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安全通道裏，洛環抱著雙手靠在墻上，其中一只手中緊捏著剛通話完畢的手機。

她不住地咬著下唇，胸口大幅度地起伏著，眼球不安地左右移動，偶爾像是在委屈地怒瞪著什麽不存在的東西，偶爾又像是在凝視仇人一樣露出兇狠的狼一般的穿透性目光。

腦子裏影影綽綽的色彩和嘈雜的鳴音讓她一時間無法冷靜地思考，她扶著墻，一直以來節食的危害爆發出來，低血糖讓她頭暈目眩，手腳無力地發顫起來。

“哦……”洛支撐不住，讓自己緩慢地坐到地上，然後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又不顧眼妝地擦了擦眼睛。

她仰著頭做了幾次深呼吸，將自己從昏厥的邊緣拉了回來。手機早就因為握不穩而掉在了地上，邊緣上磕掉了一些漆。

“事情總是出乎意料，huh？”她小聲地自言自語道，抓起摔在地上的手機，飛快地劃動聯系人名單，最終拇指停留在【orange】上，按下撥出鍵。

上帝保佑，她下意識地這樣在腦中這樣祈禱道，然而剛這麽想完她就發覺到了荒唐，自己嘲笑了自己。

電話響了一段時間後被接起，彼得·帕克喜不自禁的聲音從聽筒傳來，“嗨，多洛蕾絲？”

聽著像是遇到了什麽好事的樣子，洛被他的喜悅傳染一時間也消去了一些慌張。事到如今她也清醒地明白關於血清的事情不能責怪在彼得頭上，因為她知道被重病的危機感沖昏了頭腦的哈利是多麽不可理喻和不擇手段，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聽筒那邊除了彼得聲音還有嗚嗚的風聲和一個沙啞好聽的女聲，洛調侃道，“和女友在一起？”

剛剛用晶瑩的蜘蛛絲在曼哈頓大橋上粘出‘I LOVE YOU’，並將格溫帶到了橋頂上用真心和告白追回女友的彼得十分愉快地向洛保證道，“是的是的，那是我的女友。抱歉，多洛蕾絲，我必須要跟格溫去英國，但是我保證在完成血清之後，相信我！”

‘那是多洛蕾絲·法洛？’格溫興奮地用眼神示意彼得。

‘對啊。’彼得得意地對格溫挑挑眉毛。

原本以為會遭到洛的譏諷的彼得驚訝地發現她今天似乎沒有了往日咄咄逼人的時髦女郎的作風。她語氣中掩飾的虛弱讓人無法視而不見，“不，不，彼得，我不是要和你說血清的事，而是哈利他——”

只聽一聲沈重的電力消亡的聲音，整個紐約城開始提前進入睡眠了——電光人麥克斯·迪倫切斷了整個紐約城的電網。

“那是麥克斯嗎？”格溫蹙著眉不安道，彼得也感到一陣不祥。

而電話中洛的聲音仍舊平穩冷靜，“看到這個了嗎？哈利準備利用電光人幫助他進入奧斯朋大廈——今天早上他發現梅肯，其中一個股東在雷文克勞福特精神病院做人體實驗，而梅肯嫁禍了他將他趕出了公司……”

說了這麽多話，洛長出了一口氣，“同時他還發現了實驗組保留了蜘蛛毒液，他打算闖進大廈註射毒液，所以他用你做條件說服了電光人。所以現在，估計哈利已經在奧斯朋大廈裏面了——”

“求你阻止哈利，彼得。”洛平靜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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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從哈利·奧斯本徹底成為一個殘酷且不顧人命的冷血動物來計算他作為綠魔的時間的話，這還應該比洛打電話給彼得的時間再推前幾個小時。

