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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時間眾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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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茜伸手,很有禮貌地在倉庫的大鐵門上敲了敲,帶著墨鏡滿臉橫肉的保鏢A拉開門後沒見到人,一低頭,看到了一個有著金棕色長卷發的小姑娘笑瞇瞇地沖他打招呼。

保鏢A嚇得往後縮了好幾步,泰茜不是很在意,雙手插袋,笑著說:“我來應聘。”

保鏢A咽了口口水,哆哆嗦嗦地說:“您,您請回吧,盧卡先生上次已經拒絕過您了……”

泰茜微笑著掰了掰指關節,發出喀拉喀拉的響聲,保鏢A強撐著站直,試圖勸說她:“真的,您不適合——”

“我不為難你,我想進去總有辦法,你就說你被我揍了,沒能攔住。”泰茜懶洋洋地揮了揮手,似閑庭漫步般走在芝加哥的地下大哥,人稱“盧卡先生”的大佬名下的倉庫中,所有體格健碩的保鏢見到她之後都像見了鬼一般向後縮,試圖表現“我不存在”。泰茜根本沒給他們正眼,徑直走向倉庫深處正在驗貨的盧卡先生。

“盧卡先生~”泰茜蹦蹦跳跳地走向黑發的意大利人,盧卡身邊的保鏢聽到意料外的聲音哢哢子.彈上.膛,但所有人看到泰茜之後嚇得又趕緊把gun放下,盧卡辨認出這屬於泰茜的小甜聲之後扶了一把集裝箱才站穩。

“啊……是泰茜。”盧卡回頭,沖著泰茜虛弱地一笑,“你怎麽來了……”

禍害啊,我的小姑奶奶,你咋又來了呢!!???

“我來應聘。”泰茜很認真地說,“我總覺得給書店管倉庫的活不大適合我,有點無聊,正好看到你這裏又在招保鏢……”

姑奶奶餵……你知道我為什麽一直要招保鏢嗎???還不是因為你!!!

“無聊啊……”盧卡強顏歡笑,“如果你覺得無聊,那就去收收保護費玩玩唄,保證不會讓你感到無聊。芝加哥的商業街我不是都劃給你了嗎?一家家收過來,很有樂趣的!”

“可是他們都是自己把錢送到我手頭來的!我根本不用一家家去收!很無聊!”泰茜埋怨,“給你當保鏢多有樂趣,天天火並,多棒啊,你不是看堪薩斯那幫西班牙佬不爽嗎?我幫你去揍他們呀!”

“不用了不用了不用了,小泰茜,盧卡叔叔謝謝你。”盧卡差點眼淚掉下來,“我們自己能處理,這個世界還沒有糟糕到需要你這麽可愛的小姑娘拯救的地步。”

讓你出面???雖然你一打十的戰力非常恐怖,但是讓一個小姑娘去火並?他盧卡不要面子噠???

泰茜失望地垂下了肩膀,盧卡向旁邊的保鏢使了個眼色,保鏢趕緊從手裏提的箱子裏抽出一捆綠綠的鈔票,盧卡接過來,像逢年過節送紅包的長輩一樣彎腰遞給泰茜:“叔叔給你點零花錢,回去買點化妝品啊,新衣服啊,新首飾啊,小姑娘多打扮打扮自己,啊。”

泰茜接過錢,嘟嘟囔囔地說了聲:“謝謝。”然後腳步踢踢踏踏地走了。

“泰茜!”在泰茜跨出倉庫門的時候,盧卡突然大聲向她喊了一句:“你……你有沒有考慮過去上學?”

泰茜沒有回頭,只是招了招手:“沒有。”

為什麽要去上學?她可拉不下那個老臉去上學。

而且變種人除了那一個學校,還有上學的地方嗎?

泰茜,女,今年20歲整,然而因為自己糟心的變種能力,身體還跟一個15歲小姑娘似的。她父母雙亡,沒車沒房,存款充實,曾經在兄弟會蹭吃蹭喝待了一小段時間,後因種種不為人知的原因憤而出走,目前她在芝加哥做小太妹收保護費,兼職書店倉庫管理員。

以上是今天早上泰茜醒過來的時候,腦子裏晃過去的信息。

泰茜覺得模模糊糊的,她記得的東西似乎就是一個簡單的關於她自己過去的設定,比如父母雙亡這一條,她父母叫什麽?幹什麽的?什麽時候死的?怎麽死的?一前一後死的還是一起死的?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父母雙亡。

但是這個世界的眾人都認識她,街邊飯店老板娘畢恭畢敬地跟她打招呼,書店老板今天小步快跑來倉庫交保護費,她還記得今天她本來要去盧卡先生的倉庫應聘,而且路線她記得清清楚楚……

泰茜很困惑。

可此時泰茜手裏還有一捆盧卡叔叔給的紅包,數數能有一萬刀,她不能就這樣拿著捆鈔票招搖過市,她得回她暫住的書店倉庫存錢。

……等等,為什麽她要把自己積蓄放在倉庫裏,存銀行不好嗎?

