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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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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呢?”君律氣定神閑地反問道:“難不成你還覺得我們每個人都能有個自己的房間再有張自己的床, 想也是不可能的。”

君瀾一行人趕路趕得急, 今晚能遇上驛站算是運氣不錯, 以後餐風露宿的日子還多得很。可驛站能有多大, 除了君瀾享有單間待遇,其他人都是合宿,隨行的士卒更是直接在院子裏搭營帳。

姜源楞了楞, 意識到自己問了個傻問題,更意識到自己可能有點想歪了。

君律所謂的一起睡, 純粹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們兩個人今晚要在一張床上睡覺,此外別無他意。可他腦子轉得太快, 不知不覺就想到別處去了, 也不知道君律有沒有察覺到。

見姜源的臉色變了又變, 手上卻是沒有絲毫動作,君律不由催促道:“姜世兄,你倒是快點, 又不是小朋友了,你這是怕痛呢,還是害羞呢。”他把姜源叫了無數回的小朋友給他回過去了。

姜源撇撇嘴,什麽話也不說了, 自己動手脫去了外衫,又褪下了褲子。

可能是他脫衣服的動作稍微粗魯了些,觸碰到了腿上的傷口,姜源下意識地倒吸了口涼氣, 嘴裏“嘶”了一聲。看來他還是高估自己的騎術了,在京裏走馬觀花和騎馬趕路真的不是一回事。

或許是太把姜源當成自己人了,君律不僅沒有回避他褪去衣物的動作,還由衷地讚美了句:“身材不錯,腿挺長的。”小了三歲就是慘,個子沒人高,腿也沒人長,他要快點長大。

姜源哪裏知道君律心裏在琢磨什麽,聽到這句話又是一楞,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

不過姜源這會兒學聰明了,他發現今天的君律有點難纏,決定不跟他多說,搞不好小朋友就是第一次出遠門太興奮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要是把他的話都當真了,以後會被笑話的。

好在君律也沒再說什麽,他拿起藥膏,認真給姜源上起了藥。

姜源的傷不算重,就是大腿內側磨破了皮,只要不碰到,也不是特別疼。倒是君律的那個藥殺傷力比較強,他剛把藥膏抹上去,姜源就失聲驚呼起來:“小朋友,你是要謀殺親夫嗎?”

君律從小喜歡舞刀弄槍,沒少把自己弄傷過,有些時候他不想被君瀾和謝王妃知道,就自己給自己上藥,時間長了就把技術練得很嫻熟了。

以至於衛央身上的磕磕碰碰都是君律自己包紮,從來不需要太醫。

君律自我感覺下手還是蠻輕的,以前他這麽對待衛央,小家夥也就是皺皺眉頭,都沒有哭鼻子,可見他的動作真的是很溫柔了,不會把人弄得很疼。

但是姜源的反應也不像是假的,君律都看到他額角的汗珠了,便停下了動作,低聲問道:“真有這麽疼?我已經很輕了。”至於姜源說的“謀殺親夫”,自動被他忽略過去了。

姜源轉過頭,眉頭緊皺地看著君律,點頭道:“真的很疼,比傷口本身疼多了。”

君律聞言拿起手裏的小瓷瓶,對著燭火仔細看了又看,沒有拿錯啊,就是這個藥膏。他出門總共帶了不到十種藥,沒道理會搞錯的,看來是太多年沒給人上過藥了,手法有點生疏。

想到這裏,君律把動作放得更輕了,就像是對待一只易碎的花瓶。

縱然如此,姜源的反應還是沒有比之前好上多少。他只是沒有再叫嚷了,可從他握緊的拳頭到鬢角的汗珠,君律很輕易就能看出來,他是真的疼得很厲害。

“你是不是比一般人更怕疼啊?”君律想來想去,想到了這個可能。

姜源長長地呼了口氣,無奈道:“這不是很明顯的事實麽?要不我幹嘛死活都要請了旨跟著你們走。”

圓慧大師的預言太靈驗了,姜源很擔心君律去了易州,他又會變得特別倒黴。

而且倒黴事不斷已經是很悲慘的事情了,受點傷更是痛得要死要活,姜源不想噩夢重演。

君律伸手拍拍姜源的肩膀,帶著同情的語氣道:“真是難為你了。”君律說完就出門打水去了,他已經是君瀾此行計劃之外的人了,怎麽可能還帶兩個小廝伺候自己,凡事當然要自己動手了。

衣冠不整的姜源躺在床上,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他有什麽可難為的,命運如此罷了,既然拗不過它,也就只得順從了。

真正難為的不該是君律麽?在他們所謂的婚約裏,他才是握著主動權的那個人。

要知道,他們的婚事是安康長公主求著君家定下來的。按照圓慧大師的說法,沒有君律的保駕護航,他的厄運永遠不會結束,直到死亡。

長輩們能夠很快做出決斷,自有他們的考慮,可是君律對這樁婚約毫無怨言,倒讓姜源感到很驚訝。他是年紀太小了,所以不明白訂婚意味著什麽嗎?

