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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雪中紅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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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越動作迅速地幻出一把銀色的手槍指著塵望的頭,塵望根本來不及反應,如陽忙幻出結界擋在塵望身前。

只不過,蒼越只是一直笑著,剛剛那麽好的時機他都沒開槍。

「你想做什麽?」如陽集中精力控制著保護罩,看著他,問。

蒼越依舊笑著,扣動了扳機。然而,那子彈綿軟無力,輕輕彈在如陽喚出的結界上,掉落在地上。蒼越努了努嘴,示意如陽看看地上的子彈。

「銀質子彈?」

「嗯啊~」

「刺殺羽陽的不是安卡拉姆第一刺客,嵐綾?」

「當然不是啦,嵐綾不過區區一個刺客,怎麽可能有槍這種稀世珍寶。你們也太天真,太看得起亦安了吧。」

「蒼越,我真的猜不透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要背叛自己的祖國?」

「既然你們都要死了,那我就告訴你們吧。」

「你……」

蒼越瘋狂地大笑著,一步一步逼近他們兩個,說:「我的月影,我要讓我的月影回到她的祖國,可是她不願意,她不願意啊!所以,我只能把她願意留下的地方變成她的祖國,這樣!她才是個名副其實的公主!還有!你們真以為玉雪那種跟廢物一樣的女人操控得了茉香?」

「陷害茉香王後的,是你?!」

「你猜?」

蒼越幾近瘋狂地笑著,突然地一把掐住如陽的脖子,把槍頂在他的胸口,猙獰地看著他。

「蒼越你幹什麽!」塵望揮槍要攻擊蒼越,然而還沒能靠近他,就被他用靈術沖倒在地。

「你們保護羽陽?那個賤貨的女兒?她哪配稱作女王?她不過是個平民,一個小小賤民,突然地就變成了女王?哼。她不配!長雲、羽陽,她們都不配!憑什麽要我的月影對她們俯首稱臣!憑什麽!憑什麽我的月影那麽喜歡她們!憑什麽?!」

「月影……到底……是誰?」如陽的臉漲得通紅,艱難地開口問。

「誰準你直呼月影的名字!不要用你的臟嘴玷汙我聖潔的月影,知道嗎?!」蒼越更加用力地抓著他的脖頸,想讓他沒辦法開口說話。

「蒼越。我知道你的月影是誰了,哈!你很用心的守護聖潔的她是嗎?我跟你說,她早就沒你想得那麽完美無瑕了!」塵望站起身來,走近他,說。

蒼越一聽,把如陽踹倒在地,對著塵望發狂般地射擊。

趁這個機會,如陽怒吼著揮刀而起,朝蒼越砍去。蒼越剛要閃開,塵望不顧身中數槍的疼痛,緊緊抱住了他的雙腳。

刀落,鋒利的太平砍下了蒼越的右臂膀,鮮血張揚的噴發著。蒼越楞住了,一秒後嘶吼著對著塵望喪心病狂地又開了幾槍直到他松開雙手。

蒼越的手下沖上來把他們兩個圍住,而他趁機逃走了。

如陽像野獸般怒吼著,靠近他的士兵皆是瞬間被砍成兩半,如陽紅著眼看著他們,眼神中寫滿殺氣,士兵們懼怕得不敢前進。

他走到塵望身邊,跪了下來。

「將軍……」

塵望努力地睜開了被鮮血染紅的右眼,笑了下,用極其微弱的聲音,咬字不清地對如陽說:「我……哪……認識……什麽……月影……蒼越……太……傻……了。」

「不要說話了,將軍,如陽帶你回去,好麽?」

「傻孩子……好了……走……了。」

「不要……」如陽早已淚流滿面,緊緊握著塵望的手,只不過,他已安靜地閉上了眼睛。

如陽在衣服上抹幹凈他沾滿鮮血的手,用手擦幹凈塵望還完整著的右臉,背起他,朝萬亭走去。赤域軍幾乎不敢靠近他,幾個勇敢點的士兵要攻擊他,還沒能靠近他就被他喚出的火焰點燃,掙紮著燃燒著。

