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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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章】
Elijah的大腦驀地轟然一響，如同被打了一悶棍。
Rebekah驚慌失措的哭聲仍舊回蕩在耳邊：“Elijah……Elijah……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該死！我說錯話，錯的離譜！金妮為我劃爛了自己的臉……求求你告訴我，告訴我我該怎麽做？”
他一把扯下垂掛的外套，匆匆趕往醫院。滑落的手機重重地摔到堅硬的大理石地上，發出一聲沈悶的尖叫後，成為一堆廢棄的殘骸。
——————————————————
當金妮以垂死的姿態倒在孤兒院中，回過神來的加尼美德斯飛快地抱起她，將她送往最近的醫院。
然而Rebekah卻被嚇得魂不附體，久久未能動彈。
直到地板上觸目驚心的鮮血緩緩流淌，觸碰到她顫抖的指尖，她才在一瞬間反應過來，然後便是發瘋似地哭喊。
無論是大人還是孩子都聞聲闖入，當他們的視線落到了地上那攤粘稠的血液，呆滯僅僅3秒鐘，便加入Rebekah那滿懷恐懼的尖叫。
“呀————呀————”
漫天匝地的哭喊聲中，她顫顫巍巍地掏出手機，給Elijah打電話。
連她自己都想不通，為何金妮出了事，她下意識要告訴的人，是Elijah。
————————————————
Elijah看不清金妮瘋狂冒血的臉龐。他只能見到她血跡斑斑的襯衣、膠結成塊的長發、以及那茫然而沒有焦距的眼神，游離在世界之外的虛空。
他迅速咬破手腕，送往金妮的嘴邊，卻被加尼美德斯制止。
“沒……沒用的，吸血……鬼的血對她不……起作用。”加尼美德斯沮喪地說道：“現在只有醫……醫生才……能救她。”
他聞言擡頭，淡漠地看了加尼美德斯一眼，沒有說話，只是松開手，任由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們將她風風火火地送往急救室。
金妮的左臉被縫了12針。
當Rebekah跟著格拉斯女士的車跌跌撞撞地趕到時，她聽到醫生這樣對Elijah和加尼美德斯說：“傷口很深，覆蓋面積廣，從眼角一直切割到下顎，有的地方甚至觸到了骨頭，我們會盡量為她安排覆顏手術。但即使是最出色的外科醫生，對於讓她恢覆原貌，恐怕也無力回天。你們是家屬吧，病人究竟是為什麽要對自己下這樣的狠手？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為你們介紹這裏最權威的心理醫生……”
“她不是神經病！”Rebekah淚流滿面，不顧Elijah在場，憤怒地沖上前去，揪住醫生的衣領：“聽著，我不管你們用什麽辦法，讓她的臉恢覆到原來的樣子，聽見了嗎！”
“Rebekah！”加尼美德斯緊緊拉住她：“別……這樣，求求你……”
————————————————
“Re……bekah……？”當Elijah如此突兀地聽到這個名字，還下意識望向四周，尋找他那近半年不見的小妹妹的身影。
但當他突然意識到加尼美德斯口中所呼喚的對象是誰，他驚得瞠目結舌，魂魄剎那飛到九霄雲外，登時如遭雷轟電擊。他死死盯住眼前這個完全陌生、鶴發雞皮的老女人，紅腫的雙目，臃腫的眼袋，下垂無力的□□，以及隨處可見的褶皺與色斑。
他渾身顫抖著，雞皮疙瘩迅速席卷著每一寸皮膚，下顎已經緊繃到麻木，久久無法動彈。
繼而他憤怒地、僵硬地轉過頭，恨恨望向加尼美德斯，不可置信地問：“你剛剛在叫誰……？你剛剛在叫誰！”
“叫我！”Rebekah羞惱地尖叫出來，哭得喘不過氣：“他在叫我。現在你明白我為什麽不願意見你們了嗎？明白了嗎？Elijah！”她激動地喊著，惹得走廊上等待就醫的人們紛紛側目。
一個年輕的護士走過來，面上帶著專業的笑容，溫柔地說：“這位老人家，請您不要在公共場所喧嘩……”
話音未落，Elijah毫不猶豫地擰斷了她的脖子，通紅而可怖的雙目，殺機畢現。
加尼美德斯愕然地扶住她的屍體，感到全然不可置信。
難道一條寶貴又無辜的生命，在他們的眼裏，就是這樣下賤與廉價嗎？他深深皺著眉，極力壓低聲音，憤怒又沈痛地指責道：“你……你怎能濫……殺無辜。”
Elijah絲毫沒有理會他，只是專註又痛心地走近Rebekah，哀傷地撫摸她蒼白的鬢角，眼眶通紅，下顎顫抖著，欲言又止，然而最終，卻無言以對。
Rebekah絕望地閉上雙眼，心如死灰地低垂下頭：“什麽也別說Elijah……現在都聽我的。”她無力地指著加尼美德斯：“你解決掉死人，Elijah陪金妮，我————回家。”
她自嘲地笑了笑：“去面對另一個哥哥，或許我現在真的對他的反應感到十分好奇，請祝福我能活過今晚，而不是被他當場擰斷脖子……”
她諷刺又輕蔑地瞥向死去的護士：“就像她一樣。”
