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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拔刀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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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憐絕望望向幾個圍攏而來的武士。

她是可以搬出煮雪的名頭來震懾,但是她自己終究身份只是個侍婢,眼前這幾個人都是武士,他們根本就不會真的將煮雪放在眼裏,面上縱然尊敬,也只是尊敬“菊池”這個姓氏罷了。就算煮雪事後會跟他們算賬,但是以倭國的律法,根本就不會為了一個自己走進武士船艙的婢女而懲罰武士的。

花憐顫抖祈求,悄然退避。

她掌心已然悄然握住了一根發簪,做好了最後的準備。

一個武士伸手摸上了花憐的臉,另一個武士則幹脆攔腰將花憐抱住。花憐尖叫:“放開我!歡”

為首武士yin笑:“怎麽著,想端出雪子小姐來嚇我們?小美人兒,你還是免了吧。依今晚情形,就算是雪子小姐親自來了,咱們即便是——摸上幾把,家老也不好說什麽的。你們說,是不是啊?”

登時Yin聲笑語在船艙中爆成一團岑。

煮雪雖姓菊池,卻是菊池一山擄來的大明女子所生。那女子連個名分都沒有,比菊池家最低等的婢女都不如,連名字都是家老大人隨便給取的“魚姬”,那她生出來的女兒,他們這些堂堂武士,又有誰會真的尊敬?

就在此時,一個始終悶頭坐在船艙一角喝酒的武士,忽然無聲放下酒杯。平靜伸手,抓起之前一直安然平躺在桌案上的倭刀,起身走了過來。

他身側的另一名武士攔阻不及,面上一苦,也只得跟了上來。

眼前情勢陡然一變,花憐便急忙朝向那人,想辨清那人來意究竟是善是惡。

一望之下,花憐便是驚喜:“大人,原來是您!婢子曾受大人照拂,這幾日苦尋大人下落想要拜謝,卻都尋不得。沒想到卻在此時得見!”

眼前的武士,實則花憐也不認得。只是她剛被送上船來,被武士拷問時,這個武士恰好經過,替她說了幾句話——“終究是個女人,你們下手也不必這麽狠。要的只是她開口、歸心;若你只掰斷了她的筋骨,又有何用。”

這個武士的服色明明是最低的“足輕”之類,在天龍寺船上只作為警衛之用,與跟隨菊池一山的武士身份相差許多,那時候本沒有他說話的地方,可是他不但開了口,而且氣勢淩厲,叫人不敢忽視。

花憐便在心下記下了這個人:來日若遇見危險,這個人怕是一根救命的桅繩。

今日一見,果然如她所期。

見花憐反應,那幾個要鬧事的武士便都猙獰朝那“足輕”望來。為首的武士更是輕蔑冷笑:“小小足輕,能有機會跟我們同艙飲酒,已是你的造化!識時務的,就快滾回你的角落裏去喝酒;若也是心癢了,待得我們玩兒夠了,說不定還能輪到你一口殘羹冷炙。”

“而如果是你想多管閑事……呵呵,那咱們天龍寺船上就得先死一個足輕了!”

話音甫落,船身忽然一抖。艙中燈火忽地一陣搖曳,倏然明昧,幾乎熄滅。

眾人便都是一震。那幾個武士也顧不得抖威風,連忙各自驚慌張望。

眾人的一片驚慌當中,那個年輕的武士卻始終抱著手臂,巋然未動。目光向下,不叫人看清他的眉眼,可是那兩片薄薄的紅唇,卻清冷又蔑然地一挑。

燈火暗下又陡然亮起的瞬間,他抱著手臂,森然地問了一聲:“我方才隔著遠,沒聽清你們在說什麽。我求證一句:你們方才說雪子小姐,什麽?”

那幾個武士有些不耐煩,便道:“那個大明卑女的女兒罷了。若是她來了,我們摸上她幾把,還是她的榮幸呢!”

年輕武士便又是一笑:“哦?準備哪只手摸?”

那武士便猖狂伸出右手:“自然是這只!”

燈光又是一晃。

就在明滅之間,眾人都沒看清眼前的一切是如何發生的。耳畔只聽得蒼涼一聲金鐵之聲,接下啦便是一聲淒厲慘叫!

再定睛望去——只見先前那叫囂的武士躺倒在地上,左手攥住右手臂,正在驚恐地哀嚎。而他的右手腕,竟然已是空了!

再看地面,一片猩紅鮮血;而在那攤血中間兒,赫然是一只被齊齊斬斷的手!

