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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我的愛情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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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在家裏澆花時,踩到水漬, 摔了一跤。

年後, 外婆的身體越來越好, 四月份的時候, 外婆已經能下床走動。進了六月, 外婆就不允許孩子們再在家裏陪她,保姆阿姨就夠了。正好景弦的爸媽後來也從國外回來了,這陣子他們倆去外婆那裏去得比較多。

今天,長輩們都忙,景弦的爸媽也都在外旅游,家裏只有保姆阿姨。

外婆摔得有些嚴重,自己躺在地上已經爬不起來,保姆阿姨給舅舅、他的爸爸媽媽們都迅速打了電話, 舅舅們已經往家裏趕去,舅媽也叫了救護車去, 景弦的媽媽還是立即也給景弦打了電話。

因為博物館是離外婆家最近的。

景弦飛速跑到停車場, 開車往外婆家趕,他沒有多想,路上立即也給艾青映打了電話,叫來一起幫忙。艾青映在酒吧排練, 離得也近, 十分鐘後,他們倆幾乎是同時到了外婆家門口。

外婆如今還住在學校當年的家屬院,都是兩層的小樓, 紅磚白墻,都有些破舊了,卻有獨特的年代感。

鄰居也都是學校裏的老師,只是年紀也都大了,知道外婆摔傷,紛紛著急地過來看。他們倆到的時候,鄰居的爺爺奶奶們正試著小心把外婆從地上擡起來,剛把她擡到陽臺邊的沙發上,大家松了口氣。

阿姨聽到院子裏車子的聲音,從窗戶裏看了眼,發現景弦到了,眼睛一亮,立即跑出來接他,卻也看到景弦身邊,陌生的艾青映。

景弦也來不及解釋了,艾青映也沒有心情同阿姨打招呼,直接跟著景弦跑進去。

“多多來了!多多來了!”爺爺奶奶們看到是景弦過來了,也都迎出來,一同看到艾青映。景弦去年那件事,鬧得並不小,他雖說不是知名人士,卻也不是籍籍無名者,圈子就這麽大,這些爺爺奶奶幾乎也都知道。

此時見到景弦身邊的人,他們都不是那種閑著沒事兒幹的惡毒老人,卻也不由對視幾眼。

景弦很急,卻也看到了他們的眼神,他心裏一點不適感也沒有,對他們道謝後,就趕緊上前了。艾青映朝他們恭敬地點點頭,跟在景弦身後跑了。

爺爺奶奶們也跟著往陽臺那邊去。

外婆痛得臉色煞白,還有兩個奶奶陪著她。

“外婆……”景弦難過地跑過去,“沒事,外婆沒事。”,外婆煞白著臉,卻也盡力笑著安慰景弦,“等等去醫院就沒事了,不擔心啊,不擔心——”,外婆說著說著,也看到了艾青映,心中一個遲疑,還是問道,“多多,這是——”

跟著走來的爺爺奶奶都看向他們倆。

景弦非常大方地說:“外婆,是我男朋友。”

不談是外婆了,其他爺爺奶奶、保姆阿姨紛紛大跌眼鏡,可能是沒想到他能直接說出口吧?

景弦看向艾青映,艾青映也在看他,眼睛隱隱發光。

景弦淡淡一笑,忽然就安定下來,他彎腰對外婆輕聲道:“外婆,舅舅那邊估計還要二十分鐘呢,我們先送你去醫院吧?”

艾青映點頭:“是,外婆,我背你過去吧!”

外婆還沒回過神,景弦對艾青映道:“你過來。”

艾青映上前,直接背對外婆彎下腰,景弦朝旁邊的兩位奶奶道謝,再道:“來,外婆你把手伸過來,環住他的脖頸。”說著,景弦伸手去幫外婆。

兩位奶奶不知不覺起身,這麽一動,凝滯的屋裏也動了。

到底是外婆的身體最重要,有幾位奶奶都上前來幫忙,幫著把外婆輕輕放到艾青映背上。艾青映直起身子,也沒多說話,直接往外走了。

“謝謝爺爺奶奶們!等外婆回家了,我再上門道謝!你們在家裏喝點茶吃點東西吧!”景弦朝保姆阿姨示意。

阿姨連連點頭:“你放心!我等你舅舅他們到了,我再去醫院!”

