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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兄弟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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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映府邸羽陽房】

換上衣服,弄幹被雪弄濕的發,羽陽靜靜地躺在床上。

禦醫幫她查看了一番,確定除了受寒外身體沒有什麽大問題,眾人才終於是放下了心。只不過無論眾人怎麽勸她,她都不肯躺下入睡。

梅琳夫人坐在床邊,皺著眉頭勸道:「夜已經很深了,快睡吧,你還病著呢。」。

「我沒事,我睡不著,夜風,夜空,你們都快回去休息吧。」

「哎……」梅琳拿她沒辦法,嘆了口氣,「你是不是在等霖天啊?那小子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馬上就到,你不用擔心他,那小子身體好著呢。」

「我……我只是睡不著……」

「……」

夜風靜靜地站在一邊,默默地看著她,心裏滿滿是她剛剛說的話……

門咯吱開了,霖天扶著門框,喘著大氣看著床上的羽陽。

「臭小子,怎麽喘成這樣?」梅琳正要走過去迎他,而他徑直走到羽陽面前,彎下身用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又握了握她的手掌,皺著眉頭,輕聲罵道:「你白癡麽……怎麽又發燒了。」

屋裏所有人都楞住了,特別是梅琳,她楞楞地走到他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餵,際霖天?你真的是際霖天?」

霖天轉過身,反而疑惑地問:「怎麽了,夫人?」

「你你你你……你不覺得……難受嗎?你碰了羽陽誒!」

「難受?」

「你碰了女生啊!主動的!」

霖天轉過頭看了看羽陽,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夜風低下頭,不再看他們,他還想騙自己,霖天不敢碰女生,一定是他聽錯,可如今他再也沒有任何借口。

梅琳哈哈地笑出聲,開心地說:「太好了,際霖天你終於接受羽陽是你妹妹這件事了!」

「……」

這麽一句看似輕松的話語,卻狠狠地打在三個人的心上。霖天和羽陽各自撇過頭去,心裏深深藏著的角落被夫人的一句話狠狠扒了出來。夜風擡起頭,看著羽陽,他看得出她的難過,他心裏更難受,但是這麽一句話又提醒了他他還有很大的機會,兩種情緒交織在一起,糾結著。

羽陽收起情緒,笑了下,問:「對了夫人,琴皇呢?」

「琴皇?」

「就是剛剛救我回來的那個人。」

「已經安排下去了,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在房間裏休息了。」

「那就好,夫人,此人要煩您費心了。」

「嗯,自然是會的。」

「我的意思是……此人……」

「嗯?」

羽陽深吸一口氣,似乎被他控制時的感覺還在,說:「他的靈力,在你我之上,與大祭司不相上下。」

「!!」

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羽陽。

夫人皺起了眉頭:「那豈不是……」

「我知道很危險,只不過他已經發誓,成為我的臣子,一生忠順於我。」

「可……這中間的利害可不簡單?」

「我想過了,這麽一匹狼,養在身邊自然是危險,他的來歷我們根本不知道,我這麽做確實是沖動了。其實我今天之所以會失蹤,正是因為我和夜空被他的琴聲吸引,才來到了山中,是他呼喚我和他見面了。直覺告訴我,這匹狼,我留定了。」