「將軍,我帶你回去。」

安卡拉姆軍營裏。

「王子殿下,出大事了……」進門來報的軍官發現長雲在,便沒再說下去。

亦安邊繼續餵長雲吃東西,應道:「王妃自己人,說下去。」

「是……那個人……那個人通信讓我們可以出發了,還有,他受了重傷,右臂……被萬亭司令……砍掉了。」

亦安皺起眉頭,放下碗,看著那個軍官,問:「傷勢嚴重麽?」

「嗯……大人他身體強壯,應該不會傷及性命,但大人現在昏迷不醒。」

「派一隊精銳去接那個人回來,通知下去,一個小時後出發。」

「是。」

亦安轉過身,溫柔地看著她,說:「你在這呆著吧,等我回來,好嗎?」

「不要,安子,我要陪著你。而且你不是說過嗎?我在的話,士氣大振呀。」

「可是,戰場很危險啊。」

「安子,我一定要去的!」

「聽著,長雲,我現在靈力全無了,我不能保護你的,知道麽?」

「沒關系!我可以自己保護自己。安子,讓我去吧?」

「長雲……好吧。」

安卡拉姆大軍整裝以待,亦安任幾名大將為先頭將軍,帶著五十萬安卡拉姆軍出發。亦安和長雲在隊伍最後,指揮著整個軍隊。

青墨西北部。羽陽下令在此駐紮,派唐月帶十萬人馬趕去支援。

指揮部裏。

軍官報告:「殿下,萬凱將軍來報,這幾天僵持後,青墨軍犧牲將士十萬人只剩下四萬人,如陽司令的軍士全軍覆沒,和塵望將軍、如陽司令失去了聯系,生死未蔔。塵望將軍的部下得到萬凱將軍散播的消息後,五六萬人回到了我們萬亭這邊。雖然我軍壯大起來了,赤域軍被消滅得差不多了,唐月副將的軍隊也到了,但是,我們區區二十萬人是根本沒辦法和五十萬安卡拉姆軍匹敵。」

羽陽閉目思索一會兒,問眉頭深鎖的星辰:「還有多少天?」

「保護結界閉合還有四天。」

「四天……」

「羽陽,有什麽計劃麽?」夜風問。

「計劃?有倒是有,只不過……某個管得寬的護衛可能不會答應就是了。」

「嗯?管……得寬?」夜風疑惑地看了看眾人。

「夜風,她在說我。」霖天回答夜風,問羽陽道,「你又想幹嘛?」

她回答:「反正你不會同意的,但是,就算你不同意我也還是要這麽做。」

霖天嘆了口氣:「你駐紮在這裏,根本沒打算讓太多夕華軍上,對不?」

她點點頭。眾人吃驚地看著她。

她喝了口茶,說道:「我們根本就不用擔心安卡拉姆會贏,他們不會贏的。現在閉合的保護罩把進出安卡拉姆的出入口縮小了,四天時間拿下萬亭,然後平安地回到安卡拉姆?他們沒有第二個亦安,更何況,五十萬人需要一百個亦安。」

星辰說:「羽陽說得對……但是,也要我們撐得下四天。」

「不用四天,我只需要兩天。」

眾人再次驚訝地看著她。霖天眉頭緊鎖地看著她。

「第一步,讓唐月撤退,整齊地撤退。第二步,犧牲一名軍銜高的夕華軍官,故意讓安卡拉姆俘虜,通過他告訴安卡拉姆軍[還有一兩天保護罩就要閉合,到時候你們就回不去了]。如果蒼越和亦安相信了,那就成功了,如果不相信也沒事,這件事必定會在安卡拉姆軍中傳開,他們自是會軍心不穩。第三步,你們三個跟我一起,各帶五千夕華軍,聽好了,一共兩萬人,只有兩萬,我們用這兩萬逼安卡拉姆軍退出萬亭。最後一步,守住最後的保護結界缺口,到時候便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了。」

