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爾西在哪裏？

在倫敦本地長大的湯姆當然知道。

在泰晤士河北岸有這麽一塊區域，這裏有著著名的哈羅德百貨——那是湯姆曾經那麽多次路過的地方。

他記得自己穿著束腰的灰袍子，被嬤嬤帶著路過那一片繁華——

“低頭！”嬤嬤厲聲斥責，“我們要去教堂，這是神聖的一條路，把你滴溜溜亂轉的賊眼睛從那些少爺小姐身上挪開！那些東西你們一輩子也用不起！”

湯姆低下頭了，可是也偷偷用魔法剪斷了嬤嬤的腰帶，讓她在驚叫聲中慌亂地提起褲子。

高貴的，少爺小姐。

進了斯萊特林之後，他以為身為巫師，他在同類中再也沒有這種需要低頭的時刻了。

“我是布萊克，沃爾布加·布萊克。”有著高高顴骨面色蠟白的女生這麽介紹自己，然後挑剔地看向穿著二手袍子的他，“你呢？”

裏德爾，身為裏德爾，你得低頭。

可是……

可是他不想低頭。

他想把頭高高地揚起來，輕蔑地看著懷帶著敬畏的愚蠢人群。他想自由行走在這世間，驕傲地走過每一個地方，走過哈羅德百貨，走過騎士橋，走過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走過每一個腐朽家族長長的發黴的家族掛毯，一把扯下那些趾高氣揚者發臭的臉面。

可是剛才，這個有著那片留著蜜與奶之地名字的女孩，她說了什麽呢？

她說，他的外公，馬沃羅，馬沃羅·岡特，是斯萊特林的後裔。

他不管那條老臭蟲是怎樣一個即將爛在阿茲卡班的混賬傻瓜，最重要的是，他血管裏留著斯萊特林的血，神聖的、漫過千年時間長河的血液，從馬沃羅的血管，流到他母親的血管，再汩汩流進他蒼白皮膚下每一條細微的管道內，溫熱他的心臟，讓他真的能夠高高揚起頭，輕描淡寫地讓那些身上袍子有著樟腦丸味道的少爺小姐敬畏地屈膝——

“我是斯萊特林的後裔，是他最後的繼承人。”

“……他認出我來了。”切爾西悄悄跟葉西說。

葉西興致不是很高，往床沿挪了挪：“哦。”

“哦啥啊？！”切爾西對她的反應極其不滿意，“這說明了很多問題！”

“我知道。”葉西懨懨的。

“幹嘛啊你，這麽喪，這是你跟我說話的態度嗎？”切爾西不高興。

葉西掀開被子：“不是，我說……你就算要跟我說悄悄話……也沒必要非得和我擠一張床說吧？熱死我了！”

“和你一起睡覺那是給你面子！”切爾西深得她爹精傳，“不然我們怎麽說悄悄話？菲伊一直和我們待在一起。”

“車啊，菲伊就在我們2米遠處的另一張床上，你確定她聽不見？”

“我用了隔音咒！她聽不到！”切爾西不由非說地又往葉西身邊擠了擠，“倒是你給我好好聽著！”

瓜總：叛逆期……閨女叛逆期……要忍耐，要忍耐……

“首先呢，就是我和媽媽區別還是特別大的，爸爸很快就把我認出來了！”切爾西異常驕傲，“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更可愛一點？”

葉西打了個呵欠：“……嗯，你，……嗯，對。”

親閨女，臭不要臉，明明是你癡漢的眼神一直盯著人家從公共休息室一直到禮堂，又從禮堂到圖書館，人家伏爸爸只是紅眼病（不對！），又不是瞎。

“而且我覺得爸爸對我也很有好感的。”切爾西美滋滋，“他跟我握手了你看到了嗎？”

沒有，葉西特別誠實地搖頭。

“那我跟你說我跟他握手了，握了挺久的。”車沈浸在那幾秒內，“我老喜歡和爸爸牽手了，我們以前一起出去肯定要手拉著手，爸爸手很大，而且手指頭一點也不粗，可好看了。他手掌心有點粗，不過牽著感覺很安心。小時候他能把我的手包起來，稍微長大一點我們就十指相扣——”

葉西死魚眼瞪著切爾西：“你等一下，什麽東西，十指相扣？”

“對啊，咋了。”切爾西這時候倒純潔無辜了，“你和你爸爸難道不——啊，對不起。”

葉西反倒楞了一下，才想起來這本書裏泰茜爹的設定好像也是個不顧家的混蛋。

“沒關系。”這句話瓜總說得真情實感，“不過你爹和你不會有點太膩糊了嗎？”

切爾西有點惱火：“怎麽會？？？這都是因為我們相愛好吧？我們是和睦美滿的家庭！我爸爸給了我最多的愛！”

葉西掏了掏耳朵。

這話，聽起來怎麽哪裏哪裏都不對呢。

“我就想知道湯姆能不能猜出來我是他最親愛的女兒。”切爾西喜滋滋地又開始暢想，“就算我還沒出生……但是血緣讓我們跨越時空聯系緊密！”

“……你和你爹為啥一點都不像啊。”葉西實在沒忍住這麽問。

明明她原本的設定裏，切爾西的長相根本就是性轉的伏地魔啊？

切爾西倒是理所當然：“因為我像媽媽啊！”

