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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建文餘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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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菊池一山的殷勤備至,孫飛隼卻是冷漠處之。與菊池一山隔桌對坐,卻也始終都沒有放開懷裏抱著的那把刀。

“菊池家老不必這般客氣,孫某此來、所為,也只是為了我大明。孫某之所以願意與菊池家老,或者說菊池家老的主人——平戶大名松浦大人談這筆交易,也只是為了給我大明除害。”

菊池一山便一笑:“明白。只是還要孫少將軍你說清楚才行。”

孫飛隼冷笑:“那孫某便與家老說個明白!家老與孫某都心知肚明,此時我大明引以為患的‘倭寇’究竟是什麽人,我大明朝廷想要剿滅的又是什麽人。而平戶大名保護和借重的,又是什麽人。這不過是我大明朝廷與你松浦家的一個心照不宣的啞謎罷了。”

菊池一山又是一笑,不置可否狗。

孫飛隼從小得他父親孫志南器重,不過畢竟生在富貴人家,與魏強等人交往雖說是虛與委蛇,可是身上卻也難免自小染了些紈絝習氣。當家門橫遭驟變之後,他才仿佛脫胎換骨硌。

從父親被殺的那個晚上開始,他便苦苦思索一個問題:父親究竟是因何而死?

朝廷給出的理由是懷仁謀逆,國丈王謂與孫志南、李度等協從。經辦此案的萬通將表面文章做得也想當漂亮,從這些人府中都查抄出了大量的僭越之物,罪證落實。

可是孫飛隼卻知道,他父親縱然與懷仁有所勾連,但是他也絕不可能謀反朝廷!

父親一顆為國盡忠之心,他再清楚不過!

從南京被押解京師,由大理寺、刑部、監察院三堂會審,再從刀口之下逃生,他都未曾在意,只是一徑沈浸在對這個問題的思考之中。

直到他被發配到了東海來,被懷賢收歸門下,這個問題才終於迎刃而解。

便如懷賢所說,他父親孫志南這多年為官,從未出過大錯;父親唯一閉口少談的,只有當年的大藤峽之戰……

那件事只在父親酩酊大醉時隱約聽見過只言片語,父親說血流成河,父親說——他也不忍心屠戮那麽多婦孺。可是朝廷皇命在身,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他不可違。

彼時懷賢擺擺袖口:“話已然說到此處,你便該明白,你父親是死在誰的手上。”

孫飛隼咬牙切齒:“晚輩懂了。定然是那靈濟宮妖孽——司、夜、染!”

懷仁道:“想要為你父親洗雪冤情,便要為朝廷建功。眼下便有一樁建功立業的機會擺在你眼前,只看你是否有這個膽量。”

孫飛隼慨然而起:“公公請說!”

懷賢淡淡擡眼:“你是已然經歷過一番生死的人,刑部、大理寺、都察院這三法司也聯袂保下你這一條命,就連皇上……”說到此處,懷賢略頓。

“皇上如何?”孫飛隼心下一熱,急忙追問。

懷賢淡然一笑:“你孫家以謀逆之罪告發,以你身份本該隨你父親一同赴死……可是你卻活到此時。你便該明白,這是三法司合力對抗司夜染而保你,皇上更是深明此意——此中道理,你該當明白。”

孫飛隼噗通跪地,北望京師,重重叩頭:“謝主隆恩……罪臣之後定然不負皇上!”

“嗯,好!”懷賢含笑起身,親自扶起孫飛隼:“不枉三法司此番合力抗衡靈濟宮,更不枉皇上一片苦心。”

懷賢坐下,幽幽道:“你可明白,你父親緣何死於大藤峽一事?你更是否明白,大藤峽在西,三法司卻如何將你派到這東海之濱來?”

孫飛隼叩首:“還望公公指點迷津。”

懷賢微微閉上眼睛:“世人只道大藤峽一事是朝廷‘改土歸流’,廢除大藤峽土官,改由朝廷派駐官員……此舉可加強朝廷對西南的控制,可是此事不宜一蹴而就,朝廷又何至於大動幹戈,甚至叫大藤峽血流遍野?”

孫飛隼急問:“那究竟是為了什麽?”

懷賢從牙縫裏擠出四個字:“建文餘孽!”

孫飛隼心下轟地一聲:“可是建文餘孽,又與我此時處境何幹?”