那一刻，她竭盡全力地裝作自己毫不在意加尼美德斯眼中滿滿的震驚與失望，倔強地轉身離開，再也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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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章】
“格拉斯女士帶漢良和子灩回去了。”Elijah輕輕走過來，坐到她床邊。
金妮虛弱不堪，軟綿綿地癱倒在病床上，即使一大團面紗覆蓋了她的大半容貌，依舊透著蒼白如紙的面色，額頭幼細的血管隱隱可見。
她如同一具毫無生氣的死屍，由於失血過多而耗盡了渾身的每一寸力氣，唯獨空洞的雙目偶爾抵擋不住眼皮的酸澀，如同風中抽動的殘火般輕微抖動，方能顯示那微弱的生命跡象。
Elijah看著，也就心酸。
他緩緩握住金妮床邊無力的手，溫柔地問她：“為什麽要傷了自己？”
金妮靜靜地看著他，乖巧而無聲地回答：“你。”
他心頭忽然一滯，只覺呼吸都艱難起來，微薄的淚意死死抵著眼眶，將虹膜泛得通紅。
“不止。你們。”她幾不可見地蠕動著嘴唇，可即使如此，也能察覺到她的面部因劇烈的疼痛而僵硬扭曲。
“金妮，別說話了。”Elijah顫抖著皺眉，只覺心臟流淌過密密麻麻的酸楚之河，讓它不可遏制地緊縮：“你好好休養，或許明晚便可以出院。”
她忽然微微地拉了拉嘴角，示意她希望笑一笑。
“Elijah。”她被握住的指尖動了動：“我想起很多東西。”
————————————————
Elijah眼皮輕輕一跳，深深凝望住她，將身子向前傾，好聽清她微弱的嗓音。他緩緩將嘴角扯出一個令人迷醉的弧度，笑得柔緩而耐心十足：“我也想起了很多東西，金妮。你想說什麽？”
“我想說……”金妮的眼角沁出淚，恐懼地顫抖著：“那是……我無法承受的重量。”
“別害怕。”Elijah輕柔地撫摸著她的臉頰，聲音綿綿密密，充斥著軟化人心的力量：“無法承受，就不要說了。聽我說，好嗎？”
金妮痛苦地閉上雙眼。
“我們來聊聊洛佳爾，好嗎？”Elijah的指尖劃過她的鬢角，輕輕笑著。
金妮一怔，困惑地望著他，嘴唇不安地抖動著，不自覺握緊了他的手。
“她是個謎。”Elijah冷靜地望著窗外，淡淡地說道。
“從前我未曾發覺，這個普通而內斂的女孩子，有著這樣強大的力量。”他的語氣依舊波瀾不驚，握住金妮的手亦紋絲不動：“你知道我記起了什麽嗎？”他輕笑，玩味地看向她。
金妮覆雜地迎視著他深邃的目光，心，終究是涼了下來。
她別過頭，一言不發。
————————————————
“我看到她變成了另外一個我從未見過的陌生人，渾身散發著猛烈的強光，縱使我僅僅在吉姆·邦內爾的回憶裏見到這一切，我都能感受到一股要將我融化的力量。”他不緊不慢地說著，仿佛是在與她安靜地閑聊，就如150年前，他與洛佳爾舒然地交談莎士比亞與泰勒斯。
“我從來沒有想過，知道嗎？她會這樣強大，強大到我不能相信，強大到一個人推翻千軍萬馬，推翻我們所有人都恐懼了上千年的吸血鬼始祖獵人。呵呵，誰會相信呢？一個瘦弱的人類姑娘————啊，怎麽會是人類？分明是個強大而又深藏不露的女巫！”他目露兇光，言辭激動，終究是掩飾不住內心翻騰的怒火。
“但你知道我又看到什麽了嗎？”他探過身子，溫柔到極致地撫摸著她的長發，喃喃道：“我又看到那個熟悉的她了。她被五花大綁，瘦弱渺小，奄奄一息地倒在那些賤人腳下，艱難地呼吸。然後呢？然後呢？”他笑得詭異而悲哀，雙目通紅欲裂，不受控制地流著淚，一滴滴落到金妮面上的紗布，瞬間被吸收。
金妮的眼淚如同湍急的湧流，嘩啦啦從體內流逝，浸濕了潔凈的床單。滿滿的恐懼與劇痛在她的體內暈頭轉向地亂走亂撞，渾身的血液仿佛沸騰起來，一路燃燒，似是要燒盡這宇宙蒼穹————
————————————————
“我看到她被燒死金妮……”Elijah的眼神空洞又可怖，下顎在劇烈地顫抖著，不受控制地牢牢抓住她瘦弱的雙肩，不顧一切地搖晃著她：“我看到她被活活燒死！你知道那是什麽感受嗎？啊？她在尖叫，她在哭！哭著喊我的名字！求我去救救她！她的皮肉劈啪作響，渾身的骨骼都在崩裂，筋脈在掐斷彈跳！我聽見了……我聽得一清二楚……一清二楚啊！！！火星彈到她的眼睛裏，灼瞎了她！讓她發出如同在地獄一般的慘叫！我看到她痛苦到掰斷自己的指甲，將手臂狠狠咬下一團肉！天哪！為什麽呀？這究竟是為什麽呀？”
金妮死死盯著他，清澈的大眼睛茫然又震驚，狠狠咬住手指，在床上直挺挺地一動不動，每一寸神經都緊繃到極致，幾乎就要如同吃緊過度的琵琶弦般猛然斷裂。她渾身的肌肉都緊繃到抽搐發酸，僵硬的面頰使得剛縫合的傷口又漸漸開裂，面紗滲出悠長又腥甜的血絲，病房內頓時腥香滿布。
Elijah的雙眼血絲密布，目眥欲裂，他戒備地伏下身，喉嚨發出一陣陣如野獸般憤怒駭人的低吼，在一瞬間飛身而起，瘋狂地、狠狠捶砸著堅硬的墻面，砸出無數個流著暗紅色鮮血的凹洞來，恍若地動山搖，天崩地裂，天花板颯颯抖落下雪白的墻粉，讓金妮劇烈又掏心挖肺地咳嗽著。
————————————————