「……事到如今,也沒有辦法了,既然是他主動要臣服你,不答應反而放虎歸山,羽陽,接下來就要靠你了,盡快弄清楚他的底細吧。」

「嗯,我明白的,夫人。」

「陛下。」門外傳來了侍衛的聲音。

「進來吧。」

侍衛推開門說:「矢雨城來電話,說是發生了緊急的事情。」

「電話在哪,我去接。」

「在大廳。」

梅琳扶著羽陽下床,披上外衣,和眾人一起來到了大廳。大廳裏,仰映和仰奇已經候著了,眾人圍在電話前,神情凝重。

羽陽接起電話:「是我。」

「陛下,臣戴真有一事向您稟報。」

「說吧。」

「臣無能,天牢裏的紫陌王子被劫走了。」

「什麽?!」羽陽故意加大音量,裝作非常驚訝的樣子。

「請陛下賜罪。」

「派人去追了嗎?」

「已經派了幾隊精英去追了。」

「怎會如此……」

「請陛下賜罪……」

「哎,事到如今也只能再等等了,至於你的處罰,待我回去再說吧。」

「是……」

羽陽掛掉電話後,眉頭緊鎖,坐下來嘆了口氣,對眾人說:「紫陌跑了。」

不出她所料,眾人皆是十分驚訝,她便繼續說下去:「只不過說實話,就算他逃回了安卡拉姆對我們來說也算不上什麽威脅。」

梅琳點點頭,說:「紫陌這人,雖說是亦安的弟弟,但是論才能還是論靈力皆是遠遠不及他的哥哥的。據我所知,安卡拉姆那邊的局勢也不太穩定,或許紫陌這麽一跑反而對我們更有利。陛下,梅琳有一計,我們索性讓他逃走吧,讓他順利地回到安卡拉姆。」

羽陽思慮了一會兒,問:「夫人說的是。老夫人,夜風,你們有什麽看法?」

仰奇答:「我認為,這之中還是有很大危險的,紫陌若是回到了安卡拉姆,王子歸位,民心便會更加穩定。而且,紫陌似乎沒有穿越結界的能力,能不能順利地回到安卡拉姆也是個很大的問題。」

羽陽點點頭,問夜風:「你呢?」

夜風說:「紫陌在牢裏一天就是多一天的危險。我倒覺得這是件好事情。總之,看看他能否回到安卡拉姆再說。」

羽陽閉上眼,思索過後說:「既然他回去也好,不回去也好,我們靜觀其變吧。至於戴真……三位族長有什麽見解?」

梅琳說:「這事與戴真關系不大,請陛下手下留情,戴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老夫人呢?」

「我同意梅琳夫人的看法。」

「夜風?」

「六大臣中唯一的平民大臣,因為這麽一件與他沒有太大關系的事情處置他未免讓人覺得王室對平民太過嚴苛。只不過戴真在六大臣之首之位出了這麽大的事情,還是應該對他略施處罰的好,就當是為了堵住悠悠之口。」

「嗯,說的是。就按夜風說的做吧,等我回宮,罰戴真休職一個月。各位也辛苦了,今天突然失蹤,讓大家擔心了,快去休息吧,明天還有一天的行程。」

「是。」

「陛下,我送你回去。」梅琳說。

羽陽搖搖頭,說:「夜空來就可以了,夫人你們快去休息吧。」

「那好吧,好好睡一覺,燒還沒退呢。」

「嗯。」

羽陽離開大廳後,眾人也紛紛離開了大廳——除了霖天和夜風。

霖天看著夜風,問:「那個白衣男子,你認識嗎?」

「這裏說話不方便,樓頂上說吧。」

「……」

兩人來到樓頂的天臺,天空中的雲已經散了,滿月的光有些刺眼。夜風穿著一身厚重的瑤裝,霖天著一身筆挺的純白軍裝,兩人立於天臺的兩邊,擡著頭,望著天上的滿月。

夜風微微一笑,依舊是望著那輪明月,說:「霖天,有沒有發現,我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了呢……」

