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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別跑,報應到了(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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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能進殿試的貢士們,皆不落榜,只不過是被皇上和內閣大學士們重新排定位次。因此不僅秦直碧大喜了,林展培和陳桐倚也各自得了名次。

林展培也頗了得,中了二甲第四名,賜進士出身。

陳桐倚略低,三甲二十九名,賜同進士出身。

陳桐倚倒還罷了,林展培這次的名次叫蘭芽頗為開心漪。

只因為大明朝廷一向也有慣例,凡是朝堂上的官兒都是極在乎出身。這個出身說的不是自家背景,而是重視於那一年中的進士,是幾甲幾名;名次好、中得早的永遠被人尊敬,即便可能是官職暫時低一點,卻也會被官職更高、但出身轎晚的官員們尊敬。

而歷代的內閣大學士,也必定都是從歷年科舉中一甲以及二甲前十幾名中遴選出來的,所以一甲三人,加上二甲前十幾人,這些人便都被稱為“儲相”,是朝野上下任何人都絕不敢怠慢的新人。

有了林展培能在未來的朝廷風雲之中陪伴著秦直碧,叫蘭芽無疑放心許多。

這件事暫時可以放下心來,她便跟息風央求,說一點都不累,暫時不想回靈濟宮歇著,她想進宮再去見幾個故人固。

息風一副面癱模樣,絲毫不為蘭芽的撒嬌所動,只半幅仰頭望天:“大人有令,看完榜就回宮躺著。”

蘭芽瞧他不肯通融,便靈機一轉:“我進宮,去看大人……還不行?”

息風依舊面無表情:“公子若想念大人,末將去請大人回宮就是。不必公子勞頓。”

蘭芽心下暗道:呆子,怪不得現在還哄不回煮雪還俗。

蘭芽眼珠轉了轉,便乖乖點頭:“好,就依將軍的話。請將軍進宮看看大人,就說我乖乖回宮躺著去了。若大人忙完了,就回來吧。”

這話本是息風自己說的,開弓沒有回頭箭,息風只得叉手接令:“是!”

蘭芽便坐上銀龍小轎往靈濟宮的方向走。

一路走她一路悄然掀開窗簾回頭瞅著,待得息風的身影終於瞧不見了,她便伸腳踹了踹轎門,嚴肅地沈聲道:“落轎!”

四個轎夫忙落下了轎子,叉手來問:“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蘭芽小心地躬身出了轎子,一搖折扇:“你們回去吧,我自己走走。”

幾個轎夫畢竟比不得息風,誰敢跟蘭公子頂撞啊?可是他們四個分明覺得——這是公子在坑他們四個呢。這要是回了宮,就算大人不見怪,就息風將軍也得跟他們沒完沒了啊。

於是四個轎夫對視一眼,頓生默契,悔成一排擋在蘭芽前面,都使勁躬身:“公子,使不得。請隨小的們回宮吧。”

這四個死心眼兒的……

蘭芽只能嘆了口氣,故意傲慢地擡了擡下巴,伸手將紙扇朝轎子上磕了磕:“你們四個,可知罪?!”

這話嚇人,四個轎夫嚇得登時腿就一軟,噗通全跪下了。嘴上卻也有堅持:“不知小的們何處不周,還請公子示下。”

蘭芽暗自哼了一聲,心說就連大人的轎夫也這麽有種。

她便清了清喉嚨:“本公子之前吐了,你們沒忘了吧?你們倒是給本公子說說,我為什麽會吐了?”

幾個轎夫又悄然對視一眼。

蘭芽便嘆了口氣:“還不是被你們擡的轎子給搖晃得?就算是人多的緣故,可是轎子還是搖晃了不是?”

幾個轎夫自知理虧,無言以對。

蘭芽滿意一笑:“所以這轎子我真不能坐了,一坐就搖晃,一搖晃就還想吐。當然,如果你們壓根兒就不在乎叫本公子一路不聽地吐回去……那你們就強行將我塞回轎子裏便罷。”

這話說得……誰敢啊?

蘭芽便歉意一笑:“四位,打個商量。四位別攔著我,我也不再為難四位。回宮去如果風將軍跟你們過不去,我一定護著你們。我是真有正經事,回去躺著也躺不住。”

四位轎夫還能怎麽說?只能跪倒求道:“公子萬萬照顧好自己,否則小的們無顏見大人。”

“行!”蘭芽便笑瞇瞇擡步就走:“走啦,回見!”