“好。”景弦回身跑了。

景弦開車,艾青映在車後座陪外婆,很快就將外婆送到醫院。

外婆全程一句話也沒說,不知是被嚇得,還是氣得。景弦暫時都顧不上,最要緊的是先把外婆送去治病。小舅媽路上就接到景弦的電話,早就帶著同事們在醫院門口等著,他們倆一到,立即就將外婆給擔到救護車上,送了進去。

小舅媽同樣也看到了在一旁幫忙的艾青映,看向景弦欲言又止,到底還是轉身先進了醫院。

半個小時後,舅舅們也都到了,外婆的腿骨折,在做手術。

景弦、艾青映和小舅媽都在外等著,會和之後,舅舅們問清楚外婆的情況,自然是一起在等,得知外婆的情況不算太糟糕,大家都松了口氣,這時,便有了空閑去看景弦身邊的艾青映。

艾青映朝他們笑笑,景弦主動介紹道:“這是艾青映,我的,男朋友。”

饒是舅舅們,也不禁面露驚色。

景弦再分別介紹:“這是大舅舅、大舅媽,大舅舅家是兩個表姐,一個在英國,一個在北京。這是小舅舅、小舅媽,遠遠是小舅舅家的孩子,遠遠還有個弟弟,在念初中。”

艾青映笑著打招呼:“大舅舅、大舅媽好,小舅舅、小舅媽好,我是艾青映。”他也看了眼景弦,“我是景弦的男朋友。”

“…………”舅舅、舅媽們面面相覷,手術室外,相對而言是安靜的,可是身置醫院,身邊不時有人經過,完全安靜本不可能,此時倒是靜謐到了極點。

半晌之後,大舅舅才猶豫了片刻,問道:“多多,你爸媽,他們——”

“我爸媽回來後,就見過他了,也見過了他的家人。本來打算過些日子,就告訴你們的。”景弦說得大大方方,始終面帶微笑。

舅舅們再互相看了看。

俗話說得好,各家自掃門前雪,再是親戚,關系也的確好,人家爸媽都覺得沒關系的事,他們有什麽權利上前去幹涉?

氣氛松融了些。

舅舅們也有空仔細打量艾青映了,兩個舅媽首先就在心裏讚了聲長得好,並互相看了看,舅舅們倒是沒太在意他的相貌,大舅舅和藹地問:“多大了啊?”

“我28歲了。”

“哦,比我們多多小四歲?”舅舅又問,“是在哪裏工作啊?哪所學校畢業的啊?”

大舅媽不悅地將他往邊上推了推:“你查戶口哪?”

“我問問還不行麽!”

“你別嚇到人家!”大舅媽對艾青映笑,“別理他!”

景弦和艾青映一起笑了。

艾青映笑著說:“沒關系的,大舅媽,我高三之前一直在國外上學,在音樂學院上過一個月的學,後來自己退學了,有個樂隊,還開了幾家livehouse。”

舅舅們又震驚了,家裏出個雲遠山就很不容易了,又來了個更搭不上邊的。

不過再想想,景弦的爸媽都答應了,大舅舅吃驚後,並未說那些掃興的話,只是好奇問:“那你怎麽和我們多多認識的?”

艾青映笑著看向景弦,景弦有些不自在地說:“呃……反正就是認識了唄。”

說話間,雲遠山也過來了,看到艾青映也在,自然也是吃驚,吃驚過後她立馬高興了。

聽到他們剛剛的話題,雲遠山說:“說起怎麽認識的,還多虧我呢!”

