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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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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松被杜景那一拳揍得滿臉是血, 狼狽不堪地爬到角落去。周洛陽對他沒有半點同情, 畢竟若不是他, 陸仲宇不會陷入到這險境中,阮松相當於殺人犯的幫兇,哪怕他有再多不得已的理由, 也是該死的。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阮松為了錢,竟主動報名來參加這場比賽。

“把你的地圖交出來。”杜景淡定地說。

“別這樣對他!”小伍說道。

“你不知道他做了什麽。”周洛陽見有人反對杜景, 顯然昆與小伍都對恃強淩弱的行為看不下去, 只是昆比小伍更謹慎些,猜測他們之間一定有恩怨, 畢竟杜景、周洛陽、陸仲宇與阮松四人在第一關裏就表現得像是彼此認識。

周洛陽望向陸仲宇,揚眉示意, 該你說話的時候了。

陸仲宇疲憊地笑了笑,朝昆與小伍解釋:“他把我騙到胡志明市, 帶上了這夥人的黑車。”

兩人明白了,昆與小伍也是被騙到越南境內的,說拐賣也絲毫不為過, 當即箭步沖到阮松面前。

“你是他們的人?!”

“還有誰!”

“別動手, 聽我說!!”眼下反而是周洛陽保護了阮松,杜景出手是有分寸的,只想教訓他,讓他聽話,小伍與昆被拐賣者騙到如今境地, 若真下手,為了洩憤,一定是往死裏揍。

“都回去。”杜景擋在阮松身前,認真道。

小伍與昆的憤怒難以抑制,小伍不住發抖,昆則雙眼通紅,眼裏帶著屈辱的淚水。

“先把地圖交出來,”杜景說,“咱們再慢慢研究。來,想活命,就看你自己了。”

阮松沒有再做徒勞的抵抗,拿出了一張噴繪的地圖。

地圖上是個極度龐大、覆雜的空間,上面有相當雜亂的線條,還帶著阮松的鼻血,杜景把它攤在桌上,看了眼手表:還有四十五分鐘。

“現在,來研究研究這張地圖吧,”杜景漫不經心地說,“離開安全屋以後,把地圖記在腦子裏,東西依舊還給他,這樣一來,支配者不會知道。”

數人朝充電的耳機看了一眼,周洛陽心想支配者不知道,但洪侯一定知道,他絕對在監聽與監視,只是不吭聲而已。

杜景每次的安排都是一環套著一環,雖然不知道騙過支配者有什麽用,但周洛陽相信他。

“這是什麽意思?”小伍說,“看不懂。”

地圖比他們想象中的更覆雜,根據比例尺估測,第一關牢獄、第二關哈努曼猴神,只占了整張地圖不到3%的大小,但以藍、紅二色線在紙上繪出的區域,也只占全地圖的10%左右。剩下的部分,全是灰色線,也即“未開啟範圍”。

昆想了想,說:“這個迷宮,後面還沒開發完,說不定是他們自己想做的娛樂項目。”

“這代表什麽?”小伍一指上面的線,問道。

“通風管道。”

杜景與昆同時答道,接著,昆擡頭看了眼杜景,兩人對視,都有點意外。

杜景:“你做什麽的?”

“建築設計師。”昆說,“你呢?”

“開店,私營業主。”杜景隨口答道。

杜景與昆都能看懂地圖,地圖上標記了後三個區域,區域與區域之間用加粗黑線相連,又標記了數個奇異的符號。

小伍說:“我是直播博主,沒有一技之長,只能跟著你們了。”

昆反而很善解人意,拍了下小伍的肩膀,說:“不一定,說不定有你發揮作用的地方,到了後面反而得靠你。”

陸仲宇說:“下一個區間是這裏,看似挺大,這個標記是什麽意思?”

第三關的符號,大家都看不懂,杜景回頭道:“洛陽?”

周洛陽跪在簾子後,眼眶帶著淚水,摸了摸德安的額頭。

“他要死了。”周洛陽說道。

眾人離開桌子,去檢查德安。杜景看過德安瞳孔,已完全擴散,又低頭看了眼表。

“抓緊時間。”杜景說。

周洛陽放開德安的手,讓他躺平,至少能躺得舒服一點,德安正在步入死亡,而這不是他第一次看見死人現場,他不知道德安距離完全死去還有多久,不知道他能不能撐到午夜。

“我覺得,祭司說得不對,”陸仲宇忽然說,“這個場景需要合作。假設在牢獄裏就開始扔下同伴不管,存活率只會更低,你們想,第二關哈努曼猴神,沒有昆的瓶子,怎麽裝火油?”

