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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皇孫死了,永遠死了(2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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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與皇帝母子和好,朝野內外有人以為太後會趁機向皇帝懇求解了簡王的圈禁,可是出乎大臣們的意料,太後提也未提簡王,反倒只請求讓太子搬到清寧宮去,由她親自撫育。只說是太子命苦,出生到六歲一直都在冷宮,這剛過了一年的好日子,娘又去了。太後便想補償這孩子些親情。

當日母子相見,說到這一節時太會更是哀哀落了淚,扶著兒子的肩膀說:“當年皇兒年幼,可是哀家卻先是顧著營救先帝,後來又陪著先帝被景泰鎖進南宮,竟然沒辦法親自撫育皇兒長大。這些年哀家也深以為憾,每每想起,夜半都要啼哭。只是曾經的時光,哀家再也追不回來,便將那般遺憾都在東宮身上補償了吧。”

如此一說,皇帝亦流淚,跪著答應了太後的請求。

旨意這樣突然地便來了,快到叫貴妃都猝不及防。聽罷她只冷笑:“看來那老不死的已經打定了主意,非要攔著本宮的路!”

太子由東宮遷往清寧宮,還沒收拾完,忽然接到貴妃的旨意,說是邀請太子赴昭德宮一趟。

太子一聽便失魂落魄奔進清寧宮,跪倒垂淚,連連說:“孫兒禍事到了。”

太後一聽也是滿心的恨,如何能想到貴妃到了此時,竟是膽大到此等地步,更是什麽都不遮攔了!

太後冷笑著點頭:“好啊,好啊。哀家已然稟明了皇上將太子挪進清寧宮來,她卻還是急著想要動手,這分明是已經不將哀家和皇帝放在眼裏了!”

太子哀哀哭泣:“皇祖母,孫兒究竟去還是不去?”

太後擡起頭來:“去,自然要去。雖然於朝於國,你是儲君,是僅此於你父皇的尊貴;可是關起門來在後宮裏,她是母,你是子,你若不去便是不敬重她,她自然有千百個借口到你父皇跟前拿捏你。你父皇這一生凡事都有主意,只對她沒有主意,所以咱們不能給她機會撼動你父皇的心意,所以你不能躲,只能去。”

太子抽泣:“孫兒知道了。”

太後攏著太子,幫他擦幹眼淚:“只是你去歸去,心裏總歸記著,去了什麽都不受,也什麽都別用。但凡她給你什麽吃食,就是一口水,你也堅辭不受。孫兒啊,祖母的話你可都記住了?”

太子再度撩袍跪倒:“皇祖母的話,孫兒謹記於心。夥”

乾清宮。

皇帝盯著懷恩:“你說長樂死了?怎麽死的?”

懷恩蹙眉:“太醫說是水土不服。那孩子許是在遼東呆得年深日久了,回來京師反倒不適應了京師的水土,自打回來那天開始便上吐下瀉,沒幾日已是消瘦得沒了個人形,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不管吃什麽都留不住,能熬到今天已是油盡燈枯。”

“上吐下瀉?”皇帝瞇起眼來:“他的身子骨至於這麽弱麽?”

懷恩便也一怔:“皇上不說,微臣倒也忘了。這長樂若說水土不服,也不該是這一回。從前他一直在江南辦差,先是南京,後是杭州,後來奉旨到了遼東去,這江南塞北的也沒聽說有什麽水土不服,何至於回到京師就水土不服了呢?”

皇帝沒說話,與懷恩互視一眼,實則心中都有了答案。

身在遼東監視了司夜染幾年,司夜染忌憚著沒動長樂一根寒毛,可是憑司夜染的手段,怎麽肯生生咽下這口氣去。於是司夜染死了之後,這長樂便也一起跟著死了。

懷恩遲疑道:“又或者,是蘭太監……”

畢竟長樂死在司夜染死後半年,於是蘭太監動手的可能更大些。

皇帝指尖支著額角想了想:“岳蘭芽雖有這智慧,卻沒這本事。長樂死後你也驗了,查不到具體的死因對不對?這種死法,朕看倒像是下了蠱。這本事只有小六會,岳蘭芽是怎麽都不會的。”

懷恩一聽,面色更有些發白:“可是長樂死在半年之後……這蠱究竟是當日在遼東的時候,司夜染已經下好了,還是——他死後?”

難道司夜染根本就沒死?可是怎麽可能!

皇帝閉上眼睛,倒是淡淡輕哼:“你覺得,小六是真的死了麽?”

懷恩嚇得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搗頭如蒜:“怎麽可能沒死?此事事皇上交待的差事,微臣親自安排了涼芳去辦。憑涼芳對司夜染的恨,怎麽可能沒死?”

