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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大概九點露頭第二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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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我不哀,而且我二師兄也沒死。”項海葵傳音講了下。

陰長黎松了口氣:“那便好。”

他先進了屋,假裝為葉潛之超度了下。

隨後出了房門,迎著重重壓力,走向項海葵。

孟西樓上前攔住他:“大師,超度完了,您又要做什麽?”

陰長黎雙手合十:“小僧還想點化一下兇手。”

孟西樓知道他與項海葵有交情,冷冷道:“大師很閑麽?那不如先來點化一下我?”

陰長黎念了聲阿彌陀佛,一派聖潔的道:“抱歉,我佛不渡憨批。”

孟西樓:?

項海葵差點從圈椅上跳下來:“小白??”

白星現感覺自己好像是做錯事了,滿臉愧疚:“就,早晨你走了之後,叔叔一直詢問我,你我為何如此畏懼他,我就稍微解釋了下,可能解釋的不對……”

陰長黎認真琢磨白星現的話。

聽上去,他從前好像一直是在天上飄著的,不食人間煙火。

像一尊佛,充滿距離感,不夠真實。

他必須下凡,接地氣兒。

第一步,改變穿著打扮。

第二步,在語言上和項姑娘接軌。

為了項姑娘不再害怕自己,爭取早日下凡成功。

作者有話要說:陰總:我可以,我能行。

……

☆、影子

陰長黎說完之後, 還朝孟西樓微微笑了下, 才繞過他繼續走向項海葵。

孟西樓聽不懂這個詞兒, 但“憨”不是什麽好字。

可對方的神態, 讓他認為這或許是個佛修語?

畢竟誰罵人時一派虔誠?

“憨批是什麽意思?”他問的是意識海內的老者。

老者:“額,大概是和佛言裏的‘愚者’差不多的意思?”

孟西樓發現這老東西在上界時挺能吹, 下了凡沒一點兒用處:“查查看是哪尊佛說的,我要在一刻鐘之內知道這樽佛的所有信息。”

項海葵一直看著陰長黎走到自己身邊,擡起手臂,握住懸浮在她頭頂上的遮陽油紙傘的扇柄。

隨著他的臂力, 傘面微微傾斜。

項海葵低頭, 看著地面上自己的影子完全被遮陽傘覆蓋。

哦。

她一直沒有挪動遮陽傘,隨著太陽升起,她的手臂露在了傘外。

所以, 眼下的情況是老板站著她坐著,老板給她撐傘了,她是不是抵達人生巔峰了?!!

“項姑娘。”陰長黎傳音。

“嗯?”項海葵不敢擡頭,盯著他腰線附近繡著的向日葵。

陰長黎說:“你如今處境艱辛,可我卻幫不上忙。”

他在她身邊能夠汲取到溫暖,卻回饋不了同樣的溫暖。

這令他自責。

項海葵忙道:“我並不覺著艱辛,前輩您已經幫我許多了。”

有能力應對的麻煩,稱不上麻煩。

無能,才是痛苦的根源。

如今的局面對她這位天狂劍主來說,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而這一切, 全都得益於老板的“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她會畏懼老板,不是老板修為多高,多有錢,多機智,挖的坑多深。

是與老板聊天時,寥寥幾句話,便能直觸她的靈魂。

老板所擁有的智慧,並不是每一位千帆過盡的大佬,都可以自動獲得。

就比如師父,年紀比老板大了一倍,同樣實事求是的感慨,和老板一比較,他的年齡像是都活在狗身上了。

而項海葵手持天狂,猶如逼王附體,自信在不遠的將來,她可以上日天下日地。

但她很有覺悟,這輩子都不可能日了老板。

這估計也是天狂特別喜歡從老板身上獲取狂意的原因。

她在這發散思維的時候,陰長黎也沒吭聲。

過去很久,他才開口:“我剛才問了問道辰,他覺得用他的聲望,是可以保下你的,不如試試吧。”

項海葵回過神,詫異:“道辰?”