星辰聽後,點了點頭,說到:「這個計劃很完美,但是我很不明白,為何你不讓夕華軍都上?」

「的確,帶著兩萬軍隊到前線冒險,身邊還沒人保護,我……真的不放心。」夜風補充到。

她回答:「夕華軍,可以說是萬亭最訓練有素的軍隊,一個國家沒有軍隊在是絕對不可以的,就算現在關乎萬亭的存亡,但是按現在的局勢來說我們的勝算很大,該開始籌備戰後的恢覆了。你們放心吧,我會好好保護自己的。」

「沒想到,你想的比我們都遠。」星辰笑說。

羽陽笑了笑,喝了口茶,看著霖天問:「管得寬護衛,你怎麽不反對了?」

「反對有用麽?殿下。」

羽陽剛想把他的話回過去,一侍衛急急忙忙地跑進房間。

「怎麽了?」

「唐月副將的手下帶著如陽司令和塵望將軍回來了!」

「真的!?快去看看。」

「可是……」

「怎麽了?」

「如陽司令受傷昏迷,塵望將軍……已經過世了……」

「……」她只覺頭腦一震轟鳴,一片空白了,楞楞地看著霖天,星辰和夜風忙趕了出去。

「霖天……」

「我們去看看。」

「嗯……」

四人趕到安置如陽的房間裏,軍醫們正在為他處理頭上和身上的傷口。

「二弟!」星辰看如陽傷成那樣,抓著一名夕華軍的肩膀,問,「怎麽回事!」

「我們正和安卡拉姆軍僵持,司令就這麽渾身是血背著塵望將軍從敵軍那邊走了出來,我們趕緊把他們帶回來了,沒想到……塵望將軍還是走了……」

霖天一語不發,擰了毛巾仔細地幫如陽擦去臉上和手上的血跡。

過了一會兒,軍醫走到羽陽跟前,行禮說道:「殿下,如陽司令的頭不久前受了傷,恐怕是因為大戰幾天,勞累過度導致傷口開裂,我們已經處理好了,好好靜養一段時間就會恢覆一些。」