“不,”杜景淡然答道,“祭司說得對。回想下牢房裏的情況,昆第一個拿到鑰匙,解救其他人,那麽不管救出了誰,作為回報,第一個反應都會救昆。只要昆抵達第二關,他們就能成功脫離了。”

小伍說:“那剩下的呢?”

杜景一攤手:“也許還有備用鑰匙?總之不可能在第一關裏淘汰掉五個人,否則只會被差評退票。準備出發了,洛陽?”

陸仲宇把地圖塞回到阮松懷中,眾人拿好面包,各自去拿耳機。洪侯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看來你們很守時,”洪侯說,“非常自覺,令我相當欣慰。”

周洛陽說:“因為這裏頭沒有水,大家都很渴了。”

洪侯說:“馬上就會有,來,出發吧,祝你們好運,我們稍後會為考古學家作完善的處理,設法救治他,或者你們希望帶著他繼續前進,也行。”

眾人沒有表態,自然默認這個時候要將德安留下,畢竟帶著他上路也是死,說不定洪侯真的會大發善心救他。

周洛陽摸了德安的額頭,說:“我們先走了,再見。”

昆答道:“應該說,永別。”

德安與這裏的數人,都只認識了寥寥數小時,除了周洛陽之外,他們不知道他是誰、從哪裏來、做過什麽。

戴上耳機前,周洛陽聽見背後陸仲宇忽然問了一句:“你為什麽會來?”

周洛陽正想回頭,卻發現那話不是問他。

阮松答道:“為了錢。在路上,我提醒過你不止一次,你太容易相信人。”

陸仲宇說:“我也說過,可以幫你,是你太不容易相信人。”

阮松用紙巾堵住被杜景打出來的鼻血,說道:“我要養老婆小孩,你不懂的。”

陸仲宇輕松笑道:“喲,老婆都有了,還是個小直男。”

杜景率先打開門,朝周洛陽伸出手,兩人牽著,邁進了安全屋外無邊無際的虛空與黑暗。

通過又一條長廊後,面前是新的密室,這個密室裏十分昏暗,豎滿了奇特的柱子,柱子頂端立著三盞小小的油燈,油燈已經快要熄滅了。

緊接著,他們聽見了水聲。

周洛陽已經很渴很渴了,他從早上十點到現在,一直沒喝過水,且知道其他人一定也一樣。

“有水了!”小伍率先說道,並加快了腳步。

“別沖動。”陸仲宇說。

杜景馬上道:“都別動!”

周洛陽止住腳步,面前是一道橫梁,而橫梁的底下,則是幽暗的、見不到底的深淵。橫梁兩兩相通,架在一個巨大的深坑上,形成了錯綜覆雜的橋,水聲從深坑兩側傳來。

橫梁只容一人通行,而且沒有護欄,稍一不慎,就要被擠下去。

“light。”身後,小伍的聲音說道。

聲控手電筒亮起,照向深不見底的虛空,看不見腳底。

“得從這裏過去,”杜景說,“還要找到水源。”

周洛陽的耳機裏發出聲響:“你好,Tha,我希望你休息夠了。”

周洛陽沒有回答,數人安靜站在橫梁上,各自聽著耳機裏支配者的指令,支配者也許喝了下午茶,也許吃過早餐,也已紛紛就緒。

“你最好想個辦法,把剩下的幾個人從這裏推下去。”支配者說。

周洛陽在昏暗的燈光下,忽然開口道:“耳機裏的指令讓我把你們推下去。”

“你瘋了!”陸仲宇警告周洛陽,“什麽都別說!”