邊問著,瞧見他手腕上的珠串慢慢亮起。

這是天仁劍在釋放力量。

天仁的力量真的很像是美顏相機,一鍵切換成“白蓮花”和“聖父”模式,老板整個人頓時被一團聖潔的輝光籠罩。

陰長黎點頭:“我將道辰養在意識海中,鎖起來了。”

項海葵皺起眉:“您不怕他反攻回來?”

陰長黎:“無妨,以他的神魂之力,與我比較,是蚍蜉撼樹。”

說此話時,他臉上沒有一絲得意。

語氣也是平鋪直敘,就只是陳述一個事實。

“他做了不少壞事,但受天仁影響,也救過很多人,算功過相抵了。”但這並不是陰長黎放過道辰的原因,最主要的是,“我在搜索他記憶之時,發現他父親是這個世界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項海葵:“誰?”

陰長黎回;“先前與路溪橋的父親通過符箓交流時,他曾經提過的人,金靈學院劍道院那位太上長老。”

項海葵驚了:“三劍尊之一,荊問?”

學長現在的師父。

項天晴未來的師父。

陰長黎:“是的。”

項海葵納悶:“聽說這位劍尊是單身啊。”

陰長黎搖頭:“我搜索不了太多,只有一些零碎的片段,只知道辰恨透了他,想要成為這世上最強的劍修,也是為了去打敗他,羞辱他。至於原因,便不得而知了。”

所以他不能殺死道辰。

那位劍尊或許可以感應到。

兩人在日頭底下傳音聊著天,城主府內風聲鶴唳的肅殺氣氛,稍稍緩和了一些。

面對著項海葵這個“惡魔”,護衛們原本都是捏著把汗的。

可“大師”就這麽雲淡風輕的走進來,走去她身邊為她撐傘,時間一久,瞧著連她都沒有那麽面目可憎了。

而在此時,陰長黎雙手合十,念了聲阿彌陀佛:“諸位,可否聽小僧一言。”

眾人都望向他。

陰長黎摸著手腕上正釋放仁義劍氣的珠串,徐徐說:“項姑娘並不是殺害葉公子的真兇。”

眾人面面相覷。

“情況不妙。”孟西樓意識海內的老者提醒,“道辰的威信除了項衡,誰也壓不住。您應趕快截住他的話,趁著大家群情激憤,合眾人之力名正言順的將此女抓起來,明日再行虐殺!”

孟西樓:“讓你查的佛主查到沒?”

老者:“少主您相信我,大小姐是不會有事的!”

孟西樓質問:“你先前還讓我相信你,憑你那爛招能將她俘虜,結果?”

老者堅持:“少主,淮滅見您遲遲不行動,為了大小姐,必定是要站出來,萬一他死在此女劍下……可是您的影子啊。”

這些世家大少爺們,家族為他們培養的暗衛不少。

但影子卻只有一個。

淮滅自孟西樓出生便簽了影契,得家族悉心栽培。

孟西樓冷笑:“分|身被誅,頂多本體受創。膽敢違抗我的命令擅自行動,受點教訓也是應該的。”

老者:“此女有備而來,手中可能會有高人贈的牽魂鎖啊。”

牽魂鎖一旦鎖住分|身,可以連本體一起誅殺!

“淮滅不像您,沒有護持神器……”

孟西樓不屑的打斷:“你怎就知道他一定會輸?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老者算是看明白了,事到如今,自家少主還傾向於俘虜此女。

哎,家族讓少主下界保護大小姐,同時也是想磨煉他一二。

少主能力是有的,可惜一貫狂妄自大,目中無人。

老者勸:“少主,您還是放棄這個計劃吧,此女您降服不了,此女不喜歡您這類型的。瞧見了嗎?方才道辰入內時,她手足無措,她肯定是喜歡道辰這種溫柔聖父型的。您沒戲了。”

孟西樓臉色一黑。

“少主,我對您真是很失望。”

這話不是老者說的,是淮滅。

孟西樓冷道:“你還有臉來見我?”

