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菲伊的爸爸……”

湯姆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看見切爾西一臉欲言又止。

湯姆皺眉：“怎麽了嗎？”

切爾西吐槽：“我的爸爸成了別人的爸爸什麽的，讓我覺得不大舒服。”

湯姆楞了一下，笑了：“只是一個假設而已。”

切爾西用那種略帶怨恨的眼神看向城堡，此刻她那種滿腹愁緒卻又無處發洩的神情像極了菲伊。

“我爸爸，”她整理好語言，才說出口，“是我唯一的支撐。我無法想象他會變成別人的爸爸，即使是菲伊也不行。”

（夢外，明明也在幫忙的葉西打了個大噴嚏。）

湯姆當然可以理解。如果切爾西的爸爸不是他的話，他還真想做出點什麽刺激她的事情來，奪走別人最珍愛的東西，甚至是視為精神支柱的東西，那種撕心裂肺的毀滅，是他最喜歡看到的。小時候他就以此為樂，比利斯塔布斯的兔子就是這麽死的。

夢魘小姑娘悄無聲息地降落在切爾西旁邊，只有湯姆能看到她是怎麽津津有味地吸食切爾西的負面情緒。切爾西毫無所覺，自顧自地陷在自己的悲傷中。

湯姆想了想，對切爾西說：“其實我在這個夢裏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我以為你是菲伊。”

切爾西把臉埋在胳膊裏，然後露出一只眼睛看著他。

“以前分辨你們兩個很容易。”湯姆回憶以前看到的菲伊，“你們在人群中很不同，別人總能第一眼看到你，因為你太自信了，走起路來是挺著背仰著臉的，就好像沒有什麽能阻擋你，沒有什麽難題。”

切爾西的眼睛彎了彎。

“但是菲伊在人群中是不顯眼的，她也有表現的欲望，可她會盡量壓制住，因為她覺得自己沒有什麽底氣張揚。”湯姆用手指點了點切爾西，“你們與其說是母女，更像孿生姐妹，本源相同，但是因為生長環境不同，長成了不同的樣子——”

湯姆這話說出口之後，突然哽住了。

等等——

“湯姆？”

湯姆醒來時只覺得胳膊很麻，他動了動，坐在他旁邊的菲伊反應過來，轉頭看他：“你終於醒啦？”

一時間他有點恍惚，這個活潑並高興著的女孩子到底是誰。

是切爾西？沒錯，夢魘說也該把她放出去了，那她也應該醒了吧？

“你都睡了大半天了，你真能睡。”菲伊笑瞇瞇的，拍拍壘在桌上的書，“我看完《大不列顛神話中的神奇動物》這本書啦。你說的那個很有趣的擬態生物我也找到了，叫剛腕，據說如果使用蠻力把剛腕從地上拔出，能從根部挖出很多的種火哦！”

湯姆用手指關節蹭了蹭眼眶，漫不經心地答應著，心裏責怪自己，居然大意地認錯了人——這明明是一直醒著的菲伊。

切爾西……應當在宿舍。

“說起來，最近很久沒看到切爾西了。”他試探性地說，菲伊明媚的笑容暗淡下來，支支吾吾：“她最近臉上長痘痘了，不大願意出宿舍。”

“是這樣嗎？”湯姆微笑，“讓她好好休息，按時睡覺起床，吃清淡一點，你們都喜歡吃牛腰子餡餅，這個太油膩了，少吃一點。”

菲伊沒再說什麽，只是點頭。他們各自沈默地看了一會兒書，菲伊就收拾東西說要回一趟宿舍。

湯姆起身：“不一起吃晚飯嗎？”

“不了。”菲伊強打笑容，“我得給切爾西帶吃的。我先走了。”

他看著她背起書包急匆匆走出去，好像還伸手擦了擦眼睛，湯姆看了一會兒她的背影，重新又坐下翻開書。

“她很難過。”突然，夢魘小姑娘那沒什麽語調起伏的聲音又幽幽響起，就在他的腳邊，“可是你剛才只是問了一下切爾西的情況。為什麽這也會讓她難過？”

湯姆低下頭，在桌子下面發現了一匹毛茸茸的帶著翅膀的黑色小馬駒，頭頂有一只小小的角，圓溜溜的眼睛非常丟黑暗生物的臉，是水汪汪的。小馬駒走出桌底，撲閃撲閃翅膀，慢悠悠地飛到了湯姆腿上，然後輕輕降落，舒舒服服地趴了下去。

“因為她嫉妒吧。嫉妒切爾西。”湯姆伸手去摸夢魘的鬃毛，它甩甩尾巴，“菲伊內心挺自卑的，她可能一直覺得自己比不上切爾西，雖然作為我的女朋友，她並不應該煩惱這個，或者說，她是有資格質問我為什麽還這麽關心別的姑娘的——但是，抱歉，因為自卑，她只能假裝沒事之後哭著跑掉。”

夢魘若有所思：“那你到底喜不喜歡切爾西呢？”

“喜歡啊。”湯姆悠悠地說。

夢魘思考了一陣。

“但是大多數人類都認為只能喜歡一個人。”

湯姆想了想，本來想說他不是大多數，但是後來他找到了更好的解釋。

“打比方說，你在吃一個夢，剛咬下第一口，和吃最後一口，你都在吃夢，你的體驗都是一樣的，你能分辨吃哪一口的時候最快樂嗎？”