大舅舅就笑著問她:“哦,怎麽靠你了啊?你給舅舅說說!”

雲遠山就將當年音樂學院的事說了出來,雲遠山還特地說了募捐的事,似乎在特地為艾青映博一個好印象,景弦暗自覺得好笑。不過這個小細節,的確給艾青映增色不少。

有了雲遠山的加入,氣氛就更好了。

小舅媽再好奇道:“我覺得青映看起來很眼熟,似乎在哪裏見過。”

雲遠山也是娛樂八卦愛好者,自然看過網上的八卦,也以為艾青映是傅真真的遠房表弟,她左右瞄瞄,上前,小聲道:“這個哦,回家的時候再告訴你們!”

大家都被她給逗笑了。

外婆從手術室出來後,大家才又紛紛跟著去病房。

剛做完手術的外婆很虛弱,躺在床上不能動,掛著水。醫院的事自有小舅舅和小舅媽去打理,他們坐下來,一直陪到很晚,才決定回家。

不可能讓外婆一個人留在醫院,除了保姆阿姨,醫院的護工外,大家商量陪床的事。

在舅舅們眼裏,雲遠山和景弦都是小孩子,完全沒考慮其中,舅舅們四個人排班。景弦正要開口,艾青映已經道:“舅舅,晚上我過來陪外婆吧。”

正在分配的大舅舅一楞,艾青映再道:“我的工作彈性比較大,我本來也就是個夜貓,而且我最年輕,力氣也大,我在這裏最合適了。”

大舅舅自然是拒絕,開玩笑了,就算艾青映是個女孩子,這還沒有跟景弦結婚呢,哪能讓人家孩子過來做這樣的事,這不是欺負人麽。更何況艾青映是個男孩,情況又比較特殊,也不知道外婆是否能夠接受,怎麽能把艾青映留下來?

大舅舅拒絕得很堅決,景弦也道:“我和他一起吧,我們倆都年輕,熬得住。”

大舅舅死活不同意,景弦又給爸媽打電話,讓爸媽跟舅舅們說。

最後安排下來,一家一天,景弦和艾青映就代表他們家。

雖是這麽安排,實際上艾青映和景弦每晚都來。

外婆的病房是雙人病房,另一張病床就是留給他們睡的。

景弦一下班就過來,艾青映到得比他還早,舅舅們怎麽勸,都勸不走,就連醫院裏的醫生、護士都記得他們倆了,還常跟外婆、小舅媽誇他們。

做這樣的事,並不是為了得到誰的誇獎。

上次外婆生病時,他也在生病,不敢來看外婆,這一回能好好盡孝心,景弦心裏十分踏實。

艾青映也不是在演戲,他從小到大就沒有被長輩疼愛過,他也是真心在照顧景弦的外婆。

他們是一家人啊,景弦的外婆,也是他的外婆。

真心假意,誰都辨得出來。

景弦家的親戚們都是很講理的知識分子,對艾青映的印象也越來越好,說話也漸漸好似叮囑家中小輩的親近。只是外婆,一直沒有開口,沒有表達對艾青映的喜愛,卻也沒有表達過憎惡。

恰好外婆還在恢覆期,話也的確不多。

有時候,景弦白天在上班,艾青映也會到醫院來幫幫忙,艾青映給景弦打電話說:“我今天去的時候,就看到外婆一直看著病房的門,一看到我來了,眼睛‘唰’地就亮了!”

景弦笑出聲:“你算了吧,給自己臉上貼金。”

“真的啊!我說的是真的!你信我!你說我,這麽好看,又可愛,人見人愛的,外婆當然也喜歡了!”