「……」

「真羨慕你。」

「羨慕什麽?」

「你身上那一套白色的軍裝。」

「你又不是沒有穿過。」

「我好想像你一樣,時刻守在她的身邊。」

「……」

夜風垂眉,又是淡淡一笑,接著說:「那段每天陪在她身邊的日子,如果能回去就好了……曾經的我們,穿著一樣的軍裝,一起守護著她,如今,我是一族之長,你還是你。」

「還忘不了她麽?」

「嗯,你呢?」

「我是來問你白衣男子的事情的,別岔開話題。」

「回答我。」夜風沒有理會霖天以[岔開話題]為理由的轉移話題,轉過頭,看著他,認真地問。

「……」

霖天轉過身,背靠著欄桿,低聲說:「我想守護她,一輩子。」

「那你還愛著她麽?」

「愛。」

毫不猶豫的,在夜風話音剛落時,他脫口而出,聲音很小,可是,堅定,有力。

「這樣……呢……」夜風的語氣難免地失落了。

但霖天輕笑一聲,似有似無地接著說到:「愛又如何……」

「……」

是啊,她是女王,而他是女王的哥哥,半姓諾嘉的人,曾經差點成為國王的人。那些臣子絕對不會答應他們在一起,就算是梅琳,她也絕不會答應的。

他轉過頭,看著霖天,問:「看你今天這樣,似乎已經克服不敢接近女生的毛病了吧。」

「好像是。」

「想起那時候,班裏有個女孩子輕輕拍了下你的肩,你竟然把她的手拍掉,氣得那個女孩大哭了一場。」

「……」

「你還倔得很,不願意承認自己怕被女生碰,還裝狠警告那個女生以後不許再接近你。真是……哈哈哈哈哈。」

「好了不要岔開話題了,那個白衣男子到底怎麽回事。」

本來還笑得甚歡的夜風被他這麽一問,笑聲嘎然而止,沈默許久,眉頭慢慢地皺了起來:「……」

「嗯?」

「不簡單……」

「什麽意思?」

「我和他交過手了,我根本沒有辦法碰到他。」

「怎麽回事?」

「……沒什麽,總之,這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你也要小心點。」

「……」

夜風笑了笑,拍了拍霖天的肩膀:「好了回去睡覺吧兄弟。」說完轉身離開了屋頂。

霖天低下頭,閉上了眼。

「兄弟……」

第二天清晨【葉歸殿偏殿】

一張精致的雕花大木桌上,六大臣分別坐於兩側。

羽陽離宮之際,六大臣每日清晨都要在這裏進行會議,共商國是。今晨有些特別,畢竟昨夜的矢雨城可是徹夜未眠。

戴真最先開口,說到:「開始吧,各位有什麽議題?」

銘澤冷笑一聲,說:「戴真大人,您是不是忘了什麽重要的事情了?」

戴真微微一笑,看著他,回答:「昨夜,陛下的旨意各位不都已經清楚了嗎?」

「您真是說笑了,剛上任三天就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您可真是位載入史冊的大人物。」

不等戴真回答,紫晴說到:「戴真大人,昨天的事情已經說明了您不適合六大臣之首的職位,為了大局,還是請您自覺退位讓賢吧。」

見銘澤和紫晴為難戴真,如陽看不過,正想說些什麽,被星辰攔了下來。星辰笑了下,對眾人說:「陛下交此重任予戴真大人,戴真大人自然是代表著陛下,退位讓賢四字可是說重了,難不成陛下若是犯了些錯,兩位大人也要陛下退位讓賢?」

紫晴應到:「就算不需要退位讓賢,戴真大人也應該有所表示,難道不是嗎?區區平民,怎麽能和世間至尊的陛下相提並論?」

唐月冷冷說到:「怎麽,難道有人忘記陛下昨夜下的令了?」

銘澤加重了語氣,回答道:「休職一月,如此之輕?!」

星辰,如陽,唐月,紫晴都正準備說些什麽,戴真「啪」地一聲拍了桌子,看著銘澤,語氣不卑不亢地說到:「陛下不在宮中,交權與我,我君戴真便是代表著陛下,是矢雨城甚至萬亭的領導者,若誰不服,就是對陛下不服。話說到這裏,如果誰還是不服,大可說出來,我君戴真絕對,馬上退位讓賢。」

「……」

銘澤轉過頭,翻起了自己手中的文件,紫晴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星辰微笑著,說:「我們開始吧。」

「嗯。」眾人應和著,開始了討論。

【伯曼神殿】

清晨,晴天,神殿裏的百合花上的露珠映照柔軟的晨光,瑛瑛已經跪坐在神殿的正中央,在百合花叢之中靜靜地閉著眼,感受著陽光的溫度一點點地變化著。這是她每天的必修課。當陽光完全覆蓋她的身體,她緩緩得睜開眼,看著眼前一朵朵純白的百合花,只不過,今天的百合花叢後站著一個白發垂地,雙眼蒙著一塊冰藍緞帶的女人。

「大祭司,您怎麽來了。」瑛瑛看到倓寧,站起身來拍了拍衣服,走到倓寧面前,「您自己過來的嗎?」

「還有齊青。」

「有什麽要緊的事嗎?還讓您親自過來了。」

「沒什麽,來看看你罷了。」

「看……看?」

「嗯,看看。瑛瑛,最近還好嗎?」

「挺好的,謝謝大祭司關心。」

倓寧點點頭,朝百合花叢走去,輕輕撫了撫一朵不完全綻放的百合,露珠順著被壓下的花瓣留下。

「瑛瑛,你想他嗎?」

「他?」

「蒼越。」

「……」

原本還是笑容滿面的瑛瑛,臉色忽然一變,低下了頭。

「你恨他嗎?」

「大祭司……」

「恨嗎?」

瑛瑛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雙手,久久不語。過了許久,她搖搖頭,一句話都沒有說。

