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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我的身子是一方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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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神的身軀。

柳笙簫給郭雀換的那副足以承受其天命的身軀,竟然是一具神的身軀。

司馬詡不知道柳笙簫是如何找到一副這般完好的半神之軀的,但事實是此刻郭雀展現出來的力量與外貌必是半神無疑。

神的身軀同樣不同於凡軀,天地之力無法否認他的存在,自然也就無法抹去包裹在其中的郭雀的靈魂。

原來自一開始郭雀敢使出那般玉石俱焚的伎倆便是早已有了準備。

司馬詡知道自己終究還是小瞧了他。

他看著雙目血紅的郭雀飛速殺來的身影,眸子中神光一凝。

他幹枯的手臂猛地伸了出來。

背後那張八卦陣圖的虛影中頓時射出一道燦爛的金光。

若是經歷過嘉漢郡戰場之人見著這抹金光,定會覺得格外熟悉,那位天人澹臺博便曾經喚出過一道與之散發著一樣金光的天道羅盤。

那金光所代表著的是這世上最無上的力量——天道之力!

雖然相比於澹臺博,司馬詡所喚出的金光明顯要弱上許多,但那確不可否認是實實在在的天道之力。

在那金光之下,呼嘯而來的郭雀身子猶如遇見灼熱的烈焰一般,發出一陣滋滋的聲響,一道道白煙自他的身上浮現,不消片刻便出現了一些燒焦的痕跡。

“吼!”

他發出一聲痛苦的嚎叫,聲線依然不似人音。

但他的雙眸依然血紅,身子依然直直朝著司馬詡殺來。

他就像是一支離弦的箭,一把出鞘的刀。自他開始那一刻,直到刺穿的敵人咽喉,亦或是被撞得粉身碎骨,否則永遠都不會停下。

這般情景落在司馬詡的眼中,他發出一聲冷哼,臉上的神情極為不屑。

所謂蚍蜉撼樹,螳臂當車,不過如此。

他這樣想著,那伸出的手中一道金色的能量開始匯集,那力量不同於尋常的靈力,那是天道之力的集合,雖然只有那麽一小撮,但卻足以讓郭雀橫屍當場。

而就在這力量在他手心浮現的那一剎那,郭雀血紅的雙眸之中忽的有一道神光閃過。

他的身子猛地一震,也顧不得周身那密密麻麻被金光所灼燒的傷痕。他的速度在那時陡然快了起來,比之之前,快出十倍、百倍、甚至千倍。

他就像是早已蓄謀良久,等待著某個時刻,再將渾身的力量傾瀉而出。

而此刻,便是他等待的時刻。

這般的突然變化即使是司馬詡也始料未及,他臉色微微一變,但郭雀的速度著實太快了一些,快到即使是司馬詡也未有反應過來。

他本不應該擁有這樣的速度,為此,司馬詡知道郭雀一定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而這代價越是昂貴,便越能說明這背後的意義越是深重。

深重到即使是司馬詡也不由得心頭一寒,暗道一聲不好。

但可惜為時已晚,郭雀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前,他朝著司馬詡伸出了手,作爪狀,直直殺了過來。

而他的目標卻不是司馬詡的面門或是胸口這般的要害,而是司馬詡的手掌。

那個正凝聚起一道天道之力的手掌。

他的手就這樣拍了下去,朝著那道天道之力。

在觸及的一顫那,從那上面傳來的力量讓郭雀本就渾身是傷的身軀一震顫抖,但不知是怎樣的執念讓他將那股痛楚壓下,他死死的握住了司馬詡的那只手,就像是與之黏在了一起一般。

他的衣衫開始寸寸碎裂,露出其下滿是汙血的身軀。

司馬詡依然處在某種深深的不解與疑惑中。

他不明白為什麽郭雀要這麽做,但他的確感到一陣不安,這不安不同於尋常,他是天璣一脈的星殞,他的感知往往無比準確,這世上能讓他感到不安的事物,大抵是真的足以威脅到他的事物。

他下意識的想要後退,但郭雀手卻像是黏在了他的手掌一般,任由他如何驅使靈力也無法與之分開。

這樣詭異的情景讓他愈發不安。

但他畢竟是秦白衣,是天嵐院的第一代蒼生守望者。

論心性,論算計,論修為,這天下無出其左右者。

很快他便壓下了心底泛起的不安,面色一沈,他不管郭雀究竟在算計些什麽,但他要以絕對的力量將之的陰謀徹底擊潰。

這樣想著,他的眸子之中泛過一絲厲色。

他那只被郭雀牢牢握住的手臂之上忽的金光大盛,磅礴的天道之力就在那時自他的體內,順著那手臂朝著郭雀的身軀傾瀉而出。

那力量那般洶湧,只是微微的觸及,郭雀手臂上的血肉便已然有了崩潰的痕跡。

即使是神軀在天道之力的面前依然顯得如此不堪一擊。

他的血肉開始在那金光之下寸寸消亡,露出其下森然的白骨,而這樣的消亡順著時間的推移不斷的朝著他的身軀蔓延,很快他的整個手臂便只剩下了一條裸露在外的白骨。

但那白骨之上卻有著某些事物。

那是一道道以生澀的字刻印的符。

那字司馬詡認得,那是古語,神族使用的語言。

司馬詡腦袋中響起一道轟然之音,那些字何在一起,似乎是某種秘法,但究竟是哪一種,他卻一時記不真切。

但他卻覺得頭皮發麻。

心頭的不安如潮水一般湧來,隱隱約約間,他意識到自己似乎真的陷入了某種算計。

某種始於數十載前那位柳笙簫之手,又終於郭雀之身的算計。

一場歷經數十載的謀劃在這一刻終於漸漸浮出了水面,而他已然身陷局中。

“師祖,你輸了。”這時,郭雀的聲音響了起來,他的聲線有些沙啞,卻又帶著一股放下了重擔後的輕松。

“自始至終,我都不是師尊的傳人,我是一個容器,一個囚禁惡鬼的容器!”

他這般說道,血紅色的雙眸之中似乎有某些東西在湧動,說不出是憤怒還是悲傷,但語氣之中卻包裹著一種難以言表的絕望。

他手骨上那些字在那時開始泛出一陣陣耀眼的黑芒,一股陰冷的氣息開始彌漫。

他的嘴再一次張開,一道發自靈魂深處的怒吼自他嘴裏響起。

陰冷如冰。

森然如獄。

他說。

“冥血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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