她傻呀!萬一倉庫起火,她所有積蓄就毀於一旦啦!最近關於火災的事故還少嗎?

……等等,最近哪來的火災事故?

誒就是那個縱火——

哪個縱火,芝加哥半年沒起火了。

泰茜再次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力是不是出了問題。

昨天晚上下了場暴雨,現在天放晴了,不過街邊還有小水坑。泰茜思忖半天,最後決定回倉庫把積蓄拿出來,去銀行開個戶,她踩著水塘哼著歌向倉庫走去,在街角,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猥瑣地扒著墻,向她倉庫方向探頭探腦。

泰茜瞇起眼睛,她靜悄悄地走到他背後,然後盯住那個人頭頂不斷倒計時的數字,數字變化的速度突然放緩了,變成了正常時間的0.2倍。泰茜趁他的時間被放緩,伸手把他放倒在地,然後她單腳踩在他身上,讓他的時間再次正常流動。

不知不覺被撂倒的湯米馬上開始鬼哭狼嚎:“大姐!饒了我吧!我沒有擅自入侵您的地盤——”

“你都湊在我倉庫門口探頭探腦的了,還說沒有入侵我的領地。”泰茜瞇起眼睛,“上次你沒被我揍舒坦?”

“很舒坦很舒坦。”湯米趕緊說,“只是,就是,這次是有原因的……”

“什麽原因,比如你想搶回你的地盤?”

湯米在泰茜來之前,是這一片商業街的老大,保護費是向他上供的。可是泰茜來了之後,把他和他的小弟揍了3次,從此他們在這一片銷聲匿跡。

“沒有啊!不是啊!大姐你一定要信我啊!”湯米抱著泰茜的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我們怎麽敢再肖想大姐的地盤呢?大姐啊,實在是形勢所迫,今天我們那一片突然冒出一個怪人,渾身泥乎乎的,見人就打,我們的弟兄全被他揍趴下了大姐啊!”

泰茜有了興趣:“噫……這麽厲害?”

“就是這麽厲害啊大姐!他的胳膊邦邦硬,被揍一拳就能昏過去!我是勉強逃出來的,大姐你要替我們主持公道啊!而且……”

“而且什麽?”

“而且他好像游蕩到你這一個街區來了……”

泰茜“嗯”了一聲,把腳從他身上放下來,然後從自己的鈔票紮裏抽了兩張扔給湯米:“回去給弟兄們買點藥,買點冰袋,別腦震蕩了。”

湯米把兩百刀收好,突然良心發現,補充了一句:“他打架非常厲害啊!大姐你得小心!”

泰茜不在意地搖手:“哦。”

不是她吹牛,沒人能打得過她。

沒有人。

泰茜先回了趟倉庫。

這是間書店的倉庫,裏面滿滿當當堆的都是書,泰茜一進去就嗅到了油墨的味道,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愉悅地吐出來。

真的,住在書店倉庫真的太幸福了。她還可以隨意看書,太棒了!

……以前的她好像沒有為了這個歡呼雀躍過,也沒有翻書看過的樣子。

真奇怪,她以前生活多無聊,她只會打架嗎?

書店老板特意為了泰茜在倉庫裏通了水電,置辦了一些家具。不過看起來還是很簡陋,一張床,一個床頭櫃,一張桌子,兩把木椅,一部電話,還有一個簡易淋浴間。

她應該再去買個電磁爐,泰茜這麽想,然後從床底下拖出一個箱子,在箱子裏搜出了她的小錢箱,打開之後她懵了一瞬,然後她把手頭的那捆美刀也放了進去,和它無數的兄弟姐妹一起。

“這麽富裕,怎麽不給自己租套公寓,非得住倉庫。”泰茜嘀咕著,晃了晃錢箱,沈甸甸的。

把錢放好之後,泰茜準備去吃飯,今天就去吃中餐吧。

中餐館一般也最容易被打劫,泰茜收了吳老板的保護費之後非常盡心盡責,每次一有什麽頭戴絲襪的人沖進來讓吳老板打開錢櫃,吳老板都會先摁下快捷呼叫,泰茜的電話鈴一響,她就跑到中餐館,把抱著鈔票的劫匪揍趴下。

所以吳老板的保護費一直交的最準時,最多,而泰茜和吳老板關系也比較好。

推開中餐館的門,迎賓小妹看見泰茜就笑了,趕緊招呼:“來來來這邊請,今天我們煲了海鮮粥……”

“是不是泰茜來了?”吳老板在後廚揚聲問,泰茜應了一聲,吳老板趕緊跑來,臉上帶笑,“哎呀,來吃午飯啊?今天的海鮮粥我盯著他們把蟹肉和蝦仁放進去的,鮮篤篤!”