淮滅嘆息:“您忽然改變計劃,又與這卑賤凡女這般接近,大小姐,很不開心呀。如今,我都已經制造了機會,大好的局面,又被您給耽擱了……”

孟西樓正要說話,淮滅再道:“既然如此,便讓我憑本事殺了她……”

先前淮滅說沒把握,只是事關大小姐,他不敢有絲毫的懈怠,想讓孟西樓動手。

卻不想孟西樓突然推翻了先前的謀劃,讓他等著。

不,他等不及了。

兩百年,整整兩百年,大小姐終於就要踏上功德之路,受萬眾矚目了啊……

天狂震顫,項海葵突然起身,手掌一開一合,劍柄入手。

眾人正聽陰長黎演講,嚇的一激靈,紛紛舉起靈弓。

項海葵隨便指一個方向:“既然來了,還透出殺意讓我感知,又藏頭露尾的作甚!”

淮滅的身影若隱若現的在半空中出現,虛影中,他似乎在看自己漂亮的手:“你不是約戰我麽?城門?走啊。”

項海葵也看到了他的手。

單是看一眼,那股戰栗的感覺便來了。

應該就是他了。

項海葵忽又將劍收回:“明日午時再戰,對你好,對我也好。”

明日才是父親真氣運轉一個大周天之時。

方便他將自己虐殺。

也方便自己一戰過後,父親的危機恰好解除。

“明日午時,城門之上,不見不散。”他留下一連串怪異的笑聲之後,虛影消失。

項海葵扔劍入匣,背在身後,準備去往佛窟待著去。

佛窟四面荒漠,視野開闊,且有佛光之力護持,邪魔不侵。

再一個,由“道辰大師”監視自己,銀沙城裏裏外外都會放心。

“明日太陽落山之後,我自會給你們一個交代。”項海葵對眾人說。

她若能殺掉此人,葉潛之便會想辦法出來替自己洗冤。

眾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她邀約兇手決戰,還真出現一個魔修?

城主府已經關閉了,這魔修是怎麽進來的?

眾人看向孟西樓。

孟西樓沒有任何反應。

他們便讓開,由著項海葵跟隨“大師”離開城主府。

老者長籲短嘆:“少主啊!”

孟西樓轉身進屋看妹妹去了:“家族耗費心思培養出來的影子,難道還接不起區區一個凡女的約戰?”

老者:“哎!”

……

項海葵一路出城,宛如死囚游街,收獲無數仇視的目光。

但因“大師”伴在身側,沒人朝她扔爛菜葉和臭雞蛋。

“有信心麽?”陰長黎問他。

“全力以赴。”項海葵說。

這個變態,是她的一個心魔。

好幾次從夢中驚醒,都是因為他。

無論出於哪一種原因,她都要全力以赴的戰勝他。

陰長黎微笑:“那就好。”

看著他捋了捋袖子,將折起來的向日葵刺繡鋪平,項海葵忍不住問:“前輩,您繡向日葵,是因為我的名字有個葵字嗎?”

陰長黎略有些赧然,沒有回答。

項海葵嘖嘖嘴:“您沒失憶那會兒,可不將我的名字理解成花兒。”

陰長黎好奇:“那理解成什麽?”

