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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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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文學館之內的仕子們很快離開了學館。山下停滿了各色馬車,爭奇鬥艷好不壯觀。朝中多半的大臣都來接自己四個月未見的孩子。有不少貴婦人抱著自己消瘦的兒子便哭了起來。

雲塵和裴憶川自然是一同下了山,兩人並肩走在石階上,目光中滿是依依不舍。到了山腳,雲塵遠遠便瞧見爹爹站在馬車旁向她揮手。

雲府的馬車還是一如既往地簡樸,並沒有因為雲天景的升遷就大張旗鼓地換掉。裴憶川與雲塵一同走了過去。

“爹爹!”雲塵歡快地叫著撲進了雲天景的懷裏。裴憶川上前一步拱手道:“見過雲伯父。”

雲天景一手攬著雲塵,一面瞧向裴憶川。他看向雲塵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對勁,這讓雲天景警覺了起來。

“裴小公子有禮。犬子承蒙小公子照顧了。”

“雲伯父哪裏的話,我與雲......雲逸志趣相投,平素互相照顧罷了。”

雲天景望向雲塵,她微微點了點頭。雲天景道:“天色已經不早了,今日便就此別過吧。”

雲塵戀戀不舍地與裴憶川道了別。裴憶川目送著她上了馬車,一點點遠去。

一別四個月,再次回到家中之時,娘親在門口迎她。雲塵一下馬車便撲進了娘親的懷裏撒嬌。雲天景笑著看著妻兒,扶著兩人進了府。

雲天景雖然升了官,但連府邸都沒換。近來拜訪的官員絡繹不絕,為了迎雲塵,雲家特地掛了謝客的牌子。

回到自己的閨房之中,雲塵換回了女裝。她剛把衣服換上,便見雲逸探身入來。算算四個月,雲逸居然已經高了她半個頭。但讓雲塵驚訝的不是其他,而是他今日竟穿了一件女子的衣服!

而且這件衣服並不是她的,雲塵圍著雲逸轉了兩圈,噗嗤一口笑了出來:“哥,你什麽時候養成了這個癖好?”

雲逸不滿地哼哼了一聲:“還不是娘親,成天說什麽不能洩露我們的身份。非要我以女裝出現在人前。你也知道,娘親素來喜歡女孩兒。以前你不愛打扮,她便把多餘的心意全發洩我身上來了。”

聽雲逸的語氣,顯然在雲塵不在的這段時間受了天大的委屈。兩人互換了身份,彼此對對方都有些不放心。

雲塵倒不甚在意,反正過一陣子裴憶川便會來提親了。就算雲逸招蜂引蝶的也無妨。但雲逸便不同了,所以他聽聞雲塵到家,衣服都沒來得及換便趕了過來。

“我的好妹妹啊,昨日我見了大哥和梓丞。大哥似乎已經知道你的身份了,他說——”雲逸頓了頓,壓低了聲音,“他說是在你沐浴之時不小心瞧見的。可有此事?”

雲塵點了點頭:“不過大哥一定不會把這事兒說出去的。”

“話是不錯。不過你覺得大哥這個人怎麽樣?”

雲逸這話倒是有些深意,雲塵琢磨了半晌,小心翼翼道:“大哥的為人自是沒話說。在學館的時候對我很是照拂。”

“那若是他與我們成了一家人,你覺得如何?”

“哥哥你和大哥真的有□□麽?”雲塵驚愕道。雲逸重重戳了戳雲塵的額頭:“少裝傻了,我的意思你不會不明白吧?”

雲塵搖了搖頭:“在我心目中,趙芒和你是一樣的。”

“那怎麽行,自然是我們更親密一些了。”雲逸攤了攤手,“其實你不與趙芒在一起也好,皇權這檔子事兒,能少摻和便少摻和。”

雲塵想起那個陰晴不定的太子來。趙君黎雖然口頭上說要讓皇上為她和裴憶川賜婚,可她並不指望這事兒。只要太子不忽然改變主意又來整她一把便好。

兩兄妹又聚在一處嘀咕了許久,交換了不少情報。雲家兩夫婦看著兄妹兩關系忽然好轉,也是欣慰不已。早些時候他們兩人湊到一起便又打又罵,鬧得是雞犬不寧。這一番分開,總算感情好了許多。

之前雲塵不在,雲逸每天都要問上好幾遍,妹妹什麽時候回來。雲夫人還取笑他,他總是裝得滿不在乎地說,妹妹走了他沒人欺負了,一個人在家無聊。

當然,兩人的革命情誼總是建立在共同的利益至上。雲天景自從升遷之後,對雲逸的管束更為嚴格了。但雲逸還是一不留神就偷偷溜出去拜師習武,也不知是不是雲天景的基因太好。總之生出