當那個可憐的醫護人員焦急地闖進病房試圖制止他狂暴的行為時，他發瘋似地釋放出猙獰的尖牙，滴滴答答垂著淡黃色的毒液，如精鋼般堅硬的雙手狠狠鉗住他的脖子，在一瞬間紅著眼吸幹了他周身的血液。
年輕的男孩雙目圓睜，如一片落葉般倒在地上，至死不明。
————————————————
當滿足了虐殺的血欲，他的心緒漸漸平覆。
唉，何必呢？發生了什麽了不得的事，也值得他大動肝火。
他深吸一口氣，輕笑一聲，踢了踢腳下的男孩，以批評自己的不冷靜。
他輕松自如地控制住自己的狂躁，細心地整理紊亂的領口與外套上的褶皺，又從口袋裏掏出手帕優雅地擦拭嘴角遺留的鮮血。
當做完了這一切必備的後續工作後，他的面上重新掛上了淡淡的微笑，眼中閃著冷酷的光芒，輕蔑地望向床上的金妮————
可他很快覺得不對勁。
他聽不見心跳，聽不見呼吸。
她的雙眼浮腫而麻木，睜得大大的，茫然地望著天花板，手指張牙舞爪地伸開，死死摳住床沿，紋絲不動。
嘩，她現在這個樣子，和躺在地上的那個男孩，真是像呢。
————————————————
他忽然雙膝發軟，恐懼蔓延到渾身上下的每個角落。
大腦像被巨大的金鐘猛烈撞擊一般，剎那停止運作。
發生了什麽？
他聽見心在哭泣，在流淚。
不是吧，沒道理吧。沒理由……
他愕然地瞪著她，呆立在原地。
他會敢向前走嗎？金妮·塔爾頓，就這樣咽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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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章】
Caroline的每一根神經都緊繃到麻木而刺痛。
她還沒來得及表達她的愕然與恐懼，早已不顧一切地飛奔而去，一個閃身護到Rebekah身前，目眥欲裂，超手抓起身旁及腰高的琉璃花尊，拼盡全力砸往Klaus的頭顱。
應聲而碎的瓷片飛濺，刺入他們的皮骨，讓Klaus和Caroline不約而同地捂住臉龐尖叫出來，痛極倒地。
——————————————
Rebekah怔怔地僵直呆立在原地，死死忍著淚，氣得渾身發抖。
Klaus要殺了她？Klaus真的要殺了她！她的親哥哥！
驚慌失措使得她的面色蒼白如紙，然而更多的分明是綿綿密密的失望與恐懼，匯集成泱泱痛苦之流，奔騰呼嘯，躥騰於每一滴血液爆裂出憤怒之火。
“回房間Rebekah！記得鎖門！這家夥瘋了！”Caroline一邊試圖清理掉插在臉上的琉璃碎渣，一邊沒好氣地吼著。
Rebekah恨恨地盯著Klaus，跑回房間砰地一聲砸上門，撲到床上嚎啕大哭。
——————————————
Caroline不滿地甩著頭發，抖掉纏繞在發絲間的琉璃屑。
“你說你是不是有病？她現在可是個人類，你敢擰斷她的脖子，她就敢永遠醒不過來！”Caroline惡狠狠地瞪著埋首低頭、不言不語的Klaus。
“你說話呀！”Caroline十分囂張地用食指戳著他的肩膀：“想開點吧，明天還是要見她的，你總不能每次都讓我砸碎你家一個花瓶。”
Klaus依舊一言不發。
“唉……你沒事吧？哇，你不會哭了吧……嘿……我可沒欺負你啊！”Caroline楞了，不知所措地推推他。
Klaus全然沒有看她。他的雙眼通紅得可怕，下顎繃得緊緊的，面色陰沈而淩厲，暗黑色的游絲在眼角囂張地浮動，讓周遭的空氣似是結了冰一般酷寒。
他一言不發，粗魯地推開她，緩緩站起身，一步一步，往畫室裏走。
不過一秒，裏頭便傳來臺燈匝地‘砰’地一陣巨響，讓Caroline渾身一震。
繼而便是糾雜成片的喧鬧轟鳴。紙張嘩嘩嘩地應聲碎裂，畫筆四處亂飛，發出劈裏啪啦的清脆聲響，成罐成罐的顏料肆意潑灑，恍若洪水猛獸襲來，畫架重重倒地，發出‘哐當’一聲哀嚎，畫板被兇狠地攔腰砍斷，無力地跌落在撕碎的畫布上。
————————————————
Caroline沈默地站在原地，不做聲不幹預。
她的掌心還有些微潮濕，那是方才她與他爭執時，混雜著血絲的熱淚。
她忽然感到心痛。
原來那才是真正的Klaus。殘暴面具下不為人知的那個。
關閉了情感讓她很是快樂了一段時光。擺脫了猶猶豫豫、膽小自卑的人性，讓她更加精光四射，明媚動人。自信而懂得為自己著想的Caroline是那樣可愛，智慧之光在頭頂的光環閃爍的女人，才是真正有魅力的皇後。
她拋棄了人性，因此她對眾人的喜怒哀樂冷眼旁觀，居高臨下地嘲弄他們的尋死覓活、呼天搶地。她只覺得他們庸俗得可憐，為情感所束縛，如同被捆綁住毫不放松的韁繩，任由七情六欲牽著鼻子走，那□□控的感覺當真是讓人惱火。
然而現在，她卻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她真的沒有情感了嗎？她真的能游離於眾生之外，高傲地俯視他們嗎？當她真真正正不為情感所羈絆時，她難道沒有感受到一股難以言表的失落之情嗎？
——————————————————