艙中饒是見慣了血腥的武士,可是驟然見了眼前情勢,所有武士都驚栗站起,一時不知所措。

而與那斷手武士一夥的兩個,便一聲怪叫,舍了花憐,向那年輕武士撲來,口中大叫:“好大的膽子,今晚非要了你的命!”

那年輕武士身旁的武士急忙抽刀隔來,寒聲警告:“……你們不知道這位是誰麽?!”

花憐已然忘了恐懼,趁機閃身躲到那年輕武士背後,死死攥緊年輕武士的手臂:“大人,救我……婢子定然回報!”

眼見一場混戰在所難免,那年輕武士與他同伴人單力孤,情勢陷入危急。

就在此時,艙門口忽然一聲冷叱,宛若雪裏冰濺,利刃斷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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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住手!——”

眾人一怔,望向門口。卻見一臉冰寒的煮雪,傲然立在夜色燈火裏。

她冷冷環望眾人,徑直走進來,先蹲到那斷手武士身邊,不在乎裙袂被地面鮮血染汙。

她冷靜出手,直點那斷手武士身上數處經脈,止住血流。繼而伸手撿起血泊裏的斷手,冷靜看了看斷面,便哼了一聲:“也是你活該,這只手廢了,接不上了!不過命還可保。”

她說著擡眼望那兩個還有些不肯善罷甘休的武士:“你們兩個,還不敢趕緊擡著他去救治!你們三個人一同犯下的罪過,卻只有他一個人斷了手,怎麽著,你們兩個是等著自己的手也一起斷了,才肯善罷甘休?”

那兩個面上一白,恐懼與慚愧交相而起。瞪了那年輕武士一眼,又勉強朝煮雪施了個禮,這才一起擡起那斷手的同伴,狼狽奔出艙門而去。

花憐哀哀哭叫:“小姐……”

煮雪面上依舊沒有表情,只淡淡瞟了花憐一眼,擡步朝她走過去。染了血的裙擺在地板上劃下一道血痕,看得眾人目瞪口呆,她自己卻也半點都不在乎。

她立在花憐面前——不,準確地說是立在那拔刀相助的年輕武士面前。只因花憐就站在那年輕武士的背後,緊張之下一直忘了松開那武士的手臂。

煮雪上下打量那年輕武士一眼,非但未曾言謝,反倒輕蔑一笑:“我的人我自己會來救,不用有人多管閑事!”

那年輕武士之前面對那三個地位更高的武士,或者後來斬斷對方手掌之後,面對著所有武士的群起,面上都未曾有過半分的懼色。

可是這一刻,他再難平靜。

他的臉漸漸漲紅,混合著尷尬、憤怒,與——幾許奇異的心緒。

可是煮雪卻沒心情欣賞他面上的變化,徑直別開目光望向花憐,冷冷道:“還不走麽?”

說完她自行轉身,毫無留戀地朝外去。

花憐這才一抖,急忙松開那年輕武士的手臂,從年輕武士背後走出來,跟在煮雪背後,低眉小步跟上去。

只是在走到艙門處,迎著燈火,悄然回首望來。

走到艙外,煮雪並未有停下出言安慰的意思,花憐便訥訥自行開口道:“……多謝小姐。”

煮雪不知怎地,依舊清冷如故,在夜色燈影裏冷冷道:“不必謝我。你既然是蘭公子選好的人,我便總不能叫你還在大明的土地上就這麽死了。”

花憐忍不住皺眉,不知煮雪這淩厲的敵意從何而來。

花憐便再深吸一口氣道:“小姐怎也不問問那位武士的名姓?”

煮雪卻森然一聲:“你還想怎樣?!”

花憐一怔,只好垂首解釋:“看樣子他身份極低,只是個足輕,咱們就這麽走了,他怕是會受到報覆……小姐可否看在婢子面上,救他這一次?況且,他也分明是有意回護小姐清譽……”

煮雪卻是一聲冷笑:“不必了!誰稀罕他多管閑事!”

花憐為難得攥緊手指:“……小姐,婢子是當真為他安危擔憂。”

煮雪這才停步,在燈影裏憑欄回望:“他縱然死了,又與我何幹?他若當真死在這船上,那才是天大的笑話,我才真是求之不得!”

花憐大驚失色。

煮雪,這是怎麽了?



【鴨蛋白+銀針=驗蠱~~這法子出自明代的《古今醫統大全》,跟本文背景差不多是同一時代~明兒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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