項海葵便將第一次去做實戰訓練,被他騙著去打鬣狗的事情繪聲繪色的講了講。

“您說我克鬣狗,我以為是我的天狂劍克制鬣狗,滿懷自信的飛下去了。”

“結果咧,被鬣狗追的抱頭鼠竄。才反應過來,您是說我這種腸腔無肛|門動物‘海葵’,專克愛掏肛的鬣狗,把我氣的險些當場去世。”

現在回想起來,又不免有些好笑。

再想想時間,其實只是兩個月前的事情。

短短兩個月,翻天覆地。

回到佛窟裏後,項海葵找了個空房間調息。

將蛟龍灌入項天晴體內,她只是一個嘗試,耗費許多靈力。

調息到一半,想起來她得去問白星現索要一個牽魂鎖。

她手裏其實有一個,怕不夠。

此時已是傍晚,白星現坐在佛窟門外的裸巖階梯上。

項海葵找了半天,問了小和尚才找到他。

“小白。”她打聲招呼,也走過去坐下。

白星現卻沒有理會她。

項海葵捂著嘴打個哈欠,扭頭看他雙眼呆滯,心頭一跳:“怎麽了?”

白星現微微側身,朝她伸出一雙白皙細長的手:“小葵妹妹,你幫我把手指頭給砍了吧,我自己狠不下心。”

項海葵:?

白星現眼圈紅紅:“叔叔又讓我刺繡了。”

項海葵瞪大眼睛:“是不是讓你把植物改成動物了?”

從向日葵改成海葵了?

“項姑娘。”白星現回答之前,她聽見陰長黎在身後喊了一聲。

扭過頭,項海葵那兩顆黑眼珠子差點從眼眶裏吧唧蹦出來。

老板換了新僧袍,那月牙白的僧袍上,每隔一個拳頭的縫隙,就繡著一條黑色的……鬣狗????

陰長黎站在佛窟門口,夕陽籠罩著他,為他渡上一層淡淡的金芒。

而他的笑容,也恰好如這夕陽一般,熾熱而不濃烈,閃耀而不傷眼。

這是他對著銅鏡彎過無數次唇角,才找準的最完美弧度。

“海葵克鬣狗。”陰長黎指了下項海葵,又指了下自己,意味著“你克我”,“項姑娘,先前疾風谷的事情,你能否消氣了呢?”

項海葵沒有回答。

忽略掉天狂在劍匣裏螞蚱似的狂跳,她像僵屍般嘎嘎扭動脖子,轉望身畔的白星現。

“小白,我幫你剁了手指,你幫我割掉舌頭吧?”

白星現含著淚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海葵:雖然都是死,但往後被老板一刀捅死和淩遲處死之間,還是有差別的。

……

今天有點事兒,更晚了。

說一下這篇文哦,環境的確是有點黑暗,但我盡量不讓大家感覺到壓抑。

還有關於陰總的記憶,肯定是會恢覆的啊。

☆、充電寶

“項姑娘?”陰長黎又喊她一聲。

左腳向前邁了半步, 不著痕跡的縮了回來。

項海葵背對著他, 聽出他的聲音中隱隱夾雜著一些不安。

“前輩, 我早就不生氣了啊。”漠上的風吹的她腦殼痛, 她揉了揉太陽穴。

“當真?”

“真的。”

“那就好。”陰長黎心中蠢蠢欲動,也想上前加入他們, 和他們排排坐,溝通一下感情,加快下凡速度。

可兩人都不回頭,瞧著脊背一個比一個繃的直。

看來對他的畏懼並未減少。

“你們是在看夕陽?”陰長黎仰起頭, 夕陽餘威猶盛, 曬的他瞇縫著眼,也要讚嘆,“大漠的夕陽很美。”

話音落下半響, 兩人根本不接話,絲毫沒有邀請他加入的意思。

陰長黎失望的轉身。

項海葵和白星現總算是松口氣。

豈料他剛進甬道,突然又折返回來,挨著項海葵也在裸巖石階上坐下了。

項海葵趕緊往白星現身邊挪挪屁股,又將背後的劍匣取下來,擺在她與陰長黎中間。

陰長黎聽到響動,將手搭在劍匣上:“項姑娘,你的劍怎麽一直在撞匣子?”

