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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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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塵一動不敢動,她暗暗做好了準備。若是趙君黎對她有什麽輕薄的舉動,她便推開他就跑。東宮的路她記得。

但趙君黎也只是抱住了她,什麽也沒做。

雲塵準備了半晌,卻沒什麽動靜。不久便聽到趙君黎均勻的呼吸聲傳來。敢情他是拿她當抱枕了。雲塵不滿地挪動了一下想要掙脫開來,卻被趙君黎勒得更緊了。

她越是掙脫便被勒地越緊,雲塵無法,只得縮了縮身子,找了個稍微舒服一些的姿勢閉上了眼睛。

一闔眼,前塵往事撲面而來。她和趙君黎成婚當晚是在草原之上,阿爹宴請了族裏所有人。就連大巫也帶著魂燈而來。

那一日,夜翎為她梳洗打扮,穿上了一身紅衣。眉目也細致地描摹過。鏡中人的臉上都帶著抑制不住地喜悅。

而趙君黎也是一身大紅色的衣裳,一雙眼睛落在她身上便不曾移開。她紅著臉為他系上了腰帶。那是她在等待的一個月之中為他織就的,每一針都飽含著思念和愛意。

族內的女子成婚之時都要為夫君系上腰帶。趙君黎低了頭,輕笑道:“小蘋果,從此我可就要把你系在我這腰帶上了。”

雲塵吐了吐舌頭,頭一次沒和他拌嘴。阿爹說了,成婚當天不能說不吉利的話。成婚後她有的是時間和他拌嘴。

他握住了她的手,手掌寬厚有力。兩人走到大巫面前,大巫將魂燈握在手中。那盞魂燈慢慢從他手中漂浮了起來。大巫伸出雙手,仿佛是要擁抱他們。

雲塵和趙君黎一人握住了大巫的一只手。光影變幻,魂燈緩緩亮了起來。如同夜色中的一輪明月。她開心地笑了起來,忽然,魂燈閃爍了起來。接著便再也無法止息,晦明變幻。

沒有人見過這樣詭異的畫面,一盞幽藍色的燈在夜空中不停地閃爍。雲塵和趙君黎擔憂地對視了一眼。大巫嘆了口氣:“孽緣。你們自求多福吧。”

大巫當日便走了,帶走了那盞魂燈。雲塵心中很是擔憂,趙君黎緩緩握住了她的手:“果兒,你信我嗎?”

雲塵點了點頭。趙君黎正色道:“那麽我發誓,今生今世都不會負你,愛惜你,保護你。若有違誓言,便教我萬箭穿心不得好死。”

她咬了咬唇:“我信你,可是不要發這樣的毒誓。即便是你負我,我也希望你能好好的。”

趙君黎望著她,目光深沈。他將她抱在了懷裏,草原上的歌聲飄蕩在耳邊。人們忘記了方才的不愉快,享受著那一日的歡愉。

後來雲塵便隨趙君黎一同離去。兩人倒沒有回到中原,而是去了趙家軍中。

彼時天下大亂,趙家軍揭竿而起。正直起事之時,軍中原本不許帶女子。但雲塵身份特殊,趙君黎稟明了父親之後,便默許她留在了軍中。

雲塵自然也沒閑著,軍旅那幾年一直在為趙君黎出謀劃策。她雖不曾讀過兵書,但從小看各大部族相爭,耳濡目染也知曉了許多行軍打仗的道理。

趙君黎因此贏了好幾場勝仗。他見雲塵對行軍打仗頗有心得,便特意找來了一些兵書。一邊教她中原的文字,一邊啃完了兵書。

到了後來,每次行軍布陣,趙君黎都會將她帶在身邊一同商議。起初將士們頗有微詞,但接連打了幾個勝仗之後,態度紛紛轉變。

甚至有些時候趙君黎未曾吩咐,他們便親自請來了雲塵。如若決策時雲塵不在,還會特意留待雲塵來瞧一瞧是否可行。

而陳國的天下之所以能打下來,其中一條重要的決策便是雲塵提議的。當時的趙家軍貪功冒進,群雄割據之下損耗了不少元氣。於是雲塵提議廣積糧,以逸待勞。大大減少了不必要的損耗,最終漁翁得利。