隨著接觸的深入,姜源推翻了自己最初的猜想,君律沒有那麽不谙世事。

於是姜源更好奇了,因為換成是他自己,就算是以救人為目的,讓他和一個並不是很熟悉的人馬上訂婚,他也會猶豫的,不可能像君律那樣,幹凈利落就答應下來了。

姜源不敢奢望,君律僅僅見了他兩回就愛慕上他了,所以他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姜源胡思亂想的時候,君律拎著一桶熱水進來了,還把洗臉的帕子給他擰好了,直接遞到了姜源手上:“給你,快洗臉吧。”

姜源從小被人伺候慣了的,看到君律熟練的動作不由有些驚訝,他接過帕子胡亂在臉上擦了擦,不經意地問道:“你在家裏還自己動手?看不出來還挺麻利的。”

君律伸手抓住姜源扔回來的帕子,不甚在意地道:“有人伺候是一回事,會不會做是另一回事。”事實上就是姜源,也不是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人,他頂多就是不那麽熟練。

至於姜源說他幹活兒麻利,那還不是被衛盈逼出來的。一個生活在冷宮的廢後,還是皇帝恨不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那種,凡事不學著自己做,是要等著被凍死餓死嗎。

時辰已經不早了,君律和姜源梳洗完畢,躺到床上就睡著了,再無多話。

翌日清晨,姜源睡得正舒服,就感覺有人在用力搖晃自己的身體,他下意識地躲了躲,沒有躲開。隨即,姜源反應過來,他們還在趕路呢,他哪有睡懶覺的資格,趕緊就睜開眼睛了。

“我是不是起晚了?”姜源揉著眼睛坐起身來,只覺兩條腿又酸又軟,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再看君律,他穿戴地整整齊齊,一副隨時可以出門的打扮,讓姜源深感壓力巨大。

“不晚不晚,你這會兒起來,正好趕上用早膳。”君律擇席,換了地方通常都會睡不好。昨夜還算好的,有姜源在他身邊,他竟然沒做噩夢,算是安安穩穩睡到了天快亮的時候。

姜源頓時放心了,他一邊穿衣服一邊吐槽道:“小朋友,你還是長個子的年紀,每天要睡足了覺才能長得高,不要太拼命了。”君律起得那麽早,多半是出去練功了。

君律挑了挑眉,對姜源的話不置可否。他也很想多睡會兒的,睡不著有什麽辦法。

正常情況下,從渝京到易州的州府西川要走半個月,而這還是指的輕車簡從。若是輜重多了,走上一兩個月也不是沒可能,畢竟易州多山,道路非常的崎嶇難走,進出都是很不容易的。

可君瀾是趕去賑災的,他們收到消息就是地動之後幾日了,再走半個月過去,黃花菜都涼了。

所以一路上君瀾都在催促眾人加速,除了吃飯睡覺不作任何停留,這樣到了第七日,他們終於進入了易州的地界。

到了這個時候,不要說姜源了,就是君律都有點吃不消了。因為不管他的意志如何經驗如何,他的身體就是個不到十四歲的少年,承受能力是有限的。

其他人比起姜源和君律也好不了多少,就是君瀾,神色看起來也有幾分憔悴。

不過進入了易州,誰也沒心思多關註自身的狀況了,他們都被自己看到的景象震驚了。

易州的這次地動來勢洶洶,說是驚天動地一點都不誇張,沿途開裂的地面、倒塌的房屋還有不時有亂石滾落的懸崖峭壁都在昭示著這一點。

更讓君律感到心慌的是,他們目前所處的地方,並不是地動的中心地帶。

最北邊的郡縣都是這樣了,地動中心的姚安還不知道是怎樣的慘狀,君律想到當初看到的讓他感到觸目驚心的死傷人數,心頭一陣發緊。

君瀾等人進入易州不久,易州刺史王安元就派人過來接應他們了。來人帶著歉意說道,王安元忙於安置災民,無法親自迎接昭陽王,還請君瀾不要怪罪。

君瀾當然不會怪王安元了,倒是他來接他了,他反而會生氣的,那是主次不分。

君瀾帶著同行的官員跟著來人走了,卻把姜源和君律給丟下了。臨別之前,君瀾輕聲叮囑了姜源幾句話。姜源連連稱是,通通答應下來了。

“伯父跟你說什麽了?”君瀾只交待姜源不交待他,君律有點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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