“哦,是這樣的前輩,明日我將與人生死決戰,它……興奮。”

跳的挺歡暢, 可狂意一點沒漲,項海葵認為它是在笑話老板。

這肯定是不能說實話的。

陰長黎點點頭,猶豫再三,誠懇道:“項姑娘,我是真心實意來和你道歉的,從前我似乎對你做了許多……缺德事,希望你可以原諒我……”

項海葵傳音:“小白,你說前輩腦子壞掉了吧,他做事也是有邏輯的。可你說他正常吧,怎麽好像換了個人?”

像是突然拿了新劇本。

凹出一個新人設。

白星現哪裏會知道,搖搖頭。

這時候路溪橋咬著甘蔗出來了,瞧見陰長黎的僧袍,雙眼頓時一亮:“道辰,你早上出去時一身向日葵,曬一天,怎麽變成小狗啦?”

“這麽多條狗,您是想幹架之時,分散對手註意力?”

“這一共多少條狗啊?”

路溪橋閑著無聊,還真伸出手指,點著那些圖案數起來。

陰長黎起身,轉頭給他一個客氣又疏離的笑容:“路公子,我佛曾經曰過,一個人若管不住自己的嘴,說太多話,壽命會比較短。”

路溪橋停止數狗,皺著眉:“有什麽說法嗎?”

陰長黎雙手合十微微笑:“因為特別容易被人打死。”

言罷,他念了聲阿彌陀佛,繞過路溪橋走進佛窟裏。

路溪橋稍稍楞怔,才反應過來他在調侃自己,擼起袖子想去打他。

白星現趕緊拽住:“別,真會死的。”

項海葵看著陰長黎的背影消失在甬道裏,有些詫異。

老板新凹出的“平易近人”的人設,似乎只針對她和白星現?

路溪橋平時被人奚落的多了,也不是真的生氣,回頭便朝項海葵豎起大拇指:“我說什麽來著,葵姐絕對是個幹大事的人,這才幾天啊,就讓道辰拜倒在你的魅力之下了。”

項海葵“啊”了一聲。

路溪橋咬一口甘蔗:“你難道看不出來,道辰對你很不一般嗎?”

項海葵指著白星現:“是對我倆。”

“不是啊小葵妹妹。”白星現被路溪橋一提醒,恍然大悟,密語傳音,“叔叔單獨對著我時,是沒有你在時這般好相處的。”

“開什麽玩笑?”項海葵瘋狂搖著腦袋,拒絕相信這件事情。

“確實不可能。”白星現搔了搔後腦勺,那張美少年漫畫臉皺的像只苦瓜,“你腌了叔叔,砍了叔叔,他不記恨你已是難得,怎麽可能會對你產生什麽特殊感情。”

聽小白一否定,項海葵心道那也不是不可能啊。

搞不好撥開層層偽裝,老板的本質,是個抖M呢!

項海葵托著腮,聽著路溪橋吧唧嘴的聲音,腦補起各種小皮鞭、蠟燭、鎖鏈……

忽然,周圍氣流有變。

她忙收回心思,以追風觀氣術將神識送去氣流變化的源頭。

是佛窟後方,百丈之外,幾只沙蠍正在沙子表層下方迅速移動。

它們的目標,是兩個正擡水回來的小和尚。

項海葵一拍劍匣,天狂彈出,她操起劍便是一個縱身,跳上佛窟頂部。

隨後,似一支離弦之箭,疾步前沖。

劍尖劃過空氣,拉出一道長而直的火線,等她沖到佛窟後方,足下一點,騰空而起。

火線隨著她的身姿,改為弧狀,落在那兩個小和尚身前。

小和尚被嚇了一跳,看到半空中絢麗的火線,第一反應是去摸自己的脖子,看腦袋還在不在。

看清楚是項海葵後,水桶更是噗通落地。

這個女人,是殺了葉二少爺的魔鬼。

今日道辰師兄將她帶回來,他們都嚇的不敢出來……

不等他們大喊救命,項海葵先喝道:“退後!”

