。

“幸好找她們拿了。”她笑道,“有一樣東西原本找不到的,以為送不了給你了。”她話說著,已是在包袱間抽出了一個油紙包好的東西,遞到了他面前道:“顏色還襯你。”

宋榮軒接了過來,打開後瞟了一眼,便笑了起來。原來是一個黃舊了顏色的荷包。

“那時剛學會,想著繡給遲子,誰知繡著繡著,偏不是小孩能帶的的樣式。”

遲池見他不屑的模樣,倒也不以為然,把荷包收起。“繡著玩的東西,自然不能讓人上心。”

宋榮軒端詳她頗有些失落的臉龐,心中倒是汪起了一絲熱氣,手一伸,把那荷包收入袖中。“那麽醜,你再繡一個好的出來,不然這個不還你。”

遲池嘿嘿一笑,“那也得看我有沒有空做。”

倒是聽得宋榮軒有些悵然。

遲池這樣形色於外的性子,到宮裏不知要吃多少的虧。

他這樣的眼光把遲池看得全身發麻。

但從他這種擔心中帶著擔憂的眼光中,倒是知道有一個機會難得,連忙幽幽一嘆後求道:“陛下,我知道我和我繡的荷包一樣,都是上不得臺面的料。”

說完後又立時傷心欲絕的往他懷中撲去,帶了抽泣道:“陛下,只恨我們有緣.........”無份。你老人家就順應天意吧!

宋榮軒摸摸她的腦袋,難得語重心長地教誨道:“你也知道自己身上小家氣重!”又嘆道。“不過俗語說的好,醜媳婦終須見公婆....這也是無法的事....”

某人恨得咬牙中。

中午,行宮的殘局猶自收拾著,宋榮軒已經扶著遲池上了馬車駛出了大門。

看著離著自己越來越遠的馬車,遲池低著頭,有些屏氣寧息的呆怔,像是有些不知所從的景像,宋榮軒看著她的頭頂,難免又動了氣,伸手擡了她的下巴,“皇宮又不是龍潭龍穴。”不用一幅就義的模樣。

可不就是龍潭龍穴,遲池心裏啐了一聲,微微撇頭,“在哪裏,我可是沒有好過。”

宋榮軒揚了揚頭,趾高氣昂道:“其實朕替你找了兩個替身,一個不中用被打發去守陵,還有一個還在宮裏,原想著如果你真去了,魂兒也有個落處。”反正有備胎,她大可以像小強一樣,死了一只殼還能來一窩。

聽得遲池渾身雞皮疙瘩冒起。

人命又不是壁虎尾巴,斷了一根還能接上一根。

她瞪了宋榮軒一眼,氣勢十足,“萬一不行呢?”

宋榮軒猛地旋過身,聲音鑿鑿:“不會!”這世上旁法左術多的很。

遲池望了他片刻,又移開視線,“自古男子多情,你那麽熱心替我備了殼,說不定,你已經厭了我,找著那樣的借口,再看新鮮的樣子罷了。”

宋榮軒無語,好一會他負氣回到坐下,看了一會外面,又把簾兒放下,又拿起杯子,剛要倒茶,又把壺兒放下,連續幾次後,指著案上的點心道:“拿去堵你的嘴。”

遲池依命端著點心坐到一邊一面看窗外,一面不停的吃點心。

宋榮軒一言不發,只在靜下來後,翻看他的奏章,看了片刻道:“你真的不想回皇宮?”

遲池楞了楞:“我說了真的不想回,有用嗎?”

“有用。”宋榮軒挑起眼,從鼻孔裏冷哼一聲“君無戲言。”

遲池楞在那裏,好一會才出聲,“確定?”

宋榮軒怔了一下,“金口玉言。”

“真的?”遲池仍是遲疑,不住拿眼覷他。

“絕對真的。”宋榮軒說。其實心裏覺得女人真的太過多疑了。

事就這麽定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現在發一章就審一章!!!放在有話說也是一樣。

☆、約

此時年味極重,許多人家已經不顧風雪出來置物。

車子不得不慢慢行著。

挑擔的貨郎,攜大帶小行路的百姓,送走顧客,滿臉疲憊的夥計,托著盤裏東西,站在自家門口大聲吆喝的掌櫃.........