「怎麽會昏迷呢?」

「太過勞累,失血過多,所以……」

「你們用心調養著,不許有閃失。」

「是。」

夜風問侍衛:「塵望將軍的……遺體呢?」

「手下已經在籌備著幫將軍入棺。」

羽陽對那侍衛說:「帶我去看看。」

「殿下,這恐怕……」

「恐怕什麽?帶我去。」

「是……」

「夜風,你跟我一起去吧,星辰,霖天,如陽就交給你們照顧了。」

「好。」

兩人來到房外不遠處,塵望已經被安排入棺了。

一軍官見羽陽過來忙迎上前:「殿下。」

「你們為什麽要這麽急著幫將軍入棺?」

「這……」

「打開來。」

「可是……將軍走得真的……不太好看。殿下您……還是不要看好了。」

「塵望將軍是英雄,英雄為國捐軀,何來的不好看?!」

「殿下息怒……既然如此,哎……好吧。」

那軍官命手下打開了還未封上的棺木,看到塵望遺體的那一刻,羽陽著實的嚇到了。

塵望的身上可謂體無完膚,手臂上滿是被穿透的洞,身上也是,左臉已經見骨,血肉模糊。

夜風看到後,忙捂住羽陽的眼睛,把她拉進懷中。

「不要看了,羽陽。」

「我沒事。」她拿開夜風的手,問,「夜風,我剛剛說的計劃你記住了嗎?」

「嗯,記住了。」

「快點安排下去吧,讓唐月馬上辦,我們明天一早就出發。」

「好。那我們走吧,好麽?塵望將軍這裏他們會處理好的。」

她搖搖頭,對身邊的侍衛說:「你們小心點,把將軍擡出來,接盆水和毛巾,找一套符合將軍身份的朝服過來。」

「是。」

「羽陽?你這是?」

「總不能讓將軍就這樣走了,你快辦事去吧。」

「這……會不會不妥?」

「何必拘謹這些小節,我只想盡我所能表達對將軍的敬意。」

「好吧……那,我去了。」

「嗯。」

幾名侍衛把將軍從棺木裏擡了出來,放在鋪好的木床上,她脫去外套,挽起袖子,擰幹毛巾,從雙手開始,幫塵望擦幹血漬,在旁看著的侍衛們皆驚訝得嗔目結舌。

霖天聽到侍衛說羽陽在幫塵望將軍清洗遺體,忙出門一看究竟。

他楞在原地,看一個白衣女子雙膝跪地,平靜地看著眼前那具慘不忍睹的屍首,仔細地擦洗著,小心翼翼不去碰觸到傷口,像是他還活著怕弄痛了他。

「這個白癡……」

他走到她的身邊,蹲了下來,對她說:「餵,等等不會衣服你都要親自換?」

「嗯。」

他抓著她的後衣領把她拎了起來:「好了,我來。」

「咳咳咳。勒死我了!」

他接過侍衛手中的朝服,蹲了下來,扭頭對她說:「轉過身去,我來換。」

「……」她撇撇嘴,轉過了身。

他輕輕地脫下塵望早已四分五裂的鎧甲,換下染透鮮血的衣裳,幫他穿上了華麗的朝服,系好了腰帶。

「送塵望將軍入棺吧。」

侍衛們輕手輕腳擡起塵望的遺體,放入棺木之中。看著棺木合上後,羽陽再次對著棺木行了大禮,命一隊侍衛送塵望遺體回濁立,並下令回濁立後厚葬塵望將軍。

回到如陽休息的房裏,如陽已經醒過來了。

「二哥。」霖天正要走到如陽身邊,被星辰攔了下來。

「霖天,讓你二哥靜一靜吧。」

「怎麽了?」

「我也不知道,他剛剛醒來到現在一直這樣,兩眼無神,什麽話都不肯說。可能塵望將軍就這樣走了,他打擊太大了吧。讓他靜一靜。」

羽陽點點頭,對星辰說:「身體沒事就好,那我和霖天先出去了。」

「好。」

兩人正要離開,如陽用微弱的聲音叫住了他們:「羽陽。」

「嗯?」

「羽陽,將軍,送他回去了麽?」

她慢慢走到他的床邊,坐下了,點點頭,答道:「放心吧,我已經派人送他回濁立了。二哥你好好休息,好麽?」

「蒼越,蒼越被我和塵望砍下右手了。」

「什麽!」三人聽到這句話,都激動地圍了上來。

「真的嗎?!」

如陽突然笑了起來,眼角流下了淚水,抓著星辰的手,咬牙切齒,哽咽著繼續說道:「那個混蛋……那個混蛋!我要報仇,我要為將軍報仇!」

星辰握著他的手,心疼地看著他說:「不要激動,傷口又裂開了怎麽辦?」

「蒼越在殺了將軍前說了些事情。射傷霖天的是他,並不是嵐綾,還有,他是為了一個叫作月影的女人,喪心病狂地要滅了萬亭。按他的話,這個叫月影的女人就在萬亭,而且不願意離開萬亭。」

「是他……不過,月影?沒有聽說過這個人,你們呢?」

星辰和霖天都搖了搖頭。

如陽繼續說到:「當時,蒼越掐著我的脖子,拿槍指著我,將軍突然跟蒼越說他認識月影,還說月影沒有那麽純潔,果不其然,蒼越踹開我瘋狂地射擊將軍,我趁機揮刀要砍蒼越,將軍居然……居然抱著他的腳讓他動彈不得。我砍下蒼越的臂膀,他又對著將軍又是十幾槍……」

