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推移, 修學旅行、啊不是，應該是集訓開始變得不好玩了。哪怕少年人有再多的精力也經不住這樣的高強度鍛煉。一開始的時候，每天結束訓練後, 大家還有力氣說玩個游戲什麽的，等到第三天第四天，每天最開心的事情, 就是結束訓練後泡泡澡了。

男湯和女湯是分開的,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女生們總覺得, 女湯好像要更加香一點。

“可能是加了精油或者是藥材什麽的吧？”早林夢川靠在旁邊的石壁上, 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道。

六個女生像是經歷了狂風暴雨後的花朵，蔫頭蔫腦的。

“好累哦……想回家……早知道就不來了……”真優曲嘆了一口氣。

“不可能的。”另一個帶著眼睛的女孩子冷靜地開口道，“我臨出門的時候，我爸媽說老師給家裏打了電話，一定要讓小孩來。”

“……老師的釜底抽薪玩得真厲害啊……”

砧板上的魚，再怎麽蹦跶也逃不開廚師的大刀。

“說點有趣的事情吧！”真優曲打起精神道，“夢川，我早就想問你了，你是不是在和夜嵐同學談戀愛啊？”

“戀愛？什麽戀愛？”早林夢川回過神, 精力過分地被壓榨，導致她現在的反應都慢了幾拍，“沒有啊……”

“沒有？可是你們不是天天都黏在一起嗎？說不是戀愛，都不像誒！”真優曲劃動手臂朝她游過來，用胳膊肘戳了戳她, “老實交代哦，你可是我們班上第一個有這種苗頭的女生誒。”

早林夢川仰頭，緩緩吐出一口氣：“沒有啦，真沒有談戀愛，稻佐是我小弟，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

“哦哦，幼馴染，我懂了！”真優曲確實是不知道他們之間還有這樣的關系，以為早林夢川和夜嵐稻佐只是初中就認識而已。

早林夢川砸了咂嘴：“幼馴染不至於，我不是說了嗎，他是我小弟，我可是從小就罩著他的。”

旁邊安靜聽著的女生推了推眼鏡：“下克上。”

“？？下克上是什麽鬼啊！就算是戀愛，那也是上克下！稻佐從小就聽我的！”早林夢川很不以為然地說道。

女生的鏡片唰地一下反光，她勾起嘴角：“從小養到大的狼狗也有噬主的那一天，說不定對方在虎視眈眈地等待機會呢？”

“哇……你說得讓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早林夢川哼了一聲，“稻佐不會的。再說了，我們之間又沒有什麽契約啊不能離開的詛咒啊之類的，要是不想當小弟，稻佐自己離開就是了，他又不真的是我小弟。”

“……沒錯，也許你養的小狼狗並不真的把你當做是老大。”女生的語氣深沈，似乎在暗示什麽。

早林夢川眉頭一皺，想了想，右手握拳，砸在了左手掌心：“沒錯，我們之間可能更多的是姐弟之情吧！”

女生被她哽住了，嘴角抽搐地扭過頭：“你當我什麽都沒說吧。”

真優曲弱弱地舉手：“夢川，我怎麽記得你比夜嵐同學小幾個月？”

“有嗎？小幾個月又怎樣，我還比他矮三十公分呢，但我氣場兩米一，懂嗎？”早林夢川撩起一點水花，滿不在乎地說道。

泡完澡，還有一點自由活動的時間，女生們回房間的回房間，出去玩的出去玩，早林夢川哪裏都不想去，幹脆和她們分開走。

別墅裏面雖然小，但院子挺大的，還有溫泉和走廊，應該是專門用於度假。早林夢川靠坐在走廊柱子下，月光皎潔，晚風徐徐，分外舒服。

不知不覺中，早林夢川閉上了眼睛，她陷入了一場美妙的夢境。

男生的訓練力度更強，忍不住就多花了一點時間泡澡，出來之後疲憊全消。他們深深地懷疑，老師選了一個這樣帶溫泉的地方，就是為了更好地折磨他們。

“夜嵐，你去哪裏啊？”