“信你信你,你最可愛了好吧。”

“那我要親親。”

“我在上班!”景弦掛了電話,回身還在笑。

同事們見他笑了,對視幾眼,還是決定告訴景弦。

這陣子,白天的時候,景弦偶爾會請假,去醫院看外婆。

劉心語又來找過景弦,還找到辦公室來了,林同事把這件事告訴景弦,說完,她也不滿抱怨:“她到底要幹什麽啊!神經病啊!那天在走廊裏那樣說你,現在還有臉再來找你!幸好你最近常去醫院,看不到她真是太好了。”

景弦臉上的笑果然也沒了。

林同事擔心道:“你沒事吧,景弦?她就是個瘋子,你別跟她一般計較!我們都知道的!”

這陣子都忙著外婆的事,景弦哪裏有閑工夫去管那個瘋子。

說到這兒,他才又想起那天在走廊的事。

“景弦?”林同事更擔心了。

景弦朝她笑了笑:“我沒事的,你們不要擔心。”

同事們卻還是擔心,就怕劉心語又要發瘋,可是景弦這次是真的沒事。

他只是覺得那個瘋女人很煩,卻也根本不至於煩到打擾他心情的地步。

等外婆出院,他有空了,自會解決這件事。

幾天後,景弦的爸媽回來,立即去了醫院,之後白天他們幾乎都在醫院,不用景弦再過去,艾青映倒是依然每天都去。

景弦手上有些比較要緊的工作要做,有幾天都沒有再請假去醫院,就又被劉心語盯上了。

劉心語直接找到景弦的辦公室,同事們如臨大敵,起身就要趕她走。

是景弦朝她們搖搖頭,她們才緊盯著劉心語進來。

劉心語走到景弦的辦公桌邊,同事們使勁兒地盯著她的手看,就怕她帶些刀啊什麽的,她們甚至想到很多情殺電影中的片段,簡直是緊張到了極點。

景弦反倒覺得好笑了,他寬慰地笑看她們幾眼,暗示沒有關系。

這樣的眼神,再度刺激到劉心語,劉心語深吸一口氣,開口說道:“景弦我有話要和你說。”

“說。”

劉心語看了眼兩位同事,景弦無所謂道:“她們可以一起聽。”

劉心語的雙眼更是被嫉妒與瘋狂填滿,聲音緊繃:“這件事,不能讓別人知道。”

“我沒有什麽事情是不能讓人知道的。”

景弦這樣坦坦蕩蕩,劉心語更覺自己醜陋,她深吸一口氣,小聲道:“真的不可以。”

景弦冷笑:“我唯一的秘密早被你告知天下,我沒有什麽不能說的。”

兩位女同事們更是手拉手,直接站到景弦身邊,做出支持的樣子來。

劉心語被景弦的那句冷冷的話語擊倒,身子輕微地發著抖,要景弦說,她真的病得不輕,就不該回來上班,劉心語已經顫抖著聲音說:“我說出來,你會後悔的。”

“你說說看。”景弦說得漫不經心。

劉心語面露委屈,看向仿佛同一個陣營的景弦與那兩個女人。

委屈與嫉妒噴湧而出,她用尖利的聲音威脅道:“我知道你男朋友是誰!那個網上的照片,那個彈琴的戴著面紗的人,是你!!”

劉心語認出了他?

景弦冷冷看她,即便如此,那又怎樣?

反倒是同事們驚訝地仔細看了看景弦,劉心語見景弦無動於衷,更著急地說:“我,我還知道其他的!傅真真,才不是你男朋友的表姐!我看到他們一起來接你!傅真真,是你男朋友的媽媽!”

這是劉心語自己猜的,她最近成天在單位門口偷偷看景弦。那次,景弦的男朋友來接他時,下車去馬路對面買東西,她親口聽到景弦的男朋友叫了聲“媽媽”,她特地作出過馬路的模樣,繞到車前偷摸看了一眼,她認出戴墨鏡的傅真真。

窮途末路,已經沒了更多的威脅借口,只好拿來一用。

景弦心中驚訝,劉心語跟蹤他嗎?

不過就算如此,又能怎麽樣?

