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過來了？”我驚喜道，仰頭看著屠蘇的眼，只見墨玉般的黑眸裏透著一股深邃，仿佛無底的漩渦要把人整個吸引進去，再不見了之前的血色。

“嗯。”屠蘇輕聲應了一聲，伸手輕輕幫把我嘴角的血跡擦幹，又緊緊把我抱在了懷裏。

心裏暖暖的，我踮起腳嘴唇輕輕碰了碰他的唇，燦然一笑，“你之前去哪裏了？團子、圓子沒有跟你在一起嗎？”

屠蘇怔忪了半晌才回過神來，面癱臉依舊沒什麽表情，臉頰卻染上了一層薄紅，眉毛蜷起又松開，張張嘴少頃訥訥道，“我…看到你……”

我被屠蘇的反應逗笑了，心裏癢癢的，覺得有點不過癮，湊上去又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咧著嘴笑道，“下來之前你還不怎麽理我，生我氣對吧？是我不好，給你賠個不是，你別生氣了，要不我讓你親一下作為補償、或者我再親你一下？”

屠蘇：“……”→_→…這次耳根都紅了。

“小南…”

“好了，不逗你了，不過你叫我什麽？”我眨眨眼，聽著跟小蘭似的，眼前不由自主放出馬蘭蘭那張大盤臉以及標志笑容…（內心：我…咳…=_= |||）

“…小南，你不喜歡？”屠蘇凝眉擺出一個八字，小心翼翼的神情顯得既呆又萌。

“不！只是太開心了！”我笑得瞇起了眼，“難得屠屠肯這樣叫我！”難得悶騷主動了一次！

屠蘇神態驀地放松下來，唇角微微翹起，露出一個不易察覺的微笑。

“對了，之前地面晃動的時候我不知道怎麽回事暈過去了，後來醒過來就到了一個叫紅葉湖的地方，還有見到韓雲溪，你去哪裏了？有沒有見到什麽人？”

屠蘇蹙眉，“我跟你們分開之後進了一個很陌生的地方，那個地方很奇怪，然後就看到了你……”

“這麽說來團子圓子一開始也跟你分開咯？奇怪？”我皺著眉頭開始思索屠蘇的話，“怎麽個奇怪法？你的煞氣為什麽會發作？”

屠蘇搖頭，“當時地面晃動的時候，我就感覺到這附近有幾股靈力波動，我猜想我們可能是闖入了什麽法陣，之後被帶入那個地方，煞氣發作…也是受了法陣裏邪氣的影響，只不過那個地方…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莫非屠屠是去了現代？我擰著眉頭，“也就是說我們現在都在這個法陣裏？那團子圓子在哪兒？我們要怎麽出去？”

“我聽師兄說過，想要破陣而出需要找到一個陣法的陣眼所在，之前我誤打誤撞破開了將我們隔離起來的屏障，我想他們兩個現在其實也在這附近，只是因在陣法裏，被假象所迷，看不見對方而已。”

聞言我奇怪地看了屠蘇一眼，伸手掐掐他的臉，“你不會也是假的吧？”不說我都忘了，還不知道這個是真是假呢……

屠蘇：“……”→_→…

“你站開一點。”

“生氣啦？我開玩笑的！”我連忙把掐過的地方又揉了一遍，嘿嘿直笑。

屠蘇：“……”

“…我要用焚寂來找陣眼，可能會傷到你。”

“你要用焚寂？會不會煞氣又發作？你有沒有受傷？不要勉強自己！”我皺眉道。

“…我沒事。”

“這個給你，”我取出龍魂玉佩交給他，“戴上它，用這裏面的靈力，不要催動煞氣，你一定不能有事！”

屠蘇點點頭，嘴唇微抿，勾起一個笑容。

我也沖他笑笑，站遠幾步，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一直強壓下去的腥甜湧了上來，溢出嘴角又幾乎立刻被我用袖子抹掉。

屠蘇握著焚寂一臉凝重，不斷揮劍劃向虛空，周圍的環境開始不穩，緊接著震動得越發猛烈，屠蘇向著一個方向猛地揮劍斬了過去，碎裂的聲音再次響起，我們站立的空間鏡子般破碎開來。

團子圓子立刻從不遠處的天上掉了下來，兩人皆是昏過去的樣子，臉上還掛著淚珠。屠蘇及時過去接住兩人，我跟了過去，幾乎是瞬間一股巨大的熱浪撲面而來，我立馬用盡所有的力氣支起結界，撐不住又吐了一口血。