他們明顯反應不過來,項海葵只能又快行幾步,朝著沙蠍的方向劈過去。

劍氣呼嘯而出,卷起沙浪,將六只一人高的沙蠍掀翻!

兩個小和尚瞠目,這個距離,只差幾個呼吸他們就沒命了!

“你們還楞著幹什麽?退後啊!”項海葵提劍殺過去。

小和尚再無遲疑,趕緊跑。

邊跑著還邊回頭感激的看了項海葵一眼。

師兄果然有雙慧眼,項二小姐哪裏是魔鬼,分明是位女菩薩。

白星現和路溪橋此時也趕了過來,三人對付六只六品沙蠍,不難,只是費勁。

足足用了半個時辰,才將它們全部誅殺。

“今夜恐怕不太平了。”項海葵望著沙蠍的屍體,“沙怪是很少往佛窟方向來的。”

“他們是想用這種方式,消耗你的靈力,明日決戰,你便落了下乘。”路溪橋這種事兒見多了,拍著胸脯道,“葵姐今夜只管好好休息,我來守夜。”

白星現跟著點頭:“我和路公子一起守夜。”

項海葵思考了下。

這樣守著是不行的,佛窟裏還有外出的僧人,萬一今天若是不巧回來,路上恐怕會遭遇不測。

她再度跳上佛窟頂部,目色一沈,隨便選個方向喝道:“聽著!讀書少就回家多學習,連十二神劍的機制都不清楚,還出來混個屁!”

“讓姐告訴你們,你們來這招沒用,姐的天狂是不消耗靈力的,耗的是狂意,有本事你們讓我慫,沒本事就別來送菜!”

說完之後,她便盤膝在窟頂坐了下來,對路溪橋和白星現說:“你們都回去,就這些貨色,我能單挑他們一窩。”

“真夠狂的。”路溪橋心道這個逼裝的我給滿分。

白星現思忖片刻,拉著路溪橋走:“這樣說不定能漲狂意,我們不要插手了。”

他們幫她把劍匣提過來,便回窟裏待著去了。

項海葵獨坐高臺吹冷風。

話說的是挺狂。

但天狂並未漲幾分狂意。

這些上界人士再牛逼,也是分|身下界。

通常附體的肉身修為不會超過八品,因為八品的修仙者很難被奪舍。

他們比凡人只強在眼界上。

那個變態是七品魔修,修為高出自己兩個品階。

可自己的五品非同小可,是被老板用極品靈丹、藥浴堆砌起來的,外加推功過血。

他有上界法寶。

自己有天狂。

他有開闊的眼界。

自己同樣有。

雖不知師父的真實身份,但師父隨口教的一個五矅劍陣,都能令八品的青天劍派大長老嘆為觀止。

師父的段位,估計比當世三劍尊還要強得多。

何況實戰訓練時,老板為她找的陪練,上天入海,三教九流,五花八門。

就比如說變身蛟龍這堂課。

為了讓她熟悉蛟龍的鬥法方式,老板在師父的授意下,特意帶她去釣過蛟龍。

現在回想起來,歷歷在目。

那日,老板帶著她落在一處陡峭的懸崖上。

她向下方望去,深不見底,黑霧繚繞,宛如深淵。

老板讓小白吐出一根白玉釣竿,站在懸崖邊笑道:“這罪龍淵裏,囚著一條魔蛟龍,與你天狂劍上的蛟龍是同等血脈,等我將它釣上來,與他鬥法,你仔細觀察它的角、牙、爪、尾,是怎樣協調作戰的……”

她蒼蠅搓手興奮極了。

這次終於只用觀戰,不必親自動手咯。

剛要說話,老板一甩魚竿,魚線竟倏然分成四股,分別綁住了她的手腳腕。

隨著他再甩桿,她就被甩下懸崖去了。

伴著呼呼風聲,老板哈哈大笑的聲音在她耳邊回蕩:“不好意思,忘記帶餌了,拿你湊合下。”