葉西快噴血了。

不是，閨女！哪有孩子和媽媽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結果阿爹的基因在孩子身上一點都沒體現出來的？你是你阿媽克隆的嗎？？？

“你在懷疑什麽啊？”切爾西捏葉西的臉，“我會蛇語，這不就是我是爸爸親生的證據嗎？”

葉西被親閨女捏著臉，心裏犯嘀咕。

……人家哈利也會蛇語，難不成他是伏地魔和莉莉生的？

詹姆斯：阿嚏。

莉莉：哈啾！

斯內普：蛤——啾！！！

霍格莫德開放日。

菲伊窩在被窩裏不肯起床，她說她必須要好好睡一覺，不然黑眼圈要大到像海拉。最後切爾西只好無奈（美滋滋）地替她去霍格莫德玩。

哦，某個叫泰茜的黑戶也不能出校。

切爾西還沒光明正大地走城堡的正門去霍格莫德玩過呢。她看過盧修斯給納西莎帶蜜蜂公爵的糖果，熱乎乎的黃油啤酒，一坐就消失的笑話椅，雖然表面上她做出不屑一顧的樣子——不過的確，這些小玩意兒她都能靠貓頭鷹郵購買，一次還能買一箱——但是內心她是很想出去玩的。

上次在豬頭酒吧的經歷實在不算太好，陰沈臟亂的店堂，兇巴巴服務態度極差的老板，還有讓她喝得心驚膽戰的飲料。

哦，還有神秘出現的爸爸，講述了一段他曾經憂郁的往事。

今天她就要出校玩啦！

去她渴盼已久的三把掃帚！蜜蜂公爵！文人居！佐——

“啊，是……是切爾西？”

切爾西迅速回頭，臉上帶著驚喜的笑。

“你認出我來了！”剛剛走出校門的切爾西被冷風一吹，臉都紅了，“你好啊湯姆！你也出校來玩？”

“……嗯，不過不是在霍格莫德玩。”湯姆手上轉動著魔杖，看切爾西臉都紅了，意識到她忘記帶圍巾，“你的圍巾呢？”

“……啊。”切爾西扯了扯襯衫領子，“出來太匆忙了，忘記帶……”

湯姆無奈地笑著，揮動魔杖，憑空扯下一條米黃色的羊絨圍巾，親手繞在切爾西的脖子上。

“丟三落四。”他嘀咕。

切爾西動也不敢動。

“……謝謝你。”她小小聲說。

湯姆微笑了一下：“不用謝。”

“你是，你是去哪裏玩啊？”切爾西扒拉著新圍巾問。

“切爾西。”

“啊，我在！”

“我是說，我去切爾西玩。”湯姆笑了，“你不是說你父親在那裏度過了愉快時光嗎？正好，我也想去那裏玩一玩，一起去嗎？”

“真的嗎？你願意帶上我嗎？！”切爾西快樂地直接蹦起來，“那那那那走吧！我沒去過切爾西——念自己的名字好奇怪——去那裏玩吧！”

湯姆看著這個蹦蹦跳跳的小兔子，止不住微笑。

“你知道切爾西有什麽嘛？”他考考這個小姑娘，切爾西想了想，馬上說：“我知道那裏有一家球隊就叫切爾西！泰茜那個小混賬背地裏叫我車車，我都知道的！”

“泰茜，那個金色頭發的女孩子？”湯姆倒是訝異，“她居然知道麻瓜球隊。”

“泰茜啥都知道，她爹在她小時候一直帶著她到處討債。”切爾西嘀嘀咕咕。

湯姆挑了挑眉毛：“可是你知道切爾西的主場斯坦福橋其實不在切爾西區嗎？”

切爾西生氣地瞪大眼睛：“什麽？為什麽？！”

“我也不知道，總之斯坦福橋是在富勒姆區。”

“搬過來！”切爾西揮著戴上毛絨絨手套的小胖爪子，“像埃裏克搬體育場一樣，直接搬到切爾西來！”

異世界的老萬：啊啾。

“你這個霸道的小女孩。”湯姆失笑。

切爾西理直氣壯：“爸爸說過，屬於自己的東西決不能退讓。”

他們已經慢慢散步到了可以幻影移形的地方了，村子的邊緣，湯姆停下腳步，含著笑看了一眼才到他肩膀的小女孩。

被父親寵壞的孩子，天真又嬌縱。

可是……

他回憶起和她相像又迥異的那張臉，那一張似乎一直在藏著什麽心事的臉。

可是另一個女孩，她又在想些什麽呢？

為什麽她們外表如此相像，內在卻又這樣不同呢？

“會幻影移形嗎？”湯姆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圍巾。

切爾西說：“我當然不會啦，我倒是想學，爸爸嚴厲禁止——他就怕我分體，等哪天他下班回家只看到房間裏留著我的一條腿。”

“你爸爸的擔心是有理由的。小巫師的註意力不能集中，很容易分體。即使是成年人也有可能分體。”湯姆說，然後向切爾西伸出一只手，“所以……這回，我帶著你隨從顯形。”

切爾西屏住呼吸，遞過自己的右手，湯姆把她的手團在手心。

“要走了，可能會有一點不舒服。”湯姆說。“來，閉上眼睛。一，二，三——”

“啪”

輕微的一聲爆裂聲，少年和女孩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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