又偶有不哪處的絲竹聲從樓上若有似無的傳來。

心情大好的遲池就不是早前那樣慌張了。撩開車子簾看著旁邊的攤販,雖都是平凡的物兒,但勝在人氣旺,瞧來比平時多了喜氣。

宋榮軒湊著頭過去和她一塊看市井百態,好奇地問道.“你不嫌鬧嗎?”

“我從前帶著遲子的時候,他年小,又調皮,人太多的地方不敢帶他去,一來怕他鬧,二來手上也沒有多少餘錢,怕他看了漂亮的物兒吵著要。所以許久都沒有看過這麽熱鬧的景像,哪裏會嫌。”

宋榮軒伸手攬住了她。“才看見遲子的時候,我還以為他是我兒子呢。”

遲池驚奇起來。“你想得也太多了,我從哪麽高的地方摔下來,能保住命就不錯了,萬一真有了,還不得流了。”

“你是被誰推的?”圍著她腰的手猛然緊和鐵似的硬。

“也是從前的事。”遲池被他問得呆了呆,“如今我和她也兩清了。”放火燒了她一回,就如當初自己命大一樣,秋海仙也撿回條命。

宋榮軒嘆了口氣。“早知道你是個心軟的。叫我如何舍得你受苦。”說罷松了手拿額頭頂著她的額頭。“傻子。”

薄陽從車窗口投射在他身上,他的樣子仍然英俊,可是下巴冒出了青青的胡子茬,刮得她的臉上有些疼。

心想這人最是被人拂不得意,如今心情也不知如何,自己再躲可就招他變主意了,於是把自己的臉皮當作牛皮一樣,任他在自己的臉上廝磨。

等他離了自己的臉,手剛剛騰出來,便被他輕輕地握住了,“你很討厭我。”他挑著眉梢,瞇著眼睛,聲音裏透出絲譏笑來。

“陛下!”遲池垂著眼皮低低的叫了一聲,話到嘴裏又咽了下去。

“不要叫這個名字。”宋榮軒微微仰著頭,看著她。“只要我是個普通的男人,難道,我這種男人極惹你厭?”

遲池的視野裏一片浮光,自己進宮後浮於塵面的粗枝大葉,他的用心維護,種種柔情體貼.......本意是要找些他做的錯事,暗示自己的決定是對的,可念頭裏面卻真的沒有他壞的影跡。

但她張了張嘴巴,卻沒能出聲,眼圈通紅,好半天才說:“可是你確實是陛下!”並不是普通的男子。

遲池的心裏有點亂。一面宋榮軒雖應了自己的事,尚不知最後的安頓,另一面卻知道女人的心底如果有了男人的影子在,如何能說無情。

車穩穩的穿過街道,順著人流往遠外緩緩行去。

車馬的四角支著四個固定燒得旺旺的炭盆,從外面吹的風只一陣,便顯得份外的淩厲。

“只要你能和你兒子在一塊,什麽都不用顧了。”

“嗯。”

遲池似是而非的應了。

她應完後端詳沈默的宋榮軒,這男人這些年來生活的不知如何,從前也還指著她笑罵,如今像是成了海,深淺都瞧不出,她心裏想的那樣。驚與悲傷都交替著。

她想,都六年了,或許她的影像在他的心裏也有些淡去。

更何況,她的念頭一直也沒有變過,再好性子的人也該冷了。

她似乎想得沒錯。

宋榮軒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遲池!如你所願。”

他生下眼簾的睫毛微微抖動,也不知道他的心裏在想些什麽?