那是她生平第一次蹦極,人在前面飛,魂在身後追,心裏也不忘問候一下他祖宗十八代。

等落入深淵黑霧下方,她就停留在那沈睡的黑蛟龍雙眼之間。

龐然大物面前,嚇的她心臟驟停。

老板傳音:“出劍。”

她哆嗦著不敢。

老板便繼續放線,將她往魔蛟龍嘴裏送。

她只能開啟劍匣,放出天狂。

那沈睡中的魔蛟龍瞬間便醒來了,因為雙眼之間的人族少女實在太小只,它那墨綠色的大眼珠子慢慢變成鬥雞眼。

一人一蛟對視良久,蛟龍陡然張開血盆大口。

項海葵只感覺著手腳腕上的絲線猛地一收,便被老板給向上拽了十幾丈。

魔蛟龍怒吼一聲,便拖著鎖鏈,蜿蜒著龐大的身軀追了上來。

項海葵被魚線拽著,好似蕩秋千,在峽谷裏晃晃悠悠整整一夜。

看上去晃的雜亂無章,可那條魔蛟龍角、牙、爪、尾並用,楞是抓不到她。

反被她研究了個透徹。

她就是這樣被訓練著成長起來的。

盡管只有短短的八十天,所聞所聽,所見所識,有些修仙之人或許八百年也比不上。

就如同她出山時曾告誡自己的那句話,一群王者帶她一個青銅,她無以為報,絕不能給王者大佬們丟臉啊!

想到這裏,她緊緊一抿嘴唇,使勁兒握了握小拳頭,給自己點兒力量。

然而說曹操曹操到,她聽見有腳步聲走出了佛窟,躍上頂部。

項海葵牙疼,又是老板。

“項姑娘。”

陰長黎走到她身邊一丈遠時,停下來了。

見她沒有抗拒,才繼續上前。

項海葵深吸一口氣,扭頭假笑:“哈哈,前輩,有什麽事嗎?”

陰長黎走到她身邊,望一眼前方不遠處堆積的沙蠍屍體,擔憂地道:“不是我不信你的實力,對手陰險狡詐……”

項海葵擺了擺手:“沒事的。”

陰長黎將視線轉移到她手邊的劍匣上,劍匣是開著的,天狂安靜躺在其中。

他提議:“我聽小白說,天狂很喜歡以我來增加狂意,不如你再來試試?”

項海葵忙不疊拒絕:“不用啦,自從我砍過您的本體之後,現在我咒罵您,它一點反應也沒有。”

要是有用,她肯定會用。

放著這麽好用的充電寶,誰願意浪費啊。

陰長黎也不是很了解天狂的機制,蹙著眉:“那要不換其他方式試試?什麽方式我都願意配合。”

話音一落,天狂突然從匣子裏飛出來。

劍尖朝下,立在劍匣裏。

閃閃發光。

陰長黎目色驟亮:“看來是可以的,項姑娘,你聽懂它想要什麽了沒?”

它想要什麽?它想我把你睡了!項海葵無語的很,正準備將天狂強行按回匣子裏,它倏地橫掃出一道劍氣。

劍氣十分細微,僅僅是將陰長黎僧袍上的系帶割破。

斜襟的長袍因此散開,露出了胸線和腰線。

陰長黎有些愕然。

項海葵差點兒吐血,手忙腳亂的去抓它。

天狂卻挑著劍尖,不斷從項海葵劃向陰長黎,還發出嗡嗡顫音。

像是在說:你傻逼嗎,送上門的你楞著幹什麽?

上他!

正面上他!

雖是奪舍,可以神交,大補!

“滾!”

項海葵算是看明白了,全世界最想她慘死的不是上界那幫子人,而是這辣雞天狂!

作者有話要說:周末休息,明晚雙更~

☆、主仆關系

天狂劍的機制是什麽?