在奧斯朋大廈的辦公室中，他發現了梅肯冒用他的名字在雷文克勞福特精神病院對電光人做實驗。

其實他對實驗的對象並沒有多少同情，更多的是對梅肯這樣看起來體面的人在暗地裏做這樣泯滅道德的事的震驚，以及對梅肯膽敢冒用他的名字並擅自地取消他使用權的憤怒！

他當面就斥責了帶著保安前來的梅肯，卻被梅肯反將一軍，將所有的罪名都堆到了他的頭上，還假惺惺地用令人作嘔的說辭說——他被辭退了。

他怒視著梅肯露出好整以暇的嘲諷和得意表情，心中陰狠地想著該如何報覆。

“在我看來你已經一腳踏進棺材了，這只是遲早的問題。你會死於恐怖的疾病，就像你父親！唯一的差別就是——沒人會想念你！”

梅肯的話音剛落，哈利就忍無可忍地想要沖上去，卻被保安攔住——因為梅肯的話完全戳在了他的痛腳上。

他時刻都在擔憂如果他的病還不痊愈的話，洛又會再一次與他分開。

他無法想象他獨自一人要怎麽面對皮膚上越來越廣的瘢痕，要怎麽面對越來越不受控制的手，要怎麽面對生命的盡頭、死亡的深淵……

如果洛離開他……

不不不，洛絕對不能離開他。

絕對不能！

他錯了。

他不應該寄希望於一個跳梁小醜般的蜘蛛俠，既然奧斯朋裏有取好的蜘蛛毒液，那他就應該選擇這樣更穩定的選項。

既然他無法再進入大廈，那他就應該找人幫助自己。

既然普通人和好人不會幫助自己，那他就應該找一個和他一樣充滿仇恨、不擇手段的壞人。

“我自己會走。”他收斂了自己狼狽的姿態，在梅肯驚懼的目光下露出了殘酷的譏笑。

他的大腦出奇地處在一個冷靜又瘋狂的狀態中，所有一切束縛和重擔都從他的肩上被卸去，好像他無論做出什麽事都是理所當然的、可以被原諒的。

當然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法律仍舊在那兒，只是他已經不再在意了——那只是束縛腦子愚蠢得像雞一樣的民眾的工具。

他會報覆的，他轉頭看了一眼意氣風發地坐在了他的辦公桌前的梅肯，發現心中沒有想象中那麽不悅——因為他也不在意那個象征性的位置了。

他一邊離開奧斯朋大廈，一邊掏出手機按下洛的電話。

“洛？”他帶著笑意道，“今天的工作怎麽樣？”

“噢，很棒！”他聽出洛的聲音中帶著疑惑的雀躍，“怎麽了，哈利？”

“沒什麽，我被趕出奧斯朋了。”他說道，然後在地下室坐上司機待命的車，命令他開往雷文克勞福特精神病院。

“……什麽？”洛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

汽車緩緩地駛離奧斯朋化工，哈利回頭看了一眼這個發達的摩天大廈，若有所思地嘖聲道，“我打算去雷文克勞福特找電光人幫助——你知道的——只要拿蜘蛛俠做誘餌他就一定會上鉤的。這樣我就能順利地回到奧斯朋了。”

“梅肯那個老東西真是幫了我大忙，又對電光人做了實驗又取了蜘蛛毒液，我真不知道他要是不這麽做我該怎麽辦了……”他狀似愉快地笑了兩聲，但很快冷下了臉，“你會支持我的，對嗎？”

“做你想做的吧。”聽筒裏傳來洛溫柔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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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聽了洛的電話，原本還想去供電站解決電光人麥克斯導致的斷電問題，這下因為擔心哈利變成第二個蜥蜴博士，就專註地只想飛快地趕去奧斯朋阻止哈利了。

畢竟電光人已經切斷了整個紐約的電力，他最嚴重也只能做到這樣地步了。只要蜘蛛俠不出現，他就只是個連對手都沒有的尷尬的犯罪者而已。

難道他還能不停地通電斷電這樣玩兒嗎？

彼得把格溫放回地面上後就蕩著蛛絲徑直去往了奧斯朋化工。

但是令他感到不祥的是，當他停在奧斯朋對面的樓房頂上眺望時，發現所有的掛著身份牌的員工都尖叫著從奧斯朋大廈裏恐懼地沖出來，不少警車停在門口，就像裏面有恐怖分子掛著炸彈準備自爆一樣。

