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野高校體育館。

明晃晃的燈光照得夜晚的場館亮如白晝，運球聲、奔跑聲、球鞋蹭地聲錯落有致。哨聲短促響亮，持哨的烏養系心教練臉上意氣風發。

“真是懷念啊……”菅原仰臉嗅著熟悉的氣味，身後突然響起一聲輕笑：“就知道前輩會這樣說。”

山口忠在剛才說話的月島螢身後咧嘴揮手招呼道：“菅前輩！隊長！”

澤村微微一楞，笑道：“現在的隊長在那裏吧！”

西谷夕一個魚躍，奮力撲向即將落地的球，漂亮地接了起來。場外觀摩的學弟兼隊友們紛紛高喊：“Nice接球，西谷前輩！”

西谷跳起來，朝自己翹起拇指，露出一口大白牙：“我是前輩嘛！”

他很快便看到了剛進館的幾人，雀躍著奔上前去：“菅，隊長！”

經理谷地仁花站在教練席，感概道：“西谷學長一高興就像個小孩子一樣呢！”

三年級的緣下力隊長和其他三年級隊友IH賽之後便引退了，之前的副隊西谷夕便成為了隊長。

顧問武田一鐵雙目灼灼地望向場上練習的人群，掩飾不住的興奮。自從現在的烏野在春高斬露頭角之後，再沒人叫它“墮落的強豪”、“飛不動的烏鴉”，以往由於缺乏人脈而四處奔波聯系的辛苦蕩然無存，好幾個名校都主動拋來練習賽的邀請，令今年暑假的合宿訓練相當有看頭。尤其……他看了一眼身旁的烏養系心，教練所說的神秘球隊還沒有揭曉呢。

場上孩子們的滿滿幹勁很快便感染了武田，影山飛雄和日向翔陽再次打出漂亮的配合後，他情不自禁站起身，緊緊地攥住了拳頭。

日向扣完球，蹦跳著跑向澤村菅原二人。

“菅前輩！大地前輩！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月島螢拖長了嘲諷腔，“也不過才半年多吧。”

“啊？！”日向惱火地瞪他一眼，“半年多也已經很久了！”

澤村聳聳肩膀笑起來：“月島你啊，說話口氣還是那麽讓人火大呢。”

月島螢輕咬下唇，無視了日向有了前輩幫腔後得意的挑釁臉，轉過身去。

身後，日向他們唧唧哇哇與學長們寒暄敘舊，聽在大家耳中全是“☆§№?※”，月島抽了抽嘴角：“又不說人話了。”山口忠“嗤”地笑出了聲。

向烏養教練匯報了與wilddog的聯絡進展後，這一天的排球隊集訓也到了尾聲。

打掃時間，持著拖把睡著的日向不出意外地又被月島嘲笑了，影山跟著同嘲，日向的炮火便轉向了兩個人。

看著炸毛互噴的幾人，一年級生紛紛流汗表示月島學長完全沒有隊長的樣子，被日向聽到，仿佛找到了知音，立刻加入了一年級陣營，細數起月島副隊的不是來。

月島螢可沒有他那麽好的精力繼續與他打嘴炮，拉起T恤領口扇了扇風，收拾了一下便和打著呵欠疲倦不堪的山口忠結伴回家了。

——明天開始就是密集的練習賽加聯合訓練了。除了菅原和澤村以外，已經走職業道路的東峰旭也會回來。第一次作為對手而不是隊友與曾經的王牌對決，一向處於待機省電模式的月島螢也有一點小期待。

更何況啊……他擡頭望向漆黑夜空裏清亮的一彎弦月，現在的烏野，已經不是以往的烏野了呢。

“月，你好像很開心啊。”身旁的山口冷不丁開口道。

月島螢斂了斂神，垂下眼睛：“哪有很開心？一想到明天開始就是無休無止的練習，練習，練習，有什麽好開心的。”雖然這樣說著，來不及收起的嘴角掛著的一抹弧度還是微微洩露了內心。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真真切切感受到“排球”這項運動的樂趣所在呢？一年級的春高舞臺上斬露鋒芒的時候？升上二年級後IH賽的進階之路上？還是於哥哥也曾揮霍汗水的烏野體育館裏與隊友們日覆一日對練聊天打嘴炮之間？

月島螢戴上耳機，別過藏不住笑意的臉，迎著夏夜涼爽的風邁開步伐。

星原燈裏到達烏野高校體育館的時候，烏野排球隊的隊員們與已畢業生的練習賽正要開場。

她茫然的目光越過圍觀的人群，試圖分辨教練與顧問老師是哪兩位，然後，視線停留在一個“熟人”身上。

這一次的練習賽，東峰帶了一位自己職業隊裏的自由人。嗅到新鮮氣息的烏野隊長西谷夕如貪婪的小獸盯緊了目標。由於人數分配問題，日向主動加入了畢業生組，此刻正一臉興奮地與東峰探討職業隊的技術。月島螢皺眉忍受著耳畔“爪哇語”的聒噪，望向球網邊。

——現在的問題是，裁判突然缺席了啊！

烏養教練剛要從候補席裏抓包一個隊員充當臨時裁判，便聽到場外傳來一聲高呼：“嗨！小鬼——”