Caroline楞著神，呆呆地站著，不知如何理清自己混亂的邏輯。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一本厚重的畫冊伴隨著連綿不絕的動亂極端突兀地從半敞開的房門被飛擲而出，尖銳的一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她的鼻尖狠狠襲來。
她驚恐地尖叫一聲，在一瞬間比它更迅速地蹲低，險險逃脫了它的突然襲擊，然而漫天飛舞的紙張卻毫不留情地砸到了她的頭上。
她的怒火霎時間‘蹭蹭蹭’地往上竄，叉著腰一躍而起，夾雜著顯而易見的暴怒，中氣十足地朝畫室裏喊道：“Klaus！你給我關好門再隨便扔東西！不許濫殺無辜！”
但她的囂張並沒有延續很長時間，當她得意地轉了轉頭，眼角瞄到那些畫作時，方才愕然發覺，滿地散落的紙張，畫的都只有一個人。
Caroline Forbes。
每一張都是。
——————————————
她的笑容僵硬地消失，嘴角酸澀地下垮，鼻尖微微地抖動著，眉毛眼睛皺成一團，眼淚一滴滴往下落。
忽然間，心又軟又酸的，渾身起著雞皮疙瘩。
Klaus，你說你是不是有病。
全世界都沒你那麽討厭。
她蹲下身，埋著頭，心中像是堵著一個硬塊，喉嚨發澀，總是想反胃，許久許久，也不願動彈。
直到屋中緩緩地恢覆死一般的寂靜，她豎起耳朵，便聽見了細微的抽泣聲，就像昆蟲餓著肚子時的哀鳴。
迷路了，肚餓……我的家在哪裏？
於是她又源源不斷地流下好不容易才收回去的眼淚，哭得一塌糊塗。
別哭了Caroline！她恨恨地告訴自己，堅強些！現在他們需要你！我明白Klaus的反應，他也需要我！
是的，Mikaelson家兩兄妹已經崩潰得一塌糊塗，只剩她一個人了。
吸吸鼻子抹幹眼淚，她開始一張張地撿那些畫，疊整齊後，輕輕地走進畫室，關上門。
——————————————
Klaus抱著膝，蜷縮在畫室的一角。
手中拿著畫冊的Caroline，便無法再走過去。
她愕然地呆站著，往日從來並沒有意識到，原來Klaus也可以這樣渺小。
穿著16厘米高跟鞋的她，就像是巨人傻站著盯住小人國的玩具，莫名其妙地思考：這究竟是什麽東西？沒見過。
她又一次繃不住了。
失去人性的金發吸血鬼極其委屈地嚎啕大哭，狠狠甩掉腳上的高跟鞋，直沖到他面前，拼命搖晃著他的肩膀，哀哀地哭喊道：“你幹什麽呀Klaus！你這是在幹什麽呀！”
或許就是今晚，Caroline的人性，回歸得七七八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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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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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ijah的大腦驀地轟然一響，如同被打了一悶棍。
Rebekah驚慌失措的哭聲仍舊回蕩在耳邊：“Elijah……Elijah……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該死！我說錯話，錯的離譜！金妮為我劃爛了自己的臉……求求你告訴我，告訴我我該怎麽做？”
他一把扯下垂掛的外套，匆匆趕往醫院。滑落的手機重重地摔到堅硬的大理石地上，發出一聲沈悶的尖叫後，成為一堆廢棄的殘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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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金妮以垂死的姿態倒在孤兒院中，回過神來的加尼美德斯飛快地抱起她，將她送往最近的醫院。
然而Rebekah卻被嚇得魂不附體，久久未能動彈。
直到地板上觸目驚心的鮮血緩緩流淌，觸碰到她顫抖的指尖，她才在一瞬間反應過來，然後便是發瘋似地哭喊。
無論是大人還是孩子都聞聲闖入，當他們的視線落到了地上那攤粘稠的血液，呆滯僅僅3秒鐘，便加入Rebekah那滿懷恐懼的尖叫。
“呀————呀————”
漫天匝地的哭喊聲中，她顫顫巍巍地掏出手機，給Elijah打電話。
連她自己都想不通，為何金妮出了事，她下意識要告訴的人，是Elija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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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ijah看不清金妮瘋狂冒血的臉龐。他只能見到她血跡斑斑的襯衣、膠結成塊的長發、以及那茫然而沒有焦距的眼神，游離在世界之外的虛空。
他迅速咬破手腕，送往金妮的嘴邊，卻被加尼美德斯制止。