“沒關系,”周洛陽道,“他不可能電我,因為我只要一倒下,就會摔進黑暗裏,他的游戲也就宣告失敗了。”

周洛陽有把握,這些支配者不可能在橫梁上懲罰玩家。

“不要透露他們的指令,”杜景一把抓住周洛陽的手腕,回身威脅道,“否則在離開這裏後,他一樣會懲罰你。”

周洛陽沒有說話,看了眼杜景。杜景說:“接下來,排成一排,朝前走,先去找水。”

巨大的、縱橫交錯的橫梁兩側有兩個水盆。

“去左邊那個,”支配者說,“與你的保鏢分頭行動。聽我的,Tha,這樣說不定能保證你倆的安全。”

“咱們分頭。”周洛陽朝杜景說。

杜景沈吟片刻,看了眼陸仲宇,陸仲宇說:“交給我吧。”

“你跟我這邊。”杜景不太放心阮松。

於是,六人邁上橫梁,沿著通道前往兩側進發,杜景帶著昆與阮松,到西邊的橫梁盡頭;陸仲宇則帶著小伍、周洛陽,走到了東面。

這個過程需要異常小心,稍有不慎,就要摔下萬丈深淵。

“燈快要滅了。”周洛陽提醒道。

“來得及,”杜景道,“回來的路就不好說了。”

最終,兩隊人在各自的水盆前停下了腳步,照亮密室的燈火漸暗下去。小伍說:“我要喝水,我渴死了。”

“等等,”陸仲宇說,“這水安全嗎?”

沒有人說話,周洛陽的支配者又下達了新的指令:“不要第一個喝,觀察他們的動作,水裏也許有毒。”

“你們那邊呢?”周洛陽朝杜景的方向遙遙喊道。

六個人分作兩隊,聚集在東西方向的兩個水盆前。

昆說:“等等,我先觀察下!”

昆取出他裝過火油的瓶子,先是舀進少許盆裏的水,洗過瓶子,倒進黑暗深淵中,許久不聽響聲。

他又倒出些許,聞了下。

“怎麽樣?”陸仲宇說。

“一股火油味。”昆答道。

周洛陽明知不是時候,卻仍然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猜這兩個盆裏,至少有一個是安全無毒的。”小伍說道。

“也許兩個都無毒。”陸仲宇說。

“如果兩個都無毒,”小伍又說,“沒有必要這麽設計。”

是的,周洛陽在心裏讚同小伍的分析,在這個情況下,他們無法化驗,無法確認,只能通過喝下去,來判斷水源的安全性。

這下連支配者也不知道該如何解決這個問題了。

“他們說什麽?”周洛陽揚眉,問陸仲宇與小伍。

“讓你們先喝。”小伍說。

陸仲宇答道:“我也是的。”

室內陷入沈默,兩隊人各自看著面前的水,都拿不定主意,但周洛陽知道,杜景一定有他的解決辦法,只要耐心等待就行。

“我不管了,”小伍說,“我要渴死了,讓我來嘗嘗,至少還有百分之五十的機會生還。”

他的聲音不大,另一隊卻聽見了。

昆說:“如果有毒,劑量不大,沾一點能嘗出來。”

杜景說:“不可能讓你無傷嘗出來,打消這念頭。來,祭司,你先喝。”

周洛陽就知道杜景會這麽提議。

阮松始終沈默著,杜景又朝眾人說:“或者我們投票?讓誰先試喝?祭司,你可以選擇其中一個水盆,到對面去?”

阮松說:“我就知道。”

“不要這樣吧。”周洛陽不安地說。

小伍說:“投票吧,投給誰,誰來喝,可以選擇。”

我的天……周洛陽心道。

杜景禮貌地說:“那麽,我投祭司。”

周洛陽發現杜景有時身上帶著一股不易察覺的邪氣,但換作是他,現在也沒有解決辦法。而在這幽暗不見天日的地底,所有人想的都一樣——阮松是殺人犯幫兇,所以他該死,因為他該死,所以百分之五十的死亡風險,就得由他來承擔。

“你們憑什麽審判我?”阮松在黑暗裏安靜地說。

“憑我們人多。”杜景禮貌地說。

“我來吧。”周洛陽猜測這水理論上不會一喝就死,舌頭沾上少許,也許會麻痹有反應,就像德安一樣,死亡將是一個緩慢釋放的過程,來讓支配者們欣賞事情經過,戛然而死達不到效果。

而只要喝得不多,拖過十二點,時間一回溯,問題就解決了。

杜景沈聲道:“別動!”

