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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皇上,你想要什麽?(2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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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凝視蘭芽:“依蘭卿,馮谷是聽命於何人,又是滅口於何人?”

蘭芽眸光明凈,坦然面對皇帝:“馮谷自然是聽命於司禮監,奴儕懇請審問司禮監掌印太監懷恩;至於滅口馮谷之人,則是我前任禦馬監太監司夜染!”

皇帝聞言一楞,望了蘭芽半晌,端起桌案上的茶抿了一口,繼而才問。

“先說懷恩。你緣何懷疑於他?岑”

蘭芽心下悄然冷笑。皇上身邊二十四衙門,為首的就是司禮監和禦馬監,她這回一遭兒將兩個最要緊的太監全都指控進來。也真難為了皇上,他此時必然已經兩肋同痛,卻面上還能這樣平靜,也真不容易。

“回皇上,馮谷曾任遼東監軍,他屬司禮監,是司禮監派出的外差。他與袁國忠無私人恩怨,卻下毒,必定是聽令於上峰。歡”

皇帝也皺眉:“馮谷雖說也算是司禮監的人,可是他的頂頭上司卻是紫府。以馮谷的身份,沒資格面見懷恩。”

“皇上說的是,”蘭芽不慌不忙:“可是說來就是這麽巧,彼時身為馮谷頂頭上司的公孫寒,也已經死了。奴儕無奈只能越級向上追溯到懷恩公公這裏來。”

皇帝點了點頭,卻垂首沈吟,良久才說:“朕總以為,馮谷沒機會面見懷恩,所以若因此等小事審問懷恩,便勢必令朝堂內外人心不穩。蘭卿啊,縱然公孫寒已經死了,可是紫府並非沒有當時的人——仇夜雨還在,你可以問他。”

蘭芽輕輕勾起唇角——皇上終於肯將仇夜雨交給她了。實則這也才是她目的所在,她知道她動不了懷恩,卻故意去說懷恩,就是要皇帝權衡之下棄車保帥,將仇夜雨交給她。

當年辦馮谷的命案便與仇夜雨幾番交手,未能拿下他。今日,終於等到了機會。

君子報仇,十年未晚。

只是蘭芽並不因此便罷手,繼續上奏:“只是奴儕還有一事擔心,不敢不稟告皇上:此時遼東監軍任上的,又是出自司禮監的內官長樂。這個長樂又是臨時被司禮監派往遼東的,此事總讓奴儕忍不住想起當年馮谷突然的赴任。此奴儕便忍不住擔心,長樂在遼東會不會就地毀滅了諸多當年的證據,叫奴儕再查不下去啊?”

“並非奴儕非要咬住懷恩公公不放,實在是皇命在身,不敢怠慢。若說從前馮谷被派往遼東未必是懷恩公公的主意,那這一番長樂的派往遼東,卻是懷恩公公知曉的了吧?更何況前一任遼東欽差馬文升馬侍郎,也是懷恩公公一力舉薦去的呢。司禮監此番如此看重朝廷派往遼東的人選,皇上心下難道不覺得奇怪麽?”

皇帝聞言也是皺了皺眉。無話能反駁蘭芽的懷疑,只能讓步:“長樂之事朕也交給蘭卿你去辦。倘若他在遼東真有阻撓辦案之嫌,緝拿偵辦、刑責下獄,蘭卿你都可斟酌決定。”

蘭芽便也悄然松了口氣。

對長樂的招數,與前者對仇夜雨的一樣,她要的依舊不是真的追責懷恩,她是想將長樂捏在掌心裏。

長樂身在遼東,又對她和大人最為了解,那麽倘若將來安排好一切,大人卻因為身邊有這麽個人在監視而無法脫身,那就糟了。

說完了馮谷可能聽命於誰,皇帝繼而擡眸望向蘭芽,怔忡了片刻,才說:“至於小六……你說馮谷是被他滅口?”

說到此處,蘭芽撩袍跪倒,想皇帝請罪。

皇帝也一怔:“蘭卿平身,你何罪之有?”

蘭芽不敢起身,重重叩頭:“奴儕死罪。幾年前馮谷一案枉縱了真兇,有負聖恩,更因呈報都為錯誤,所以已是犯下了欺君大罪!”

“怎麽說?”

蘭芽叩首垂淚:“當年奴儕也是剛進靈濟宮,彼時並不知曉司夜染與草原隱有瓜葛,所以只以為殺人者乃是草原人,他們不過是想將殺馮谷的罪名嫁禍在司夜染身上罷了。當時皇上有一句話,這幾年卻一直都在奴儕耳邊回響,皇上說‘小小一個馮谷,怎地就值得草原這般費心思來殺?’雖然當時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草原人,但是皇上這句話卻叫奴儕這幾年來始終無法放下心來。”

“經過上次出使草原,奴儕才隱約發覺原來司夜染與草原也暗通款曲。所以當年那些殺了馮谷的草原人,並非是為了他們的主子動手,而是受人指使,而這個人就正是司夜染!”