“沒……沒用的，吸血……鬼的血對她不……起作用。”加尼美德斯沮喪地說道：“現在只有醫……醫生才……能救她。”
他聞言擡頭，淡漠地看了加尼美德斯一眼，沒有說話，只是松開手，任由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們將她風風火火地送往急救室。
金妮的左臉被縫了12針。
當Rebekah跟著格拉斯女士的車跌跌撞撞地趕到時，她聽到醫生這樣對Elijah和加尼美德斯說：“傷口很深，覆蓋面積廣，從眼角一直切割到下顎，有的地方甚至觸到了骨頭，我們會盡量為她安排覆顏手術。但即使是最出色的外科醫生，對於讓她恢覆原貌，恐怕也無力回天。你們是家屬吧，病人究竟是為什麽要對自己下這樣的狠手？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為你們介紹這裏最權威的心理醫生……”
“她不是神經病！”Rebekah淚流滿面，不顧Elijah在場，憤怒地沖上前去，揪住醫生的衣領：“聽著，我不管你們用什麽辦法，讓她的臉恢覆到原來的樣子，聽見了嗎！”
“Rebekah！”加尼美德斯緊緊拉住她：“別……這樣，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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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bekah……？”當Elijah如此突兀地聽到這個名字，還下意識望向四周，尋找他那近半年不見的小妹妹的身影。
但當他突然意識到加尼美德斯口中所呼喚的對象是誰，他驚得瞠目結舌，魂魄剎那飛到九霄雲外，登時如遭雷轟電擊。他死死盯住眼前這個完全陌生、鶴發雞皮的老女人，紅腫的雙目，臃腫的眼袋，下垂無力的□□，以及隨處可見的褶皺與色斑。
他渾身顫抖著，雞皮疙瘩迅速席卷著每一寸皮膚，下顎已經緊繃到麻木，久久無法動彈。
繼而他憤怒地、僵硬地轉過頭，恨恨望向加尼美德斯，不可置信地問：“你剛剛在叫誰……？你剛剛在叫誰！”
“叫我！”Rebekah羞惱地尖叫出來，哭得喘不過氣：“他在叫我。現在你明白我為什麽不願意見你們了嗎？明白了嗎？Elijah！”她激動地喊著，惹得走廊上等待就醫的人們紛紛側目。
一個年輕的護士走過來，面上帶著專業的笑容，溫柔地說：“這位老人家，請您不要在公共場所喧嘩……”
話音未落，Elijah毫不猶豫地擰斷了她的脖子，通紅而可怖的雙目，殺機畢現。
加尼美德斯愕然地扶住她的屍體，感到全然不可置信。
難道一條寶貴又無辜的生命，在他們的眼裏，就是這樣下賤與廉價嗎？他深深皺著眉，極力壓低聲音，憤怒又沈痛地指責道：“你……你怎能濫……殺無辜。”
Elijah絲毫沒有理會他，只是專註又痛心地走近Rebekah，哀傷地撫摸她蒼白的鬢角，眼眶通紅，下顎顫抖著，欲言又止，然而最終，卻無言以對。
Rebekah絕望地閉上雙眼，心如死灰地低垂下頭：“什麽也別說Elijah……現在都聽我的。”她無力地指著加尼美德斯：“你解決掉死人，Elijah陪金妮，我————回家。”
她自嘲地笑了笑：“去面對另一個哥哥，或許我現在真的對他的反應感到十分好奇，請祝福我能活過今晚，而不是被他當場擰斷脖子……”
她諷刺又輕蔑地瞥向死去的護士：“就像她一樣。”
那一刻，她竭盡全力地裝作自己毫不在意加尼美德斯眼中滿滿的震驚與失望，倔強地轉身離開，再也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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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章】
“格拉斯女士帶漢良和子灩回去了。”Elijah輕輕走過來，坐到她床邊。
金妮虛弱不堪，軟綿綿地癱倒在病床上，即使一大團面紗覆蓋了她的大半容貌，依舊透著蒼白如紙的面色，額頭幼細的血管隱隱可見。
她如同一具毫無生氣的死屍，由於失血過多而耗盡了渾身的每一寸力氣，唯獨空洞的雙目偶爾抵擋不住眼皮的酸澀，如同風中抽動的殘火般輕微抖動，方能顯示那微弱的生命跡象。
Elijah看著，也就心酸。
他緩緩握住金妮床邊無力的手，溫柔地問她：“為什麽要傷了自己？”
金妮靜靜地看著他，乖巧而無聲地回答：“你。”
他心頭忽然一滯，只覺呼吸都艱難起來，微薄的淚意死死抵著眼眶，將虹膜泛得通紅。
“不止。你們。”她幾不可見地蠕動著嘴唇，可即使如此，也能察覺到她的面部因劇烈的疼痛而僵硬扭曲。
“金妮，別說話了。”Elijah顫抖著皺眉，只覺心臟流淌過密密麻麻的酸楚之河，讓它不可遏制地緊縮：“你好好休養，或許明晚便可以出院。”
她忽然微微地拉了拉嘴角，示意她希望笑一笑。
