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能擁有平凡的幸福，而我曾經期盼過，不過終究是無用的。

——孟立雪日記

峰鈺沒再通過監視器留意孟立雪的一言一行，既然答應了她，他就必然遵守。

但孟立雪總愛接不接他的電話，他看不到她人，無法確定她的意願為何，那種感覺就像面對自己殘缺一半的記憶時，既感無力又有些惱火。

越是往前一步，就往泥沼裏陷的又深了一分。

他試圖把私情放在一邊，先處理公事，金致城進來告訴他，已經把海島從臨城接回來了，此次度假那位爺十分滿意，此時心情愉悅，可以動手了。

公事說了一會兒，峰鈺的手機響了，他快速看去，眼神微亮未能瞞得過精明的金致城，他笑嘻嘻道：“峰少有事，那我先出來，晚些再商量也來得及。”

峰鈺揮揮手，他臨走時瞥了一眼，峰鈺拿起手機接聽那刻嘴角帶上一絲的笑意。除了那位孟小姐還能有誰？

峰鈺面向窗外的滿目蒼綠，淡著聲音掩下心裏一絲歡愉，“終於知道要回我電話了？”

孟立雪漫不經心地笑道：“這不是怕您老一不高興，又要威脅我讓這個下崗那個消失嗎？峰先生，請問有什麽吩咐？”

“叫我阿鈺。”他抿了抿嘴唇道。

“是。”尾音拉得長長的，她的那一聲阿鈺喚得似笑非笑如戲謔一般，卻讓他驀然心旌搖動，忍不住輕聲問道：“你現在在哪兒？我去找你。”

他想見她。

“哦。”卻半晌不見她再出聲，只聽得仿佛她身邊有隱隱傳來男人低聲說話的聲響，他皺了皺眉，果然聽到她輕笑道：“今天不太方便，慕風哥約我出來踏青，我們已經在景山了，下次吧。”

果然又是慕風。峰鈺眼裏閃過一道冷光，警察當不成如今竟開始沒臉沒皮的去當私家偵探了，不愧是慕家的浪蕩子。

他有一秒認真思考要不要弄死這個礙眼的家夥。

孟立雪不知道他的危險思想，仿佛看到了什麽好玩的，匆匆說了句：“不跟你說了，我還有事。”就給掛了。

峰鈺盯著嘟嘟響的手機恨得咬牙切齒。

這裏一刻都待不下去，他轉身抓起桌上的一把車鑰匙快速地走了出去，走到外面竟看到金致城還逗留在走廊上，看到他時眼神有些心虛，呵呵笑著舉起雙手轉身就趕緊跑。

峰鈺沒空搭理你，從車庫裏開出一輛黑色輝騰就沖了出去。

景山滿山的杜鵑花正盛放，投入眼裏的滿是大片大片的艷麗張揚，就這一份文人嘴裏頗為俗的艷色，囂張的霸占了屬於另一側山頭上的玫瑰月季桂花該有的註目。

慕風轉身望向孟立雪，挑眉道：“那家夥又來找你了？你若不想理他就別理，他峰家縱然權勢滔天你也是孟家的大小姐，他奈何不了你。別怕他，如果有什麽你就告訴我，我去跟他談。”

孟立雪擡頭對他笑，“沒事，閑來無事，陪他玩玩無妨。”

慕風看著她有些欲言又止，站在山巔處清風徐徐，人煙也少，游客都在另一側山峰的線路，他帶著孟立雪來看日落，此時霞光漫天如佛光，將他們二人籠罩在內，伸手，連手掌都是金燦燦的，孟立雪輕輕笑道：“真感覺像得道升仙了一樣，與我以前在海邊看日落的感覺又不同，別有一番壯觀。”

他擡手遮在她頭頂之上，想輕輕撫著她，擁抱她，但他最終只是輕聲道：“立雪，你還喜歡峰鈺嗎？”

這個還字就很別致了。她擡起頭看著他，眼底帶笑，卻又因霞光看不清楚，“怎麽這麽問？我有什麽表現讓你誤解了嗎？”

慕風的眼神有些覆雜，“他對你的企圖你知道，可是他找你你很少拒絕，你們去的最多的地方不是他峰家，反而是穆園，為什麽？我雖幫你瞞著，但穆家除了穆良玉二老還有什麽能吸引你，進出有醫生營養師甚至是育兒專家，有小兒的用品，上次在機場見到的那個嬰兒，其實是你和峰鈺的，孩子吧？”

說到最後幾個字，他如哽喉間，眼神痛苦。

孟立雪眼裏的笑意擴散，慢慢擴散到臉上嘴角，她輕嘆，仰頭望著如血的天空，“你這麽聰明的人，早該想到了，只是忍到現在才說，也是辛苦。只是既然忍了，為什麽不一直忍到底？永遠都不要說，不要問，我們彼此就能裝著什麽都發生一樣，現在說出來了，你也知道，那以後我們就別見面了吧。”

“為什麽？”他皺緊眉頭，“我不介意，我不管你與峰鈺的過去是如何，我甚至可以幫你把孩子爭回來，只要你一句話，不是他，你是否能接受我？”

她微笑著，如沒心沒肺的混蛋，“不能啊。”

慕風神色愁苦，他那樣瀟灑多情的人，如今簡直像變了個人，懨懨的，“理由呢？”這已經是他第99次表白失敗了。

她還是笑著：“因為我不是綠茶啊，做不到一邊無心，一邊不舍吊著你來耍啊。我可不能讓燕大那些長舌婦給我落實了罪名，得罪不起。”

慕風被她逗笑了，眼裏的愁苦淡了兩分，低聲道：“你是什麽人，我很清楚。你是帶刺的野玫瑰，張揚卻又自保，傷人卻又傷己，活得太過認真了。”

他永遠記得，在臨城街邊救起她的那一晚，原來她那時是懷孕了，他沒看出來。

峰鈺拋棄了她。

孟立雪笑著摸摸手臂，漫不經心道：“你好肉麻啊，跟那些寫酸情詩的文人似的，千萬別這樣，我受不了。”

慕風笑著點點她的頭，“走吧，我帶你在山上吃大餐，只要你一天不點頭，我就追著你不放，直到你點頭為止。”

山間有一處，開有一間別具一格的餐廳，裏面做的全是山間野味（除保護物種以外）還有人工養殖的山雞黃牛景山羊，熟知的老饕常坐著吊纜來光顧。

峰鈺趕到景山再撥打電話給孟立雪，她又不接了，他氣得咬牙，轉動手腕上的黑色手表，表面亮起，連上車上的視頻，看到孟立雪與慕風正步入景山鎮上的度假酒店內——

他的眼睛瞬間瞇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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