她七拐八繞,找了個背人的路線,抄近路進了宮去。

這位小公公近來又稱了宮裏的一個傳說。宮裏太監之位的一共也沒多少個,更沒這麽年輕的。這位小公公簡直步了司大人的後塵,叫人都不敢攔著。

蘭芽順利地進了後宮,就在最僻靜的宮墻夾道處繞。終於叫她給逮住了小包子。

大包子在乾清宮得了勢,小包子一不小心也成了宮裏的紅人兒。雖說還沒怎麽得著機會晉升,可是總有人來明裏暗裏跟他拉關系。

他煩。

雖然年紀小,他也是個通透的人,便一眼就能瞧明白那些人的目的。他們瞧中的不是他這個人,是他是兄長弟弟的這個身份。於是他沒趁機抖起來,反倒自己循著最僻靜的宮墻夾道去掃街,只求一個耳根子清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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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還是沒能避開蘭芽。

兩人一見面,就心照不宣地相視而笑。蘭芽道:“要是這兒再逮不著你,我就得去挖耗子洞了。不過話說這宮墻下頭有沒有耗子洞啊?”

小包子連連作揖:“公子可別笑話小的了,小的真是要挖個地縫鉆進去,自己變成耗子算啦。”

蘭芽招了招手,從荷包裏掏出兩樣小點心,遞給小包子:“前兒皇上賞的。那時候兒我瞧你哥哥正好也在,他那眼珠子特地往這兩樣上多瞄了兩眼。我猜一定是他最在乎的人喜歡吃的……我就一口都沒吃,都留下來了,今兒給你帶過來。”

小包子登時兩泡眼淚,便要跪倒了而謝。

蘭芽忙給拽住:“你謝我做什麽?那是你兄長的心意。等你見著你兄長,你們兄弟兩個自己說去。”

小包子不由得心下感喟。

這世上延攬人心的法子不外乎那麽幾種,可是有人用起來就是那麽生澀,甚至叫人討厭;而蘭公子……卻總叫人心下那麽舒服,那麽自在。

兩人絮絮地說了會兒話,蘭芽大致說了說草原的經歷,小包子也跟著唏噓不已。

末了蘭芽才說:“你給我講講這幾個月裏你瞧見、聽見的宮裏事兒吧。不拘什麽,只要你見過聽過,也願意給我講的,我就都想聽。”

兩人便並肩坐下來,靠著紅墻根兒,小包子將宮裏的事兒都說了一遍。

雖則曾經答應過海瀾,但是蘭公子終究不同於旁人,於是小包子便也將湖漪的事兒說了。說那個大清早,宮門還沒開呢,就見湖漪一身狼狽哭著從禦花園的方向跑回萬安宮去。

以及,壽安宮裏古怪的反應:僖嬪非但沒為她這個曾經最在乎的宮女做主,反倒還叫海瀾出來掩人口實。

蘭芽便垂下頭去:“彼時禦花園裏,夜晚可有人住?”

小包子便答:“正是那個皇上跟前兒最得寵的國師,叫繼曉的。”

蘭芽便笑了:“真是好巧。”

三日後,繼曉下了錦衣衛北鎮撫司大獄。

衛隱親審。

詔獄裏常規的刑具還沒用過幾樣,繼曉便打熬不住,全都招了。

司夜染捧著繼曉的供狀,進乾清宮面聖覆旨,皇帝面上卻有些陰晴不定。

“小六,你說內書庫防火殺人的兇手,是繼曉?可有人證?”

司夜染淡淡一笑:“聖上可宣召萬安宮宮女湖漪。”

皇帝微微瞇眼:“此人,何在?”

司夜染轉眸迎上皇帝的眼睛:“內安樂堂。據聞,她瘋了。”

湖漪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還有機會出了內安樂堂那間陰冷的拘室。

重新站在陽光下的那一刻,本來春光煦暖,她反倒冷得抱了抱肩膀。

她被乾清宮的內侍段厚引著,一路悄悄向乾清宮去,腦海裏則是三日前,那個秀美靈動的蘭公子來看她的情景。

蘭公子坐在她面前,對她說:“外頭人都說你得了瘋癥,必得鎖起來不能見人。就連萬安宮裏,你從前的主人和姐妹都告誡我說,你見人就咬,是萬萬見不得的。”

她們竟然這麽說她!湖漪恨得死死攥住身上破衣。

蘭公子徐徐說:“可是我倒是覺得那些真正瘋了,真正見人就咬的,怕是她們才對。湖漪,你沒病,你只是傷透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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