夜嵐稻佐把換下的衣服搭在肩上，在一眾本來就不矮的男生裏顯得格外得高。

“啊，我去找我老大咯。”夜嵐稻佐笑道，“看看她有沒有什麽衣服要洗。”

“哇哦——”男生們拉長了語調，“去找早林同學玩啊，去吧去吧，今天晚上不用回來了。”

“說什麽呢，那是我老大。”夜嵐稻佐瞪了他一眼，語氣一點力度都沒有，也就沒有一點說服力了。

“跟我們都不說實話。”旁邊一個只比他稍稍矮一點點的男生摟住他的肩膀，擠眉弄眼地說道，“你真把早林同學當老大？”

夜嵐稻佐抖了一下肩膀，把他抖下去，毫不心虛地回答道：“是啊，就是我老大。”

“嘖嘖嘖，想一起睡覺覺的那種老大？”

“你想什麽呢！”夜嵐稻佐一拳錘在了男生的肩上，“再胡說八道，小心我揍你！”

“是是是，我不說了不說了。”幾個男生嬉嬉笑笑地勾肩搭背，一邊往外走一邊，正好碰到了兩個女生，“喲，怎麽就你們，其他女生呢？”

真優曲隨口回答：“有回房間的，也有想出去玩的，還有想在外面轉一轉的，怎麽了？”

“沒事，問一下，我老大回房間了嗎？”夜嵐稻佐追問了一句。

“夢川啊，好像沒有，我們都泡完澡了，一起出來的時候，分成了好幾路，她似乎是自己走的，大概是想吹吹風吧。”

“好的，謝謝。”夜嵐稻佐對她點了點頭，朝著女湯那邊走過去。

大家就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

戴眼鏡的女生哼笑了一聲：“你聽出夜嵐同學對早林同學的稱呼嗎？”

“啊？有什麽不對嗎？”真優曲茫然地問道，“夜嵐同學不是一直喊早林同學老大的嗎？”

女生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她一眼：“夜嵐這家夥，在早林同學面前的時候就是她喊‘老大’，在別人面前喊早林同學的時候，就是‘我老大’，這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哦。”真優曲撓了撓頭，微微皺眉，就在女生以為她終於領悟到了什麽的時候，她開口問道，“司馬昭是誰？”

“……當我沒說。”

夜嵐稻佐走了沒多久，就看見了早林夢川。她的腦袋一點一點地，偶爾不小心從柱子上滑下去，眼睛都沒睜開就自己重新靠在了柱子上。

夜嵐稻佐小心而快速地走到她的旁邊，在她下一次從柱子上滑下來的時候，立刻伸手托住了她。

早林夢川當然是沒醒的，也許是感覺到了溫暖，她甚至還蹭了蹭他的掌心。

夜嵐稻佐左右看看，像是托著什麽稀世珍寶，用極緩慢的速度，慢慢地挪動早林夢川的身體。先是頭，然後是肩膀，接著是上半身……幾番動作，終於讓她變換了一個姿勢，躺在了他的膝蓋上。

做完了一連串的動作，夜嵐稻佐甚至感覺到自己出汗了。

月光雖然不甚明亮，但走廊上安裝了路燈，仰躺著的話，很容易就被晃醒。夜嵐稻佐扶著袖子，小心翼翼地蓋在了早林夢川的眼睛上。

差點被燈光吵醒的早林夢川感覺到眼前一黑，迷迷糊糊以為自己回到了房間，已經熄燈睡覺了。她側過頭，拽著以為是被子、其實是浴衣寬大的袖子一角，再次睡了過去。

風停了，樹葉不再發出簌簌的聲音，鳥蟲的聲音也無法傳到這邊來。

對面走廊上，遠遠的站著一個人。

那個戴著眼鏡的女生推了推眼鏡，對目瞪口呆的真優曲說道：“姐弟情？幼馴染？噗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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