以他的超級視力，還能隱約透過玻璃墻看到裏面混亂的樣子。

“不會吧……”他崩潰地想要抓頭發，卻沮喪地發現自己戴著頭套。

要是哈利真的已經註射了毒液——

“噢我的老天……”

他一下子慌張起來，發射蛛絲黏住奧斯朋化工天幕一樣的玻璃墻，從房頂上一躍而下，在旁人驚嘆的目光中恰好晃進了大門中。

他在地上翻滾了兩下減輕沖力，然後起身張望著大廈的內部。

一樓的電梯井周圍躺著幾個受了重傷的保安，個別已經因為傷勢過重而死去了。他趕緊跑過去用蛛絲黏住他們的傷口，然後焦急地問道，“你們知道哈利·奧斯本在哪兒嗎！”

聽到哈利的名字，原本蒼白著臉等待救援的保安頓時露出了驚恐的表情，他們用顫抖的手指著上方，仿佛指著什麽怪物一般。

他擡頭看去，一下子被驚在了原地，並下意識地放開了扶著保安的手——這已經是他第二次看見他熟悉的人變成了他陌生的樣子。

哈利整個人都已經面目全非，他的頭發變得像幹枯的草一樣向後揚起，皮膚上長出可怕的癤疤並布滿青筋，最令人不寒而栗的是他一雙像是蛇一樣綠色的、卻毫不透出生機、而是讓人感到陰冷的眼睛。

他身著上次彼得有幸見過一次的自愈戰甲，踩著噴射綠色火焰的飛行裝置，懸浮在大廈的空中，手裏提著一個男人的衣領。

“哈利……？”彼得難以置信地喃喃道。

但哈利沒有蜘蛛俠的超級聽力，他沒有發現站在地面上仰著頭的彼得，快意地看著梅肯臉上懊悔和恐懼的表情，殘酷地說道，“你說的對，墜落確實是迅速且猛烈！”

察覺到了哈利意圖的彼得幾乎快瘋了，他是絕不能容忍他最好的朋友在他面前犯下殺人的罪行的！

他一邊想都不想地飛快攀爬向哈利的高度，一邊大喊企圖引起哈利的註意好延遲他的動作，“嘿！！別那麽做！！”

“噢——看看這是誰，我們偉大的紐約守護者，蜘蛛俠。你要來阻止我嗎？”哈利像耍弄什麽玩意一般捏住梅肯的衣領在空中晃了晃，搖搖欲墜的感受讓梅肯崩潰地大聲呼救。

哈利在梅肯的破了音的喊聲中發出尖利的笑聲，臉上卻顯出極度仇恨的猙獰神色，“看看我現在的樣子，都是拜你所賜！”

“你在意這個蠢貨的性命嗎？嗯？”他又玩笑般地晃了晃梅肯，好像手裏握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只老鼠或者別的什麽，“你覺得你能阻止我？”

“這是不可能的。”他自問自答道，表情變得極為冷酷，一下子松開了手。

哦不不不不！——彼得下意識地重重蹬在墻上朝空中撲去，企圖接住掉落的梅肯，但是他忘了大廈內部全是玻璃結構，根本承受不住他的力道！

玻璃嘩啦啦地碎裂開來朝下面的保安落去，而沒了受力的他也無法躍到想象中的那麽遠。

大喊大叫、胡亂擺動著四肢的梅肯就這麽從彼得的手指前飛速掉了下去！

然後地面上傳來‘嘭’的一聲，彼得低頭看到這個平時面目可憎的股東的身體下面緩緩流出鮮血——

“不……”他呆楞著搖搖頭，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你怎麽可以這麽做……”

他利用蛛絲攀爬到梅肯的身邊，確定他已經成為了一具屍體。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彼得前所未有地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

