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公爵的多情, 聞名宇宙。

常言人會被與母族外貌相近的種族吸引，而他是個例外。

沒有鳳公爵欣賞不了的種族，去一個星球就能發生一段羅曼史，他的愛短暫而隨性，充滿平等的包容性。能與美人魚相愛有什麽了不起？鳳傾可以心懷愛意地親吻沒有人形特征，卻有高智慧的胖頭魚，成為某處星球水族上一個浪漫的傳說——來自遙遠富裕星球, 沒有腮沒有鱗的銀色毛絨絨。

可是這一刻，博愛的鳳公爵望向語調沈重，內容輕佻的大元帥……

內心如遭雷劈。

鳳傾擡手捂住眼, 漂亮唇線緊緊抿了一會, 才艱難地吐出一句話：“別這樣，我不逗他就是了。”

面對猛男撒嬌, 鳳公爵認慫了。

聞言, 段修燁松口氣，將顧玨攬進懷裏護得嚴實。

顧玨在他懷裏仰起頭, 一臉茫然, 不知道又觸動了龍的哪根神經，嫻熟地哄他：“你吃醋了嗎？我最愛你了, 不用擔心啊。雖然我喜歡男人，但既然有了男朋友, 其他男人在我眼中就只能是好兄弟。”

顧玨知道戀人有著與外表不符的纖細神經, 特別是會莫名其妙的吃飛醋, 這誠然有點膩人有點煩, 可是誰教他們互相是對方的初戀呢？只能學著去遷就。

就像燁哥在日常生活裏，無數次容忍他的壞習慣一樣。

“嗯，有一點，”

幸好善妒的龍也很容易被哄好，他低眸看向精靈時，表情陡然柔和下來：“不過現在沒有不高興了。”

將顧玨抱在懷裏，段修燁面上浮現淺顯可見的滿足。

旁邊剛放下捂眼的手的鳳公爵猝不及防又被餵了一嘴的狗糧，露出了一言難盡的微妙神色，最終萬分容忍地閉上嘴——旁若無人地秀恩愛，在鳳傾看來略嫌幼稚，可是以老段的戀愛經驗……嗯，也差不多該是這風格的了，隨他高興吧。

反正整個帝國能管住他，有資格有膽子管他的人沒多少個。

見笨蛋情侶儼然已進入甜蜜的小世界，鳳傾嘆口氣背過身去，與工作人員兼侍酒師搭話：“看陛下的意思是讓我們公費旅游，順便把最真實的一面拍下來了，這樣的大元帥播出去，會不會很崩人設呢？”

畢竟在普羅大眾眼中，大元帥是不會談戀愛的。

“不會啊，”

侍酒師充滿憧憬地偷看兩人：“能夠看到元帥大人鐵漢柔情的一面，大家一定更崇拜他了，顧先生也漂亮得不像真實存在的人，精靈和龍真美好……”

……

小顧長得漂亮，鳳公爵同意。

說到鐵漢柔情，他有點反胃。

鳳傾低頭喝悶酒，喝至微醺才稍微將心中的動蕩平伏下來。

飛船的第一站是聯邦。

顧玨事先被告知要在聯邦舉辦簽書會，也是【星元治療師雙玉】的首次公開亮相。

簽書會！

這個他有經驗。

上輩子男人寫耽美小說這個噱頭很足，一開始名不經傳的時候出版社為了讓書賣得更好建議他簽書會，居然真有讀者買賬，後來因為作品質量經得起考驗，書越賣越好，也不需要借這噱頭來賣書了，開簽書會也是為了滿足部份真愛讀者的好奇心。

簽書會一般在書展、漫展或是書店舉辦，越大型的書店越有面子。

顧玨估算了一下自己的人氣。

在網上訂閱網文，跟特地跑到書店裏去排隊要簽書是兩個難度的事，用比例來說的話，一千個正版讀者裏有一兩個願意費時費力的去現場排隊就算不錯了。

起碼他自己是懶得去的。

所以無論何時，是默默無聞還是大紅大紫，顧玨對願意來簽書會的讀者也是十二萬分的感激。

“我的話，在大型書店排個百來人應該沒問題的吧？”

從段修燁身邊溜出來，到洗手間整理儀容的顧玨對著鏡中人自言自語。

要是來排隊的人數未如理想，到時候向鳳老板和燁哥求援，來排隊簽書附贈握手機會一次……

不，這太東瀛女團了。

顧玨光是在腦海裏想象了一下燁哥跟人握手說“謝謝你一直以來的支持”，便有點頭皮發麻。

在現實世界裏，顧玨不抽煙，連電子煙也很少碰。

這會焦慮得厲害，他只能麻煩工作人員尋來一包草莓牛奶味的棒棒糖，靠在角落拆開了叼一會，讓奶香和甜味腌過每一處味覺神經，使他鎮靜下來。

除去攝影師操控著的鏡頭外，還有以人工AI操縱著飛行鏡頭追著三人繞，用來剪輯時補充一些空白鏡頭。它們的大小和形狀酷似《哈利波特》裏的金色飛賊，只是外有光學迷彩作偽裝，用肉眼難以發現，但是神經敏感的人能感覺到被神秘的目光註視。