「瑛瑛,你忘記我看不見了。」

「啊,對不起……」

「蒼越的傷勢已經穩定了,放心吧。」

「大祭司今天特地來就是……」

「為了告訴你這件事,讓你放心。」

「您怎麽知道我……」

「如果連我都不能懂得你,你豈不是太痛苦了。」

「……」

「安心地歌唱吧,你的心不靜,萬亭豈能寧靜。」

「嗯,謝謝您,大祭司。」

【夕華,靛城,市中心廣場】

上午時分,靛城的市中心廣場上擠滿了靛城市民。人們一早就趕過來了,就是為了見到新任女王——等會兒在這裏會有一場萬亭的傳統儀式,禮王式。這個儀式在三個領地都要舉行,代表著領地的臣民決心永遠擁護君王。

在市民們一浪高過一浪的歡呼過後,身著紅色王袍的女王羽陽在霖天和夜空的護衛陪同下,走到了廣場中央的大石臺上。三位族長緊隨其後,仰奇的眾家臣們則跟在他們身後。

人群的歡呼聲震耳欲聾,羽陽靜靜坐在石臺中央的座位上,蘭家眾臣走到羽陽面前,石臺的最前方,按著既定習俗,仰奇緩緩地雙膝跪地,雙手伏地,額頭輕輕地放在了雙手之上。

臺下的市民靜了下來,跟著仰奇一同行跪禮。廣場上一片安靜,一絲絲的聲響都沒有。

羽陽靜靜地坐在座位上,靜靜地看著所有人。

她從不敢去想,自己肩上的擔子到底多重,看著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群,她真切地感覺到了,自己做出的每一個指令,每一個決定,都將影響著這麽多人。她的雙眼有些濕潤,拳頭不知覺地握緊。

明明有這麽多人在卻一點聲音都聽不到,這樣的安靜是最響亮的宣誓,是臣民對新王羽陽最大的臣服與尊重。

寂靜中,她清楚地聽著自己的心聲:[我一定會保護你們,一定……]

「起。」她擡手,令。

仰奇緩緩起身,身後的百姓也紛紛站起身來。

小青扶起羽陽,走到了石臺的最前。她張開了雙手,仿佛要擁抱這個屬於她的王國,大喊到:「萬亭,萬歲!」

這時,原本安靜的人群再一次爆發出響徹天地的歡呼。

之後的這一星期,眾人到夕華各處游玩巡訪,時間很快到了最後一天。

這一天,沒有盛大的陣仗,沒有成群的隨從,仰奇夫人帶著羽陽和梅琳來到了茉香王後的衣冠冢。

靛城以北一小時的路程,一座被皚皚白雪厚厚覆蓋著的小山,幾名夕華軍守著一扇木質的樸素小門,見羽陽她們到來,行禮後為她們打開了門。

長長的臺階朝山上蔓延而去,侍女扶著仰奇,一步一步地往上走去。

走過一個又一個拐角,她們終於來到了茉香的墓前。不大的一塊石碑上寫著她的名字,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

仰奇接過侍女遞來的布,走到石碑邊擦拭著茉香的名字,一邊對羽陽說:「茉香一向樸素愛簡,我們找來她最愛的綠巖,精心雕琢,想放些什麽又覺得太過繁華,索性什麽都不要,一個碑,足以讓人們記住她就好了。」

羽陽默默地看著那塊簡單的碑,心裏百味雜陳。

仰奇繼續說到:「之前我確實恨,恨先王逼死了她,到頭來,竟然是自己的小女兒害死了她。茉香走了,沒有遺體,也沒有靈魂,沒有辦法入我們蘭家族陵。或許我們的思念她聽不到,但只要我們不要忘了她,這就夠了。」

「不。」羽陽跪在石碑前,深深一拜,說:「會傳達到的,母後,會知道的。」

「……」

梅琳微微一笑,說:「茉香才不是一般人呢,沒有靈魂,她一樣聽得到,聽得到我們思念的聲音……」

「是麽……」仰奇夫人停下了手,垂下眼簾,輕嘆一聲。

羽陽看著碑上「蘭·茉香」四字,腦海裏卻只有茉香的畫像……

從茉香的衣冠冢回來後,羽陽清空了自己的房間,自己一個人關在房裏。霖天見她回來後臉色不太好,又把侍女們都退了出來,有些擔心。在門口守了許久,猶豫再三,還是敲了羽陽的房門。