“Elijah。”她被握住的指尖動了動：“我想起很多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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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ijah眼皮輕輕一跳，深深凝望住她，將身子向前傾，好聽清她微弱的嗓音。他緩緩將嘴角扯出一個令人迷醉的弧度，笑得柔緩而耐心十足：“我也想起了很多東西，金妮。你想說什麽？”
“我想說……”金妮的眼角沁出淚，恐懼地顫抖著：“那是……我無法承受的重量。”
“別害怕。”Elijah輕柔地撫摸著她的臉頰，聲音綿綿密密，充斥著軟化人心的力量：“無法承受，就不要說了。聽我說，好嗎？”
金妮痛苦地閉上雙眼。
“我們來聊聊洛佳爾，好嗎？”Elijah的指尖劃過她的鬢角，輕輕笑著。
金妮一怔，困惑地望著他，嘴唇不安地抖動著，不自覺握緊了他的手。
“她是個謎。”Elijah冷靜地望著窗外，淡淡地說道。
“從前我未曾發覺，這個普通而內斂的女孩子，有著這樣強大的力量。”他的語氣依舊波瀾不驚，握住金妮的手亦紋絲不動：“你知道我記起了什麽嗎？”他輕笑，玩味地看向她。
金妮覆雜地迎視著他深邃的目光，心，終究是涼了下來。
她別過頭，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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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她變成了另外一個我從未見過的陌生人，渾身散發著猛烈的強光，縱使我僅僅在吉姆·邦內爾的回憶裏見到這一切，我都能感受到一股要將我融化的力量。”他不緊不慢地說著，仿佛是在與她安靜地閑聊，就如150年前，他與洛佳爾舒然地交談莎士比亞與泰勒斯。
“我從來沒有想過，知道嗎？她會這樣強大，強大到我不能相信，強大到一個人推翻千軍萬馬，推翻我們所有人都恐懼了上千年的吸血鬼始祖獵人。呵呵，誰會相信呢？一個瘦弱的人類姑娘————啊，怎麽會是人類？分明是個強大而又深藏不露的女巫！”他目露兇光，言辭激動，終究是掩飾不住內心翻騰的怒火。
“但你知道我又看到什麽了嗎？”他探過身子，溫柔到極致地撫摸著她的長發，喃喃道：“我又看到那個熟悉的她了。她被五花大綁，瘦弱渺小，奄奄一息地倒在那些賤人腳下，艱難地呼吸。然後呢？然後呢？”他笑得詭異而悲哀，雙目通紅欲裂，不受控制地流著淚，一滴滴落到金妮面上的紗布，瞬間被吸收。
金妮的眼淚如同湍急的湧流，嘩啦啦從體內流逝，浸濕了潔凈的床單。滿滿的恐懼與劇痛在她的體內暈頭轉向地亂走亂撞，渾身的血液仿佛沸騰起來，一路燃燒，似是要燒盡這宇宙蒼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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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她被燒死金妮……”Elijah的眼神空洞又可怖，下顎在劇烈地顫抖著，不受控制地牢牢抓住她瘦弱的雙肩，不顧一切地搖晃著她：“我看到她被活活燒死！你知道那是什麽感受嗎？啊？她在尖叫，她在哭！哭著喊我的名字！求我去救救她！她的皮肉劈啪作響，渾身的骨骼都在崩裂，筋脈在掐斷彈跳！我聽見了……我聽得一清二楚……一清二楚啊！！！火星彈到她的眼睛裏，灼瞎了她！讓她發出如同在地獄一般的慘叫！我看到她痛苦到掰斷自己的指甲，將手臂狠狠咬下一團肉！天哪！為什麽呀？這究竟是為什麽呀？”
金妮死死盯著他，清澈的大眼睛茫然又震驚，狠狠咬住手指，在床上直挺挺地一動不動，每一寸神經都緊繃到極致，幾乎就要如同吃緊過度的琵琶弦般猛然斷裂。她渾身的肌肉都緊繃到抽搐發酸，僵硬的面頰使得剛縫合的傷口又漸漸開裂，面紗滲出悠長又腥甜的血絲，病房內頓時腥香滿布。
Elijah的雙眼血絲密布，目眥欲裂，他戒備地伏下身，喉嚨發出一陣陣如野獸般憤怒駭人的低吼，在一瞬間飛身而起，瘋狂地、狠狠捶砸著堅硬的墻面，砸出無數個流著暗紅色鮮血的凹洞來，恍若地動山搖，天崩地裂，天花板颯颯抖落下雪白的墻粉，讓金妮劇烈又掏心挖肺地咳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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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那個可憐的醫護人員焦急地闖進病房試圖制止他狂暴的行為時，他發瘋似地釋放出猙獰的尖牙，滴滴答答垂著淡黃色的毒液，如精鋼般堅硬的雙手狠狠鉗住他的脖子，在一瞬間紅著眼吸幹了他周身的血液。