景弦照例紋絲不動,同事們卻是嚇得眼睛都瞪圓了。

劉心語見景弦還是這樣無動於衷,她也崩潰了,絕望道:“你,你和你男朋友分手,你和我在一起!我就放過你們!不然,我就上網曝光這件事!”

景弦淡淡看她。

她被激得再道:“你一定要和他分手,你如果毀了傅真真的事業,人家會恨死你的!你和他分手,你和我在一起!”

同事們也紛紛回神了,看向淡定如斯的景弦,她們也靜下心來,再看發瘋的劉心語,眼裏不免就有嘲諷。

劉心語的眼淚全都落下來,胡言亂語:“我要曝光出去!我要毀了你!我喜歡你,我真的喜歡你……”

景弦依然平靜看她,她被看得,漸漸沒了言語,站在原地哭。

景弦的手機響,他拿來看,是媽媽給他發微信,他們臨時準備讓外婆出院,回家養病,問他要不要過去。

景弦回了個“去”,起身對同事們道:“我出去一下,下午回來。”

“你去吧!”同事們連連點頭。

景弦經過劉心語就走,“景弦!!”,劉心語嚇得回身叫他,“你不怕嗎!!!”

景弦回身看她,無謂道:“那你去說。”

說完,景弦扭頭就走。

景弦走出辦公樓,陽光迎面而來,毫無遮攔,照得他渾身暖洋洋,甚至發熱,是夏天來了。

景弦不覺站在原地,仰頭看了眼藍天和白雲。

他有什麽好怕的?

他從來沒有錯。

哪怕全世界都知道這件事,他的家人們,都會永遠站在他身邊,包容他。

他的家人,包括艾青映,與艾青映的父母。

景弦趕到醫院,卻發現媽媽有些無奈,外婆躺在床上,不願意出院回家。

媽媽正在勸著,還問外婆為什麽,見景弦到了,趕緊說:“多多快來,你來問問外婆這是為什麽。”

景弦立馬上前,彎腰問:“外婆,你怎麽啦?我們回家啊,家裏多好。”

他說話,外婆才願意多看他幾眼,外婆慢吞吞道:“說好明天出院的。”

“早點回家不好嗎,媽?”景弦的媽媽很無奈,“妹妹(小舅媽)那邊還在手術臺上呢,特別請她同事過來幫你全身檢查過,沒問題了,可以回家了啊。”

“明天出。”外婆還是那句話。

景弦媽媽嘆氣,直起身子看景弦,示意景弦去勸。

景弦道:“要麽就明天出吧?”

景弦媽媽是想著家裏條件更好,大家才打算盡快回家的,既然外婆非要明天回家,也只能這樣了,只是她好奇原因。

他們倆正說著話,忽又聽到背後傳來腳步聲,景弦親眼見著,外婆的眼睛果然“唰”地一亮。

他回身看去,艾青映手裏提著袋子進來了,看到他們倆都在,他楞了楞,笑道:“阿姨,多多,你們也在啊!!”

景弦媽媽笑道:“青映怎麽也來了?不是讓你這幾天好好休息?”

“昨天隊友女朋友過來看我們排練,帶了糕點,我覺得很好吃,外婆應該喜歡,可惜賣完了,我今天就去買了份送來!”艾青映笑著,走到病床前,“外婆,我來看你啦!給你帶了我昨天說的好吃的!”艾青映示意外婆看手裏的袋子。

景弦只見,外婆的雙眼那個明亮啊,偏偏就是不說話。

艾青映也習慣了,將一個圓盒子從袋子中取出來,揭開盒子,裏頭是十幾樣糕點,什麽口味的都有,抹茶色、南瓜色、香芋色,擺得特別有食欲,艾青映遞到外婆面前:“外婆,你要吃哪個呀?”

外婆想看,卻又不好意思直接看,先是往外看了幾眼,才做出勉強的樣子看過去。

“外婆,你吃這個南瓜味道的?”