周洛陽單手鞠起一點水,湊到鼻前嗅了下,無色無味。

“我看德安剛才還沒死,回去還能找到他麽?”阮松說,“這水該他來喝。”

“沖著這話,我就投你了。”昆說。

小伍說:“我也投他,現在三票。”

阮松沒有說話,陸仲宇卻道:“算了,我替他喝吧。”

“你沒毛病吧?”小伍說。

陸仲宇說:“我不忍心。”

周洛陽看了一眼陸仲宇,陸仲宇朝周洛陽笑了笑,說:“也不一定就死,二選一,盲選呢,每當碰到這種時候,我的運氣一向都很好。”

說著,陸仲宇畫了個十字,走近前去。

杜景卻在另一邊的黑暗裏說:“等等,祭司喝了,你們先別動。”

水聲傳來,阮松就著昆的玻璃瓶,大口地喝下了三口水盆裏舀出來的水,劇烈地咳了幾聲。

支配者在耳機裏說:“觀察他的情況。”

又是一陣漫長的寂靜,周洛陽看不到那邊的情況,只能根據聲音猜測。

“肚子有點疼。”阮松虛弱的聲音從對面傳來。

“緊張的原因。”杜景沈聲道。

而就在這時,柱上的油燈燃燒到盡頭,滅了。

“情況怎麽樣?”陸仲宇大聲道。

“不好判斷!”昆說。

小伍打開了手電筒,照向對面,阮松蹲在橫梁上,不斷喘氣,臉色蒼白,一時大家竟無法判斷水中是否有毒。

杜景翻開他的眼瞼,又捏開他的嘴,阮松的眼神有點渙散。

支配者在周洛陽的耳機裏說:“祭司也許會假裝中毒,想騙你們喝下另一個水源中的飲用水,先不要相信他。”

周洛陽看了眼左手邊的水盆,沈默片刻,杜景在黑暗裏說:“不像是裝的。”

足足四十分鐘過去,黑暗裏,沒有人說話,最終傳來一陣猛烈的呼吸聲,小伍又問:“怎麽樣了?”

“他好像死了。”昆的聲音發著抖。

陸仲宇說:“咱們聯手把他殺了。”

“是的。”周洛陽嘆了口氣,說道。

杜景說:“你們可以喝對面的水。”

小伍、陸仲宇與周洛陽安靜地站著,誰也沒有喝。末了,昆說:“喝夠之後,用手電筒幫我倆照一下路。”

杜景說:“用你的瓶子多裝點水,後面還用得上。”

“是這意思。”昆說。

小伍最先開始喝,喝過之後換陸仲宇,然後是周洛陽,接著又換小伍。周洛陽說:“手電筒給我,我替他們照下橫梁。”

“沒關系,”昆說,“我們慢慢地過來了。”

他們在黑暗裏摸索,沒有光亮,只要非常小心,也能通過。

“慢點。”陸仲宇提醒小伍。

“我過來接你們。”周洛陽拿著手電筒,小心地走過去,到得中央時,昆把玻璃瓶遞給了他,說:“先去裝水,裝滿。”

周洛陽剛接過瓶,然則就在那一瞬間,橫梁迷宮朝著東面開始緩慢地傾斜!

“什麽聲音?”周洛陽道。

杜景最先反應過來,說:“回去!昆!回到西側去!”

陸仲宇馬上道:“這是個蹺蹺板!小心別摔倒了!”

飲水的過程似乎觸發了機關,水盆內的水位線一降低,橫梁便朝著人多的那一邊傾側,阮松的屍體當即滑了下去。小伍吼道:“你們快回去!”

“不行!”昆說,“重量不等!重量!這蹺蹺板裝置太靈敏了!”

“往中間跑!”陸仲宇道,“給他照路!咱倆別動!”