然而,門敲過之後,一只白皙纖細的手抓住了他的手。霖天皺起眉,想抽開手,卻發現自己的力量在他面前有如螻蟻。

「誰?」房裏的羽陽問。

霖天正要說話,雍炎比他搶先一步,說:「雍炎來看您了,陛下。」

雍炎放松了力量,霖天狠狠地抽開了手,不爽地看著他:「切……」

羽陽打開了門,對雍炎微微一笑,問:「怎麽了?琴皇?」

「叫我雍炎就好了,我的女王。」

羽陽撲哧一笑,說:「好,雍炎。」她看向霖天,接著說,「對了,前段時間雍炎都不知道跑哪裏去了,一直沒機會跟你介紹一下他。他叫吉爾薩·蘭·雍炎,他說大家都叫他琴皇。」

雍炎故意微笑地看著霖天,說:「叫我琴皇大人就可以了。」

霖天心裏的怒火已經被他點燃了,恨不得與他一戰。但他明白羽陽需要他,更何況,雍炎這麽一具瘦弱的身體竟然有如此強大的力量,他根本沒有勝算……他硬壓住怒火,平靜下來,向他行禮後叫道:「琴皇大人。」

雍炎揚起了嘴角。

羽陽問雍炎:「對了,雍炎,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就要離開夕華了,我回去自己的老巢走了一趟,把自己的家當都帶來了,說不定陛下未來有需要呢,對了,這個請陛下收下。」

雍炎攤開手,幻出一條項鏈,遞給羽陽。

「這是?」

「您胸前那塊寶石的原配。」

「……」羽陽在心裏大驚,這可是倓寧的東西,他怎麽會有……

「您試試看便知道了。」

羽陽疑惑著摘下了寶石,取下原先的鏈子,換成雍炎送她的那條。寶石上連接鏈身的頭竟是完美地卡住,和為了一體。

「……」

「請陛下戴上試試。」

「嗯。」

「我來吧。」霖天走到她的身後,接過寶石幫她戴了上去。過程中,兩人神情微妙的變化,雍炎都看在眼裏了。

戴上後,那條寶石再次像平日一般輕輕浮了起來,一樣泛起了藍光,而且光芒更盛了。

「看來真的是原配呢,你怎麽會有這個東西。」

「撿到的。」

「在哪撿到的,這可是……」

「忘了呢,好了,我先走了。」

「雍炎!」

雍炎對羽陽笑了笑,離開了。

羽陽皺起眉頭,自言自語道:「難道……他認識倓寧?這不可能吧?」

她轉身,見霖天神情不悅,問:「怎麽了嗎?」

他回過神,緩了緩神情,別過頭,隨口應道:「沒什麽。」

「對了,你怎麽會在這?你不是去整理行裝了嗎?」

「我……我過來看看你,你怎麽了嗎?」

她眨著眼,看著他有些飄忽的眼神,和不時向她飄來的目光。她撲哧一笑:「奇怪的人。」丟下這麽一句話回到了房間。

他心裏有話想問她,但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轉眼到了當日下午,眾人收拾好行裝,出發前往赤域的首城——赤城。

車隊離開靛城,朝西南開去,一路上的風景不斷變化著,從一片白茫茫,慢慢得變成一片昏黃。

羽陽看著窗外的荒涼之景,微微皺起了眉,嘆道:原來赤域竟是如此荒涼。她轉過身問夜空:「夜空,你常來嗎?」

「每年都會回來的,爺爺住在這裏,陛下您似乎很擔心呢,請您放心吧,赤城雖然看起來很荒涼,但是人民的日子還是過得不錯的,窮苦的百姓們也有好好地安頓,多虧了父……多虧爺爺了。」夜空差點脫口而出[父親]二字,忙收回話,說完冷汗就冒出來了。