外婆沒說話,“這個紅豆的?”,艾青映再問,外婆還不說話,“那外婆你吃什麽啊?你不喜歡吃啊?都怪我沒買好!”,艾青映這樣自責,外婆才又趕緊回頭,急急開口道:“我喜歡吃。”

“那外婆你挑個口味啊!”

外婆慢慢道:“南瓜的。”

“哎呀!外婆你早點說嘛!”艾青映說著,用叉子叉起南瓜味道的糕,遞給外婆,“來,吃!”他還從旁邊抽了幾張紙,墊到被子上,好讓外婆好好吃。

景弦便朝媽媽眨眨眼,媽媽看看她的臉,忽然也懂了。

母子倆再對視一眼,再從彼此眼裏看到促狹。

景弦媽媽這時又開口:“那我給哥哥打個電話,就說媽今天不回家了。”

景弦手在背後拽了拽艾青映的衣服,艾青映問道:“怎麽了呀,阿姨?”

“本想早些出院,帶外婆回家的,家裏多好啊,外婆不答應,我們明天再回吧。”

景弦也點頭:“嗯,那就明天回,明天是周末,我來接。”

艾青映則是看向外婆,笑著問:“外婆,好吃嗎?”

外婆評價:“一般般。”

“這家店要排隊呢,難道不好吃?”

外婆便有些驕傲地說:“沒我做得好。”

景弦再拽拽艾青映的衣服,艾青映笑著說:“外婆你還會做糕點啊?真厲害,我可不會,多多過生日的時候,我為了學個蛋糕,學了一天,想給他扯碗面吃,都只能扯出半碗!”

景弦和媽媽都笑了,外婆也笑了。

艾青映笑著說:“那等外婆回家後,養好身體,我能有幸嘗嘗嗎?”

外婆“哼”了聲,說道:“今天就能給你做,我手又沒受傷。”

景弦再和媽媽眨眼睛,媽媽笑著頷首,艾青映故作驚訝:“可是今天還在醫院啊。”

外婆矜持道:“我想想,還是先回去吧。”

“還是在醫院裏多觀察一晚吧?”艾青映認真問。

外婆不耐:“能回去了,今天就回去。”

景弦的媽媽笑著暗自搖頭,說道:“那我叫幾個護工來幫忙背你去車上。”

外婆道:“不用那麽麻煩,青映背我。”

哎喲,景弦再和媽媽對視一眼,叫得這麽親熱啊。

艾青映更是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見了,他點頭:“好啊好啊,我背外婆回家!”

景弦和媽媽笑著看外婆,外婆好像還有些不好意思,沒看他們倆,而是催道:“走吧,這就回去,做糕還要做些準備。”

“好!”艾青映上前,彎下腰,景弦和媽媽幫忙,把外婆放到艾青映背上。

艾青映背著外婆,和保姆阿姨一起先下樓了,他們一走,景弦和媽媽都笑出聲。

媽媽搖頭:“難怪不肯回家,惦記著青映說的今天要給買的糕吧!”

雖這麽說,其實他們倆都知道,外婆惦記的哪裏是那幾塊糕啊,惦記的是艾青映,就怕艾青映不來。

“這些天,青映幾乎天天過來,我看外婆也不怎麽搭理她,以為她心裏還有氣呢,真是沒想到。”

景弦笑瞇瞇地,則是想到小時候,外公說他和外婆的性格簡直一模一樣。

心裏越想著什麽,越要表現出另一幅樣子。

學名叫矜持,接地氣的話,叫作別扭癥。

媽媽又道:“不過我們青映那麽好的孩子,長得好,性格又好,誰能不喜歡呢?”

景弦連連點頭。

他們倆笑著,一邊說話,一邊收拾東西。東西倒也好收拾,阿姨先前收拾得差不多了,他們將零碎東西揀了揀,提著箱子與包一起下樓。

回到家後,外婆坐在輪椅上,堅持要給艾青映做糕吃。

反而是景弦還得趕回去上班,沒有那個口福吃糕,艾青映要送景弦去單位,外婆手一揚:“離得近,多多自己回去就行,青映你留下,給我打下手!”