只是這些都未曾被記載過,因為沒有人會相信天下是在一個女人的幫助下打下來了。

就連當今聖上也曾感慨過,若雲塵是男兒身,天下局勢或許便會不同了。

這些她沒有什麽想法,只是覺得趙君黎若是打了敗仗一定會不開心,他不開心了,她也不開心。所以便盡力去幫他。

那時候,兩人感情極好。在軍營裏時常拌嘴吵架。趙君黎誰都不怕,甚至連自己父親也敢忤逆。

但惟獨是對雲塵百依百順。每次吵完架都是他主動扛著搓板去請罪。

趙家軍的將士們經常看著自己的副帥坐在自己的營帳外,屁股下還墊著一塊搓板。

唯一的問題便是,趙君黎愛吃飛醋。軍營裏都是男子,哪個要是敢多看雲塵一眼,少不得事後被趙君黎罵。有時候醋吃得過了,雲塵自然是要抗議。吵得兇了便直接動手。

趙君黎自然不敢真打,但雲塵從小野慣了,下手不留情面。所以副帥頂著滿臉的淤青上戰場也是時有的事情。

狄族是趙君黎打的第一仗,此前他的兄長便是死在了狄族人的手裏。所以他格外認真。

雲塵握著一只藥罐幫趙君黎敷藥,他光裸著上身趴在一塊木板上。背上盡是傷痕,看得雲塵心疼不已:“你怎麽每次打仗都要受這麽多傷?也太不小心了。”

“嘶——痛痛痛。”趙君黎癟嘴道,“傷口好痛,果兒,你是不是還生我氣。所以故意下手這麽重?”

“我哪有你這麽小心眼兒啊!”雲塵按了按他的傷口,趙君黎誇張地叫了起來。他抽抽搭搭道:

“疼死了,誒喲,我這傷估計不休息個十天半個月是不行了。”趙君黎哼哼唧唧了半晌。

“可惜軍醫都在莫天問他們那兒,咱們這兒也只能用這些次等的藥了。”雲塵悶悶不樂道。

“其實也有靈丹妙藥的。”趙君黎擡了擡手,雲塵附耳過去。趙君黎啪嘰一口親在了她的臉蛋上:“你便是我的靈丹妙藥啊。若是再附贈香吻幾枚,我的傷自然是不藥而愈了。”

雲塵捏著他的鼻子道:“不知羞!”

“你都是我的人了,親我一口怎麽了?”趙君黎嘟起嘴滿床打滾,“我就知道果兒你心猿意馬三心二意,看到軍中年輕的小兵都會多看好幾眼。你是不是嫌棄我了——”

“我哪有多看他們幾眼。他們之中不少是長得細皮嫩肉的,可是我那是出於對我們軍隊綜合素質的關心才多看的。”雲塵分辨道。

“我不信。你要不是嫌棄我,為什麽不肯親我。我好傷心,傷口都要氣裂開了。”趙君黎無賴道。

“你就知道耍賴。”雲塵一面說著一面按住了他,俯身要吻向他的臉頰。趙君黎趁機轉過了臉來,咬住了她的嘴。他像是在品嘗什麽靈丹妙藥一般細細地吻著她。饒是外面烽火連天,但那一刻他們忘卻了一切,彼此的生命裏仿佛只有彼此。

雲塵驚醒過來,卻覺得呼吸有些凝滯。她睜開眼,赫然便見太子不知什麽時候醒了過來,此刻正輕輕吻著她。

雲塵忙伸手去推他,趙君黎睜開眼。他低頭望著雲塵,卻並未言語。良久,趙君黎起身換好了朝服,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驚出了一聲冷汗,往事歷歷在目。她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身體裏藏著一顆心,那一顆心曾經與趙君黎的心如此貼近。可惜,也只是曾經罷了......