「……」眾人無言。

「最重要的是,他承認當年陷害茉香王後的人,是他……」

「什麽?!」羽陽激動地看著如陽,「原來……原來是他……」

霖天突然想到什麽,問:「這麽說……這個月影必是在蒼越心中是個聖潔、完美的人?二哥,你再仔細想想,蒼越還說了什麽?」

「他還說,月影才能是個名副其實的公主。」

「公主?」星辰也想起了什麽,說,「我想起來了,長雲和我說起過,亦安其實有個妹妹的,是他父王和一個平民所生,但是出生後不被承認身份,後來就不知所蹤了。難道,這個公主就是月影?那月影到底是?」

「瑛瑛。」

「……」眾人看著羽陽,羽陽皺起眉,思考著,說,「瑛瑛可能就是月影。」

「羽陽,你說什麽?」

大家轉頭一看,夜風正看著他們。

「夜風?事情辦好了?」

「你剛說瑛瑛怎麽?」

「夜風……」

「出什麽事了嗎?」

「蒼越……右手被人砍掉了。還有,我們知道他攻打萬亭的目的了。」

「……」夜風只是靜靜地看著羽陽,沒有驚訝,也沒有難過。

「我們懷疑,瑛瑛就是安卡拉姆失蹤的公主,蒼越要攻下萬亭的目的。」

「不要,再提那個人了。」

「夜風?」

一向溫柔冷靜的夜風,此刻卻變得不像是他了,他冷笑一聲,向羽陽行禮:「唐月那邊已經行動,我們大概該準備了。」

「好……」

「我先走了。」夜風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

「夜……」

夜晚,夜風獨自一人躺在屋頂的地上,仰望著天空。

突然的,一件軍外套丟到了他的身上,夜風頭也不擡就知道是誰,漫不經心地接過外套,看著天空,說:「霖天,你不睡覺跑這裏來幹嘛,天亮就要出發了。」

霖天穿著單薄的襯衫,在他身邊躺了下來:「都幾月了,大半夜睡屋頂也不怕著涼,這裏不比濁立氣候宜人,別以為你這瘦弱的身子受得了。」

「我這樣還叫瘦弱?」

「比我瘦弱就是了。」

「好吧。找我幹嘛?」

「我只不過也睡不著,上來屋頂看星星罷了。」

「……」

兩人靜靜地躺在秋日冰涼的地板上,看著滿天的繁星。過了許久,夜風微微笑了下:

「霖天,我們多久沒有這樣一起看星星了。」

「忘了。」

「我心情很差。」

「我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

「……」

「或許,這是我們最後一次一起看星星了。」

霖天換了個姿勢,應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只要你自己不要放棄自己,萬亭就不會放棄你。」

「別傻了……那個人是叛國賊,我和夜空還有瑛瑛都是叛國賊的孩子,未來,我們有什麽立場繼續擔當萬亭的棟梁?就算羽陽不會追究,可是眾大臣不會就這麽放過我們伏芝家的。我自己,也沒有臉面這樣活下去。」

「……」聽到他這番話,霖天緩緩地站了起來,邊解開襯衫領口的扣子,邊示意他站起來。

「怎麽了?」夜風把他的外套放在一邊站了起來。

沒想到他還沒站穩便吃了霖天結結實實的一拳。

他踉蹌了下,站穩後,擦了擦鼻血,驚訝地看著霖天,問:「發什麽神經?」

「白癡,虧我把你當兄弟,我沒想到你是這樣沒用的人。」

夜風無奈地哼笑了聲,低下了頭:「突然能體會羽陽的心情了,茉香王後蒙冤,她只能在民間流落。雖然最後她還是回來了,但是我和她不一樣,我一輩子都是罪臣之子,一輩子都是……」