沒想到,羽陽並沒有怪罪,語氣平靜地回答:「你父親是個很有能力的人,無需避諱。」

「請陛下贖罪……夜空多言了。」夜空這才松了一口氣。

羽陽淡淡一笑,轉過頭看著夜空說:「哪來的罪,我還想多聽你說一些關於你父親的事情呢。」

「是……」

兩天多的路程,車隊終於來到了赤城市區,出乎羽陽的意料,這裏的百姓雖然也紛紛湧上街頭,但卻一片沈寂,沒人說話,也沒有人歡呼,他們只是靜靜站著,默默行禮。

「怎麽回事?」霖天見這異狀,不禁擔憂起來。

夜空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羽陽靜靜地看著窗外的百姓,一言不發。

車隊開進了凱覆城,凱覆城談不上富麗堂皇,和皓月城自然是比不上。只不過凱覆城的四周環繞著河水,城中也到處可見秀麗的水流,在這一片荒蕪之地顯得清爽之極。

車停在一座樓前,小青扶著羽陽下了車,樓前,伏芝家前任族長伏芝玄璋身著朝服,伏地跪著。

羽陽甩了甩袖子,俯視著他。夜風從車上下來,看到此景驚訝地跑到玄璋身邊,彎下腰要扶起他。只聽玄璋嚴肅地對夜風說:「小風,跪下。」

「爺爺……」

夜風嘆了口氣,在玄璋身邊跪了下來。夜空看著他們,不知如何是好。

羽陽無奈,走到玄璋面前,想扶起他。玄璋突然地低下頭,用他蒼勁有力的聲音說:「陛下,罪臣在此,領我伏芝家臣民向您,向萬亭謝罪。」

羽陽直起身,皺起眉頭,輕聲對他說:「族長這是何苦……」

「我們伏芝家出了這麽一個大亂臣,而且曾經還是一族之長,請陛下賜罪。」

羽陽無言以對,身後,仰奇夫人也在,她不能表現得太過偏袒。事到如今,只能先開口給玄璋一些處罰,否則萬一玄璋要的處罰更大,會再一次打破三大家族好不容易找到的平衡點。

「那本王就罰你,伏芝玄璋,不再享有伏芝之姓,貶為庶民,除去伏芝前族長之稱,不再享有任何協理伏芝家族的權利,此生不得離開凱覆城一步。」

「陛下,臣的罪不只這些刑罰能夠……」

「好了。」羽陽打斷他,「本王累了,退下吧。」

「……小民,領旨。」玄璋站起身來,讓開一條道,彎下腰,迎她走進大廳。

玄璋,三十年前讓位於兒子伏芝蒼越,武平王念其政績卓越,賜予他回到赤城生活和協理伏芝家實務之權。只不過他退位後對家族的事物沒有太多插手,也為了不破壞三族平衡,從來不插手政務。

羽陽這樣的責罰對於他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差別。

伏芝眾家臣行過禮後,羽陽來到了她的房間。夜風為她準備了一間溫暖舒適的房間,窗外還有絕美的人造瀑布,怕羽陽覺得幹燥還準備了稀有的溫泉靈石放於房內。

「怎麽樣,陛下還喜歡嗎?」夜風拉開窗簾,轉過身,看著羽陽溫暖地笑著。

「謝謝你了,夜風。」

「陛下客氣,這是臣的職責所在。」

「旁邊沒外人,別這麽拘謹了。」

夜風看向她身後的霖天,與他的視線對上了。霖天挑起嘴角一笑,說:「白癡,我的房間呢。」

「在羽陽的對面。」

「你住哪,晚上沒值班去找你。」

夜風皺起眉頭,扶額小聲對他說到:「餵,別又來吵我睡覺。」

「說得好像你沒有吵過我一樣。」

羽陽在房間裏走了一圈,問:「夜風,雍炎到了嗎?」

「嗯?嗯,已經為他安排好住處了。」

「我去看看他,你們倆聊吧。」

「……是。」

羽陽離開房間後,夜風嘆了口氣:「那個雍炎,到底是誰……」

「……」

小青陪著她走過長長的走廊,走下了圓圈式盤旋而下的樓梯,來到了雍炎的房間。剛想敲門,門卻先她一步自己開了。門內,雍炎一身白衣,勾人的薄唇帶著笑意,用他那雙灰色的鳳眼看著她。