半晌,雲塵終於緩過神來。她起身的時候發現枕邊已經擺好了幹凈的衣衫,屋子裏似乎也沒有別的衣服可以換,她只好換上了。雲塵知道這些衣服是誰的。

她換上衣服出了門,兩名侍女迎了上來行了禮:“姑娘,殿下命奴婢領姑娘去天水池中沐浴。”

雲塵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確實沾染了酒宴的氣息。昨夜又太累了,還不曾沐浴。她便跟著侍女們去了天水池。

沒想到東宮之中竟隱藏了這樣一個世外桃源。巨大的樹木構成了天然的屏障,一方碧泉掩然其中。氤氳的水汽蒸騰,真是雲蒸霞蔚如置太虛幻境。雲塵走了進去,侍女們便退下了。

四下無人,雲塵寬衣解帶進了池中。池子裏飄散著不少新鮮的花瓣。她在家中也很喜歡泡花瓣浴,但多數是和娘親一起出去采來的。所以也是難得泡上一會,這一次有一池的花瓣,果然可以好好泡一泡了。

雲塵腳踩在池底,半漂浮在水面上。恨不得立刻習得水性,好在池子裏游來游去。

她泡了半天,這才戀戀不舍地準備往回走。忽然聽到遠處傳來腳步聲,雲塵慌亂地看著四周。無遮無擋,真是無所遁逃。

水汽之中一道高大的身影顯現出來,太子居高臨下望著她。雲塵正巧把花瓣撥到自己面前擋了個大半,擡頭便看到太子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雲塵又羞又惱,氣正不打一處來,指著趙君黎的鼻子直跳腳:“你卑鄙無恥,不守信用!”

趙君黎蹲下身來,手攪了攪池中的水:“哦?我怎麽不守信用了?”

“你明明說要請皇上為我和阿川賜婚的,為什麽昨日又那樣?”

“你說這事兒......”趙君黎笑了起來,“唔......我改變主意了。雲塵,東宮之中還缺一位女主人,這份榮寵你也不想要麽?”

“不想!”雲塵見花瓣要散開,忙又撥弄到自己的身前。趙君黎註意到她的動作,估計加大了攪水的力度。雲塵幾乎要氣吐血,氣急道:“你別攪了,我......我還在沐浴呢。”

“我知道啊。若非是此時,我也不會過來。”趙君黎索性脫了鞋坐下,一雙腳泡進了水裏。雲塵已經快暈厥過去,他這樣不是要她泡他的洗腳水麽?!

“我倒是覺得這樣赤誠相見之時,你的性情更可愛一些。”趙君黎晃了晃腿,雲塵身前的花瓣立刻被水流擊散。

她已經是半蹲著身子,一雙手死死擋在胸前,急的快哭了出來。她這副模樣阿川都沒見過,怎麽可以讓太子瞧見。

“天下有那麽多的女子可以供你挑選,為什麽你偏偏要找上我?你明知道——”

“明知顧問。”趙君黎抱著胳膊瞧著她,“自然是你比較有趣。本太子對那些木頭美人沒什麽興趣。”

這理由讓雲塵有些錯愕,太子難道不是因為懷疑她是青果才故意來試探她?她思忖了片刻,決定放一個大招。

她擡起頭望著太子誠懇道:“殿下,其實你不了解我。我跟那些木頭美人也是一樣的。而且我和殿下......年齡差距也太大了。單就年齡上來看,殿下已經可以當我爹爹了。”

趙君黎顯然被雲塵這句話震驚到了。他甚至在心裏掐指算了算,所言似乎......非虛。父皇當初指腹為婚戲言的成分著實很大,故而之後也一直未曾提起。直到那一日殿試父皇才想起還有這麽樁趣事。

他起初也沒怎麽在意,但如今這雞毛當令箭卻很好使。聽父皇的意思,似乎也沒有阻止他這麽做。

“本太子就喜歡這樣的年齡差。”

雲塵顯然低估了趙君黎厚顏無恥的程度。她咬了咬牙,繼續道:“這樣的話,殿下不會有一種不倫戀的感覺麽?”

“如此想來,更是有趣了。”趙君黎的眼睛已經透出了光來。

雲塵此刻只希望有人從天而降打暈她,好不用面對這個大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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