艾青映還想堅持堅持,景弦眼神示意他留下,笑道:“外婆,你可要給我留一點,不要都給他吃光了!”

“知道知道,你快去上班吧!”

外婆連催他,景弦哭笑不得,被媽媽送到門口,開車回單位。

回去的路上,景弦邊想邊覺得好笑。

回到辦公室,劉心語早不在了,辦公室一切正常,同事們自不會提這個人,惹景弦不高興,景弦早已將劉心語拋到腦後。他還不是故意不去想,他是真的給忘了,這樣的事,值得他去在意嗎?

晚上下班後,大家都去外婆家吃飯,全家人都在。

外婆果然蒸了幾鍋的糕,外婆的廚藝是很好的,只是她鮮少下廚,今天她不僅親手做了糕,還做了她的拿手好菜,糖醋魚。鯿魚炸得香脆,就連魚刺都能直接嚼著吃下去,再調了糖醋汁澆上去。

這道菜,全家孩子都喜歡,包括景弦、雲遠山他們。

外婆年輕時候工作也很拼,外公去世後,她很受打擊,才漸漸緩了工作。小時候,也只有過年時候,外婆才有空給他們做這樣的大菜。

今天竟然還有糖醋魚吃,外婆還做了好幾條,就連景弦都多吃了些。

雲遠山邊吃,邊喊:“奶奶奶奶!你是不是看到我回來了,特地給我做的呀!”說著,她又搛起一大塊塞嘴裏。

外婆笑著遞給她面紙:“把嘴擦擦!”

“哎呀,奶奶嫌棄我!”雲遠山故意問,“奶奶你是不喜歡我了嗎?”

外婆笑著懶得理她,雲遠山又說:“我們今天是不是都沾了青映哥哥的光啦?”

景弦正要說幾句,外婆正色:“你們別說,還真的是沾了青映的光。”

“哇哦。”雲遠山驚呼。

長輩也好,孩子也好,紛紛看向使勁兒吃著糖醋魚的艾青映,艾青映迷茫地擡頭,外婆笑出聲,和藹道:“多吃點!”

“好啊!”艾青映覺得這個糖醋魚簡直是太好吃了,自然是繼續往嘴裏塞,一點也不認生。

外婆笑得更為歡喜,點頭道:“能吃是福!”

景弦差點噴出嘴裏的果汁。

吃完飯,大家照例是圍坐在客廳裏說說話、開開玩笑,艾青映給景弦剝荔枝吃,也沒人註意到他們兩個。

外婆被圍在正中間,不知說到哪裏了,突然看向景弦和艾青映,道:“多多,什麽時候把青映的父母邀請到家裏來吃飯。”說著,她還看了眼景弦的父母。

他們四人都楞了楞,艾青映第一個反應過來,他大聲應道:“好啊!”

外婆彎了眼笑,又催促阿姨再給他拿一盤荔枝:“你也吃,別光顧著給多多吃!”

景弦難得也撒嬌一回:“外婆,我這是失寵了嘛?”

大家哄堂而笑,客廳裏全是歡樂,艾青映笑著塞了個荔枝到景弦嘴裏,湊到他耳邊,小聲問:“甜不甜?”

景弦橫他一眼,不理他,艾青映低笑出聲。

外婆到底精神還不太好,九點多時,就被阿姨推到了臥室裏休息。

她把景弦與艾青映一起叫到臥室裏,外婆面有倦色了,也不再像剛剛在客廳時那樣難得的活潑。她躺在床上,朝他們倆伸手,景弦與艾青映都上前,外婆一只手拉了一個,擡頭欣賞地看他們看了很久。

松開手後,她從枕頭下拿出兩個紅包,一手一個再給他們。

他們倆自然是將紅包接到手裏了。

外婆還是沒說話,只是繼續看著他們,又看了很久,很淺地嘆了口氣,外婆對艾青映道:“多多,是我帶大的,青映啊,一定要好好對我們多多。”

景弦本來很開心的,外婆這句話一出,眼睛瞬間就酸了。

艾青映用力點頭:“外婆,你放心!我會對多多好的!”