巨大的橫梁迷宮朝陸仲宇與周洛陽那一側翻了過去,已將近三十度。昆與杜景退回到水盆前,小伍奔向橫梁中央,周洛陽與陸仲宇退到另一端。周洛陽用電筒照著路,頓時為小伍捏了一把汗,只要踏錯一步,人就會摔下去。

小伍站到橫梁裝置正中央,與此同時,深淵底部傳來了阮松屍體墜落的悶響。

“糟了,”昆說,“地圖還在祭司身上。”

杜景答道:“地圖只要記住了就不再重要,反而屍體在這一關配重很重要。”

黑暗裏,陸仲宇得到支配者的提示,接過手電筒,照向橫梁迷宮北側,那裏似乎有一個鎖閉的門。

“看到那裏了嗎?”陸仲宇朝小伍說,“教授,過去。”

小伍在黑暗裏眾人的註視下,走向橫梁盡頭,手電筒只能照亮一小塊地方,猶如舞臺上的聚光燈。

“有螺絲釘。”小伍說,“別晃,我看不清楚。”

陸仲宇穩住,小伍說:“對面似乎有個閂,得把手伸進去,從裏頭打開。”

“當心又有蛇。”昆提醒道。

小伍滿臉一籌莫展,最終只得認命,說:“算了,死就死吧。”

這次沒有蛇,也許同樣的機關,不會再出現第二次。

“可以打開,”小伍說,“裏頭是個很窄的通道,但要把隔板拆下來,螺絲釘擰不動。”

陸仲宇把手電筒交給周洛陽,說:“我有工具,我過來。”

“當心蹺蹺板,”杜景提醒道,“這邊也過去一個吧。”

昆與陸仲宇於是同時朝中央走,周洛陽退後,杜景前進,在杠桿的兩側保持整個大橫梁平衡。

“電筒照好。”昆說。

兩人小心地抵達中央,松了口氣,再一先一後,前往出口。剩下周洛陽與杜景,站在橫梁的兩側,遙遙註視著黑暗中的彼此。

周洛陽什麽都看不見,但他知道,杜景一定也在對面的黑暗裏看著他。不片刻,出口傳來一聲金屬輕響。

“拆下來了。”陸仲宇說,“你們可以慢慢地過來,註意腳底。”

周洛陽用手電筒照在對面杜景的身上、臉上,看見他鼻梁前那明晰的疤,杜景稍稍瞇起眼,不太適應突如其來的強烈光線。

“我開始走了。”周洛陽說。

“嗯,”杜景說,“我跟著你的腳步。”

周洛陽轉開手電筒,照著橫梁上的道路,兩人朝著中間開始走。他倆是留在橫梁上的最後兩個人,背後再沒有人能幫他們調節重量,只要有但凡一方踏錯步伐,橫梁就會馬上傾斜,導致兩人一起摔下去,粉身碎骨。

他能感覺到杜景正在不斷朝他靠近。

“說點什麽?”杜景道。

“不想說。”周洛陽答道,“集中註意力。”

杜景輕松地說:“沒關系,要死也是一起死。”

“我不喜歡你這樣。”周洛陽忽然在黑暗裏說,以手電筒照向杜景的腳下。

“不喜歡什麽?”杜景說。

“不喜歡你強迫阮松喝水的行為。”周洛陽答道。

他知道黑暗裏,剩下的人都在聽他們的對話。杜景也沒有辯解是他自願喝下之類的,更沒有反問周洛陽“那你想如何解決”。因為他明白周洛陽談論的並非單指阮松之死這件事本身,也並非對阮松有什麽同情,或者說覺得他罪不至死,事實上周洛陽想說的,與阮松之死已經無關了。

“我就喜歡你不喜歡我這種行為,表現出的憤怒。”杜景漫不經心地說。

周洛陽說:“不是說我覺得你不該這麽做……”

“我知道,”杜景淡定答道,“而是我令你覺得,我很陌生,你就像突然不認識我了。”

“是的。”周洛陽停下腳步,他們距離橫梁中央已經很近了。

另外三個人都沒有說話,安靜等待他倆過來。

“往中央跳,”杜景說,“我抱著你,來。”

周洛陽沈默片刻,收起手電筒,四面八方頓時一片黑暗,緊接著,他朝黑暗中飛身一躍。

杜景仿佛心有靈犀,一個側身,驀然緊緊抱住了他。

凡賽堤之眼,三枚指針重疊,十二點整。

時間瞬間回溯,回到了前一天的半夜十二點,周洛陽躺在床上,杜景則與他彼此緊緊抱著。

周洛陽籲了口氣,想松開手,翻個身,平靜片刻,杜景卻不由分說地把他抱得更緊了,固定在自己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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