夢魘沈默了一會兒，說：“可是我吃夢的時候不咬的，一般都是一口全部吸進去。”

湯姆迅速擡腿把小馬駒抖了下去。

擡杠的出去！

桃金娘在女廁所哭了一會兒，梅莉達把湯姆和切爾西都罵了一頓，然後愛麗絲和貝爾才合力把她們壓了下去。

貝爾用了一個炙烤咒，在洗手池裏制造了一些熱水，然後敷了敷眼眶，直到看起來沒那麽腫了，好像她沒哭過一樣，才擡頭挺胸地回到宿舍。

一打開宿舍門，她就看到擺在門口的大全身鏡，鏡中的少女錯愕地看著她，過了一秒，那個女孩撲向她，她才反應過來——她現在是貝爾的臉，面前這個是蘇醒了的切爾西。

“菲伊！”切爾西的聲音帶著哭腔，“我好想你！你受苦……呃，你太堅強了！”

雖說這種安慰的確很應景，但是切爾西說出來也沒頭沒腦的。貝爾遵循社交規則拍了拍她的後背，然後推開了抽噎的女孩：“你是怎麽醒來的？”

“夢魘把我放出去了。”切爾西說，按照她和湯姆的約定，隱去一切有關霍格沃茨學生會男主席的事情，“它把我困進了一個很長的夢……後來它玩夠了，就把我放了。”

貝爾本來想繼續說一些情真意切的安慰之語，但是悲哀地發現她沒有辦法在這種時候違心地安慰。只能再拍拍切爾西的肩膀。

切爾西也一反常態地沒有繼續撒嬌，只是沈默地低著頭，擺弄自己的手指。

氣氛有些尷尬。

門突然彈開，沖進來的葉西拯救了向著冰點深淵滑落的局勢：“切爾西，紐特說別的病人也在醒來——啊，貝爾你回來啦！”

貝爾如釋重負地從切爾西面前走開，去迎接葉西：“斯卡曼德先生估計也能好好休息了，只是沒有見到夢魘，他會比較遺憾吧。”

“什麽斯卡曼德……？”切爾西很懵，“那不是《神奇動物在哪裏》的作者嗎？他怎麽了——誒？他來了？就在霍格沃茨？？？”

“巴基也來了。”葉西說，在場的另外兩位從她臉上看到了明顯的紅暈。

嘖，恩愛狗。

“你就是格林德沃？”

原本望著紐蒙迦德的金發的男人猛地回頭，老魔杖所指之處，兩個身高剛到他胸口的孩子並肩而立，黑發的孩子是出聲詢問的那個——不，那不是詢問，那是挑釁。另一個金發的男孩握著一柄對他來說有些過大的錘子，好奇地打量著他。

“那你們又是誰？”格林德沃沒有因為這是兩個孩子而放松警惕，摸清他的行程，在他押送政敵入獄後蹲守在紐蒙迦德外，無聲無息沒有驚動任何守衛……就算這是兩個貨真價實的小孩子，那也是妖孽。

“洛基。”洛基懶洋洋地自我介紹，並且用胳膊肘拐了拐哥哥，“你，開開尊口。”

“吾是托爾·奧丁森，奧丁之子。”托爾這具身體沒到變聲期，孩子的聲音清亮亮的，洛基瞇了瞇眼睛，似乎有些愉悅。

格林德沃的反應出乎他們預料。

他放下了他手中的接骨木魔杖，語氣稍微變得有些恭謹：“二位是北歐神？”

洛基和托爾對視了一眼，托爾回答：“正是。”

“二位找我，有何貴幹？”

洛基突然噗嗤笑了，然後很沒正形地歪靠在托爾身上繼續笑：“他居然相信了！他居然相信了！哇，果然魔王什麽的和普通巫師不一樣，眼光真不錯！你說我們去找伏地魔，他能不能相信？”

托爾伸手把弟弟扶正：“站直。”

格林德沃仍註視著他們。

“好了不開玩笑了，說正經的。”洛基擦擦眼淚，擡了擡下巴，看著這個比他們高兩個頭的男人，“我們和別人做了一個交易，他們要我除掉你。現在是我們履行契約的時候了。”

格林德沃瞇了瞇眼睛：“我可以知道他們的籌碼嗎？”

“兩張‘帝國之星’上等艙船票，很好吃的黃油面包卷，泡得還湊合的紅茶——主要是茶葉比較好，還有，嗯，一副撲克牌。”洛基數得很認真。

托爾提醒他：“在倫敦遇到夏洛克那一次，他哥哥請我們吃了一次牛排。”

“那個不算！”洛基耍賴。

“他不是拜托我們除掉希.特.勒嗎？”

洛基嚴肅地說：“他沒當真，他是在開玩笑。說真的，他這種快禿頂的中年男人的話不可信。雖然除掉希特勒比除掉格林德沃容易。”

“兩位。”格林德沃打斷兄弟倆，慢慢說，“你們……是在愚弄我嗎？”

“並沒有哦。”洛基笑瞇瞇地說，“請你相信，我們雙方，都再認真不過了。”

格林德沃舉起老魔杖的瞬間，托爾也舉起了妙爾尼爾。

瞬息，銀色的匕首抵在了金發男人的背後。黑發的神語氣幽幽：

“看在你是為數不多認真對待我們的螻蟻的份兒上……給你留一條命吧。”

雷神之錘揮下，青空銀蛇乍現。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天使們快放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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