年輕的男孩雙目圓睜，如一片落葉般倒在地上，至死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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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滿足了虐殺的血欲，他的心緒漸漸平覆。
唉，何必呢？發生了什麽了不得的事，也值得他大動肝火。
他深吸一口氣，輕笑一聲，踢了踢腳下的男孩，以批評自己的不冷靜。
他輕松自如地控制住自己的狂躁，細心地整理紊亂的領口與外套上的褶皺，又從口袋裏掏出手帕優雅地擦拭嘴角遺留的鮮血。
當做完了這一切必備的後續工作後，他的面上重新掛上了淡淡的微笑，眼中閃著冷酷的光芒，輕蔑地望向床上的金妮————
可他很快覺得不對勁。
他聽不見心跳，聽不見呼吸。
她的雙眼浮腫而麻木，睜得大大的，茫然地望著天花板，手指張牙舞爪地伸開，死死摳住床沿，紋絲不動。
嘩，她現在這個樣子，和躺在地上的那個男孩，真是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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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雙膝發軟，恐懼蔓延到渾身上下的每個角落。
大腦像被巨大的金鐘猛烈撞擊一般，剎那停止運作。
發生了什麽？
他聽見心在哭泣，在流淚。
不是吧，沒道理吧。沒理由……
他愕然地瞪著她，呆立在原地。
他會敢向前走嗎？金妮·塔爾頓，就這樣咽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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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章】
Caroline的每一根神經都緊繃到麻木而刺痛。
她還沒來得及表達她的愕然與恐懼，早已不顧一切地飛奔而去，一個閃身護到Rebekah身前，目眥欲裂，超手抓起身旁及腰高的琉璃花尊，拼盡全力砸往Klaus的頭顱。
應聲而碎的瓷片飛濺，刺入他們的皮骨，讓Klaus和Caroline不約而同地捂住臉龐尖叫出來，痛極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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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bekah怔怔地僵直呆立在原地，死死忍著淚，氣得渾身發抖。
Klaus要殺了她？Klaus真的要殺了她！她的親哥哥！
驚慌失措使得她的面色蒼白如紙，然而更多的分明是綿綿密密的失望與恐懼，匯集成泱泱痛苦之流，奔騰呼嘯，躥騰於每一滴血液爆裂出憤怒之火。
“回房間Rebekah！記得鎖門！這家夥瘋了！”Caroline一邊試圖清理掉插在臉上的琉璃碎渣，一邊沒好氣地吼著。
Rebekah恨恨地盯著Klaus，跑回房間砰地一聲砸上門，撲到床上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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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roline不滿地甩著頭發，抖掉纏繞在發絲間的琉璃屑。
“你說你是不是有病？她現在可是個人類，你敢擰斷她的脖子，她就敢永遠醒不過來！”Caroline惡狠狠地瞪著埋首低頭、不言不語的Klaus。
“你說話呀！”Caroline十分囂張地用食指戳著他的肩膀：“想開點吧，明天還是要見她的，你總不能每次都讓我砸碎你家一個花瓶。”
Klaus依舊一言不發。
“唉……你沒事吧？哇，你不會哭了吧……嘿……我可沒欺負你啊！”Caroline楞了，不知所措地推推他。
Klaus全然沒有看她。他的雙眼通紅得可怕，下顎繃得緊緊的，面色陰沈而淩厲，暗黑色的游絲在眼角囂張地浮動，讓周遭的空氣似是結了冰一般酷寒。
他一言不發，粗魯地推開她，緩緩站起身，一步一步，往畫室裏走。
不過一秒，裏頭便傳來臺燈匝地‘砰’地一陣巨響，讓Caroline渾身一震。
繼而便是糾雜成片的喧鬧轟鳴。紙張嘩嘩嘩地應聲碎裂，畫筆四處亂飛，發出劈裏啪啦的清脆聲響，成罐成罐的顏料肆意潑灑，恍若洪水猛獸襲來，畫架重重倒地，發出‘哐當’一聲哀嚎，畫板被兇狠地攔腰砍斷，無力地跌落在撕碎的畫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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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roline沈默地站在原地，不做聲不幹預。