“再說司夜染的屍首是微臣親自驗的,分明肚爛腸穿,死狀跟曾誠當日一模一樣!皇上也說過,這百花蠱無法可解,唯有身為大藤峽公主的吉祥體內的蠱王。可是當日也是為了護著皇上,司夜染不是早就設法將吉祥體內的蠱王毀了麽?”

懷恩又仔細想了一回:“微臣也曾擔心司夜染會不會將那蠱王留在自己身上,可是大藤峽的規矩,那蠱王只能養在大藤峽最高貴的女孩兒的身子裏,且那女孩兒一旦婚配,就失效了,所以怎麽都不可能啊!”

皇帝這才微微睜開了一點眼睛,望著懷恩。

正是因為當日司夜染死狀慘不忍睹,肚爛腸穿,所以他才同意急急火化了。

tang而後來蘭芽要求要見屍首,皇帝才沒有答應。只因蘭芽見過曾誠的死狀,皇帝不想叫蘭芽知道司夜染也同樣死在百花蠱之下,否則蘭芽就會明白許多事——譬如曾誠真正死在誰的手裏,以及他這個皇帝一旦下了決心,對司夜染能有多麽的狠!

皇帝嘆了口氣:“懷恩啊,你說小六的屍首是你親自驗的,死得肚爛腸穿……你辦事,朕是放心的,只是朕實則也始終還有一個懷疑:那屍首恐怕不僅是肚爛腸穿,便連面目四肢也被那蠱蟲吃得千瘡百孔了吧?”

至於後來的什麽火化,憑小六在宮裏這麽多年的經營,想要買通幾個惜薪司或外安樂堂的小太監,簡直是易如反掌。就連那個曾經乖乖去給小六凈身的刀子匠王順兒,那個當年曾經親手給懷恩凈身的、在宮裏呆了幾十年的老東西,不是也在聽說了司夜染死後,竟然也一根繩吊在門框上自盡了麽?

這宮裏的人心啊,有些看似是在他這個皇帝手心兒裏的;可是他們究竟向著誰,就連他都不知道。也許在那些人心裏,這天下真正的主人,永遠輪不到他這個孤單坐在龍椅上的人來當啊。

懷恩點頭,可是隨之心下也是狠狠一震:“所以萬歲擔心,那不過是司夜染設的一個局?可是怎麽可能?百花蠱無解啊!”

皇帝嘆了口氣:“算了,事情都已經過去這麽久了。再說‘司夜染’在這世上活著還是死了,朕又有什麽好在意的?朕只是想讓全天下都知道,‘建文皇太孫’死了就夠了!”

皇帝擡眸望向殿外煌煌天地,心下無聲吶喊:“只要天下都知道‘建文皇太孫’是個真正的太監,不可能有後;只要天下人都知道‘建文皇太孫’死了,那這天下,這大明的江山……便終於穩穩地只握在朕和朕的兒孫手裏了,再不用擔心有人會來搶,再不用擔心一早醒來會發現自己被人指著鼻子叱罵‘篡位竊國’!”

懷恩望著皇帝,遲疑道:“可是……倘若司夜染他沒有真的死呢?皇上,咱們又該從何找起?”

皇帝閉著眼,悠然一樂:“不用找了。朕說了,‘建文皇太孫’已死,至於司夜染,他活著還是死了都不要緊了。只要朕手裏還攥著岳蘭芽,那朕便可放心,這一生一世‘建文皇太孫’絕不敢再活著出現在這世上;而他也註定了再無子嗣。”

只要這一輩子死死將岳蘭芽攥在手心兒裏,小六那孩子啊就一定會投鼠忌器。後來這幾年他的做法已經說得明白,為了岳蘭芽,他是真的連自己的性命都能放棄,所以只要岳蘭芽還在手裏,小六那孩子便只會讓自己徹底消失在人間,什麽都不會做了。

所以這一生一世,他絕不會讓岳蘭芽離開他身邊。女扮男裝又如何?不是太監又怎樣?他依舊讓她好好地當她的乾清宮總管太監,這一生一世就都留在他的乾清宮裏,活在他的眼前兒,哪兒都去不了。

為了這一天,他下了這麽大的一盤棋,甚至從他們年幼的時候就開始籌備,走到今天,終於得來了他想要的局面。他終於可以長舒一口氣。

至於岳蘭芽和秦直碧的婚事……這也早就是他指婚的。他是這天下的君主,他說的話便是金口玉言,誰也不準改。便是建文皇太孫,也不準更改。所以岳蘭芽終於嫁了秦直碧,岳蘭芽也只準嫁秦直碧。

他會緊緊盯著他們的關系,只待岳蘭芽生下秦直碧的孩子,那麽就更好拿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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