星原燈裏擠過人群，直奔目標而去。而她的目標此刻整個後頸都炸了毛，抽著嘴角轉過身，對上那張他無論如何不想在此時此地見到的臉。

燈裏跑了幾步發現形勢不對，場上的球員已經擺出了就位的陣型。

“啊，抱歉。”她乖覺地退到了一旁，笑瞇瞇地向打過照面的澤村和菅原揮了揮手。眼角又瞥見小仁花正費力地和候補一年級隊員們搬著椅子，又跑上前去幫忙。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也健步如飛的架勢令谷地仁花等人目瞪口呆。

月島螢無語地看著場邊的一幕幕。

耳畔，隊員們竊竊私語著，田中猶豫著問道：“那位姐姐，是叫誰‘小鬼’？”

“日向……吧？”

“不對，日向在球網那一邊啊。”

好幾道探詢的視線以螢為中心四處飄移，月島螢只覺如芒在背，盯著腳上的運動鞋，心裏一個勁地盼著比賽快點開始，山口擔心地望著他，沒有說話。

一聲哨響之後，練習賽終於開始。月島螢也終於移開了落在地板上的視線，擡起頭——

“……”

月島螢再次陷入失語狀態。球網邊，在裁判席上站得筆直的，不是星原燈裏，又是誰？

燈裏幾下蹭掉高跟鞋，赤著雙腳爬上了階梯，對著球網另一頭的畢業生隊比出“V”的手勢，又回頭對烏養教練他們示意“OK”。在月島螢渾然未覺的情況下，她已迅速和烏養教練武田老師打了招呼並自告奮勇充當了此次比賽的裁判。

“喔喔喔！好帥氣的姐姐！”看著意氣風發的女裁判，日向忍不住驚叫道。

“帥氣……”管不住嘴巴的月島螢不小心說出了聲，“與其說帥氣，不如說，毫無女人味……”

雖然是一句極小聲的嘀咕，但因為他站在網前，被星原燈裏聽得一清二楚。於是，對方毫不客氣地回擊道：“小鬼，你說什麽呢？我都聽到了哦，你這個沒禮貌的小鬼！”

“bou……ya……”剛要走去發球線的影山飛雄懷裏的排球“啪”地掉在了地上。

“月島……小鬼……”日向喃喃道，咀嚼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指著月島螢爆發出響亮的笑聲，“哈哈哈哈哈什麽啊月島是小鬼！哈哈哈月島也有被叫做‘小鬼’的時候！”

“……閉嘴！”月島螢青筋直炸，“你這個小豆丁有什麽資格說我啊！”

月島身後，以田中龍之介為首的烏野現役隊員已經笑得前仰後合。

“啊哈哈哈以後就叫你tsukibou吧！”

“你們夠了啊！”

炸毛的月島螢忍不住將憤怒的視線投向裁判。對方卻完全狀況外地一臉嚴肅：“雙方隊員，現在是比賽中哦，再這樣嘻嘻哈哈，可要警告了哦。”

“……”

影山的大力跳發被對方的自由人接起，過大地，由菅原托起傳給日向。

“要來了哦，小烏鴉的爆扣！”與隊員一起迅速投入到比賽中的場外觀眾興奮地攥拳期待著。

日向翔陽躍起的瞬間，星原燈裏的眼前飛速竄起一抹明亮的日光橙，他高高躍過球網，奮力揮動手臂——

“跳得好高啊！”燈裏瞠目。然而，一道金黃色迅速躍起，月島螢的雙手探過球網，在排球還未觸到日向手指的時候便迅速地拍了回去。

“哎喲——”

跳得過高的日向被球的反彈力震落在地，捂住了鼻子。

山口興奮地喊了一聲：“月，Nice！”

月島螢對日向勾了勾手指：“別以為我會輕易讓你扣球啊。”

“喔喔喔，太陽VS月亮！”谷地仁花興奮地雙眼放光。

星原燈裏吸了口氣，看著跳起來後又龍精虎猛的日向翔陽，又看看人高馬大的月島螢，忍不住小聲吐槽道：“總有一種大人欺負小孩子的惡劣感呢。”

——是誰一直“小鬼，小鬼”地叫我啊。

月島螢滿臉不屑，盯緊了球網另一端。

“好像被說了‘誰讓你一直喊我『小鬼』’這樣的話。”

聽星原燈裏嘀咕完畢，月島螢明顯感覺到身側涼意陣陣。

“那個，田中前輩，我們換個站位可以嗎？”

“啊？！”

……

一上午，三場練習賽結束，現役隊以大比分二比一贏了兩局。星原燈裏長舒一口氣，從裁判席下來，揉了揉僵直的後背，對熱情地遞過毛巾的小仁花說道：“現在的烏野，很厲害嘛。”

她擡眼望向場邊休息調整的隊員們：“不過，既然有認識的成人隊員，為什麽還要從仙臺聯系球隊呢？”

“認識的……成人隊員？”小仁花疑惑地歪了歪腦袋。

“是啊。”燈裏擡了擡下巴，示意正和西谷聊天的人。

“噗……”剛好走過她身邊的月島差點被杯子裏的水嗆到。另一邊，無辜的“成年人”東峰旭膝蓋已被射穿。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比賽描寫苦手……於是泛泛帶過。對於漫畫連載進行時的烏野究竟會在春高取得怎樣的成績，因為古館大人還沒有畫到（…… 於是也含混帶過……

※[坊や] 【ぼうや】 【bouya】，算是對年紀小的男孩子的愛稱吧，文裏直接用“小鬼”。某種意義上，還可以翻成“小寶寶”、“小朋友”，所以月島聽到後炸毛可以理解吧- -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