的一雙兒女,一個文傾天下。另一個習武之道已經是造詣非凡。

雲天景那一身好武藝再也沒了用武之地。

於是在一個陽光晴好的午後,雲逸蹲在墻腳下,肩上踩著一雙玉足。

“我說老妹啊,你能不能少吃點兒。怎麽這麽重!”雲逸吃力地站起身來。

雲塵一面翻過墻頭一面道:“你不老吹噓你自個兒是武林高手了麽,就這肩不能抗的樣子,說出去還不笑掉人大牙。”

“嘿,哥哥今兒還就讓你見識見識了。”雲逸說著一個縱身躍上了墻頭。雲塵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丈把高的墻頭,你——”

“厲害吧。這在江湖上叫輕功,也就哥哥我有天分。四個月就能跳這麽高了,再厲害一些飛天遁地都行!”雲逸說著跳了下去。

雲塵晃著兩條腿坐在墻頭上:“那你教我好不好?”

“這可不是誰都能學的。”雲逸張開胳膊,“你跳下來我接住你。”雲塵縱身跳了下去,撲了個滿懷。

“不好啦——小姐和少爺又溜出門了——”裏面忽然傳來官家的叫聲。

雲塵來不及落地便被雲逸用力甩在了肩上,他扛著雲塵健步如飛。兩人連跑了越有一炷香的功夫,確認府裏沒人追出來,這才重重舒了口氣。

雲逸將雲塵放了下來,喘著粗氣道:“老妹啊,我扛百十來斤的武器也沒扛你這麽累,回頭趕緊少吃點。”

“哼,我家阿川不嫌棄就好了——”雲塵頓了頓,忽然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雲逸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鍵的信息,他兩眼放光盯著雲塵道,“喲,我說你這麽急著出來玩兒,原來是要去會情郎啊?說,是哪家的公子哥兒?”

“我......那我告訴你,你先別跟爹娘講。”雲塵壓低了聲音,附耳說出了那個名字。

雲逸幾乎要跳起來:“那個大奸臣的兒子!你.......你這是——”

“他爹是大奸臣,他又不是。”雲塵撇了撇嘴,“總之我先去找他了,咱們兩個時辰後再在這裏碰頭。”

雲塵說著便要走,卻被雲逸一把拉住了胳膊:“不行,我得去瞧瞧那個家夥。”雲塵掙脫不開雲逸的鉗制,只好帶著他去了清風樓。

清風樓是京城出了名的酒樓,去吃頓飯足足抵得上窮人家一年的收入。雲家也多是在生日或節日時才會來此用一頓餐。但裴憶川不同,他父親是丞相。所以在酒樓裏有專門的一間廂房。

雲塵為了方便起見依舊是男裝的打扮,而且還是借的雲逸早兩年的衣衫。穿在身上倒是很合身。兩人相貌極為相似,一眼便知是兄妹兩人。若非雲逸高了雲塵半個頭,甚至有些分不清誰是誰。

進了酒樓,雲塵正要報上裴憶川的名號。忽然聽得外面傳來一聲嬌叱:“光天化日你們便要調戲本公......公子,這天下還有王法嗎?”

雲塵與雲逸回過頭去,便見一名女子著了男裝漲紅了臉怒斥著圍在她身旁的四個無賴。她應該不似雲塵這般有經驗,所以扮了女裝也好像是掩耳盜鈴。

“哥,英雄救美誒。你去不去?”雲塵推了推雲逸。

“我對這種事情沒興趣,還是快去見裴憶川吧。”雲逸一臉迫不及待。

雲塵擔憂地瞧著雲逸:“哥,怎麽這麽漂亮的姐姐你視而不見,對我的阿川卻這麽有興趣?”

雲逸瞥了雲塵一眼,見她眼神中透露著懷疑,忙擺手道:“我這是關心你啊。你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他頓了頓,終於忍受不了雲塵的眼神,“好好好,我去救人。”

雲逸說罷飛身出了門,那女子已經被無賴們拉去了小巷裏。雲塵趁機溜上了樓,一推開門,裴憶川已經早就等著她了。

小別勝新婚,兩人一見面自是耳鬢廝磨不必說。而雲逸那頭追進了小巷子,卻不見幾個大漢欺侮那女子,反倒是要殺她的模樣。這事兒有些不對勁,雲逸並不想惹禍上身,可是又不能放任不管。

於是他硬著頭皮大喝道:“放開那個姑娘!”