###

全市斷電，Elias-Clarke出版社也被迫全員下班，洛扶著扶欄一點點順著安全通道的樓梯走到一樓。

樓道中已經全黑了，連綠色的‘安全通道’燈光都沒有亮起，只有在拐角的地方有一些自然光從窗口照射進來，在地上照出一個灰色的矩形。

她手裏只拿著一個手機，沒有回辦公桌取包。

今日的通話記錄只有一個接入的【Har】和一個撥出的【orange】，她的手指在聯系人列表上劃來劃去，最終按下了司機的電話。

出版社大樓的大堂裏還剩下些個別工作狂此時慢慢地走出來，他們看到洛都熱情地向她說‘嗨’，然後說些像是抱怨突然的斷電這樣的話題之後匆匆離去。

“去奧斯朋。”她坐上司機的車後，握緊了手機說道。

“恐怕你去了奧斯朋公司也找不到先生的，小姐。”司機沒有立即發動引擎，而是遲疑地說道，“他被一些像是特工的家夥帶走了，而且他看起來好像不太正常……”

洛慢半拍地做出‘噢’的嘴型，點點頭，出乎司機預料地沒有問出像是‘什麽情況？’、‘為什麽？’這樣的問題。

她非常安靜地坐著，硬要說的話，因為全城斷電，所以整個城市都顯得十分安靜，外面的人驚恐地大喊著跑來跑去，但是車窗的隔音效果非常好，所以看起來就像是黑白啞劇。

“那你怎麽不回家呢？”半晌，洛淺笑著問道。

“因為我還有工作要做啊。”中年的司機幽默地說道，“快說要去哪兒吧，小姐，趁此時交通還有些秩序，再晚可就要危險了。”

“回我的公寓吧。”

***

追加小劇場：

小黑屋采訪Round.4：

Q5.回憶一件對方表現出幼稚的事情。

哈利：噢噢噢我想到一件事！

洛（不善）：什麽！

哈利（噴笑）：我向她求婚之後，她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她終於可以好好地吃一頓了，於是要求我帶她去花園餐廳，但是牛排送上來之後她仍舊只吃了六分之一，我問她怎麽不吃了，她說她吃不下了！你真該看看她當時的表情！都快哭了！好像一生中唯一打算吃次好的，卻發現自己沒有帶錢一樣哈哈哈哈……

洛（狡辯）：我沒有哭！

哈利（笑）：是的是的，你沒有哭——

洛（挑眉）：這個家夥，兒童節的時候硬是要求我從邁阿密飛回來陪他出去散心，原本定好的在游艇上過二人世界，但是誰知道那天章魚博士和彼得在大馬路上決鬥砸了我們的汽車，然後我阻止了他當時買車的行為，你應該看看他沮喪地蹲在路邊的樣子，西裝革履的，但是像個賴皮的小孩！

作者有話要說： HE前的陣痛Ver2.0，相信我！！我說是HE就是HE啦！！！看看小黑屋采訪！這就是他們的明天！我在想要不要加些覆聯的內容畢竟那很萌= =+

然後就是我下周要交一篇論文，雖然是1500字的（還不到我一章的一半），但是你們懂的，學習內容的論文都很難擠，根本沒有小說這麽好寫……而且論文也沒有什麽腦洞也言，總之下周更新可能就是沒有或者只有一章，sorry【土下座

還有之前說的小醜的文，肯定在暑假才能出現，同樣sorry，因為很快期末考試了，我即將迎來覆習地獄，絕不能掛科！還未大學或者剛大學的寶貝們大學千萬別掛科，因為重修或者補考真是非常的麻煩！還浪費錢！

其實我碼字都好心虛……一個沒有殺死蜘蛛俠摯愛的綠魔，我都不好意思叫他綠魔【捂臉，所以最終還是讓他殺死了梅肯，對，就是那個沒什麽表情的倒竈股東。在B站上可以看到被剪輯掉的哈利的部分，他確實是有殺死梅肯的，也是用的我寫的方式。不是殺人犯的哈利太純良了，吸引力直降80%，我其實是看到他和電光人闖進奧斯朋之後威脅梅肯那裏才瞬間被他迷倒的……

最後感謝錦瑟華年和Louna的地雷(づ￣3￣)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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