話畢,霖天又是著實的一拳打在夜風的臉上。

「這一拳我替她打的,還有臉跟我提羽陽,虧她那麽相信你,虧她一心護著你!」

「……」

夜風還是低著頭,沈默不語。看他那樣,霖天氣不打一處來,走上前,抓著他的衣領,看著他,說:「我們是羽陽的左右護衛,你不在難道要我以後二十四小時值班嗎?事情都還沒來,戰爭都還沒結束你就想著戰爭過後的困難,懦夫!」

「餵!」

兩人轉頭一看,羽陽披著披風,皺著眉頭看著他們。

「你們在幹嘛啊?」

「……」霖天松開手,背過身走到屋頂的欄桿旁。

羽陽走過去,撿起地上的軍裝外套,拍了拍上面的灰塵幫夜風披上。走到他的面前,看著他無神的眼睛:「夜風,我知道你心裏很不好受,我知道你覺得自己有罪。我看得出來,這趟出征你根本沒打算活著回濁立。你怎麽那麽傻?你走了,難道要夜空和瑛瑛也跟著你走麽?她們不也是罪臣的孩子?如果不是,你走了,你要她們姐妹怎麽辦,沒有你在,她們活著會開心嗎?」

他轉過頭,看著羽陽,不知道要怎麽回答。

「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盡我全力保住伏芝家族,保住夜空和瑛瑛,還有,你的母親。」

「……羽陽,你就不怕我和那個人是一夥的嗎?不怕伏芝家族就是久謀叛變嗎?」

「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懷疑過伏芝家,叛國賊只是一個人,不是一個家族。夜風,現在的你不像是那個我認識的你。如果連你自己都選擇放棄,那我何必繼續堅持著幫你?」

「……」他呆呆地看著她,苦澀地微微笑了。

她看他還是這麽不振作,嘆了口氣,握住他的左手,把他拉到霖天身邊,抓起霖天的右手,把兩只手舉了起來。

霖天和夜風楞楞地看著她,明明就不是很高大,又努力地要舉高兩人的手,樣子可笑又可愛。她看了看霖天,又看了看夜風,大聲地說:「你們兩個是本公主的左右手!誰都不許擅自離開!本公主缺了哪只手都!不!行!」

「……」兩人不約而同,看著她的樣子笑了出來。她看霖天和夜風都在笑,生氣地松開了兩人的手。

「太沒良心了!居然嘲笑我。」

夜風溫柔笑著,低下頭看著她,對她說:「嗯,你的右手在,不會離開的。」

她見他振作了起來,開心地用力點點頭,突然又想起什麽,從口袋裏掏出了個東西:

「對了。」

「嗯?」

她掏出兩個翠玉做的哨,把其中一個放在夜風手中,解釋道:「明天是兵分四路,要聯系諸多不便,這是大祭司送給我的法器,我也有一個,明天,我吹響哨子後,不管多遠你們都會聽得到的,記住了,吹一聲是進攻,吹兩聲是撤退。誰那邊撐不住了,連吹三聲響這個哨子,另外三人不管多遠都能感知,還可以知道方向和地點。」

「明白~」

羽陽轉身把哨子交給霖天:「用法都聽到了吧?」

「嗯。」

羽陽臉色一沈對兩人吼道:「那就快去睡覺,都幾點了!」

「……」

唐月撤退後,亦安下令就地紮營,那名特地留下來讓安卡拉姆軍抓住的軍官順利地被帶到了亦安面前。得知保護結界馬上要閉合,亦安果然緊張了起來,聯系了還在安卡拉姆的蒼越。蒼越告訴他,保護結界還有三天才閉合,不會有錯,而且還看透了羽陽的每一步計劃,一字不漏地猜對了。