懷賢轉眸望來,目光冰涼:“建文餘孽東躲西藏,他們能去的不過是這幾個地方:或是北上草原,或是南下西洋,或者西入藤峽,要麽就是東進入海……”

孫飛隼也是聰明人,心下豁然開朗:“如此說來,東海也可能藏有建文餘孽?”

懷賢點頭:“不錯!所以朝廷才會嚴禁海防,清剿倭寇!你以為,朝廷眼下引以為患的倭寇,當真都是倭國人麽?!”

孫飛隼面色一白:“難道竟然是建文餘孽?”

懷賢無聲一笑:“咱家鎮守東海多年,對賊情點點收入指掌。若只是一群烏合之眾,朝廷又有何愁?朝廷只擔心,那群海賊裏卻事實上藏著建文舊部。這麽多年來他們小心招攬沿海漁民入夥,又借助貿易所獲積攢大筆金銀,更與倭國大名私相勾連,更購買西洋人所造之火器——就連倭國各地大名之間的混戰,也有他們的暗中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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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隼啊,你是將門之後,你該看得出,這些事已有軍事韜略在內,端非普通海賊能為。”

孫飛隼略作深思,重重點頭:“公公說得對。這幫海賊想要的,絕不只是博得海上行舟……他們的觸角,已然觸動江山之謀。”

懷賢便歪頭望來:“司夜染構陷你父親謀反,借皇上的刀殺了你父親,這是可以認為是因大藤峽之事報仇——可是你覺不覺得,若說司夜染與東海此事也有關聯,也說得通?”

孫飛隼便一變色:“東海號東家周靈安,原本就是他禦馬監治下的皇商……”

懷賢撫掌大笑:“好孩子,你果然與咱家想到同一處去了。倘若咱們能合力這一回揭開司夜染廬山真面、兼之擒獲建文餘孽歸案——你說皇上得給咱們記一個多大的功?”

孫飛隼跪倒叩頭:“家父冤情,都仰仗公公。飛隼謹遵公公調遣!”

菊池一山只敬酒,卻不置可否。孫飛隼盯著這老奸巨猾的狐貍,卻也沒急。

他既然來了,自然揣著勝算才來。

他便捏過酒盅,仰頭喝了。放下酒杯,直盯住菊池一山的眼睛。

“這多年大明朝廷屢次修書與貴國朝廷,希望貴國嚴查倭寇一事。貴國一直陽奉陰違。究其根底,還不是貴國各地大名暗地裏都與海賊有勾連,都仰仗海賊的力量和所提供的火器麽?當中,貴家主松浦大人首當其沖!”

菊池一山便也冷冷一笑:“是,又如何?大明朝廷不滿,難道要兵發我平戶不成?”

孫飛隼回以冷笑:“區區彈丸,如何值得我大明朝廷揮出天子之劍?更何況松浦大人的心思,我大明上下早就看得明明白白——松浦大人之所以容留海賊、支持海賊,在坐收其利的原因之外,何嘗不是在等待時機,將這一支力量全都收歸自己的麾下!”

“海賊精銳,又如何是倭國現有那些武士可比?”

菊池一山瞇起眼睛:“尊駕說了這麽多,難道不明白,就憑這些話,老夫我今晚也不會叫尊駕活著離開這艘船?”

孫飛隼冷笑:“我不是來與你吵架,也不是只為了揭你們老底而來——我來是談合作,做交易。合則雙贏,你我各取所需,兵不血刃,又不傷及兩國交情——何樂不為?”

菊池一山挑眉:“說來一聽。”

孫飛隼勾起唇角,緩緩道:“……貴方將海賊核心人物交予我方,所餘兵馬、錢財、盔甲、火器——便由貴方盡數收取即可。”

孫飛隼冷笑擡眼:“我大明朝廷要的只是建文餘孽的命,剩餘那些人,既然已為‘倭寇’,便索性都留給你們好了。”

牢房幽暗,長樂獨自走進月船的牢房。

進牢先打五十殺威棒,這是規矩。月船此時雖然還目光明亮,可是渾身上下還是早已鮮血斑斑。

長樂蹲下來凝著月船的眼睛。

“道長從前從南京守備府的監牢裏,僥幸逃脫過一回。道長自詡能掐會算,不如這一回也掐算掐算:此次是否還能逃得出去?”



【明天外出過年,所以此文從明天起暫停,過完年回來哦~~提前給大家拜年,祝大家羊年萬事如意、喜氣洋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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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張:13940882544、泳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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