顧玨擡頭瞥了一眼無形的鏡頭，將棒棒糖咬得粉碎。

硬糖顆粒磨過脆弱食道，引起輕微的刺痛感，他皺皺眉頭，陡然升起的煩躁使他加快步伐，未想轉過拐角便撞在一個結實的肩膀上，他擡手捂住額頭趕忙道歉，對方卻捉住他的手撩起劉海：“對不起，撞疼了嗎？。”

“燁哥？”

顧玨楞了一下，映入眼簾的果然是一臉擔憂的段修燁：“不疼，別道歉，是我自己走神了。”

“我感覺到你在這了，但是沒料到你突然加快步速，是我思慮不周。”

段修燁說道，眼底流露出自責。

他是打從心底這麽認為的。

只要戀人受傷難過，無論是什麽原因所致，那都是可以避免的。如果沒能避免，那就是他哪裏做得不夠好——顧玨也明白他的思維，燁哥就是那種單排輸了只會怪自己不能一打五帶領弱智隊友走向勝利的類型。

段修燁以拇指指腹極盡輕柔地揉了揉顧玨被撞到的額頭。

即使剛撞上去的那一下疼過，被這麽珍惜地對待，也只剩下滾燙的甜了。

剩下的半包草莓牛奶棒棒糖，甜度完全比不過一條溫柔的龍。

顧玨握住他的手，怕他能揉到天荒地老：“真不疼了。”

“嗯。”

段修燁的視線落在他的臉上，確定精靈不是逞強後才松了口氣，他說：“看你不見了有點擔心。”

後面傳來漸近的腳步聲，與帶有淺淺醉意的不滿抱怨：“你這話就說得沒道理。我家的飛船每月定期有團隊檢查維護，即使是三歲小孩在飛船上走失也不會有安全問題。”

發他狗糧可以，質疑他家飛船安全問題不可以。

顧玨嘆氣：“看開點吧，這是燁哥薛定諤的安全性，前一次他說不安全的地方還是段家主宅。”

“你醋起來連自己主家都不放過。”鳳傾莞爾。

大元帥不認同“薛定諤的安全性”這個說法。

他對安全性的判斷是很穩定的——

只要精靈離開他的視線範圍，那肯定是走在龍潭虎穴和刀山火海裏。

必須得第一時間找到他，保護好他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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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團隊導演的安排下，在飛船上的三人拍下了許多零散的片段，好些段修燁完全想象不到能用在哪裏——例如導演請他坐在吧臺邊上高深莫測地搖晃紅酒杯，以及叫顧玨在船上的圖書館裏找書。

“應該是用來表示小顧給小說考據的吧？不過這年代也沒人會在圖書館裏找資料了。”鳳公爵感嘆。

搜索效率太慢了。

圖書館更像是文藝青年和有錢有閑階級的消遣。

段修燁沒什麽表情地站在那，對此不作評價。

他對弄虛作假的宣傳手法持保留意見，當然也沒傻白甜得認為事事要跟公眾坦白交代，只是性格註定他天生是娛樂業的絕緣體。不過帝國安排好的工作，他配合度就很高，雖然整個拍攝團隊沒人不怕他，但隨著拍攝工作展開，漸漸發現元帥大人並非想象中的難相處。

只是，也不好接近罷了……

主導副導和攝影偷望大元帥的目光裏寫滿了敬仰與尊重。

大元帥是活著的傳奇。

能拍攝傳奇，自然值得高興。

讓導演遺憾的是，由於和傳奇太有距離感，即使元帥配合度很高，他們也不敢提出太多意見，一些大膽的想法亦只能藏在心裏想想。

“這裏拍我在圖書館裏找素材，會不會太單調？”

聽了一路的顧玨提出：“在紀錄片裏我們仨都是主角，有點互動會更好吧？”

“願聞其詳。”

導演擺出感興趣的神色。

“就例如啊，我在圖書館裏找書，找到了，但是想找的書在最高一層，我夠不著，”顧玨一邊說著，一邊走到段修燁面前，捉起他的手腕——

看見一臉冷酷的元帥大人像被講戲的新人演員一樣擺弄，工作人員心驚膽戰。

即使是戀人，雖、雖然大元帥很配合，但也不是沒脾氣的吧？

“然後他就出現在我身後，幫我拿這本書，手碰在一起，”顧玨越描述越來勁：“怎麽樣，是不是很有感覺，那氣氛肯定特別好，加點背景音樂和櫻花花瓣特效。”

旁邊的鳳公爵越聽越不對勁。

男女不忌的他有不少和女性戀愛的經驗，自然也陪她們看過很多愛情電影和偶像劇。

這小顧描述的場景，所謂的很有感覺……

好像不是紀錄片那一回事？？？

導演遲疑：“這的確比單拍顧先生好，可是元帥大人覺得呢？”

要是大元帥不同意，一切大膽的想法也是枉然。

眾人屏息等待大元帥的反應。

段修燁點頭：“不錯，就照顧玨說的辦。”

元帥大人居然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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