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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門的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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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枂正滿屋子尋出去的法子時,著著實實體味到作為罪孽的艱難。

她娘親丟下一句“你阿爹對我不好”就出了碧月閣,伴隨著門闔上的聲音,陵枂才後知後覺感到不對勁兒。

她被關禁閉了,她又被關禁閉了!上一次被關還是因為她鬧翻了夫子的學堂,惹得一幫小肉團子大哭不止。

真的是她親娘啊!

陵枂心下焦急不已,怎麽著出良緣門時也該和月老招呼一聲的。眼下連個救兵都沒有,如何不教她悔。

為什麽把自己嫁出去這麽難,陵枂無力地趴在桌子上,隨意地撥弄起小鼓。咚咚咚的聲音讓她本就不靜的心愈發顯得煩躁。

不行,得想法子出去。怎麽著也要找天帝問個明白,阿竈平白從陵枂不久後的夫君到暫定的殺父仇人,這期間玄乎事太多。

“怎麽辦,怎麽辦……”陵枂越想越煩躁,索性丟了小鼓,走到門旁邊拼命撲騰了兩下。

還真給反鎖了!

說起摘門的事陵枂一向幹得很順手,可是這次要摘得是自家的門,還是自己閨閣的門,實在有些憋屈。

陵枂拉開了拳腳,正欲對門痛下殺手之際忽得覺得要是把阿竈給的桃木劍帶著眼下或許會輕松些。想到曦木陵枂心中一甜,手下勁兒可沒少下半分。

哐當一聲,門應聲倒下。

“哎,這麽萬兒八千年也就夫子的這一招使得越發純青了,不知他老人家知道了會作何想。”

陵枂踩在倒下的門板上,拍了拍雙手,一種凡間戲本上的俠女風範油然而生。

“嘖嘖,小公主越發活潑了嘛!”

這尖細的聲音讓陵枂一陣惡寒,循聲望去,果不其然,窗頭上立著的那只正是翠兒心尖尖上的人,不,鳥。

可惜了這被摘的門,明明翻窗就可以的。陵枂心中有些肉痛,嘴上卻不客氣地說道:“真讓你失望了,你回去跟我娘親講我摘了門出去就是,監視什麽的就不必了,我不為難你。”

正忙著用喙打理羽毛的鳥顯然有些不樂意了,他偏偏腦袋,飛至陵枂身邊轉了幾圈,不停地撲騰翅膀。

陵枂心中不就不爽利,經倉庚這麽一折騰更是煩躁,伸手就欲扯了那廝的羽毛。卻見那鳥靈活的飛走,自己倒是撲了個空,頭發也散了開來,硬是添出幾分狼狽。

“如此也好有個交代,小公主你走吧,我也不為難你。”身著黃衫的男子左手拿了把折扇輕輕掩面,右手正把玩著一支桃木簪子。

怎麽這麽眼熟,倒不是倉庚手中萬年不變的黃鸝鳴翠柳折扇,而是那支簪子。

這下陵枂急了,剛剛那會子功夫那貨竟然把曦木贈與自己的簪子叼了去。

“咳咳,倉庚啊,你那折扇也該換了吧,要不我讓翠兒再給你畫一幅新的。”陵枂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試圖跟那只黃鸝商量。

倉庚狀似認真地思索一番,掩在扇面後的腦袋好似害羞一般,悄悄垂了下來。終是捏著嗓子道:“小翠兒也是這麽說的呢,只是這這幅就挺好呢。寓意也好,你看黃鸝是我,柳樹是她,我們永生永世不分離。”

陵枂要哭了,這讓人雞皮疙瘩掉一地的話他怎麽說得那麽順溜,翠兒是看上他哪了?

“小蒼蒼啊,那你能不能把簪子還我啊!”陵枂哭喪著臉,一副悲痛欲絕的樣子:“沒了它我就活不了了,我跟它也說好永生永世不分離。”

“你不是要嫁竈神的嗎?你怎麽可以和別人永生永世不分離?”倉庚擡起頭,收了折扇,露出巴掌大的臉,正色道:“這樣是不對的!”

陵枂沒想到倉庚突然收了折扇,盯著那小得出奇的臉很是不適應。翠兒贈他一把折扇是多麽功德無量機智非凡的舉動。

“我就是要嫁竈神的啊,那簪子是我們的信物,我帶著它才好找阿竈。”陵枂心下很急,這黃鸝兒腦子不大好使,騙兩下就唬弄過去了,要是把難纏的翠兒引過來就麻煩了。她就算一路摘門也出不了地袛宮。

“你把它還我好不好。”陵枂試探著伸手欲拿回桃木簪子。

倉庚看了看伸過來的爪子,不滿地轉過身躲了開來,撇撇嘴道:“小公主,我都說不為難你了,你也莫要為難我,悄悄出去就是了。我跟夫人就道沒看住你,只得了個簪子。這樣你我都好,不是嗎?”