這時我才看清周圍真實的情景，火光沖天，焦黑的巖石下到處是熾熱的巖漿，而在巖漿上方的虛空裏竟然用粗大的鐵鏈拴著一個衣衫襤褸的高大男子，鐵鏈分別從男子的手，腳穿過，延伸至下面的巖漿裏，而時不時上湧的巖漿則會順著鐵鏈從男子的身體經過！

“你是玄武？！”我驚道，就連屠蘇見到這副場面也不由皺了皺眉頭。

“你們是誰？為什麽會到這裏來？”男子擡起頭，這才淡淡看了我們一眼，英俊的面容上不見絲毫狼狽之態，仿佛對自己的處境毫無知覺。

“重明想要見你。”我開門見山道。

“重明…”玄武蹙眉想了一會兒，硬挺的五官隱約柔和了一下，擡眼卻依舊是一片淡漠，“她在北海之淵？”

“是，”我盯著他的眼睛，“她就在這上面。我雖然不知道你們兩個究竟是怎麽回事，也不清楚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我看得出來，重明是真的很想要見你！”

玄武忽而轉移話題，望著我們若有所思，“你們通過了幻陣？”

“你是說剛剛那個陣法嗎？沒錯，是他破開的。”我伸手指指屠蘇，玄武順著我的手看過去，很自然看到了屠蘇懷裏的團子圓子，“他們兩個…是畢方？”

我點頭，“他們一族被窮奇困在了秘境裏，需要天璣石，所以才會來這裏找你。”

“窮奇出世了？”玄武微有些吃驚，覆又抿唇，淡漠的眸子閃了一瞬，“沒想到會這麽快……”

“什麽意思？”我察覺到他話裏有話，似乎知道什麽的樣子不由問道，“你知道會發生什麽？”

玄武垂下頭，少頃又搖了搖頭，“我如果知道會發生什麽，自己也不會弄成這個樣子……”話語裏透著一股自嘲。

我想了想又道，“我們之前在幻陣裏碰到了許多奇怪的情況，這是怎麽回事？”

“幻陣本就是虛象所化，你們看到的是彼此的記憶，也不完全是記憶，初始是你們中某個人記憶裏的場景，後面看到的則是你們內心平日裏的所思所想，或希望或擔憂發生的事，相由心生罷了。”

玄武頓了頓，“不過這幻陣的厲害之處在於，即便你所看到的所有都是假象，你經歷的事卻是再真實不過，你在裏面受了傷，縱使後來你破解了這個陣法，你的傷也不會消失。”

難怪…我捂住胸口，仍強自撐著，現在我的身體倒真算得上是強弩之末了，餘光瞥了一眼一直在旁邊沈默不語的屠蘇，我接著道，“天璣石在哪裏？”

“在我這裏。”玄武說完擡手便將一塊鵝卵石大小、通體晶瑩的石頭扔到了我手裏，淡淡道，“過去我曾受惠於畢方一族，如今也算是還了一樁人情。”

“多謝了。”我替團子圓子謝過。

“你的這個朋友…”玄武眼睛看向屠蘇，我一下緊張起來，“怎麽了？”

“命數兇險。”玄武只說了四個字。

“不會！”一定不會！我立刻出聲反駁，就算再兇險，我也要把它扳回來！

屠蘇只是沈默，緊抿的唇線愈發冷冽了三分。

玄武淡漠的眼眸滯了一瞬，看著我堅定的神情，什麽也沒說。

“重明一直在上面等你。”頓了頓，我換了個話題，重明交待的事我可沒忘，一定要讓她見他一面，只是…他這樣還能出去嗎？

“執念呵，”玄武垂下眸，似是感喟般嘆了一句，“只可惜…已經回不去了，她卻還是放不下，你把這個交給她吧。”說著揮手打過來一個精巧的墜飾，鑲著一塊翠綠色的橢圓璞玉，“她看到這個，就該明白了。”

“這是…”我皺眉看著手裏的墜子發出瑩瑩的微光，還帶著溫熱的觸感，“你、還能去見見她嗎？我想她肯定更希望見到你。”

“我這個樣子，”玄武冷笑了聲，唇角揚起一個略帶嘲諷的弧度，“是永無見光之日了。”從進來的那一天起，就已經註定了再不會有出去的一天。既定的命運，不是嗎？

“你、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猶豫了半晌，我還是問了出來。

“天命而已。”

上古神獸，天地伊始，生於天地；四界穩定，毀於天地，自然之道矣。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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