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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八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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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雲汀回到家裏就睡了,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網絡上發布了一個多麽讓人震撼的消息。

校園暴力的案件上了新聞,電視裏播報的時候司雲汀拎著一只雞,張起靈跟在她身後,懷裏的盆子裏放著一些亂七八糟的蔬菜蘑菇。

吳邪的事兒已經辦完了,癱在家裏什麽事都不做,和胖子兩個人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侃大山,東南西北胡亂侃一通,然後盯著天花板發呆。

司雲汀看了眼電視上一臉嚴肅的女主持人,邵柔已經去投胎了,她輕笑了一下,轉身進了廚房。

按照之前說的,等時間空了下來,司雲汀就帶著他們去找了司朝。

彼時正是中午十點,店裏的生意慢慢變得火熱,司雲汀進門的時候就聽到新招的店員正用漫不經心的語氣在喊單。

進門的四個人齊齊看著那位店員,店員也看著他們,異常高興地“嘿嘿嘿”笑了起來:“喲呵?來的人不少啊?”

司雲汀走過去抽開一張椅子坐下,滿臉悚然:“你怎麽在這兒?”

黑瞎子撕下來一張便利貼,看她:“賣身。”

吳邪一臉的欲言又止,顯然在這個地方看見黑瞎子讓他覺得人生都有點夢幻了。這是個什麽鬼東西,司朝是司雲汀的小姑姑,黑瞎子在司朝店裏“賣身”?

話落地的瞬間司朝撩開小廚房的珠玉簾子走了出來,把貼著便利貼的盤子往點餐臺上放,掃了一眼司雲汀一行人,語氣淡淡的:“坐著吧,一會兒就好。”

司雲汀連忙應了一聲好,黑瞎子盯著便利貼上的繁體字,念了一遍,很快就有人上來把盤子端走,吳邪和胖子走過去跟他搭話,司雲汀盯著黑瞎子的脖子看了一會兒,皺了皺眉。

張起靈偏頭:“嗯?”

司雲汀扭頭看他:“之前給你的那塊玉呢?”

張起靈不明所以,伸手在脖頸處拉出來一條黑繩,黑繩底下吊著的就是那塊被司懷註入了靈力的羊脂玉。

司雲汀眨巴眨巴眼睛,看著黑瞎子的脖子,道:“小姑姑把另一塊玉給了瞎子。你們南瞎北啞,兩個殘疾人,正好一對。”

張起靈默然。

飯菜很快上了上來,東西都是司朝自己定下來的,算是針對他們每個人的身體情況,每人一份,自己吃自己的,互不幹擾。

胖子看著自己盤子裏油光閃閃的雞排,口水直流,也顧不上剛出爐的滾燙,一大塊塞進嘴巴,燙得他“嘶哈嘶哈”,也不願意把雞肉吐出來。

黑瞎子在一邊幽怨地道:“在這兒打工太痛苦了,天天就是看著別人吃吃吃,然而自己只能坐著眼饞著,每個盤子都還要在我眼前晃一下——吳邪,你不打算孝敬一下你師父嗎?”

吳邪翻了個白眼:“你當我不知道員工待遇比顧客待遇好嗎?私下裏誰知道你吃了多少東西。”

黑瞎子撇了撇嘴,要罵他個小沒良心的,司朝就從他身後走過來,低聲道:“扣工資。”

黑瞎子頭一仰,道:“老板,你覺不覺得你有點慘無人道啊?人性喪失啊!”

瞎子的人生從始至終貫徹了一個大字——窮,司雲汀從看見這個人的第一面起就深知這個事實,看那□□絲樣也知道好嗎?

雖然說張起靈也是真的窮,一窮二白,但好在身後還有幾個有點小錢的張家人,以及還有幾個好哥們。

想到這兒司雲汀就想起來一件事兒了,吳邪欠解雨臣那筆巨款似乎至今都還沒有還上……

司朝提醒:“你別忘了你還欠著我錢呢。”

黑瞎子立刻閉嘴,安靜如雞。

司雲汀扒拉著碗裏的飯,吃完後付了款,就在店裏坐著,店裏的書架子上有各種書,一部分是對普通人開放的,另一部分,是對一些修仙者開放的。

司雲汀隨手拿了一本下來,在一邊靜靜地看著。

說實話,司朝和司懷手裏的書,她看了沒有幾千本也有百十本,活了一百多年,時間總是在流浪修煉和看書中度過的。重覆看書一向不是她的習慣,手裏拿著的這本又是對她來說過於淺顯易懂的。於是沒看多久,伴隨著店裏的吵吵鬧鬧,司雲汀支著的腦袋一歪,張起靈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看都不用看就知道,這丫頭睡著了。

……

司雲汀猶記得當年的長沙盛景。

街邊繁華,叫賣聲連綿不斷,擺攤的有各種各樣的東西,女孩子家家玩的小玩意兒,孩童們喜歡的玩具,小道邊上走著的,扛著插滿糖葫蘆的木棍的中年男人笑得爽朗。

司雲汀向他買了一根糖葫蘆,糖霜甜而微涼,她仰著頭看那高高的石門的時候,正是深秋,昨夜剛下過一場雨,空氣中泥土的腥味還很濃。

往裏走一段距離,熱鬧喧囂,司雲汀好奇又歡快地看著周圍的一切,直到路過一面墻的時候,擺攤的一個眼鏡青年叫住了她。

“誒,那位小姐!留步留步!”青年扯著嗓子喊。

司雲汀側身去看他,那是個穿著馬褂的青年,戴著一副圓眼鏡,看著老實,沖她招招手,示意她走過來。

攤上擺著的東西都是算命用的,什麽簽啊,龜殼啊,紙筆啊,東西擺了一桌,邊上一個豎幅,就兩個字——算命。

行走江湖這麽多年——好吧其實她是這幾年才出來的——她遇到的算命的沒有七八個也有三四個,基本上都是騙子,晃蕩著到了她這個修仙者面前,然後說一大堆姑娘你有血光之災啊。