“我今天就想吃點便飯。”泰茜揉著肚子,今天她沒怎麽運動(揍人),所以也不怎麽餓,“來點小炒就行了。”

吳老板楞了一下,顯然是沒想到泰茜居然知道“小炒”,然後他對旁邊記賬的服務員用中文說:“青椒土豆絲,西紅柿炒蛋,回鍋肉,然後來個青菜豆腐湯。”

“青菜豆腐湯就不要了。”泰茜用普通話回答,還帶點北方口音,“西紅柿炒蛋多放蛋,別放糖。”

吳老板和服務員都瞪著她,泰茜的腦子過了一會兒才轉回彎,然後她頭一扭,啥也不打算解釋。

……因為她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偷偷報了個外語班學的中文。

吳老板到後廚盯著做飯,泰茜坐在窗口的位置,一邊玩手,一邊盯著窗外的行人,盯著他們頭頂的倒計時。

泰茜的能力很bug,她能看見人的剩餘生命,就以秒的形式在所有人的頭頂出現,滴答滴答倒計時。

路旁的行人神色匆匆,頭頂的秒數從四位數到九位數不等。泰茜在一眾九位數十位數中忽然看到一個倒計時只剩二位數的,不由得抻長脖子多看了一眼,過了半分鐘,那人就在馬路上被撞飛了。

泰茜心裏不是滋味地撇撇嘴,然後眼睛一轉,餘光看到一個渾身黑乎乎臟兮兮的人進了旁邊的小巷,而他的頭上——

泰茜的臉貼在玻璃上,一臉震驚地看著那一行她見所未見的數字,那起碼有,有……有十位數!

而且是以3開頭的十位數!

一天有86400秒,一年是31536000秒,那他那個十位數,說明他還能……活一百年。

奇跡啊……

泰茜癱在椅子裏暗暗吃驚,然後她有了一個想法,那她能不能看見自己的倒計時呢?

腦子裏有個聲音堅決地否決了她這個想法,不行,就算是照鏡子也看不見的。

泰茜其實還有幾個技巧,比如,她能讓一個人頭上的數字憑空減少,相當於縮短一個人的壽命。減少的時間不是就這樣消失的,她必須要把這個時間加在某個人的頭上。相對的,她也可以給誰續.命,用別人的時間。她也可以讓一個個體的時間流速放緩,但更多的她是把自己的時間加快。

這麽bug的能力當然有副作用,她印象裏有人跟她說,她的身體可能永遠停在15歲的樣子。

誰也不相信她已經20了。

這就意味著……她沒有醫保卡,沒有身份,沒法考駕照……

就連去看電影也不能看R級片!

太過分了!

服務員給她帶了杯可樂,泰茜一看,咦,還是玻璃杯的可樂,很覆古,她咬著吸管喝了起來,吸溜著可樂,突然,後廚傳來吳老板的吼聲:“上別處討飯去!”

泰茜等菜呢,無事可做,就拿著可樂溜溜達達到後廚,發現吳老板正在後廚通向街區的那扇門邊沖著外頭什麽人嚷嚷,泰茜擠過一堆大汗淋漓炒菜的廚子們,到吳老板旁邊,捅捅他:“老板,怎麽了?”

吳老板回頭看是泰茜,笑容馬上回到了臉上:“啊,沒什麽,打發一個流浪漢……”

泰茜好奇地瞟了一眼,然後馬上被鎮住了:

就是那個渾身黑乎乎臟兮兮的一百歲!

一百歲穿著一身奇怪的緊身衣,一身漆黑,身上都是汙泥,他的頭發半長不短,還有點卷,此刻黏在他臉上,他不在意地伸手把頭發撥到一邊,嗅了嗅空氣中菜肴的味道,目光炯炯地從吳老板看到泰茜,泰茜原本叼著吸管,看到一百歲的臉,吸管不知不覺從她嘴裏掉回了瓶子。

泰茜吞了口口水。

心臟……心臟跳得有點快。

“那個……老板,”泰茜沖吳老板燦爛一笑,“我今天能不能打包啊?”