京城養著遲子的那處大院落,前面的一塊平地,整成了校場,騎著馬也能轉上幾個圈。

葛朗在校場邊上刷著一匹大馬的鬃毛。

遲子此時面對葛朗,雖然心裏還有些不太歡喜,心裏想著要撐住小臉面子,可是男孩子中的愛冒險的念頭還是冒了出來,他踮起腳尖拍了拍那馬的脖子,誰知那馬欺他年小,嘶鳴一聲,蹄子差點要撩起來。

幸好旁人拉著遲子閃得快。

葛朗斜了他一眼。“想要學馬。”

遲子眼神大亮,卻梗著小脖子不吭聲。

“沒斷奶就是沒斷奶,還掂記著自己的母親吧!”葛朗譏笑了幾聲。

“我就是想我母親,也可以學好騎馬後去找她啊!”遲子嘴裏反駁。

“真的!可是這學馬可不能半途而廢,怕你學到中途,又嚷著這裏辛苦,那裏礙眼,就又不學了。”葛朗握住馬鞍,輕快地上了馬,那馬再大的脾氣,被人拽住了韁繩,也只敢吼鳴幾聲,作勢要揚幾下蹄子,誰知葛朗一個馬鞭子下來,那馬也不得不老老實實的隨著他要去方向奔去。

遲子氣鼓鼓地白了他一眼,進了旁邊的房子,拿出一把小弓箭出來跟在馬的後面跑。

跑了幾圈,身子有些不足,有些小喘氣起來。

葛朗一面回頭看他,一面抖著韁繩停下道。“小屁孩,想幹嗎?”

遲子把弓拉開,居然可以拉開。“你看,我能拉開弓了。”

葛朗笑得喘不上氣。“這是三歲小孩都能拉開的弓。”這小子不是自詡是三歲小孩的前輩嗎?

遲子不管不顧,拉著小弓就立在他的馬前喝道。“我要學弓,也要學騎馬,保證不會叫苦叫累!”

葛朗低下頭,眨了眨眼。“什麽情況都不放棄?”

“不放棄!”

“好!”葛朗道了一聲好後,朗聲大笑!“口說無憑,咱們立字為據!”

一面說一面躍下了馬。

那身形帥得遲子看得目不轉睛,想也不想,立時大聲說道。“一言為定!”

這時,遲池隨著馬車到了一處偏僻的巷子停下。

才下了車的遲池聽到裏頭有大人小孩的聲音,大人的聲音倒罷了,可是小孩的鬧音不是遲子還有誰?

這樣聽著,她的嘴角就有了笑。

擡頭往宋榮軒看去,宋榮軒他仿佛知道她在看他,也是朝她一笑。

宋榮軒建議她就進去看看。

遲池巴不得一聲,依言便去敲門。

裏頭,葛朗拿起字據對著上頭吹了口氣。“說話要算數,要不然你連小狗都不是。”

誰會說話不算數,遲子挺了挺小胸膛。“我一定會做到的。”

哼!到時候別哭鼻子就是了。

葛朗瞇瞇笑著又多問了一句。 “對了,這上頭也寫明了,如果咱們院裏請了人過來做活,你可不許上前幫忙。”

自然!遲子簡直覺得這個大男人羅羅嗦嗦和個婆娘似的,他又不認識新來的幫工哪會隨隨便便的幫忙。

門口,遲池敲了一下門後,只等了一會兒。

就有人迎了出來。

宋榮軒握了一下她的手道。“我就不進去,省得討你厭!裏頭可是有你見的人。”

說罷轉身回了馬車,蹄聲的的的響起來後轉了方向向巷口走去。

看著馬車影子漸漸的看不見了。

遲池忽然覺得心慌,不對勁兒。

出來的是一位中年大娘,面色極肅,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後問道。“你就是宋遲氏!”

“是!”

“過來幫工的?”

“是,不是!”

“是,還是不是?”

忽然聽得院子遠處一聲叫喊道。“娘!”

遲池轉頭一看,喜出望外、笑逐顏開的上前道。“兒子!”

但見校場邊處,一名身材高大的青年在後頭慢條斯裏的叫道。“遲子,莫忘了你的字據!這位婦人就是新請來的幫工!”

遲池自額際不禁流下一滴冷汗。

宋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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