它狂意值增長的幅度, 和劍主狂過之後, 所承擔的風險是成正比的。

項海葵現在已經初步掌握了如何從“狂意”上分辨, 自己的對手是強是弱。

當她發出挑釁時, 天狂鹹魚躺,那對方大概率是菜雞。

反而言之, 倘若狂意暴漲,那她大概率會被對方給錘死。

按照這樣的邏輯,往後她在動手之前,怕是得先說點兒狂話, 以此來估量對方的實力, 決定是戰是退。

起初項海葵以為自己修煉天狂,會練成一個半妖瘋婆子。

是她太年輕、太天真了。

原來她會成為一個逼王龍傲天。

項海葵雙手抓住天狂的柄部,像是抓住一條活魚, 不管它怎樣搖擺掙紮,強硬的將它扔進匣子裏去。

她正要闔上匣子,陰長黎半蹲下身子,那只帶著天仁佛珠串的手,不失時機的按在匣子邊框上,攔住了她。

天狂趁機跳出來,劍尖朝下,拐杖似的篤篤篤搗著地面跳遠了。

項海葵擡頭,迎上陰長黎的目光。

系帶斷了,敞開的僧袍被他交疊著攏了攏:“項姑娘,明日一戰, 對你來說真的很重要……”

話說到這裏,聲音細弱下來。

項海葵聽不清他在支吾些什麽,揪著眉看他收回視線,望向地面,臉頰還有一些可疑的泛紅。

項海葵愕楞片刻,猶如平地一聲驚雷,嚇的她差點兒一屁股坐在地上。

老板領悟出了天狂的意圖!

更可怕的是,非但不生氣,還願意英勇獻身???

老板失憶之後變成聖父了嗎?

還是真被路溪橋給說中了,他骨子裏果真是個抖M,被自己虐待了之後,對自己產生了一些特殊情感?

這是一個什麽神奇的走向?

項海葵的腦袋亂糟糟一團,手一松,劍匣蓋子落下來,砸在陰長黎手上。

他被砸的皺下眉,沒有吭聲。

其實他並沒有猜到,是被他囚禁在意識海內的道辰突然掙脫他的束縛,開口控訴。

他才知道天狂的意圖。

道辰現在還在憤怒地吼叫:“陰長黎,這是我的肉身!”

“憑你的神魂之力,你可以與她神交,我保證我不會在你神交時反攻,但你絕對別用我的肉身搞什麽惡心事!”

“瞧你將我的僧袍搞成什麽樣子了?”

“我看你不只是失憶,你受傷時還被人打傻了吧?”

陰長黎一句不回,再次將他封印住。

項海葵正懵逼的時候,忽然感覺自己後腦勺赫然一痛,是被天狂用劍柄敲了一記。

天狂此時散發的光芒簡直像是動感光波。

像是在說——

你個憨批快扔掉那些沒用的禮義廉恥!

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上啊,項海葵!

人生得意須盡歡,吃飽喝足睡老板!

暈了暈了。

天狂的興奮會影響到項海葵的心境,這一通**湯灌下去,她心頭狂跳,莫名產生一股暈眩感。

動心嗎?當然動心。

這已經不是充電寶了,簡直是發電站!

明日一戰對她真的太重要,關系到她的命,她老爸的命,容不得一點閃失。

原本有六分把握,一旦攻占發電站,便能提升至九分。

她這賊心一起,壯著膽子朝老板望過去。

卻瞧見一個光頭和尚,臉雖精致好看,卻因先前的所作所為,令她有股子厭惡感,沖動頓時被澆熄了。

她站起身想要冷靜冷靜,不能被天狂的瘋狂影響到她的心境。

不能被天狂帶著走。

她剛站穩,瞧見對面的老板也站了起來。

那張她討厭的臉,慢慢變的模糊起來。

她瞪大眼睛,瞧見一道微微散發著熒光的虛影,覆蓋了道辰的肉身。

是老板本尊!

難道真打算和她神交?

神經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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