四個無賴眼中透出了殺意。那並不是一個街上的市井無賴該有的眼神,雲逸順手撿了一根竹竿當做武器。

他如今的身手倒不是同雲塵吹噓,如今京城裏能打敗他的也為數不多了。只可惜當今聖上並不尚武,所以雲逸總想著去參軍。若不是妹妹這邊還沒安定下來,他早就開溜了。

這四個無賴功夫很是不錯,雲逸在京城一直難逢敵手。乍遇這樣的對手,不由得興奮了起來。一連過了幾十招,見四人終於黔驢技窮,便一人一個手刀將他們擊倒在地。

他拍了拍身上的會正準備事了拂衣去,卻被墻腳那個姑娘叫住了:“餵,你......送佛送到西,我——”

雲逸回過頭,便見那姑娘的胳膊上一道血口子滲出血來。這種皮外傷在他眼裏根本不算什麽,平時他和雲塵打架的時候還常傷筋動骨的,也沒見雲塵哼哼過。可這個姑娘怎麽這麽嬌氣,不過是受了點小傷,此刻已經泫然欲泣。

沒辦法,這個麻煩沾染上了一時間也擺脫不掉。於是雲逸沈聲道:“你隨我來。”他說著大步走在前方,那姑娘便跟在了雲逸身後。

他走進了酒館,小二哥迎了上來躬身道:“客官,您是——”他說著目光落在那個受了傷的男扮女裝的女子身上。

雲逸蹙眉道:“方才和我一起來的那個公子去了哪裏?”

“您說裴公子的客人麽?在天子二號房。”

“帶我去隔壁的包廂。”雲逸說著便大步走了上去,身後那受了傷的姑娘也癟著嘴跟了上去。

店家貼心地送來了一些傷藥,雲逸一面幫那姑娘包紮傷口一面側耳聽隔壁的動靜。

好不容易包紮完了傷口,雲逸便在包廂的墻外抓耳撓腮。雲塵也不知道和裴憶川那小子在做什麽,他貼著墻聽隔壁的動靜。隱約聽到兩人低聲絮語著什麽,還時不時笑得很開心。

一旁包紮好傷口的女子看著雲逸,有些委屈道:“恩公,你怎麽不問我的姓名呢?”

雲逸瞥了她一眼,隨後應道:“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樂顏。”女子開心地答道,“那你叫什麽名字?”

“雲逸。”他心不在焉地搭著話,耳邊卻傳來了雲塵的聲音。

“......我聽說上元節那天有花燈會,到時候我們一起出來玩兒可好?”

“不好。要等到上元節才能再見面,我怕熬不到那個時候。雲兒,幾日不見你,我才真是體會到了什麽叫只恨歡愉短,相擁心已癡。真是恨不得日日都能相見。”

“我也是。可是爹爹管得緊,今天還是偷偷溜出來的。”雲塵嘆了口氣,“對了,我聽爹爹說他經常在內閣同你碰面。為何你會去那裏?”

“皇上特許我去議政。你之前那一篇策論改的政令推行得頗有成效,所以皇上命我繼續入內閣議政。”

“原來如此,沒想到皇上這麽喜歡我寫的策論。那改日我再多寫一些給你。”

裴憶川笑了笑:“你這般為雲逸鋪路,只怕到時候他真要親自面聖之時會被陛下看出端倪來。”

“他自有他的路要走,我替他去這個學館已經是極致了。這些策論是我給你的呀。”雲塵攬著裴憶川的脖子,仰著頭道,“你之前不是有許多國策上的問題想不通麽,我回去仔細想了想。覺得一兩句話也說不明白,便寫了幾篇文章。大約也能解釋個七八成了。”

裴憶川揉了揉雲塵的頭:“怪道陛下讚你聰慧,聽他左右說,他還曾對太子說。雲家那個小公子真是有帝王之才,好在他並無帝王之心。若非是如此,你我或許也能常在內閣相見了。”裴憶川語氣中頗有些惋惜。

“我其實對朝政沒什麽興趣。我只想......天天與你在一起......”

雲逸聽得不甚真切,只隱約聽到裴憶川叫著“雲逸”。一想到裴憶川心心念念著他的名字,雲逸便覺得一陣惡寒。從他們的話裏隱約聽得出皇上對他很是器重,只是雲逸與趙芒是兄弟。太子卻非大氣量之人,若是登記後不放過這個兄弟,他必定是要與趙芒站在一起的。

可裴憶川顯然與太子過從甚密。雲塵若是跟了他,免不得將來兄妹相殘。雲逸心下擔憂了起來。

卻沒註意到一旁被晾了許久的女子周身形成的一道低氣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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