一開始真不懂看面相的司雲汀還會信,小心翼翼地過了好久,血光之災沒來,先發了一筆橫財,打那以後除了家裏那幾個大佬,其餘人她是半分不信了。

抱著玩玩的心態走過去,司雲汀看著那青年,青年盯著她的臉好一會兒,問:“這位……同行?家中是否有高人?”

司雲汀眨巴兩下眼睛,“啊”了一聲,笑了:“怎麽樣算是高人?”

青年指了指自己:“比我厲害的,我會算命、看面相、看風水、尋龍脈……總之挺多。”

司雲汀想了想,誠實地告訴他;“不是主業,但確實是把好手。”

她頓了頓又問:“為何不問我,偏生問我家裏人?”

青年笑了笑:“直覺啊。”

這位青年說,他叫齊鐵嘴,剛才她走大街上的時候,明顯與旁人氣質不同,粗俗點來講,像是個掉進泥潭裏的白天鵝,讓人一眼就看得見,十分的格格不入。他看著算了一卦,發現她命格模糊不清,倒像是有人刻意隱瞞了,這才叫住她。

司雲汀心下明白,格格不入無非就是兩點原因,一,她長得好看,二,她修仙,仙自然與普通人不一樣。命格模糊也只是因為老祖向來不喜歡別人知曉自家事兒太多,她自己出門的時候也是低調得很,身上貼個隱匿符,過往的行人都會忽略她。

齊鐵嘴聽她說是第一次來長沙,好不容易見到個高人家的,當即熱情異常,直言要盡東道主之誼,請邊上的人幫忙照看了一下攤子,就起身帶她上街轉轉。

長沙境內的奇談挺多,司雲汀聽了一路,路上開過一輛車,停在了他們身邊,車後座的車窗降下來,露出一張男人俊朗嚴肅的臉。

這人跟齊鐵嘴許是挺熟,看著齊鐵嘴說了一句:“老八。”

齊鐵嘴笑了一下:“嗨呀,佛爺,這麽巧,您這是上哪去啊?”

佛爺瞇著眼道:“巡邏。”

他的眼睛看向了司雲汀:“既然你這兒還有客,我就不打擾了。兩壺酒給你放在了攤子上,答應給你的。”

“好嘞,謝謝佛爺。”

車子隨即開走,司雲汀輕輕咬了一下舌尖,她跟天道打交道也有三十多年,也算熟識了,剛才說話那人,跟她師父身上的味道差不多,搭著點天道,只不過要淡很多,細聞之下才能聞得出來。但就是這麽搭著點天道,所以這人氣運很強,十有八九是成大事者,在這一方該是有大名氣的。

她問:“剛才那人是誰?”

齊鐵嘴道:“他呀,是我們長沙的布防官,張啟山,他家裏有一尊大佛,所以咱們都叫他張大佛爺。”

司雲汀來這兒之前隱隱聽過九門的說法,說張大佛爺是九門之首,又問:“張大佛爺,我聽過他,九門之首。九門是什麽?他喊你老八,你排名第八?”

齊鐵嘴不訝異,只是笑著道:“民間的說法而已。只是他們盜墓的多多少少要經過咱們九家出去,才出了個九門的說法。”

司雲汀“哦”了一聲,沒打聽過多的,在街上逛了幾圈,見天色有些晚了,就和齊八爺道別,找了間客棧,租了房間。

她的計劃是在這兒待上個幾個月就走,去別的地方看看。那時候尚未想到,將來的六七年,她都留在了這個地方,陪著這九門上上下下查了許多亂七八糟的事兒,還差點把命給搭進去。

司雲汀記得深的就是初見那算命的青年時,他在陰暗的墻邊朝她揮著手,太陽蓋住了他的半邊桌角,他一只手露在太陽底下,修長,被陽光照得近乎發白。

正是這雙手,拉著她走過那些詭譎多變的時光。

她一覺醒來,司朝正坐在她邊上,下午的生意淡一點,她拿著本書正在看,邊上黑瞎子在本子上寫寫畫畫著什麽東西,吳邪和胖子坐在空調邊上小聲地談人生,張起靈盯著天花板,面無表情的。

司朝瞥了她一眼:“睡得舒服不?”

司雲汀揉了揉脖子,道:“不太舒服。”

司朝輕笑了一下,伸手過來摸摸她的腦袋。

司雲汀打包了兩份吃的就走了,臨走前回頭看了一眼,小店裏坐著兩桌客人,司朝坐在靠墻邊上的搖椅上,黑瞎子甩著張紙拉著把椅子在她身邊坐下,把那張紙給她看,嬉皮笑臉的,不知道說了什麽,惹得司朝翻了一對白眼。

司雲汀看著黑瞎子脖子上的紅繩,看了兩秒鐘,扭頭跟上鐵三角的腳步,挑了個無人的小巷,燒了一張傳送符,回到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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