外婆的眼圈也紅了,看向景弦,說道:“多多,你也要對青映好。這是你自己選擇的人,你們這條路不易,將來無論走到多遠,你要記得今天的你,記住今天的他。”外婆再伸手,將他們的手握住,包在手心裏,緩緩道,“你們好好過。”

景弦閉著眼用力點頭,艾青映更是保證:“外婆,我們會很好很好的!”

外婆露出個淺淺笑容,笑著說:“國外能結婚的吧?”

他們倆一起點頭。

“等外婆腿好了,一起去。”

說罷,三人一同笑出聲來。

那天回家後,在上次放煙花的河對岸,景弦停下車,在漆黑夜晚的封閉車廂裏,他與艾青映緊緊擁抱在一起。

很多從來都不敢奢望的東西,他已全部都擁有。

景弦的視線正好直面車外,他喃喃道:“我還記得上次在這裏看到煙花,你知道我那時候在想什麽嗎?”

“什麽?”

“我在想,煙花可真好看啊,朵朵在空中綻放,仿佛能照亮整片大地,可它消逝得也好快。”

艾青映將他摟得更緊,輕聲道:“我是你的煙花呀,我不會消逝,我只為你閃耀。”

景弦輕笑出聲,“嗯”了聲,輕輕道:“我知道。”

他都知道了。

他再也不會害怕。

當天夜裏,景弦在床上沈沈睡著,艾青映的大腦卻是無比亢奮,他睡不著,他走到陽臺上,坐在秋千上,慢悠悠地晃著,他眼中的整個世界漆黑一片,可他能看到,漆黑背後是什麽。

艾青映的嘴角不由輕翹,他真的好喜歡景弦的家庭,那裏有他從來沒有擁有過的愛護與惦念。現在多好啊,他也成為了那一份子。

他想到外婆的話,心裏更為火熱。

他要和景弦結婚啊,帶上全家人一起去結婚,到處辦婚禮,到處旅拍,去一切想去的地方。

他要讓全世界都看到他的快樂。

他想給景弦求婚。

他繼續晃著秋千,腦中生起點點滴滴的念頭。

一周後,成都那邊的小熊貓生崽崽了。

興奮不已的景弦與艾青映一起去成都,親眼見到了他的崽崽,一共生了三只!

名字,景弦早已想好了,十六、十八、二十六。分別是他的生日、艾青映的生日、他們倆初次相遇的日子。

親眼看過他們倆的三只小崽崽,約好下次再來看的時間,他們又匆匆趕回去。

暑假開始了,是艾青映最忙碌的時候,景弦也沒少閑。

他的那本刻石的書,已經送去打樣,編輯給景弦看過pdf版,景弦非常滿意。

艾青映想著給景弦求婚,其實景弦也想給艾青映求婚來著。

景弦想不出什麽新奇的點子,他默默地想,到時候就拿著那本書去求婚好了……

等待樣書出來的日子裏,某天晚上,景弦靠在床上“劈裏啪啦”地敲鍵盤寫著論文,接到一通陌生的國外電話。

他詫異地接起來,剛“餵”了聲,對面響起熟悉的聲音,喃喃叫他:“景弦……”

景弦振奮起來了,是他那個自小就認識的網上的好朋友!然而還不待他說上幾句話,那人已經輕聲道:“景弦,活著好累啊,愛一個人好累,好假,我撐不下去了……”

景弦一個激靈,厲聲問道:“你在哪裏?你在做什麽?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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