「你怎麽知道我來了?」羽陽輕輕笑了聲,問。

「感覺到的。」

「在這裏住得還習慣麽?」

「挺好呢。」

「那就好,委屈你了,在正式給你官職之前,不太方便讓你在眾人面前露臉。」

「我不在乎,陛下。」

羽陽點點頭,看著他的灰眸,說:「想聽你的琴聲了。」

雍炎笑了聲,側過身打開了門:「請進。」

羽陽淡淡一笑,走進了房間。雍炎關上門,對著樓梯上皺著眉頭看著這一切的夜風笑了笑,關上了門。

回到自己的房間,親自動手整理好後,霖天呆呆地看著窗外的風景。小時候,他常聽夜風說起赤域的美,他一直都向往著這裏,想看看他口中那個「青天赤地,碧水長橋。」的地方。

他轉身問侍女:「現在是什麽時候?」

「還有兩小時用晚餐,少爺。」

「我出去走走。」

「是,少爺。」

他習慣性帶上佩劍,走到門口才反應過來自己身上穿著常服,猶豫了一下,把佩劍放回原位。

下樓後,朝著沒有人煙的地方走了有一段距離,霖天來到了一片湖前。一大片樹林裏,湖上的木橋像是被藏了起來一樣,不仔細看是看不到的。雖然是寒冬,但不算太北又身居內陸的赤城並沒有夕華那般寒凍,雖樹木已是光枝,但水卻依舊靈動。走上木橋,走到夕陽下蕩漾著微微波光的湖水上,朝前看去,橋似乎沒有盡頭,靜靜地臥在水上,像是個大迷宮般的彎曲交叉著。

他的腳步踏在一塊塊木板上,發出好聽的聲音,向前走一段路又要左轉,又走了一點路還要右轉,繞來繞去,似乎像是在阻止著來訪者前進。在湖上走了幾遍錯路,霖天走到了出口,那是一個赤城典型的院落,規模不大,也不華美,看上去像是個小官的住處。可是,這麽精心又覆雜的迷宮盡頭卻只是一個小院落,似乎不太符合邏輯。

「又走錯了麽?」

看了看這個地方,霖天轉身準備離開,這時他的身後一個聽起來很溫柔,但帶著些許滄桑的聲音說:「年輕人,好不容易走到了盡頭,怎麽也不見見這屋的主人就要走了呢?」

霖天一怔,轉過身來,屋檐下,一個年紀看起來已經不小了的老者,一身簡單又傳統的瑤裝,慈祥地看著霖天。他一頭花白的頭發,整齊地紮成利落的馬尾,年紀不小,背卻是筆直筆直的,若不是他布滿皺紋的臉和他花白的發暴露了他的年齡,定是個儒雅的翩翩少年。

「你是?」

「一介草民,得前族長玄璋照顧居於此好山好水之中。想必,你就是梅琳夫人的四兒子,際霖天少爺吧?」

「你認識我?」

「認識。」

「我從未來過赤域……」

「我也從未見過你。」

「那你怎麽認識我。」

他沒有回答,只是呵呵地笑了幾聲,打開了屋子的大門,問:「能否請你進屋喝杯茶?」

霖天猶豫了一下,點點頭,走進了屋裏。

兩人一起正坐在一張低矮的茶桌兩側,茶香彌漫整個客廳,他嫻熟地沏了一杯茶,遞給霖天。霖天抿了一口,擡頭看著他。老者喝了口茶,見霖天正盯著自己,笑了,問:「我這張老臉,有什麽好看的呢。」

「你……好眼熟。」

「不,你從未見過我,這點我敢保證。」

「你到底……」

老者笑著,撇開了話題,問:「女王陛下,她過得如何?」

「嗯?」

「沒什麽……只是作為一個小民,有件事想拜托你。」

「請說。」

「好好照顧女王陛下,別讓她太勞累了。」

「這是自然,我一定會保護好她的。只是……你到底是?」

老者笑了起來,放下手中的茶杯,說:「沒必要知道的,傻孩子……」

「……」

那三個字,那麽溫柔,那麽慈祥,明明是個陌生人,卻深深地觸碰了他的心……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快回去吧。」

「……」

老者低下頭,端起茶細品著,霖天站起身看著他,不知怎麽的突然想對他行禮,他彎下腰,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起身離開了屋子。

離開小屋,走出了湖上迷宮,回頭一望,竟有種不舍的感覺。

晚膳時間,玄璋招待了眾人赤域的特色美食,按著事先安排好的行程,眾人參加了一場當地歌舞的表演。席間眾人皆是盡興,熱鬧非凡。只有一個人,靜靜地站在女王身後,思緒根本不在晚會上,腦子裏盡是那個老者,那句溫暖的「傻孩子」……

晚會過後,因為喝了不少的酒,羽陽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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