吳老板楞了一下,說:“當然可以,可以。”

“那老板我要加幾個菜,”泰茜說,“海鮮粥蝦餃腸粉雲吞面小籠包炸春卷——”

吳老板懵逼地看著泰茜猶如美帝郭德綱,嘴皮子上下一碰就開始說貫口《報菜名》,等到她停下來之後,他才想起來去拿點單本記:“你再說一遍?”

吳老板恍恍惚惚地去叫廚子加菜,泰茜轉身面對一百歲,一百歲擡頭沈默地看著她,泰茜一步一步走下後廚臺階,來到街上,在一百歲面前站定,偏偏頭,上下仔細打量他。

他渾身上下泥乎乎的,裹在黑色的緊身衣裏,泰茜湊近了去看,發現這件緊身衣更像作戰服。

“你……很餓?”泰茜問。

一百歲沈默地點點頭。

泰茜看了一會兒他的臉,突然又跑回後廚,她向一個廚子借了塊小毛巾,沾濕了水,跑回一百歲面前,把濕毛巾遞給他:“擦擦臉吧。”

一百歲看看她,看看她手裏的毛巾,猶豫了一瞬,接過來,把臉上的汙泥擦幹凈,當他擡頭那一瞬間,泰茜覺得自己的心臟停了一瞬。

是,是她喜歡的那個類型……

好,好帥……

泰茜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她伸手抹了把臉,掩飾地問:“那個,你叫什麽名字?”

一百歲嚴肅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說:“我忘了。”

泰茜懵了:“忘、忘了?”

一百歲低頭看著自己一身的泥,說:“我今天醒過來的時候,發現我在山路上被落石砸中,我……什麽都忘記了。”

有那麽一瞬間,泰茜看著他有些迷茫有些無助的眼神,心狠狠抽了一下,然後她脫口而出:“那要不……要不你來我這裏住吧?我正好也忘記了挺多東西的。”

一百歲顯然被她嚇了一跳:“你,你好像才15、6歲的樣子,你沒有家人嗎?你不怕危險嗎?”

泰茜笑瞇瞇地說:“我父母早死啦。我現在一個人住在書店倉庫裏,沒關系的,我不怕危險,倒是你……”泰茜伸手,輕輕戳了戳一百歲的胸口,硬邦邦的,嗯,有料,“你要小心一點,你看起來挺好吃的。”

一百歲什麽話都來不及說,吳老板就把打包盒扛過來了:“泰茜啊,這吃的很沈吶!”

“來,”泰茜沖一百歲努努嘴,“你來拿。”

一百歲接過打包盒,有些手足無措:“怎麽……?”

“走吧,”泰茜沖他wink了一下,“跟我回家去。”

泰茜完全忘記了湯米提到的那個混進她片區的那個強力怪人。

管他呢,她急著回去給她的一百歲洗白白。

呃……對了,一百歲他到底叫什麽來著?

“你沒有名字啊?”泰茜打開倉庫門的時候問。

“……忘記了。”他說。

泰茜推開走進倉庫,開燈,一百歲看著成摞的書,臉上沒什麽表情,眉毛動了動,然後他繞過書堆,泰茜在書堆裏靈活地穿來穿去,他的身材比較高大,不小心把一本書碰掉了,他彎腰把它撿起來。

“你把吃的先放好,我帶你去洗澡……誒,人呢?”

泰茜繞回去,在書堆中找到了對著一本攤開的書發楞的一百歲。

“怎麽了?你喜歡這本?”泰茜歪頭看了一眼,“《太陽照常升起》……哦,你喜歡海明威嗎?”

“我覺得……”他喃喃地說,“我可能叫巴恩斯。”

泰茜懵了一瞬,小聲問:“你……有個叫布萊特的前女友?她跟鬥牛士跑了?你……是個西方記者?你……那個,不行?”

巴恩斯很疑惑:“什麽?我只是,看見這個名字,覺得這個可能,就屬於我。”

“好吧,”泰茜從善如流,“巴恩斯。所以這是你的姓還是教名?”

“我不知道。”

泰茜聳聳肩:“沒關系,我也只有一個名字,我沒有姓來著。對了你要是喜歡,可以把書拿走讀,哎你把吃的放桌上,我帶你去洗澡。”

“洗澡……”巴恩斯有些維持不住面癱臉了,“你……帶我去?”

“你知道這個破熱水器怎麽出熱水嗎?”泰茜看他一眼,“來吧。”

巴恩斯正在面臨失憶後的一大危機。

作者有話要說:  泰茜就是瓜總,瓜總就是泰茜。但是出於某種原因,讀者們讓瓜總以為她就是自己的女主。

泰茜就是個太妹,很暴力(無論是哪方面)

鼓掌歡迎吧唧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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