這樣一來亦安安心了,下令休整一夜,天一亮就出發進攻,拿下萬亭。

深夜,青墨西南部。

長雲在噩夢中驚醒,轉身一看,她的噩夢就在身邊。看著他熟睡的樣子,她咬著牙流下了眼淚。抹了抹臉頰,她翻過身,背對著他。

她握緊拳頭,暗暗發誓[亦安卡姆斯,我一定會守護我的祖國,不管我多麽不舍……]

再次醒來已是天亮,她醒過來的時候亦安還在睡夢中。起身穿好衣服,營帳外傳來了嵐綾的聲音。

「王子,該起床了。」

長雲走到門口,拉開營帳的布簾,嵐綾看到是她,嚇了跳,忙低頭彎腰行禮。

「長雲王妃,您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

「昨夜沒睡好,就先起來了,嵐綾,一直沒有機會感謝你呢,我不在的時候,真的多謝你把安子照顧得這麽好。」

「嵐綾只是盡了自己的職責罷了。」

長雲笑了笑,對她說:「進去吧,伺候安子起床。」

「是……」

亦安睜開眼,看是嵐綾在幫他準備洗漱,皺起眉頭,問:「長雲呢?」

「王子你醒了?」

「我問你長雲呢?」

「……」

她楞楞地看著他。

見嵐綾被他嚇到了,他下了床,邊洗臉邊道歉:「對不起,嚇到你了。」

「沒事……」

幫他穿好衣服後,他準備走出營帳,嵐綾不知哪來的勇氣拉住了他的手。

「怎麽?」

「王子,我知道我沒有資格這麽問,但是,我還是想問你,你說過,你只愛我一個,其實也是騙人的吧?」

「……」他轉過身,看著淚水在眼眶裏打轉的嵐綾。

「或許,你或許喜歡過我,是麽?」

「嗯,我喜歡你,沒有過。」

「那愛呢?」

「……」

「還是說,亦安,你從來就不知道愛是什麽?」

他笑了起來,拿開了她的手:「是,我這輩子,還不知道愛一個人什麽滋味呢。那個人也是,母後也是,紫陌、長雲,還有你,都是……」

「……」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我在乎長雲,也在乎你。」

「王子……」

「我走了。」

嵐綾忍著淚水,看著他就這樣離開了營帳。

西南,青墨。

氣勢雄壯的安卡拉姆軍繼續向前推進,把這原本就草木稀疏的荒涼之地踐踏得寸草不生。

羽陽手持栩清扇,帶著五千夕華軍,站在荒涼的沙地上等待著安卡拉姆軍的到來。

「來了……」

安卡拉姆士兵看到羽陽和夕華軍,停止了前進。

她邁著輕盈的步子,獨自朝安卡拉姆軍走去,安卡拉姆軍的軍官下令讓士兵們下車,弓箭手拉弓對著她。

她微微笑著,走到他們的跟前,看著他們,問:「怎麽?難道你們不知道保護結界馬上就要關閉了嗎?」

帶頭的軍官舉著刀對著她,不屑地看著她,問:「你是誰?哼,小小女子,居然敢在這裏阻擋我們安卡拉姆大軍,不要命了嗎?」

「我?我叫,諾嘉羽陽。」

得知眼前這個人便是萬亭儲君,士兵們緊張了起來,那名軍官也突然害怕了起來。

「你……你……」

「我都跟你們說了,保護結界馬上就要閉合了。你們難道不相信嗎?」

「別得意了!我們……我們早就識破了你的詭計!不就想騙我們安卡拉姆軍退兵嗎?!哼!太小看……小看我們了!」

羽陽嘴角微微上揚,緩緩地打開了栩清扇。

「那,就讓我們看看,是誰小看了誰,你猜猜,你們,到底有沒有進入我的圈套。」

她輕輕一蹬,浮上了空中,那軍官下令射箭,只不過那普通的箭矢怎麽可能穿透她強大的結界。

她雙手放在懸浮在胸前的栩清扇兩側,閉上眼,霎時,天空中的雲突然厚了起來,電閃雷鳴,大地上狂風亂作,沙土飛揚。