“正如皇上所說,馮谷一個小小角色當真不值得草原人興師動眾來殺,還賠上自己十幾條性命;因為馮谷根本就不是因為草原的事而死,他事因為遼東、因為袁家滅門慘案而死!”

皇帝也瞇起眼來:“怪不得當年那十幾個韃子,都是自殺而死,且死的時候都是面帶微笑。”

蘭芽點頭:“不瞞皇上,司夜染在草原也頗有些自己的人。那些人雖然是韃子,卻實則是忠心於司夜染的。”

“可是小六他為何殺了馮谷滅口?難道想要將袁家置於死地的人,就是小六?”

蘭芽清冷一笑:“袁將軍生前剛正耿直

tang,早就不滿司夜染行事,司夜染心下未免早對袁國忠記仇。況且彼時正是司夜染的禦馬監風頭正勁,直逼司禮監之時。皇上自然不會忘了,司夜染曾經多麽想將紫府攥在自己手裏,所以行事都在盡力打壓紫府,尤其與仇夜雨針鋒相對。”

皇帝便也點頭:“朕也明白小六彼時的心思。只是紫府乃為司禮監治下,這是當年太祖皇帝就定下的規矩,朕總不能因為寵愛小六便將老規矩給改了。不過朕也體諒小六的心情,這才為小六建了西廠,校尉更是多出東廠一倍。”

“皇上天恩,可惜司夜染非但不知感恩圖報,反倒辜負了皇上的一片心意:他彼時為了打壓紫府,索性拿紫府派出的馮谷來做文章。他命來自草原的手下殺死馮谷,便是提前挖好了陷阱,誰讓馮谷是出自紫府、司禮監的人呢,那麽紫府和司禮監便自然受到瓜葛。而有朝一日如有人重查袁家案件,便自然會帶出馮谷的死因,到時候紫府和司禮監便都會受牽連,刑責難逃。”

“如此這般,司夜染執掌的禦馬監便有機會淩駕於司禮監之上,而到時候紫府自然便也入了他的指掌。”

皇帝聞言,緩緩閉上了眼睛:“蘭卿,你果然在小六身邊這幾年,摸著了他的脾氣。你說的這些,倒的確是他歷來辦事的性子。”

蘭芽叩頭請旨:“秦家昭雪一案,已然追查到了司夜染,不過他僥幸只坐了一年的詔獄;此番又與他深有關聯,奴儕伏祈聖上,允許奴儕派人赴遼東,將他鎖拿回京!”

皇帝卻皺眉:“按理說這也應該。只是此時遼東尚不安寧,女真各部時有不馴,朕派了小六的欽差前去坐鎮。卻不宜此時臨陣換帥。”

蘭芽眸色冷淡:“皇上駕下人才濟濟,又豈非只有一個司夜染堪用?皇上只需另尋能臣前往遼東,將司夜染替換回來也就是了。”

皇帝卻有些尷尬:“蘭卿啊,你有所不知。遼東之事,朕前已派了一個欽差馬文升去;可是他辦事不利,朕才又派了小六的欽差……一地一事,朕已然派了兩個欽差,豈能再派第三個去?到時候遼東本地軍政無所依從,各個欽差互相掣肘,到時候不但解決不了遼東的不寧,反倒自毀城墻,給了女真各部不馴的理由。”

遼東的奏疏明裏暗裏的來,皇帝早就知道了馬文升和司夜染都仗著自己是欽差,彼此不買賬。甚至發生了馬文升在公堂之上,當庭質問司夜染的事……出了這樣的事,難免叫遼東官員和百姓暗暗埋怨他這個皇上。他已經派了兩個欽差,決不能再派第三個,否則他的聖望將受損。

聽皇上這樣說,蘭芽只能勉為其難:“奴儕辦案要緊,可是朝廷遼東的安寧也要緊。奴儕便也將司夜染這邊暫時放一放,先查仇夜雨這一線。”

皇帝凝神望住蘭芽,緩緩點頭:“也好。”

蘭芽告退,皇帝叫了張敏進來。

實則張敏今兒一聽說蘭芽進宮來了,便早早地下了地,候在殿外。

張敏明白,有些話皇上也只能與他說說。可是等他不在了之後,皇上心裏的話又該去對誰說呢?

張敏顫顫巍巍地走進來,皇帝看著也是心酸,親自走上前去扶住張敏。張敏驚得一顫,連忙想要跪倒。

皇帝連忙免了,一路扶著張敏走到禦座前,一路幽幽地說:“伴伴,蘭公子看出馮谷是被滅口的了。”



【稍後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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