“你拿點別的不成嘛,這簪子對我很重要的。”陵枂不死心又要拿回簪子。

倉庚輕巧地避開,打開折扇甕聲甕氣道:“你也沒有別的東西啊,我若是拿了你的衣服,翠兒非得拔光我的羽毛的!你不能這麽狠心!”

至此,陵枂完全絕了要跟他好好說話的念想,直接和那扭扭捏捏的鳥兒動真格了。要說和個正兒八經的仙幹架陵枂肯定沒那膽兒,就算碰上修為稍深的妖也完全沒有勝算,可要收拾眼前的鳥那是分分鐘的事。

許是倉庚預料到自己即將遭遇不測,現了元身一路亂飛。陵枂見著那廝口中叼著自己的桃木簪子到處橫沖直撞,心中的苦悶翻湧的厲害。有本事亮出人形實打實地幹上一番,這灰溜溜的縮成只鳥算什麽事。

“你慢些飛,可別把簪子弄丟了,我不追你了還不成?”想到自己的簪子此時沾滿了倉庚的口水,陵枂心中很不好受。又擔心他一莽撞弄丟了,真真是氣得不行。拔光他的羽毛都不能解氣。

倉庚似是沒聽到她的話一般,兀自飛著。陵枂看著眼前的景象,心中忽然沒了底。這宮邸是自家的,格局自己當然熟悉的。如今倉庚正在往偏僻的後院飛,那後面花木多了些,他若是一撒歡兒把簪子丟了可要如何尋。

“啊呀,前面怎麽有個門,這可如何是好。”倉庚一張嘴,那簪子果真就掉了下來。

陵枂發誓,這會她真給夫子長了回臉,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個漂亮的翻身,伸手一撈,穩穩地立在地上。

剛想得意的笑上一通,但感覺到手上濕漉漉的觸感,陵枂硬生生剎住了笑,皺起眉頭。還是清理幹凈再戴頭上比較好,最好下次再也不要碰到他才好。

眼前那黃鸝卻是大字一樣,展開腿腳,緊貼著墻。陵枂很是好奇,剛剛著急沒在意倉庚說了些什麽。可眼前的情形真讓人哭笑不得。

陵枂使勁兒憋著笑,道:“小蒼蒼,你不用折扇掩面的樣子真的不好看哎!”

倉庚憋紅了一張臉,慌亂地收手想掏折扇,忽得想到什麽,趕緊又把手展開,嘴上仍不示弱:“只有我們家小翠兒可以叫我小蒼蒼,你不可以!”

陵枂並沒有理他,徑自走上前去把倉庚撥開,大大方方打開門跨出去。似是想到了什麽,又把倉庚一並拎了出來。

倉庚卻是急了,忙化作鳥兒,還是沒能逃出陵枂的魔爪,硬生生被陵枂扯住了翅膀。

“咦,你怎麽知道我要拔你的羽毛?”陵枂騰出一只手摸了摸倉庚的腦袋:“多吃些好的把腦袋長大些翠兒會更喜歡你噠!”

“我不能跟你走,我要和小翠兒一起,永生永世不分離。”手中的鳥兒不滿地撲騰著翅膀,口中仍然沒個消停:“你走便走,反正也不是我放你走的。”

此時陵枂心裏卻是很暖,且不說地袛宮這般大後院何時有了個門她不知,卻是她一路跟著倉庚後面追,路上也沒遇到一個宮娥,就透露著古怪。若說沒人暗中幫忙是如何也說不過去的。

但這事兒陵枂也不便點破,這手中的鳥兒身板本身就小,若為了她挨了揍實在讓人心疼。

“誰說是你放我走的?那麽大的個門你確定我看不見?”陵枂放了手中的黃鸝兒,緩聲道:“你跟翠兒成婚時我定會給個大大的紅包,快走吧,跟你的翠兒永生永世在一起吧!”

得了自由的倉庚麻利的幻化成人形,表情有些不自然。陵枂見他絲毫沒有要趕緊尋翠兒永生永世在一起的樣子,不免有些疑惑:“我剛剛弄疼你,走不了了?”

倉庚臉紅了紅,從袖口裏掏出折扇,小心翼翼遞給陵枂:“這個給你。”

陵枂似拿著燙手的山芋似的,趕緊將折扇塞回倉庚手裏:“這可是你們永生永世在一起的信物,我不能要。”

“我不是要把它送給你,小翠兒給我的,我怎麽會把它送給你。”倉庚說得有些急:“我是把它放你那兒做個抵押,以後還會要回來的。”

陵枂總算聽明白了,敢情兒這小黃鸝看上自己啥東西了,想要拿折扇作抵押。等等,倉庚看上自己啥東西了,舍得那翠兒的折扇作抵押?

“你真打上我桃木簪子的主意了?”陵枂挑了眉,口氣也不似剛剛好聲好氣的了:“做鳥這般可不厚道,翠兒知道了可會瞧不起你的。桃木簪子是我跟阿竈的信物,就似你的這把折扇。你輕輕巧巧把折扇給我就不對了,現在還想要我的桃木簪子,翠兒該多傷心啊。”

倉庚卻是噤了聲,不言不語,似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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