「你……你們看!天空!」幾名士兵驚訝地大叫著,大家擡頭看著天空中一個巨大的半圓狀的雷電圈正以很快的速度聚合著。

「難道!難道!保護結界要閉合了!?」

「這這這!」安卡拉姆軍陷入了一片混亂。

「快!快跑啊!我們會回不去的啊!」

「快跑啊!!」

安卡拉姆軍紛紛發狂般逃進車裏,駕車朝安卡拉姆逃去。

雷電圈繼續聚合著,兩道雷電在大地上橫掃而過,所到之地保護結界即形成,安卡拉姆軍擠成一片,看著眼前的透明壁壘恐懼地叫喊著。

羽陽睜開雙眼,看著遠處馬上就要完全閉合的保護罩,停了下了。雲漸漸散開,風也停了下來。

安卡拉姆軍都楞住了,看著沒有完全閉合的缺口,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更加瘋狂地朝缺口處奔去,不管是小兵還是軍官,皆是如此。

她掏出口袋裏的哨子,吹響了它。頓時,四路人馬一齊朝已經幾近崩潰的安卡拉姆軍進攻。

羽陽揮起栩清扇,召喚出一只水鳳凰,替她進攻。星辰飛在空中,吹著吟霜,用意念之術讓敵軍產生幻覺,精神崩潰吐血身亡。霖天和夜風幹脆利落地揮著他們長劍,殺了個痛快。

哀嚎聲,刀劍相碰聲,軍靴踩在砂地上清脆的摩擦聲,交匯成一片。

血灑在火熱的砂地上,澆滅了砂地裏難得的草木和生命。

太陽漸漸升高了,羽陽已經能看到他們四個人的身影,估摸著差不多了。她再次施展靈術,把保護罩完全封閉了。

四人和所帶領的軍隊最終聚到了一個地方,羽陽故意留下的小口讓絕大部分的安卡拉姆士兵逃了回去,所以,他們就這樣輕輕松松地戰勝了軍心大亂的安卡拉姆軍。

到最後,還有百來名士兵圍成一個圈,圍了好幾層,似乎在保護著什麽。

「星辰大哥,你看到了嗎?」

星辰閉上眼,用靈術感知後,點了點頭。

「霖天,夜風,進攻。」

「嗯。」

「是。」

兩人揮劍而起,沒過多久,這百來人紛紛倒地。待最後一個人倒下後,四人都驚呆了。

「姐!」

亦安把刀架在長雲的脖子上,獰笑著看著羽陽,一步一步地朝羽陽走去。

「諾嘉羽陽啊諾嘉羽陽!我沒想到我亦安居然會輸給你!哈哈哈哈哈!」

「你會耍詐,我就不會耍詐麽?怎麽?靈力全無了,還不和你那些沒有忠誠之心的士兵逃走?」

「哼……好歹,我也是一國王子。」

「所以,就來送死?」

「送死?我相信你們不會動我的,如果我死了,你們美麗可愛的長雲公主也會和我一起死的。」

「……」

「姐……」

長雲搖著頭,哭喊著說到:「求求你們……不要殺了安子,如果你們殺了他,我也不會茍活的!」

「長雲……你這是何苦?」

「求求你……求求你了羽陽,求求你了,小天、小星,夜風,求求你……」

亦安得意地笑著,說:「看到了嗎?你們不會殺了我的。」

羽陽收起了栩清扇,舉起雙手:「好,亦安,你走吧。」

「羽陽!」

「羽陽!不可以啊!」

「走吧,亦安,長雲姐。你們兩個都是可以自由穿越保護層的人,去吧。」

亦安大笑著,一步一步地往後挪。

「長雲,我們回去了,我們回去了,長……雲……」

亦安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胸口深深刺入的匕首,又看了看長雲。

「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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