她的掌心還有些微潮濕，那是方才她與他爭執時，混雜著血絲的熱淚。
她忽然感到心痛。
原來那才是真正的Klaus。殘暴面具下不為人知的那個。
關閉了情感讓她很是快樂了一段時光。擺脫了猶猶豫豫、膽小自卑的人性，讓她更加精光四射，明媚動人。自信而懂得為自己著想的Caroline是那樣可愛，智慧之光在頭頂的光環閃爍的女人，才是真正有魅力的皇後。
她拋棄了人性，因此她對眾人的喜怒哀樂冷眼旁觀，居高臨下地嘲弄他們的尋死覓活、呼天搶地。她只覺得他們庸俗得可憐，為情感所束縛，如同被捆綁住毫不放松的韁繩，任由七情六欲牽著鼻子走，那□□控的感覺當真是讓人惱火。
然而現在，她卻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她真的沒有情感了嗎？她真的能游離於眾生之外，高傲地俯視他們嗎？當她真真正正不為情感所羈絆時，她難道沒有感受到一股難以言表的失落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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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roline楞著神，呆呆地站著，不知如何理清自己混亂的邏輯。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一本厚重的畫冊伴隨著連綿不絕的動亂極端突兀地從半敞開的房門被飛擲而出，尖銳的一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她的鼻尖狠狠襲來。
她驚恐地尖叫一聲，在一瞬間比它更迅速地蹲低，險險逃脫了它的突然襲擊，然而漫天飛舞的紙張卻毫不留情地砸到了她的頭上。
她的怒火霎時間‘蹭蹭蹭’地往上竄，叉著腰一躍而起，夾雜著顯而易見的暴怒，中氣十足地朝畫室裏喊道：“Klaus！你給我關好門再隨便扔東西！不許濫殺無辜！”
但她的囂張並沒有延續很長時間，當她得意地轉了轉頭，眼角瞄到那些畫作時，方才愕然發覺，滿地散落的紙張，畫的都只有一個人。
Caroline Forbes。
每一張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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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笑容僵硬地消失，嘴角酸澀地下垮，鼻尖微微地抖動著，眉毛眼睛皺成一團，眼淚一滴滴往下落。
忽然間，心又軟又酸的，渾身起著雞皮疙瘩。
Klaus，你說你是不是有病。
全世界都沒你那麽討厭。
她蹲下身，埋著頭，心中像是堵著一個硬塊，喉嚨發澀，總是想反胃，許久許久，也不願動彈。
直到屋中緩緩地恢覆死一般的寂靜，她豎起耳朵，便聽見了細微的抽泣聲，就像昆蟲餓著肚子時的哀鳴。
迷路了，肚餓……我的家在哪裏？
於是她又源源不斷地流下好不容易才收回去的眼淚，哭得一塌糊塗。
別哭了Caroline！她恨恨地告訴自己，堅強些！現在他們需要你！我明白Klaus的反應，他也需要我！
是的，Mikaelson家兩兄妹已經崩潰得一塌糊塗，只剩她一個人了。
吸吸鼻子抹幹眼淚，她開始一張張地撿那些畫，疊整齊後，輕輕地走進畫室，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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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laus抱著膝，蜷縮在畫室的一角。
手中拿著畫冊的Caroline，便無法再走過去。
她愕然地呆站著，往日從來並沒有意識到，原來Klaus也可以這樣渺小。
穿著16厘米高跟鞋的她，就像是巨人傻站著盯住小人國的玩具，莫名其妙地思考：這究竟是什麽東西？沒見過。
她又一次繃不住了。
失去人性的金發吸血鬼極其委屈地嚎啕大哭，狠狠甩掉腳上的高跟鞋，直沖到他面前，拼命搖晃著他的肩膀，哀哀地哭喊道：“你幹什麽呀Klaus！你這是在幹什麽呀！”
或許就是今晚，Caroline的人性，回歸得七七八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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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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